清穿之白月光(穿书)——簌晓
时间:2019-08-29 08:35:13

  方才他轻笑一声似乎是哂笑又是责怪,却是让年清芷紧绷的心微稍了些。
  年清芷漫不经心地想着,这刘声芳脾气如此古怪,那些小宫女竟还能违背着良心赞他“平易近人、温和有礼”,莫不是被他的皮囊给迷惑了?
  不过如今天花盛行,刘声芳顶着压力日日夜夜研究药方,又疲又倦的情况下微微冷淡了些也似乎能理解。
  就在年清芷思绪漫游天地的时候,听见册子轻轻“啪嗒”一声合上的声音,她忙回过神来将余光收回,又作出一副低眉顺眼的乖巧模样。
  不知道是因为方才逗笑他的缘故亦或是她的身份得到了证实,男人的心情似乎好了些,“说吧,大半夜来太医院是什么事?”
  总算聊到了正题,年清芷不敢含糊,“回大人的话,奴才此番前来,是有医治天花的药方献给大人。”
  她话音刚落便能感受到男人的探究的眼神在自己的脑袋上兜转。
  年清芷知晓男人多疑,忙解释道:“奴才小的时候,无意间有幸识得一位神医,亲眼见着他用此药方将一位天花病人救起,之所以记得如此清楚是因为那位病人正是奴才的亲哥哥!”
  她这话当然是假的,她倒也不怕刘声芳去查证,毕竟她哥哥得了“天花”又痊愈的事周围街坊可都知晓。
  她哥哥不过是为了逃避与李家姑娘的娃娃亲故意传出他得天花的事,把李家姑娘父母吓得不行,生怕自己姑娘还未过门就已“克”死一个未婚夫,为了自己的女儿,李氏夫妻硬是不顾脸面地上门取消了这门亲事。
  父亲知晓此事发了好大一通火,可为了家族体面,还是替哥哥将此谎圆了下去。
  故而刘声芳再怎般打听,也是不会知晓事实真相的。
  “你既是承乾宫的宫婢,为何不直接将药方献给佟佳贵妃,反而跑来这太医院献给我这个‘陌生人’?”男人低沉的声音在上方响起。
  年清芷早便准备好了答案,他一问便流利地回答道:“大人也知晓,奴才原是钟粹宫的,近些时候才调来承乾宫。一位是对奴才恩重似海的旧主子,一位是德高望重的新主子。这药方只有一份,给谁都不合适,奴才听说太医院的刘声芳刘太医医术精湛,便是对奴才们也是一视同仁地救治。奴才觉得这药方在大人手上才是最合适不过的,还望大人好好善用此药方,救治所有的天花病人!”
  男人修长的手指微微一顿,狭长的眼眸眯成一个弧度。
  这话说的倒是玲珑剔透,不仅将事情解释清楚,还不留痕迹地拍了牵扯到的三个人的马屁。这般口齿伶俐的模样倒是让他觉得微微觉得有些熟悉,可是细细想来脑海中又没有一个明确的记忆。
  索性便不去想,男人将空白纸张铺平,随手将毛笔从笔架上拿下去沾墨,“将药方报来听听。”
  “是。”年清芷轻轻应声,“那神医说到天花要分好几个阶段,这药方也要分几个阶段应对。在天花初期出现发热症状时,应用桑菊饮……”
  男人开口,“磨墨。”
  这指使的理所当然,一副这世间所有人都该服侍他的模样。
  年清芷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在磨墨了,她不由暗骂了一声自己没出息,一面替男人磨着墨一面将脑海中所知晓的药方一一告知。
  虽然刘声芳的态度捉摸不定,不过好歹药方是报出来了,这药方的价值他身为太医自然清楚。
  最艰难的事情已经过去,后面便好处理了。刘声芳也不是傻子,自己白白送他一个功劳,他岂还能不接受的道理。
  “若是到了天花成了脓包状态时,则应食用沙参麦冬汤。川升麻与生甘草半钱……陈莱菔二钱。”
  男人的笔顿了下,装似随意地问道:“是什么莱?蓬莱的‘莱’,还是到来的‘来’?”
  “是蓬莱的‘莱’。”年清芷下意识回道。
  眼见着药方差不多全都报完,年清芷紧绷的弦松的差不多了,只等着把这事忙完向刘声芳求了药拿去医治采菱。
  自然是忘了细想刘声芳作为太医对草药必定了如指掌,又怎么会问这种问题。
  年清芷话音刚落,偌大的南厅瞬间冷了下来,像是有一层薄冰从地面慢慢衍生到屋檐一般,让人不禁有打冷颤的**。
  她瞬间意识到不对,可还没来得及反应,白皙纤细的脖颈猛地被男人擎住,硬生生地往上扯。
  沙哑痛苦的一声“啊”从喉咙底部传来,年清芷的脖颈被一张大手紧紧攥紧,疼得同时苦胆似乎要从口中吐出来。
  她被迫地被擎着踮起了脚尖,仰着脑袋与男人对视。
  男人狭长眸子中淡色的瞳孔比薄冰还冰冷,“你究竟是什么人?”
 
 
第15章 
  年清芷挣扎着想要将他的手掰开,他的手却是如钢铁一般纹丝不动,她勉强从喉咙口挤出断断续续几个声响,“我、我说了……我是承乾宫的……”
  男人哂笑了下,“你还在装?”
  “太医院的各个门皆有守卫守着,你却是能绕过守卫无声无息进入。你若不是心怀鬼胎,为何不正大光明地由守卫通报进入?”
  男人微眯了下眼眸,透露着居高临下的审视,“更何况你竟然还认得字。说,你究竟是谁派来想要谋害太子的?”
  这诸多举动皆是可疑,在她瞥过“刘声芳”名牌时他便起了疑心,方才一问更是得到证实。
  年清芷心头也恼了,这方子到底有没有效果,刘声芳医术如此精湛看一眼便能明了。
  更何况她将此事解释的明明白白,他如今竟然还在怀疑她的用心,要么刘声芳根本没有传言中的本事,要么他就是想要找个借口杀人灭口、独占功劳。
  真当是小人行径,她就不应该相信那些传言。
  “你、你、这样……我……连、连气都喘不、不上来,要我……怎么回、回答?”年清芷一面抓紧时间想着解决办法,一面艰难地从口中吐出不连续的字句。
  男人微蹙着眉思索了片刻,便准备将她放开。
  年清芷刚觉察到男人手劲微敛,她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伸手够到桌案上的砚台,丝毫没有犹豫地直接往男人的脑袋上敲去。
  谁知男人的反应速度极快,虽然是猝不及防之下,还是躲过了她的袭击。
  男人逃得了砚台的一击,却是未能逃过随着砚台而溅下的墨汁,眼见着那墨汁即将糊上眼睛,他下意识闭眼闪躲,手上的力道应着惯性也一起减弱。
  年清芷陡然被放了下来,纵使有心理准备却还是踉跄了一步,幸而眼疾手快地用手撑住桌案一把。
  她本打算当即就夺门而出,只要出了太医院的门刘声芳便奈不了她如何,毕竟他再大也不过是一个太医。
  就在这时,年清芷的余光瞥见宣纸上的字迹。
  她脚上的动作微顿,打了个激灵,这字迹怎么这么眼熟?
  再定睛一看。
  像是一个重磅炸弹在脑中炸开,她瞳孔猛地扩大,差点从桌案上摔下去。
  这、这、这字迹特么是……康熙的。
  上面赫然是她方才报出来的方子。
  不过是短短三秒,万千思绪和吐槽从脑袋中闪过。
  她终于知道为什么个破太医院居然有这么多守卫了。
  特么的不是说康熙日日夜夜守在他的宝贝儿子那边吗?!!
  年清芷绝望仓皇之余瞥了眼一旁的男人,只见男人清俊的脸被墨汁糊了半边。
  纵使瞧不全他的脸,她也能脑补出这位爷脸上阴郁恼怒的神情。
  讲个笑话:他再大也不过是一个太医。
  脸真疼,命估计也快要没了。
  骤然被这重磅炸弹炸到,感受到康熙身上散发出的暴怒气息,年清芷完全熄灭了要夺门而逃的冲动。
  要是她真这么做了别说死,这位爷都不会让她死得畅快一点。
  靠着仅剩的半点理智,年清芷“扑通”一声跪下,“刘大人,奴才原意以身试药!”
  她一眼便能认出那是康熙的字迹,是因为自从家道中落后她便靠着临摹古玩字画过活儿,不光是能辨别出、她甚至还能仿照的一模一样。
  此事却是万万不能让康熙知晓,他本就疑心偏重,她一个普通宫女会识字已是罕见,倘若还会字画那就太说不过去了。
  之前翻史书也了解到这位爷对医学也颇有建树,方才也对他的身份有些许怀疑。
  只是年清芷一直当康熙待在太子身边照料着,竟是半刻都未朝那个方向想过。
  方才进来的时候见着康熙正翻看着医书,估计正研究着治疗天花的方子呢。
  亏她平日里想尽方法躲着康熙,这回儿撞上了枪口还不自知。
  竟还……用砚台去砸康熙的脑袋!
  若是砸到了哪里还有活头,就是现在康熙饶过她小命的几率也渺茫,只是她也要试试。
  康熙阴沉着一张俊脸,格外冷静地拿着袖子猛擦自己的脸,仿佛波澜不惊的湖面下面却是隐藏着无法预知的凶险。
  他少年登基长这般大,还从未被这般无礼对待。
  脑海中一瞬间闪过无数个让这胆大包天丫头尝到苦果的方式,却是被她那句“以身试药”引起了兴趣。
  真不知晓该说这丫头究竟是蠢笨还是伶俐过了头,蠢笨到想要用砚台砸“太医”的脑袋,又伶俐地及时说出让他改变主意的话。
  康熙那头沉默,年清芷心中更是忐忑不已,颤抖着声音解释道:“奴才究竟是不是承乾宫的,大人可以尽管派人前去探查奴才的身份!至于奴才为何识字,是因为在德主子身边的时候,德主子看奴才对书法字画感兴趣,故而教奴才的。关于此事的真假与否,大人也可以前去问永和宫的奴才们究竟有没有这一回事。大人不信奴才,奴才实在没有其他方法,故而出此下策,还请大人体谅!”
  好在年清芷早先在钟粹宫时,便有模有样地跟着德嫔学习书法字画,周围的宫人皆是知晓这一事。
  她倒也不怕康熙去查探,故而说的倒是理直气壮、斩钉截铁。
  年清芷发毒誓道:“奴才所说一言一句皆都为真,倘若欺瞒大人一句,必定让上天罚奴才活不过三十!”
  反正本来原主没活不过三十,她说此话倒也不怕遭报应。
  康熙慢条斯理举止优雅地将脸上的墨汁擦了个大概,微眯了淡色的眼眸,带着三分探究看着面前娇美青涩的脸庞。
  她的话真心诚意,让人找不出半点可疑的地方。
  康熙一声冷哼,只是不知晓她以身试药的主意是一开始便打好,还是见袭击不成拿这个救命。
  关于她身份的真假可以之后派人探查,如今有人献药又愿意以身试药,他何乐而不为?
  康熙想了想,皱眉道:“倘若试药不成功?”
  听着康熙还想得寸进尺,年清芷心中不由暗骂一声“老奸巨猾”。
  不过彼时他也不过二十五,倒也算不得“老”,只能算得上“奸而巨猾”。
  “奴才相信那位神医,当初这药方救了奴才哥哥,这次也必定能救奴才。”
  年清芷顿了顿,微敛了神情,“不过凡事没有绝对……这药说不定对奴才就是没有用。若是不成功,奴才这条贱命倒也不足为惜。奴才只愿太子能够从这场灾祸中平安康复,也算是尽了奴才的心了!”
  年清芷这话不留痕迹地给“太子”表了忠心,康熙想起病床上苦受折磨的宝贝儿子心头的怒气也是微微消散了开。
  之前那般生气地攥住她的脖颈逼问,不过气急了这个时候,竟然还有人暗藏鬼胎想要谋害太子。
  如今话说回来,倘若这药方是真的有效,太子便有救了。
  若是假的,年清芷必死无疑,他也没有任何损失。
  不过稍微一思量,康熙便打定了主意,“你要如何以身试药?”
  听着这话年清芷忐忑的心方才有了安定,至少康熙已经有些接受自己的提议了。
  她跪在地上,“听说得了天花的奴才们全都被隔离在掖庭中,这天花传染性极强,大人只要将奴才送进去,不出几日奴才便会染上天花。到那时大人便可用这药方试在奴才身上!”
  康熙薄唇微抿,眸光似氤氲的墨汁一般深沉不可测。
  就在沉默压得年清芷几乎不能呼吸的时候,从头顶上传来了他低沉的声音,“就按你说的办。”
  年清芷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气,长长的睫毛敛下遮住眸子,“多谢大人,还望大人能够保守奴才献药之事。”
  作者有话要说:  小天使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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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康熙慷慨地允了年清芷最后一个请求,当夜便将她无声息地送进了掖庭那个隔离天花病人的院落。
  即便是寂静无声的夜晚,这个简陋的院落却是“热闹”地不行。
  染着天花的宫婢、太监遍布地躺在院落中,连下脚的地方都很难有。
  他们身上的脓包冒着血水,口中是因痛苦而抑制不住的呻\吟声。
  身后的门重重落下,年清芷的心也一道往下掉落,像是落入无边的冰潭,寒冷刺骨的水慢慢上涌撕碎着她。
  她也想过患了天花的宫人的下场,却是没想到这般场景残酷到如此。
  没有太医的医治、没有床,甚至连个合适的栖身之所都无,一个院子里病人们挤得满满当当,空气中流动的尽是病气和绝望。
  年清芷小心地踏过宫人身边的空隙,找个角落蹲坐下来抱着膝盖看着周围。
  她微抿了唇,心头闪过一丝愧疚。
  若是她早一些献药,这里头的人会不会就不用白遭这份苦难。
  随即年清芷又轻叹一声,将悲天悯人的心思收起来。
  她闯了这般大的祸,倘若那药对她真的没有效果,就连她的命也一齐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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