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上官琪与沈柔打了一场,沈柔输,上官琪排第三,沈柔排第四。
剩下的就是第一名的角逐。
段飞白因为受伤的缘故,秦盟主特许他休息几场,这令陶靖衣松口气。作为刺伤段飞白的罪魁祸首,她的心里是存着几分愧疚的,她从来没想过要他还她这一剑,更没想过借着他的名声,让自己名扬江湖。
如果因为她,拖累他的复仇大计,她会于心不安的。
段飞白上场的这日,脸色已经好了许多,他握着那把断情剑,站在高台上,遥遥朝着陶靖衣的方向望过来。
陶靖衣心虚地躲闪着他的目光,她知道,段飞白已经认出她。但他没有当众揭破她,更没有来质问她为何假死欺骗他。
他像个没事人似的,这些日子缩在揽月小筑里,乖地不得了。
既然他不来找陶靖衣的麻烦,陶靖衣更不会傻的自己送上门去。
这还是段飞白被她刺伤后,第一次出现在她的面前。
陶靖衣扭过脑袋,朝着其他的方向望过去,这一扭头,却尴尬地与沈柔的目光撞上。
紫霞派的座位就设在洗剑阁的隔壁,沈柔与她不过隔着一张桌椅,她的眼神里带着深深的探究,猜测着她真正的身份。
坐在沈柔旁边的几位少女,也都在打量着陶靖衣,有好奇的,不屑的,鄙视的,更多的是嫉妒。
能让段飞白输得心甘情愿,只能证明一个问题,这个女人在段飞白的心中有着不一般的地位。
陶靖衣与段飞白一战,有眼睛的都能看出来,段飞白是故意的。
他的目的很明显,既然陶靖衣想要争夺这盟主之位,那么,他便将这盟主之位双手奉上。只要他愿意,他可以为她扫清眼前一切障碍。
陶靖衣冲沈柔礼貌地笑了笑,便移开目光,抓了一把放在碟子里的瓜子。
台上的比武已经开始。
段飞白与东方玥面对面立于高台之上,一个雪衣乌发,君子端方,一个蓝衣翩翩,风华无双。
这两人都是江湖中鼎鼎有名的用剑高手,少年成名,声名远播,无论是相貌,还是人品,很难分出个高下。
也只有在武林大会盟主角逐的高台上,才能看到这两人能光明正大的打上一场。这一战谁输谁赢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能亲眼目睹这一战。
陶靖衣的目光悄然落在段飞白的身上,他的脸色已经恢复红润,想来经过这几日的调养,身上的伤势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高手对决,稍有差错,就会满盘皆输。陶靖衣还是有些担心,自己这一刺,导致原书的比武结果改变。
虽然原书里段飞白并未坐上武林盟主之位,但是比武中,他的确是拿了第一名。
段飞白手中握着断情剑,手指轻抚着剑柄,银光闪过,剑刃已经出鞘。
东方玥也拔出了春水剑,剑刃如春水,映着他冷冽的眉眼。
这还是这么久以来,他第一次主动拔出春水剑。上一次上官琪苦苦相逼,也不过是迫他拔出三寸剑刃。
看来,在东方玥的眼里,段飞白这个对手的确不可小觑。
两人互相打过招呼之后,断情与春水,这两把名剑,终于迎来第一次的正面交锋。
在原书里,关于段飞白和东方玥的这场比试,描写得很精彩。
陶靖衣抬眼望去,目光所及之处,高台几乎笼罩在银白色的剑光中。
两人的速度很快,台下的人根本看不清他们二人是如何出剑的,眼前只有一片交错的剑影。等这片剑影渐渐消散时,众人定睛一看,结果已经出来了。
段飞白手中握着断情,剑刃抵着地面,支撑着他摇摇欲坠的身体。
鲜红色的血迹顺着他的手臂缓缓流淌,滴落在地面上。
春水剑,剑出必见血,这道剑痕是谁伤的,不言而喻。
而在他的不远处,东方玥单膝跪地,脸色苍白,两只手空空如也。
众人的目光在高台上逡巡,好一会儿才找到春水剑。
春水剑钉在段飞白身后的柱子中,锋利的剑身微微缠着。
一名剑客失去了剑,证明,他已经输了。
因为是比武,点到为止,所以东方玥输的是剑,若是换作平时,东方玥这一回输的就是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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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飞白刑讯夏明渊
“掌门赢了!是掌门赢了!”天山派的弟子冲上高台,欢欣雀跃。
前几日段飞白输给陶靖衣, 几乎令天山派颜面尽失, 这一场比武段飞白赢了洗剑阁的首席大弟子, 不但扳回天山派的面子, 更是让天山派力压洗剑阁一筹,如此振奋人心之事, 也难怪这些弟子如此高兴。
东方玥这一败, 武林大会的结果尘埃落定。秦盟主走上高台, 抚着长髯,高声笑道:“长江后浪推前浪,众位少年英雄年纪轻轻就身怀绝技,未来的江湖交托在你们手中,老夫深感欣慰。比武进行到现在,前五名的英雄已经诞生, 这武林盟主之位到底花落谁家,就看各位接下来的表现了。”
原来比武只是第一道考核, 而接下来的任务,才是最终决定盟主人选的关键。
“近年来, 江湖中人才辈出, 但也有居心不良者,诸如人偶山庄此等邪派,对这武林江山图谋不轨,各大门派多次围剿,皆惨败而归。因此武林盟经过商讨决定, 若是谁能取人偶山庄鬼公子项上人头,便奉谁坐上这盟主之位,不知五位少年英雄可有意见?”秦盟主道。
“天山派没有意见。”段飞白道。
“洗剑阁尊重武林盟的决定。”东方玥道。
第一名和第二名都没有意见,其他人更没有意见。若说第一轮比的是武功,那么,第二轮以鬼公子的项上人头作为悬赏,比的就是谋略。
担任武林盟主,靠的不仅仅是武力,更是谋略,一个有勇无谋之人坐上武林盟主之位,对江湖是有害无益的。而且,以鬼公子的人头作为考核,非常的公正,接下来,到底谁能取到人头,各凭本事。
武林大会落幕,除了取得名次的五名英雄,即将进行接下来猎杀鬼公子的比试,其他人都开始收拾包袱,各回各的门派。
夏明渊在陶靖衣与段飞白的比试中,因孤注一掷,将剩下的身家都压了陶靖衣,比武结果出来后,不但将先前输得身家都赢了回来,还赚得满盆钵。若问这次武林大会谁最开心,无疑就是他了。
将钱存在钱庄后,夏明渊哼着歌回到莫离山庄的住处。
他从腰间取下钥匙,插进锁孔里,并没有注意到,一道人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后。
那人抬起手,一记手刀落在夏明渊的颈侧。
夏明渊眼前顿时一黑,身体软倒在地上。
苍鹭弯身将人扛在肩头,几个纵跃,离开了莫离山庄。
夜色浓重,幽深的小树林中,一间石屋亮着灯。
苍鹭扛着人,踏进石屋内,将人丢在地上,对着站在窗户旁的人道:“主人,人已经带回了。”
那人转过身来,露出一张清俊的脸庞。他的面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沉默地盯着地上的夏明渊:“他就是兰陵萧郎?”
“不错,属下已经查清楚,他就是兰陵萧郎,真名夏明渊。属下没有看错,那日半夜与夫人私会的,就是这个少年郎。”
段飞白颔首,面上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苍鹭迟疑,问道:“可要用刑?”
“不必,你出去。”
苍鹭点头,悄无声息的退出石屋,并且将门合上。
段飞白走到桌边,拎起桌子上的茶壶,走到夏明渊身边,手臂高抬,壶口倾斜,将冰凉的茶水尽数泼在夏明渊的脸上。
“麻蛋,谁拿洗脚水泼我!”夏明渊一个激灵,清醒过来,他猛地跳起来,面色凶恶的大叫道。
烛火跳跃,昏黄的光芒里,似乎立着一道人影,那人站在铁架子下,半张脸隐在阴影里,不动声色地盯着他。
“砰”地一声,是段飞白将手中的茶壶扔了出去。很轻的力道,茶壶撞在壁上的瞬间,化作了一团齑粉,石头砌成的墙壁也裂开一条缝。
夏明渊愣了一下,眼底透出惊恐之色。
他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朝着段飞白望去。
蓝衣蓝带,面容冷峻,腰间佩剑,剑如春水。
“东方玥?!”夏明渊震惊。
段飞白面无表情地从墙上取了一把弓和一支箭,弯弓引弦,箭端对准夏明渊。
夏明渊后退一步,抵到墙根,目光慌乱地打量着四周。这是一个石室,室内都是刑具,应该是一个刑讯室。
“你你你你抓我做什么?”夏明渊吓得面无人色。
“你认识陶靖衣?”
夏明渊脑海中转过许多念头,颔首道:“认识,我们是朋友,她看过我写的书。”
“上个月深夜,她去找你,你们说了些什么?”
夏明渊一犹豫,段飞白手中的那支箭“咻”地一下,飞了出去,擦着夏明渊的面颊,钉入身后的墙面。
夏明渊血色尽失,“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大大大大侠饶命,没什么!我们真的没说什么!我以性命起誓,我们只不过闲话了几句!”
“咦,射偏了。”段飞白似乎有些遗憾,再取一支箭,搭在弦上,对准地上的夏明渊。
夏明渊的两条腿软得像面条,即使心中害怕的要命,却根本没有力气站起来逃跑。
“你一个写书的,跑来武林大会做什么?”段飞白绷紧了弦,再次对准夏明渊,“好好答,若是说的不好,这一箭射的就是你的心脏。”
“我来、来收集素材的。”夏明渊一脸快哭的表情,“我是个书生,根本不懂江湖事,这才混进来,看看真正的大侠都是什么样的。我发誓,我和陶姑娘绝对只是普通朋友,若是有半点越矩,就罚我天打五雷轰!”
“真的?”
“真的!”夏明渊点头如捣蒜,“我对陶姑娘绝无非分之想。”
“凭你?”段飞白嗤笑一声。在他的心底,只有风临止这样的,才配做他的对手。夏明渊不过是个识字的书生,根本算不上威胁。他只是有些疑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陶靖衣待夏明渊的态度,不像是普通朋友。
段飞白放下弓箭,冷声道:“你可以走了。”
夏明渊难以置信地爬起来,拖着软趴趴的腿往门口方向挪去。
“记住,今日之事,不准告诉她,否则,我会将你千刀万剐。”段飞白警告道。
夏明渊胡乱地点了点头,见鬼似的,头也不回冲出了石屋。
夏明渊走后,段飞白取下贴在面颊上的人/皮面具,扔掉配在腰间的假春水剑。过了一会儿,苍鹭推门进来,惊讶道:“主人,就这么放他离开?”
“他看似胆小,实则狡猾,逼问他,只会问出一堆鬼话。找个人监视他,一有异动就向我报告。”段飞白将手中的人/皮面具揉碎。
月色皎洁,笼罩着一道急速飞奔的身影。夏明渊飞快跑出小树林后,铆足劲狂奔向莫离山庄。
“见鬼了!见鬼了!”夏明渊一边口中念叨着,一边敲着陶靖衣的门。
没过多久,屋门打开,露出陶靖衣的身形。她看了夏明渊一眼,见他神色惊疑不定,不由得问道:“怎么了?”
夏明渊左右看看,确认无人,闪身进入她的屋内,将屋门紧紧合上。
陶靖衣奇怪地问道:“出了什么事,为何这样慌张?”
“刚才,我被东方玥抓了过去。”
“东方玥抓你做什么?”陶靖衣皱眉。
夏明渊摇头:“不知,他问了一些很奇怪的问题,他问我们上个月半夜的谈话内容,还问我来武林大会的目的。”
陶靖衣沉吟:“上个月我一夜未归,大师兄是知道的,为何当时他不问,偏要到现在才问。”
夏明渊心有余悸地说道:“东方玥这个人手段很厉害,这么多年来,摸爬滚打坐上首席大弟子的位置,并且坐得稳稳的,只能说明他不但武功高强,心机谋略更是不可小觑。总之,他这个人城府很深,你要小心他。”
陶靖衣点头,不管东方玥目的为何,她对他,该有的防备之心是不会少的。
“明天一早我就走,你跟着段飞白他们千万要谨慎,这些个人精一个顶一个的厉害,你拿到东西之后,趁早脱身。这是五百两的银票,你带在身上,以防万一。”
“多谢。”陶靖衣接了银票。
“不用谢,这些钱还是靠你赢的,理应分你。”夏明渊道。
夏明渊说走就走,翌日一早天还没亮,他就收拾好包裹,离开了莫离山庄。
草尖凝着露水,空气里飘着花木的清香,长空上,一排大雁排着“人”字往南方飞去。金色的日光透过云层,笼着陶靖衣的面颊。
山庄前,小师叔和阮山等人,正在与陶靖衣和东方玥道别。
陶靖衣拿着一包药,从车窗中塞给小师叔:“小师叔,你要记得及时吃药,若是病还不好,就去药师谷找薛逸前辈。”
武林大会都结束了,小师叔的病还没痊愈,陶靖衣很是担忧。可小师叔偏偏跟个没事人的,一点儿也不放在心上,天天用他那把公鸭嗓折磨众人。
“我知道了。”小师叔轻咳一声,拘谨地回道。
小师叔他们走后,段飞白和沈柔他们也从山庄内走了出来。段飞白手中牵着一匹枣红色的骏马,那骏马远远瞧见陶靖衣,长啸一声,挣脱了缰绳,撒开蹄子,飞快的朝陶靖衣狂奔而来。
正是她的坐骑小红马。
她在断崖前假死后,小红马就被段飞白牵了回去。这么长时间不见,小红马的体型高大了不少,立在天光里,一派威风凛凛的模样,尤其是向陶靖衣冲过来的时候,远远望去,就像是一团燃烧的红色火焰。
陶靖衣吓得连退数步,慌张去找风临止送给她的竹哨,找了半天才想起,那个竹哨早就被她遗失在断崖前。正不知所措时,东方玥一把将她拽到身后,推出一道掌风。
陶靖衣惊道:“大师兄手下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