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不要面子的?(穿书)——岁既晏兮
时间:2019-09-03 07:37:41

  听着那谈话声已经近到了门边,梁玥急得额上都有些冒汗。
  刘霸却一把扯住了她的手,往床底下指了指。
  梁玥不是没想到床底,只是那间隙看起来实在是太窄了,纵使她自诩身材纤瘦,对能不能钻进去也有些发怵。
  不过,这会儿也没什么选择的余地了。梁玥当地躺下身来,往里蹭去。
  ……不出所料,卡住了。
  这下可好,不仅进不去,而且出不来了。
  门被推动的声音像是被放慢又放大,梁玥心中生出些绝望来。
  “大嫂……得罪了。”耳边传来刘霸的声音,梁玥只觉得胸前后背一阵疼痛……倒是成功被推进了床底下。
  她忍不住抬手护住自己的胸口,疼得眼泪都快下来了。
  床底下的空隙比看起来要大很多,一人躺在下面倒也宽敞,里面虽有灰尘,但好歹没什么虫鼠,等那疼痛缓了下来,梁玥也松了口气。
  将梁玥推到床底下后,刘霸立刻转过身来,看着倒像是被门响声惊动,匆忙下床的模样。
  他看见来人,眼眶红了红,喃喃道了一句,“……父亲。”
  然后又想起什么,脸上顿显惭愧之色,就势跪下行礼道:“孩儿不孝,让父王忧心了。”
  刘钦叹了一声,亲身上前扶起了这个儿子,起身间,一个玉簪从刘霸身上滑落,未跌倒地上,就被人接了住。
  刘登看着手中的簪子,脸色一下子就沉了,本来四处找寻的目光也一下子就收了回去。
  刘霸本来就在观察刘登的神色,见此心里也有了些底——
  他还以为他这位兄长真就这么舍得呢……原来……
  “多谢大哥,这个簪子,母亲生前极为喜爱……我平素将它带在身上,倒像是母亲仍在我身边一样……”
  他说着眼眶含泪,就要伸手去拿拿簪子,刘登却是掌心一合,一下子攥了住。
  刘霸语气中带些不解,“……大哥?”
  就连刘钦也带着些疑惑看过来,刘登扯了扯唇,拉过刘霸的手,将簪子放了上去,嘱托道:“这般贵重的东西,子让可要收好才是。”
  说话时,脸上已经是一副好哥哥的表情,至于心里如何咬牙,便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床底的梁玥听了他们的对话,心里咯噔一下,小心地抬手,摸上自己的鬓发……上面空空如也……
  刘钦倒是对小儿子的话没什么怀疑,韩王后爱俏,发饰手镯之流怕是自己都数不过来,刘钦自然就更不知道了。
  他拍了拍爱子的肩膀,沉声安慰了几句,刘霸也诺诺应是,只是语气中还带着些虚弱。
  刘钦毕竟还有政务在身,不能在此呆上许久,不多时就要离去。刘霸称自己身体依旧不适,刘钦也就让他在此处多歇上一阵儿。
  将父亲和大哥送走后,刘霸脸上的虚弱悲伤顿时褪去,他面无表情的看着那扇门,仿佛视线能够透过门看到离开的那两人一般。
  父亲、大哥……
  默默念过几次这个称呼,刘霸脸上闪过一丝讽刺。
  顿了顿,他又低了头,看了手里的簪子,轻轻摩挲了两下,倏地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来——
  刘子瞻一向看不起这些小道,如今被逼得急了,竟倒是连这法子都使了出来……
  他想也知道刘登一开始的打算,一个“孝期偷欢”的名头给他砸下来,刘钦定是要发怒的,他再趁机将事情在外面闹大,等到刘钦心软,外面的风声恐怕早已压不住了,刘钦就是想饶也饶不过他了。
  而被偷的那个人,当是陆筠罢……整个邺城,谁人不知道清河侯刘登宠爱侧室,他刘登虽掉了如此大一个面子,但却把自己择得干干净净。
  ——哪个男人会给自己扣这么大一顶绿帽子?
  挡路的弟弟废了、做样子的妾室也能一起被打杀了……他自己就损失点名声,这笔买卖真是极划算的。
  刘登的算盘打得好,只是他到底对这些小手段不熟悉,临了……人竟被换了。
  刘霸忍不住笑,前段时间陆筠频频传了错消息传来,几次下来,他本就薄的势力已是伤筋动骨……刘霸知道,陆筠要么暴露、要么叛了。
  本以为刘登府上这步棋已经废了,没想到……还能给他这么大一个惊喜。
  想到方才刘登铁青的脸色,刘霸脸上的笑意更深……
  ——大嫂。
  刘霸忍不住舔了舔唇……这可真是个好称呼。
  *
  梁玥可不知道自己遇到的是怎么个变态,她侧耳听着外面的动静——刘登父子都出了门。
  梁玥没立即出去,又按捺着在床底等了一阵,确认这两人不会再折返回来,这才侧身往外蹭去。
  方才暴力挤进来的疼痛还没消下去,这会儿又得再挤出去……梁玥一想,脸色就有点发青。
  不过,她又不可能一直呆在这床底下,正打算咬咬牙,再挤出去,一转头,却正对上刘霸的脸,他满是关切地开口,“大嫂,方才弟弟冒犯了……可是无碍?”
  梁玥被他突然凑过来的脸惊了一下,不觉往后仰了仰头,又听出他话中的愧疚不安,想着两人如今也算是同病相怜的处境,她笑了笑,安抚道:“没什么大事。”
  床底下的光线昏暗,可却让她却像夜明珠一般,熠熠地散着柔光,如今骤然一笑,像是云雾乍散,几乎要灼伤人眼。
  刘霸脑中竟罕见地空白了一阵儿,方才种种思绪在这个笑容面前都化作了一阵青烟,丝丝缕缕地散了。
  梁玥可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被安了个人体发光的功能,见刘霸不动,也只以为他也在想法子把她弄出去。
  其实也就三条路:一个事她再疼一遍,怎么进来的、怎么出去,一个是找人把这个床抬起来,再就是把这床毁了也行。
  梁玥衡量了一下,依她和刘霸现在不清不楚的情形,显然是动静越小越好。
  找人是不可能找人了,砸床动静更大……她还是再疼一遭罢。
  不过刘霸在着挡着,她也出不去啊。
  “叔叔,可否让开些……”
  刘霸刚刚从那冲击中回过神来,就听见这声娇娇软软的“叔叔”。
  从身子里生出一阵颤栗来,刘霸连呼吸都重了几分。
  他不是第一次听梁玥开口叫他,毕竟是算是一家人,总是见过的。
  不过这次,却格外不同。
  ——可能是因为自己起了那心思、也可能是因为方才那笑、亦或是两人如今都只着里衣的情形……
  刘霸微微垂了眼,唇角却不受控制地上翘——
  嫂子啊。
 
 
第30章 清理伤口
  最后是刘霸将床抬起来些许,梁玥才从床底下蹭了出来。
  床底下到底有些灰尘,雪白的里衣上早就蹭上了大片大片的黑色,连脸上也是一道道黑痕。
  刘霸仿佛被蛊惑一般,抬了手、想替她去擦伤脸上的灰尘,伸了一半又突然顿住,涨红了脸嗫嚅道:“……抱歉。”
  梁玥对着带着些暧昧的气氛全然不觉,还当他说的是方才把她硬推到床底的事,“不妨事的,妾还要谢谢叔叔才是,不然……”
  想到“不然”之后的结果,梁玥也是一阵齿冷……这段时日,她当真是松懈得有些过了。
  一阵布帛撕裂的声响,刘霸将自己撕下的那截衣袖递了来,“大嫂……擦擦罢。”
  梁玥垂眸看了眼自己手上的斑斑黑痕,也没推拒,一面道谢,一面伸手接了来。
  待要拿走,却发现刘霸并未松手,两人一人扯着一边,一时僵在了半空中。
  梁玥轻轻扯了扯,那半段衣袖却被刘霸攥得更紧,两人对视了半晌,刘霸面色渐红,旋即有些磕巴道:“你……别多想……大哥、大哥他……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
  梁玥一开始还有些不解,但仿佛想到什么,倏地抬眼看向刘霸,眼中满是震惊,眼圈却红了,泪水在眼眶中打了个转,又忙垂了头掩了去,好半晌,才哽咽地应了一声,“嗯。”
  这一段演技爆发之后,梁玥忍不住在心里给自己鼓了鼓掌。在刘家这几年,她别的没学会,演戏倒是学了不少,这一大家子,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是戏精转世,不给他们颁个小金人儿都是委屈了。
  刘霸能在刘钦的众多儿子里脱颖而出,和刘登这个名正言顺的继承人斗得火热,她可不信刘霸是表现出来的这个纯良的模样。
  这挑拨离间用的……就算她一开始没往刘登身上想,这会儿也该忍不住怀疑了。
  当然,刘登也不是什么好人……这事儿不说百分之百,但也是十有**同他脱不了关系。
  断了弟弟的前程、再腾出正妻的位置来……单论受益来看,除了他再没有第二个人了。
  ……
  叔嫂共处一室终不妥当,保不齐刘登过会儿又带着人来杀个回马枪,两人都知道此地不是久待的地方。
  再者不管刘霸表现得越纯良,梁玥心里对他的警惕越高,实在不想同他在一块儿多呆,很快就催着他出去。
  刘霸想要出去倒是方便,有了方才刘钦的探望,谁都知道他在这里歇息,只唤人取了外袍来,大大方方地从正门走出去就行。
  倒是梁玥麻烦了些……
  待发现这屋里连双鞋都没有的时候,梁玥脸色顿时就不大好了。
  但还能怎么办?又不可能一直在这屋子里呆着。
  梁玥毕竟算是刘登府上的女主人,对府上巡逻情况还是有些了解的,刻意想避,还是避得开的。
  巡逻的侍卫有迹可循,但府上的门客却是可以随意行走的,梁玥特意避开了几个门客常去的地点,但……
  *
  “以言兄,可是愚弟身上有什么不妥?”一个青衫的儒生正和吴训畅谈,只是话说了一半,却见吴训突然睁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他看,只把人看得心底发毛。
  那儒生一面问,一面忍不住低头看自己的衣衫,他这身装扮没什么不妥啊?还是脸上沾了东西?
  他正疑惑间,听见吴训想被掐住脖子一般,从嗓子眼里发出一个单音,“魏……”
  喂?……哦,胃啊……
  那儒生脸上疑惑之色顿消,一脸钦佩地看向吴训,“没想到以言兄不仅熟读经文,于医道上也有如此造诣……不瞒兄长,小弟这几日确实胃肠不适,也请大夫来看过,但都无甚效果……今晨只饮了几口薄粥,就觉腹中疼痛……”
  这儒生说着,就拉着吴训想坐到对面的廊座上,却被吴训一把抓了住。
  “以言兄?”
  吴训强行将视线转回到这儒生身上,勉力回忆着平日家中大夫的作态,皱着眉头上下打量他,沉声道:“这胃不好,可不能久坐,咱们站着说、站着说才是……”
  吴训说着,将空着的那手绕到那儒生的身后,往一旁指了指,示意梁玥快走。
  梁玥会意,冲吴训点头致了个谢,就匆匆地擦着那儒生过去。
  “以言兄,你眼睛可是进沙子了?”
  “没……不、不,好像是进了……又出去了……”吴训干笑两声,又强行将话题扯到这儒生的胃病上,“子文方才说胃肠不适,可还又哪里不好?这几日都吃了些什么?”
  “唉~我今儿早上单就喝了……”
  ……
  那一段小插曲过后,梁玥也算是有惊无险地回了西院。茗儿立刻正收拾着卧房呢,冷不丁地从窗外翻进来一人,她立刻沉下脸来想要呵斥——
  她们西院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来的!
  “嘘——”
  “夫……”
  梁玥的嘘声和茗儿几乎是同时响起,茗儿艰难地把后半段话吞到了肚子里,看着梁玥的惨状,愣了半天,突然抓起一旁针线篓子里的剪刀就要往外走。
  她就说竹蝉苑的那个贱人怎么会这么好心请夫人去坐坐?!
  “茗儿,你做什么去?!”梁玥被她这一副要去就义的表情吓了一跳,连忙拉住了她,压低了声音问道。
  “我去捅死竹蝉苑的那个小贱,唔——”茗儿没说完就被梁玥捂了嘴,旋即就被低声呵斥道,“你不要命了!”
  茗儿挣了出来,冲梁玥重重地磕了个头,“若非夫人,奴婢的娘亲、弟弟这会儿都没命了,奴婢全家的命都是夫人给的……奴婢的命不值什么钱,若是能换得夫人高兴,奴婢便是死了也值了。”
  梁玥有些怔愣,茗儿一家子都是刘登府上伺候的人,这个她倒是知道。对茗儿的弟弟,她也有点印象的——
  那孩子不知怎么就冲撞了陆筠,那平素都是一副温婉做派的陆筠也不知怎么,非得和一个小孩儿不依不饶。
  梁玥当时也在,就顺嘴说了几句情,陆筠素日都是以“姐姐”为尊的模样,那天却说话都带了刺儿,怎么也不松口……
  后来也是刘登被惊动了,这事儿才有个了结。
  ——那孩子挨了几板子;梁玥被指责“治家无方”,禁足抄书了大半个月……不管怎么说,好歹没闹出人命来。
  至于茗儿的娘亲,她当真是一点印象都没,想必是随手帮的小忙。
  对茗儿这段话,梁玥不觉拧起了眉,她抬手按住茗儿的肩膀,认真道:“没有哪个人……死了是值的。”
  人和人的感情都是对等的,她不觉得自己这点付出能让人豁出命去……更何况她也不是真正的魏安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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