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靠别人,是最无用的。”
当今世人唾弃为商,可最重的呢?又岂会是那些古籍圣言。人活于世,要想站稳脚跟,无非是这四字,银钱、权势。而权势,又可被银子所取代。
若是秦漠想要那个位置,她就需早做准备,人脉、情报、人手,无以可或缺。宋坤支持的是秦越,对秦漠顶多是面上客套,靠不住。而秦漠的基底未知,她不能空手无准备。
知寒听出宋玉笙语气里的意有所指,给知夏使了眼色,移开了话题,“小姐想要如何?”
“娘亲留下的产业里,不是荒废了去,就是被林姨娘偷卖了。我查阅过后,觉得这处最合适。”宋玉笙指着舆图上的位置,是京都最繁华的地段,“这里的风格也更合我心意,只是屋子小了些。我想把周围的几间铺子买下,扩成一屋。”
“另外这些,是我所需要你们置办的。”宋玉笙把其余几张图纸分发给知夏知寒,“找京都最好的工匠木匠制作,要不走露风声的。不必以我的名义或是宋府的名义去置办,分多批,让暗卫去即可。记住,工程要快些。”
京都的铺子,要比其他领地都贵上几分,更别言说是京都最繁华地段的屋子了。
知夏问,“小姐的计划我等明白,可这所需的大量银钱,该从何处拿出?”
买铺子,重新构建,装潢,购置器材……全都是用钱的地。宋玉笙不算是个囊中羞涩的主,可一时之间,拿出这么多银钱,怕是也会捉襟见肘。
宋玉笙默了一会,杏眸飞快闪过一丝狡黠,满是趣味的看着知夏知寒二人。
饶是知寒这样老练的,也被宋玉笙看得毛骨悚然的,后退一步开口,“小姐,你莫不是想的……”
知夏:“想的什么?”
知寒轻敲了一下知夏的脑袋,“你真是,想想,谁会是最富有的人。”
最富有的人……
喻司!
喻家百年家业,世代为官,喻司还是当朝首屈一指的大将军。喻司和旁人不同,常年行军打仗,朝廷奖赏不断,都无处可用,自是现下身边最富有的人!
再者,喻司是宋玉笙最靠的住的亲人,找他借银钱,最合适不过。
可是……
知夏替喻司惋惜,“可是小姐,咱这么做,是不是太对不起大将军了。”
宋玉笙哪能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无非是怕她这一遭花费了喻司的大半钱财,轻笑道,“你且放宽心,舅舅可比你们想象的富裕。再则,我这生意也不白赚,舅舅投入的银钱,便算作前期的资金,后期在分还给他便可。”
宋玉笙拿出前不久喻司飞鸽传书来的书信,展开给她们看,“我早已和舅舅商量好了,这下你们可放心了?”
只见书信上,喻司大笔一挥,字体刚劲有力:你定即可。
知夏知寒互看一眼,随后便像小鸡啄米似的点着头,“放心!”
“知夏,你在书房那把舅舅留给我的令牌取出来,然后便去喻府拿银钱。切记小心行事,莫要被人察觉。”宋玉笙把书信舆图收好,“知寒,那些图纸的事你去办。所需的地方我已一一标注,若是有什么错处,再让人带回于我商讨。”
“是,小姐!”
宋玉笙眨巴着眼眸,“行了,那你们且去吧。记住了,小心行事。”
“是,小姐!”
待知夏和知寒出门不久,张管家便在房门外通报,“三小姐,圣旨已至,快快随奴才走一遭,前去领旨。”
圣旨不可耽搁,宋玉笙披上了斗篷,匆匆开了门随张管家前去。
只见正厅处,秦景帝身边的大太监,陈公公领着几个侍卫,正一脸笑意的平常着茶。
陈顺远远瞧见一美人,婀娜多姿,莲步轻移。一下便能判断出此人便是宋玉笙,笑着站起身子去迎。
“见过宋县主。”
“见过陈公公。”
陈顺开门见山,“洒家是来宣圣旨的,陛下特指,宋县主体弱,便不必跪拜接旨了。这份荣宠,你可是独一份”
宋玉笙面上不显惊讶,悄无声息的放置了一待银钱至陈顺的怀里,“谢陛下恩典,也多谢陈公公不辞劳苦跑这一趟。”
“何必如此客气,县主接旨吧。”陈顺大笑一声,暗道宋玉笙真是个讨人喜的,不恃宠而骄,又落落大方。
宋玉笙屈膝,只听陈顺尖锐的声音,高声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闻宋宰相宋坤之女,宋玉笙,温婉大方,才学兼备。今册封为郡主,称号长乐;另,今……”
“今皇三子秦漠年已弱冠,适婚娶之时,当。将宋家嫡女,宋玉笙许配于皇三子为王妃,将于三月初四完婚。”
宋玉笙双手接过圣旨,“谢陛下恩典!”
待宣礼完毕,陈顺拍了拍手,随后侍从便搬运物件进来,延绵不断,竟是花费了一刻钟才全部放入府中。
陈顺笑道,“这都是陛下赏赐的,洒家再次恭喜长乐郡主,觅得如意郎君。”
宋玉笙回以一礼,“谢公公。”
“可别谢我们这些奴才,这都是陛下的恩典。陛下还说了,若是郡主得了空,可常去皇宫内看看他。”
宋玉笙是知晓秦景帝的意思的,他是借着她在还当年喻言的恩情。
宋玉笙也笑道,“那是自然,等我身子在好转些,定要到陛下面前亲自谢恩。”
陈顺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又与宋玉笙寒暄了两句多的,就寻了个由头离开了。
宋玉笙让下人把秦景帝送来得物件归置好,登记入库。自己则回了别院里,低头沉思。
时隔三日,秦景帝才派人下了圣旨。看来是北境的事彻底告一段落了,大约不久后宋清歌便能回府团聚。
宋玉笙松了一口气,眼下棘手的问题都已解决,距离婚期还有三月,她有足够可以放心去做想做的事情了。
一月初。
宋玉笙紧赶慢赶,开设的铺子进度比预想快了一倍不止,现下装潢完成,主要的器材设备也已安置好。
知寒关上门,小声道,“小姐,得到消息,太子殿下与一群纨绔子弟设宴于桃源楼。”
宋玉笙放下手里还未完成的稿纸,眸光晶亮,“等的便是这个时机。知夏,给我梳妆。”
知夏在拿起梳篦,难得宋玉笙有梳妆打扮的心思,雀跃的不行,“小姐今日想梳什么发髻,是飞仙髻还是随云髻?”
“不必如此麻烦。”宋玉笙端坐在镜前,看着铜镜中少女娇俏的面庞,隐约有了笑意,“替我束发。”
“束发?”知夏不解,这男子才需要束发,“小姐为何?”
宋玉笙打断知夏,“别问了,动作快些。知寒,去把前段时间做好的衣袍拿来。”
男子发髻相较于女子那是快速了许多,知夏一双巧手,还不忘给宋玉笙上了粉黛。
一身青色长袍加身,腰间系着白色的青纹腰带。长发束于耳后,露出宛若名师画家精雕细琢过的面庞,杏眼朦胧,自带无辜和清纯感,一望进去便回失了魂般。唇边嫣红,眉眼带笑,是偏偏动人的少年郎。
知夏看得眼睛都眨不过来,惊呼出声,“小姐也太俊俏了!”
宋玉笙唇边轻弯,把玩着手中新戴上的玉扳指,压低了声线,少年音如潺潺流水,动听悦耳,“该喊公子了。”
知夏立刻改口,笑嘻嘻的朝着宋玉笙行礼,“公子好。”
“嗯。”
知寒也换上了一身男装,从怀里拿出准备妥当的请帖,“公子,我们可以出发了。”
桃源楼。
桃源楼外灯火通明,精雕细琢的红木,在光火处更是熠熠生辉。街道处是络绎不绝的人群,粗布麻衣,路过时不断回首观望着桃源楼的华丽大气,接着又继续攀谈。
宋玉笙从马车上下来,行至桃源楼门口处,被两名守卫拦住。
一名守卫目光忍不住的往宋玉笙身上打转,半晌才厉声道,“这位公子,今日桃源楼已被贵人买下,外人不得入内,敢问公子,可有请帖?”
知寒把准备好的请帖递给守卫,还顺手扔了一点碎银子,呵斥,“没点眼见力的东西。”
两名守卫查阅过,相互对视了一眼,恭敬的俯低身子,“多有得罪,公子请入。”
宋玉笙收敛起神情,踏入桃源楼。
桃源楼一聚,本就不是寻常人家能负担得起的价位。太子大手笔,一下便买下了桃源楼的一夜。
一群衣着华贵的世家子弟,三三两两,貌美女子作陪,闲散坐在一处,满面春分。他们谈天说地,无关政事,大多是风花雪月,市井传闻。
这些世家子弟,大多凭借着祖上的爵位得了荫庇,在朝廷谋了个一官半职,或是接着家财,常常一掷千金,花钱从不计算,只图个乐子。
他们,便是宋玉笙来此目的之一。
宋玉笙选了一处僻静的住所,静心观察着桃源楼内的局势。
知寒倒了杯茶水递给宋玉笙,小声道,“未至。”
是说明太子未至。
宋玉笙轻声回,“可看出武功高强的侍卫?”
一阵打斗声阻止了知寒回话。
一名男子大吼出声,“毫无信用的小人,是当朝……”
话还没说完,只听闻那名男子又闷哼了一声,像是又被打了。
突如其来的打斗,丝毫没有引起在场人群的任何视线,他们还像方才一般玩笑打闹,似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模样。
纨绔子弟,打架闹事是常有的。在座又都是有身份的,自是不会为了一个素未谋面的人去出头。
知寒注意着桃源楼后入口处的动静,朝着宋玉笙使眼色,表明太子已至。
那名男子被踹出房门,一身黑衣破旧,脸上青肿,身上皆是清晰可见的伤痕。
随后,一位身着白衣的男子从门口出现,脸上的神情不屑又蔑视,狂妄道,“周齐你一介平民,又奈我何?”
那位被换做周齐的黑衣男子,吐出一口鲜红的血,染红了桃源楼里的毯子,他抹去唇边的血,冷笑开口,“李新,老天爷会开眼的,你会有恶报的。”
知寒听到名字,和宋玉笙介绍,“李新是李思李小姐的哥哥。”
宋玉笙哦了一声,笑道,“倒是能看得出来几分相像。”
兄妹俩,一样惹人厌弃。
李新大笑了一声,抬脚踩住了周齐的胸膛,用力道,“我等着那一天,你怕是等不到了。”
“周齐,你最引以为傲的特长,也不过是玩弄些无趣的小把戏。本少爷看得上你,是你的荣幸。”
周齐咳嗽了几声,怒目而视,“若不是你诓骗我,说可救我母亲。我又岂会与你这种小人为一道,要杀要剐,给个痛快。磨蹭什么?”
李新从怀里拿出几个物件,毫不留情的扔在了地上,是几个制作精美的人形小象,栩栩如生,“这些个破玩意,我都不稀罕!”
周齐见费尽心力做出来的东西,就这么随意的被李新践踏了去,双眸发红,目光像是一头能吃人的熊,死死的定在了李新身上。
宋玉笙瞧那些物件,倒是有几分新奇,只是不足以吸引他们这些世家子弟。
这周齐,也有些意思。一般人若是被□□至此,不跪地求饶都算是有骨气的,更何况是像他这么不怕死的,反倒激怒对方。
宋玉笙摇了摇头,“罢了。”
李新脚下用力,周齐的脸色逐渐变得惨白。
“李公子,得饶人处且饶人。”宋玉笙清冷出声,站起身子,缓步道李新面前。
这坏事的来了,倒是引来了许多瞩目。
李新没放开周齐,打量的面前的清朗公子,想了一圈,脑海里还是没有这号人物的记忆,便嘲讽道,“你又是何人?竟敢来多管闲事?”
宋玉笙朝着李新作揖,淡然回道,“陌路人。”
陌路人,与你无干。
“你!”
李新听出宋玉笙的嘲讽,一只手指着宋玉笙的面庞,看架势是想给她个教训。
可惜不如李新的意,知寒反应迅速把宋玉笙拉至身后,一手用力的止住李新的动作,捏住他的手骨。
只听闻李新嚎叫了两声,脸色苍白,放开了脚下的周齐。借着身高差度,反手就想擒拿住知寒。
知寒的动作要比李新更快几分,也顺着李新倚靠过来的大半身体,凌空一跃,李新扑空摔倒在了地上,知寒借着以方才他□□周齐的姿势,一脚踩在他的胸膛上,位置精准无误。
知寒面色狠厉,冷声道,“给我家公子道歉。”
知寒出手动作太快,李新甚至还没缓过神来,只觉得身上痛处不断,又哀嚎了两声,“你这狗奴才,你竟然……”
不等李新说完,知寒下脚的力道又加大了几分。
宋玉笙扶起躺在地上的周齐,对着李新道,“说吧,要如何你肯放过这位公子。”
李新吐出一口浊气,“放屁!”
宋玉笙不想这李新会讲些污言秽语,下意识的蹙了眉。
知寒蹙眉,在李新的痛处下了狠劲,厉声道,“嘴巴放干净点。”
宋玉笙也不想在这种人身上浪费时间,拽下身上的钱袋子,扔在李新脸上,“银子在那,人我带走了。”
知寒应声放开李新,放开之前还不忘把他踹远,别挡着宋玉笙的路。
李新得了解脱,一人又打不过知寒,连滚带爬的跑向了桃源楼的另一处。
周齐晃晃悠悠的站稳身子,耐下身上的疼痛,恭敬的朝着宋玉笙行了一礼,“多谢公子救命之恩,在下无以为报,尽听公子吩咐。”
知寒按宋玉笙的意思扶起周齐。
“你且跟着小厮下去养伤吧。”宋玉笙降低了音量,“我自有用得到你之处。”
周齐是个机灵的,听得明白宋玉笙的意思,也不再多问,接着小厮的搀扶离开了这是非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