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南歌吧。
方未晚叹了口气,跟着鸣幽往南门走去。
南歌在屋内远远望着二人离开,才敢再到窗边透着窗纸往外看一看。
“你喜欢你们鬼王?”书生一跃,轻轻坐在她窗台上。
南歌一惊,瞪大了眼睛,反驳的话停在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书生咧嘴笑了笑,指着远处二人小声道:“我看,你们鬼王可是一颗心扑在那方姑娘身上,怕没你的位置咯。”
南歌从没见过这登徒子,不知他是何方神圣,一早起就爬到她窗台不知意欲何为。可这会儿听他说完话,她就好像中了什么魔障一样,一下子打开了话匣子:“我刚回冥都的时候,花瑾就跟我说,新来了个方姑娘,是九百年前在这里当值的鬼差,王上很看重她。起先我不以为意,可当知道他终于打开那房间,还大肆修葺让她住进去,我始知他终于等到要等的人了。”
书生轻笑一声,朝她扬了扬下巴:“我看你也不用这么失落。书中说得好,天涯何处无芳草?这世上应也有一人,如鸣幽待未晚那般待你好呢。”
“是么?”南歌忽然发现自己说得多了,心头一凉,肃然道:“你是何人?缘何与我说这些?”
书生一怔,赔笑道:“南姑娘莫怕,我也是冥都新来的鬼差,我叫书生。”
南歌思忖片刻,心知此事另有蹊跷,便不再与他搭话,阖上窗帘躺回床上闭目养神。
却说方未晚跟着鸣幽一纵祥光来到云层之上,就见东郊的浓雾绵延而来,已快接近青都南门。一干道士集结完毕守在门外严阵以待,后面还有一大队官兵,手执弓箭待命。
方未晚探头看了看下面,道:“门口人太多,我们不方便行动,不如直接去雾中看看出了什么事儿。”
鸣幽看她这副跃跃欲试的样子,频频摇头:“你呀,一会儿躲在我身后,我说哪个你能试手,你才能出手,知道么?”
“知道啦!”方未晚重重点头作出承诺。
鸣幽收了身法,按下云头带着她落在了地上。
青都附近地势平坦,并无山峦。此时,林间小路大雾弥漫,置身其中什么都看不清楚。方未晚抬起双手驭鬼气于指尖,轻轻推出,便隔空幻化出一盏紫色小灯来。
二人静悄悄沿着小路往林子里头走,可走了很大一段,才听见前方有嘶嘶哑哑的呻/吟声。又过了会儿,方未晚才见到一个完全看不清面目的僵尸蹒跚着从远处走了过来。
此僵尸行得很慢,鸣幽停下脚步,道:“这是个死了很久暴尸荒野的,恐是刚得了鬼气起尸,你可愿试上一试?”
方未晚一听可以练手,忙不迭地点头,伸手在空中集了些鬼气就要往那僵尸身体里头送。可她转念一想,又怕这僵尸本来不厉害,得了鬼王的真气倒厉害了,于是又收了鬼气,改为隔空从那僵尸体内往外吸。
她沉住呼吸,缓缓朝僵尸伸出手去。未等用力,一股暗红色的真气便从那僵尸天灵盖窜出,瞬间收回她的掌心。
一股烫烫的感觉游走在五指,她有些着急,赶紧用自己的真气去吞噬它,很快便将那感觉平息。
不远处,那僵尸被抽干力气,一下子歪倒在地,抽抽了两下再不动弹了。
“噫,好残忍。”方未晚撇了撇嘴:“毕竟他们死之前都是无辜的人,杀起来好像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有成就感。”
鸣幽拉起她的手感受了一下她体内的真气涌动,确定未受影响后,方才开口道:“但脱了鬼气,对他们来说也是种解脱。”
方未晚点点头,跟着他继续向前走。
走了将近一个时辰,二人见到的僵尸一只手都数的过来。方未晚一个个杀过来,又熟练了些。
不知不觉间,竟快来到缺口处。她不敢再往前走,疑惑道:“刚才城门口那么大动静,可是好像并没什么险情呀。难不成又是什么调虎离山吗?”
鸣幽摇头,道:“这里鬼气的确很重,应是另有隐情。”
言罢,他拉着方未晚重新纵云,来到空中,缓缓朝缺口飞去。
飞了没一会儿,方未晚便听见窸窸窣窣的动静。下一刻,蓝色光团出现在眼帘,果然便是缺口没错。
鸣幽将身隐在茂密的树丛中,远远望去。
一个胖子从光团里探出头来,左左右右看了一会儿,又收回了脑袋,在缺口里面喊道:“加劲儿,把你们身上修为都送出去!若有违令者,给你们扔到十方山下自生自灭!”
话音刚落,蓝色光球又放大了些,浓雾也愈加粘稠。
“我还以为是灵泉又回来作怪了,看来不是。你看那胖子,不会就是第三个门神,石四方吧?”方未晚以极小的声音在鸣幽耳旁说道:“他们这是在折腾什么?”
“应就是他。”鸣幽驭真气于双眼,透着浓雾又看清楚了些:“他们这是在用自己的修为,把缺口撑大呢。鬼气源源不断从里头涌出来,浓雾才漫进了城里。”
方未晚颔首,看那胖子一会儿出一会儿进,忙得满头大汗,遂道:“他们这是想把炎染从这弄出来?”
“看来是做好了准备了,当真出乎我意料。想必炎染也——”鸣幽欲言又止,仿佛陷入沉思。方未晚没有打搅他,暗自决定回去的路上再多找些僵尸练手,如果真打起来,也能帮他一把。
况且缺口反面的恶鬼不知数量如何,若是涌出,又是一场恶战。而十方阁迟迟没有动静,只靠冥都的鬼差守在这来杀,终是治标不治本的。
难不成,十方阁真要与灵泉合作吗?
作者有话要说: 娱乐圈现言求预收:
女神程梓月是个寡言少语的冰山美人,常常一个眼神就能hold住全世界。
可是没人知道,她冷漠如表情包般的外表下,其实隐藏着一颗憋吐槽憋到爆的心灵。不是她不想说话,而是破系统总提示“您的字数余额不足”。
上辈子,作为一个上说朝堂、下说茅房的茶楼说书女汉子,她得罪了权贵,死于话多。
一朝穿越老天再给她一次风光的机会,最大的要求就是:憋说话,你丫闭嘴!
于是程梓月只好在拍戏的间隔唱唱歌,凭一条饶不烂的舌,把想吐的槽,吐个干干净净。
众粉丝:我居然在女神的rap里听娱乐圈大事件?!
某男主:不许再唱了,说好的故事只能给我一个人讲呢?!
第35章 晋/江首发,请支持正版
回程路上,方未晚在林子里兜兜转转, 一直在找僵尸杀。速度愈发加快的同时, 她也能很好地控制力道,甚至有时静下心来,还能隔空感受到僵尸体内的鬼气强弱。
而方未晚在杀敌时, 却在想另一件事。她很想上一次十方山, 直接去十方阁江临子, 亮明自己的身份, 看看他会不会看在旧日交情份上与冥都联手,先铲除了恶鬼再说。
可此番举动定会惹得鸣幽不高兴。她不想让他误会,更不想让他失望,这想法便只能抛至一旁。
现下冥都只能靠自己,所以她更要努力练习。
鸣幽始终在她身后照料,脑子里的一根弦绷着,心整个揪成一坨,甚至比自己对阵强敌时紧张百倍。她要强, 一定要自己练, 他不能贸然出手,可还得保证她不受半点伤害。因而这一路杀下来, 比他带兵与恶鬼斗上三天三夜还累。
待将林子里的僵尸都清干净,浓雾仍未有减缓。尸气蔓延,不仅会使活人的阳气受到影响,连最近刚刚死去入殓的尸体也会变得容易起尸。青都城大门紧闭,走动的游人也渐渐少了下来。
二人回到东郊时已入夜, 长亭外早有小鬼在排着队。只是打老远看去,那队伍往前行走的很快,恍若这面试已开始了些时日,且还进行得很顺利似的。
方未晚赶紧跑到长亭里,见书生已经坐在那正座上,拿着自己一杆金笔行云流水、奋笔疾书,而他对面站着的那个小鬼连个嘴皮子都没有动一下。
她觉得玄妙,奔过去瞅了瞅书生的名册。上头详详细细地写着小鬼姓名、出生日期、生平、族中亲友,甚至连死法跟修为都有。
这个小鬼写完了,就让他站到刀疤那,看下一个。
而下个小鬼刚站到这,书生就一挥手,道:“不行不行,意志不坚定,容易倒戈,再下一个。”
这都能看出来?
方未晚惊得目瞪口呆。鸣幽二话不说,将那小鬼提过来一通吓唬,才知道这位容易“倒戈”的,死之前是某家香料坊的伙计,靠着偷自家老板那秘方卖给竞争伙伴发的家,后来横死街头了。
方未晚上下看了看那书生,惊道:“果然是个靠谱的。”
鸣幽却无甚表情变化。他旁观了一会儿招新过程,便将刀疤叫到一旁,吩咐他将书生招来的新人按照名册仔仔细细再对上一对,莫有疏漏。
神奇的是,刀疤一个个审过去,书生的笔记居然一字不差。
方未晚这下高兴了:有人替她当HR,她大可以把全部精力都投放在练习打僵尸上。其实她也想过再喝两碗固魂汤来突飞猛进一下。但鸣幽说那样消耗太大,她的魂魄怕吃不消,只能循序渐进。
鸣幽与鬼爪又交代了几句,便带方未晚回去休息。
待到画舫门口,便见两个小厮正搬着梯子在大门外挂彩灯。正门门口原先就有两个大红色的灯笼。这会儿那两个小厮又拿了好多五颜六色串成一串的琉璃灯,在飞檐下绕了一圈,都挂了上去。
上前询问,才知这是青州知府下的令。今早大雾漫来,他便找了附近所有做琉璃灯、纸灯的商户大量进货,百姓可以到他府上以优惠的价格买,买来挂在自家门前,好驱散浓雾。
不得不说,这位知府当真是个很会做官的人。若是大雾进城,城里人慌忙逃生,这城保不住,他的官职还有这些年来的积蓄也得受很大影响。然而割点肉全城点灯,不仅鼓舞百姓士气,稳住民心,也更吸引那些猎奇的游客来了。待拖到十方阁的道士愿意伸出援手,这城说不准也就保住了。
大部分时候,人心很好揣测,更好笼络。
方未晚本是很困了,可听说这事儿,不免也来了兴致,拉着鸣幽就要登距离画舫不太远的观景台。
为博她一笑,他自义不容辞。二人牵着手似许多小夫妻一般,走进了城中贯穿南北的大路。
这时已是三更天,若是换了往常,打更的声音响彻大街小巷,已是唯一声响。但今日不同,万家灯火璀璨,许多人都跑到街上来观景,商贩也瞅准了商机,推着车挑着担子出来卖东西。
主干道一下子变了集市。光影纷乱下,方未晚挤在人群里巧笑嫣然。路上虽人头攒动,她却万分显眼,比那串串琉璃彩灯加在一起还要明丽耀眼。
鸣幽跟在她身后寸步不离,目光都舍不得从她那双含着星光的眸子移开。大抵行走世间千年,这便是最恬静似水的年华了。
方未晚一路玩玩闹闹,买了不少小玩意儿,还没走到一半远,脚就酸得不行。人群中又不得纵云,鸣幽只好背着她去。她玩儿累了,就扶着他的胳膊,将小下巴搭在他肩膀上。他身上的肌肉很紧实,摸起来特别有安全感。她就感觉心里有什么东西满满的,要溢出来了。
昏昏欲睡时,她忽然听见有小贩在叫卖“冰雪红梅”,夏日听起来十分消暑。二人走近,才发现其实便是山楂外裹了白糖熬成的糖浆,又放在油纸上,搁在冰碗里卖。白里透着红,可不是冰雪红梅。她买了一碗,环着鸣幽的脖子托着吃。
这东西酸酸甜甜,十分爽口,她便一手托着小碗,一手将那山楂捏开,去了核儿喂给他。也不知他是故意还是无心,一口连她白玉般的手指也含进嘴里,舌尖扫过指腹慢慢吮吸。
她面上一烫,心跳骤然加速,酥酥麻麻的感觉自指尖蔓延到心尖,她呼吸急促,一慌,把手指抽了出来,急急忙忙又捏着另一半喂他。这次她捏得极小心,只用指甲挑着山楂上的一点点糖霜。他仍有对策,张嘴直接将她那小手咬住。微微的刺痛勾起了心底的留恋,她没再抽手,只窝在他颈间死死压住急促起来的呼吸。
咬着她的手指,他托着她玉腿的大手却也没闲着,拇指轻轻隔着衣服摩挲,贴着两层纱衣仿佛就能触到温润的肌肤一般。
心中升腾起的异样愈演愈烈。方未晚羞得要命,扭着身子捶着他坚实的肩膀让他放她下来。
鸣幽这才收敛了些,回头哄她道:“这便要上观景台了,九层高爬起来会累,乖,我不动了。”
话虽是好话,听起来却更是暧昧。方未晚默默趴在他背上,把脸埋在自己胳膊里,再不说话了。
他行得很稳,九层很快便爬到。登顶后,风景与从地面上看则是云泥之别。
方未晚攀扶在栏杆上,望着远处,不由得长长赞叹了一声。
绿树琼花掩映着亭台楼阁,被那琉璃彩灯一照,更加摇曳生姿,仿佛久久不会散去的烟火。远处波光粼粼,长长的江水倒映着江边灯火通明的画舫,那浓墨般的水中恍若隐者遍地珍宝的龙宫。
他们所住的画舫方向忽有琴声飘渺而来,清澈悠扬,抚平人满腔浮躁的心事。
方未晚知道是书生又在抚琴,不禁将目光投向那边,却见二楼昏暗的灯火中有个单薄的身影,始终站在窗边,又不肯打开窗来看一眼。偶尔纤弱的肩膀缓缓起伏,应是在叹气。
本就孤单的人儿在那悠远琴声的映衬下,于遍地灯火人家中,更是悲凉。
方未晚心里凉了许多,转头道:“要么我们把南歌放了吧?我瞧她日日呆在那里实在可怜。况且灵泉那件事过去许久,她也无甚异样,大抵不是故意的。”
鸣幽敛容,抚着她的肩膀道:“东南恶鬼正在撕裂缺口,尚不知是否与她有关,如此贸然放人,万一又酿恶果该如何是好?”
他说得有理,方未晚思量片刻,道:“那我去与她说,咱们虽不再禁锢她自由,她却也不能靠近东南近郊,更不得随便离开青都,若是非要出了画舫,也得在西北活动,如何?”
鸣幽思量了一番,将她揽在怀里,颔首道:“你既心软,那便依你说的做。只若她再踏错一步,莫怪我取了她性命。”
“嗯嗯嗯,我一定好好跟她说。”方未晚抿了抿唇,只盼着这点恩情能抵得过炎染对她那种近乎于变态的占有欲,让南歌不得不作出选择时,不要投错了边。
鸣幽轻笑,抬手布了个结界将二人围住,隐匿于围栏拐角处,而后便自背后将她拥住,几乎是含着她的耳垂道:“既然听了你的,可有奖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