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废太子续弦以后——蜜丝年糕
时间:2019-09-16 07:42:38

  封晏进门,目未斜视,当先便同姜毓规矩行了一礼,可见是一早知道了她在这里。
  “驸马可是个忙人,我来这里坐了许久,原以为安邑侯府离得远,是以消息传不过那门去,正是想着怕是无缘见着福安的驸马了,倒是走运,还是让我见着了。”
  姜毓径直便一顿冷嘲热讽,福安当他是丈夫有情意,所以不忍说他不好的话,但她可不是。站在福安娘家人的立场上,这驸马不好,便活该让她这个娘家嫂子狠狠数落,她可没有给他留余地的道理。
  再者,这封晏这会儿才姗姗过来,或者便是因为知道了她在这里而不得不过来尽礼数的,未必就一定是来看福安的。那点子心思,真是想着就不怎么让人高兴。
  “有失远迎,怠慢了王妃,是下官的不是。”
  封晏倒是没辩驳,老实应了自己的不是,可硬邦邦的这么一句,姜毓可不吃这一套的。
  “这迎不迎的到底也无所谓了,谁叫当时忘了把名帖朝安邑侯府里递一份呢,才没让驸马你也瞧见。”
  驸马就该随传随到,明明是该住在公主府的人,却偏偏住在安邑侯府,不知道的还以为要和福安分家住,君臣尊卑,都快让他倒过来了。
  “嫂嫂。”
  姜毓这般说话夹枪带棍的,福安到底是没忍住,喊了姜毓一声,眸里带着淡淡的请求,“驸马平日忙碌,是我没有同他说起。”
  得。
  姜毓嘴里等着奚落出来的话一收,福安心疼了,她也不好再说什么,免得真往人家的夫妻感情上插了刀。
  “我不过是随口说说,公主这样便心疼了?可真是好柔善不过的性子。”
  姜毓连朝着福安打趣,可眼神却忍不住瞟在封晏的身上。封晏的神色一直便是冷淡沉稳的,好似不管姜毓将话说得多难听他都不为所动,倒是很能稳得住气的样子。
  “只是可不能就因为公主是这样好的性子,便随意就让人轻慢了。”
  姜毓的话锋一个回转,便又转回了那风尖刀口上去了。
  “我娘家肃国公府前两日为我祖母摆寿宴,皆闻公主爱清静,是以不曾赴宴。不过我倒是在府里见驸马带了另一个人到国公府上去,听人说了才知道,那竟是府上的妾室。”
  “肃国公府也是个讲究的门第,何况还是我祖母的寿辰,倒是不知驸马怎么就带了一个妾室上门。幸好我祖母还不曾知道此事,倘若知道,怕是当日的寿面都要吃不下去了。”
  朱氏的问题敏感,可姜毓却偏偏要想这事情提到明面上来。她虽然已经同福安掰扯了这件事,可福安的性子大约也就那么些本事没什么大指望,是以她便也要好好与封晏当面说清楚了这件事情,瞧明白了封晏的态度。
  “是下官的不周,若是那日与国公府有什么不便之处,下官愿一力承担。”
  封晏拱手赔礼,不骄不躁,也不偏不倚,可这些态度皆不足以让姜毓满意。
  “我知道这个姨娘的来头不一般,可再不一般也只是个妾室。既然是妾室,就该有妾室的规矩,晨昏定省这些小礼数总该要做周到的,好歹也是皇后娘娘的娘家出来的女儿,总不会连这些礼数都不知道,说出去也是叫人笑话。”
  “驸马你说,”姜毓悠悠反问,“我说的有没有道理?”
  封晏顿了顿,却没有什么太大的犹豫,顺着姜毓便应了下来,“王妃说的是。”
  姜毓的唇角终于勾了勾,“那这规矩恐怕还要劳烦驸马去和姨娘说说了,公主体弱,想来也没有功夫管这些闲事的。”
  “是。”
  应了一,就要应了二,封晏大约早已料到姜毓在哪里等着他,一路皆是应下。
  姜毓垂下眼来饮茶,眸底有浮光闪烁跳跃,道不明的意味。
  ……
  将该说的话都说了,也见了想见着的人,福安病着,封晏也在旁边戳着,姜毓反倒是不好再多待下去,与福安随口扯了一两句闲的便起身告辞回转了王府。
  正好又碰上有庄子赶来送货的,姜毓一忙开就又是一天,差不多临近上晚膳之前仍旧在书房理着那些账目,翠袖和翠盈给姜毓又上了一轮热茶,瞧着外头送食盒来的下人已经进了隔壁的屋子,暗自面面相觑,眼见着姜毓那边还在伏案没有起来的意思,悄声唤了外头的丫鬟子进来,将手里的茶壶递到她手上,便出了书房往主屋子里去了。
  差不多是上灯的时候,院儿里的灯笼依次挑亮,进了屋里头,屋里头该收拾的地方也已让先进来的丫鬟婆子收拾了干净,碗筷俱备,食盒搁在一旁的条案上,只待姜毓和祁衡回来坐下,便即时端了热菜出来。
  翠袖和翠盈进来,左右瞧了瞧屋里的准备,翠袖看了翠盈一眼,吩咐道:“王妃下午忙了许久,腹中定是饥饿的,王爷也马上就要过来,今日便先将菜都端出来,免得汤饭过烫了,也不好入口。”
  翠袖翠盈素来得脸,这么一句吩咐下来屋里其他的丫鬟子也不疑有他,当即便听吩咐将食盒里的饭菜都摆了出来。照例的五菜一汤。
  翠盈瞧着饭桌上的饭食,道:“这里都好了,你们便先下去吧。”
  “是。”
  屋内的闲人霎时鱼贯走了干净,眨眼间便只剩下翠盈和翠袖两个人在屋中,瞧着那被放下的门帘子,翠盈和翠袖的面上终是浮出了一丝紧张慌乱。
  “东西呢?”
  翠盈小声问翠袖。
  “这儿呢,我身上。”翠袖从腰封见摸出一包黄色的小纸包来,扁扁的,不大。
  “那……下吧?”翠盈看着翠袖,是疑问,更多的是心虚。
  “下……”翠袖的眼睫狠狠颤了颤,飞快将手里的小纸包拆了开来,对着桌上的五菜一汤一时不知道该将只中的药粉撒到哪里去。
  翠盈也乱,下意识便指了最大的汤碗,“倒……倒汤里。”
  “好……好……”翠袖颤抖着将纸上的药粉都撒进了汤碗里,翠盈赶紧拿起大汤勺来使劲搅拌。
  静谧无声的屋里头,门帘子忽的就让人给打起来,祁衡踏进屋里打眼瞧见站在桌边的两个丫鬟,下意识就觉出了不对。
  “你们俩在干什么?”
  原是回来的早了,进院门的时候看着送晚膳的丫鬟子们捧着食盒出去了,还以为是姜毓饿了是以
  提早摆了膳,这一进门却只看到两个丫鬟。
  多年生死里摸爬滚打的经验,祁衡一眼便觉出了有异。
  “回……回王爷的话,奴婢在收拾碗筷。”
  翠袖将手里的纸报握紧了,低着头拼尽了全力装出镇定的模样。
  祁衡的眸光从她与翠盈的面上略过,然后立到桌旁,低头看了看桌上的饭菜。
  菜是还冒着热气的菜,碗是素净的白瓷碗,可偏偏是这干净地纤尘不染的白瓷大汤碗的碗沿口上……
  祁衡的指尖轻轻在上面一揩,一层很薄的白色粉末沾染而上。
  “呵,好大的胆子。”
  祁衡挑起唇角冷笑一声,嗓音很轻很淡,脸上却霎时面渗出的杀意,挑起眼来看向翠袖翠盈,“说,谁指使你们的?说出来,本王给你们一个痛快。”
  翠袖和翠盈早已在吓得面色发白,当即便噗通跪了下来,“王爷恕罪,王爷恕罪……”
  祁衡低眼侧头冷笑,这样场景他这辈子已经不知看过多少回,只是叹姜毓那丫头真不会看人,这身边什么时候竟又让人给做了手脚。
  祁衡打算赶紧让人进来,拖走了严刑拷打了事。还没来得及唤人,后头就有冷风灌进来,姜毓自己进来了,看着屋里的情形不仅愕然:
  “这是怎么了?”
  怎么了,他还真是不好说怎么了。可既然是姜毓的人,祁衡便还是容姜毓自己问的。
  祁衡斜了翠袖一眼,眼刀锋锐,“把手里东西交出来。”
  姜毓看了祁衡一眼,又看了翠袖一眼,心中迷雾深重,可还是走上了前,看着翠袖伸出手来,手里有一团捏皱的纸。
  “这是什么?”姜毓下意识要伸手去拿,却让祁衡一把揪了回来。
  “什么腌臜的东西都不知道,就敢伸手碰,不要命了。”
  姜毓看出了祁衡眼中的冷意,他她就算再傻明显觉出了刚才进门时祁衡身上的那种杀意,可是她不信,她身边的人怎么可能会往他们的菜饭里下毒?
  “这是什么东西?从哪里来的?倘若还不老实说出来,我也保不住你们的小命!”
  翠袖跪在地上,望着姜毓的眼神颤巍着,“回王妃的话,是……是太太给奴婢们的,让奴婢们找机会下在……下在王爷和王妃的晚膳里……”
  “什么东西要下在我和王爷的晚膳里?”
  姜毓不解?张氏给的到底什么东西?
  “和合散。”
  姜毓没法反应,不代表祁衡不知道反应,听着是从丈母娘那来的东西,还是这么特意交代的,这一听话头就给觉出味儿来了,把之间揩的那点子药末儿往鼻尖一嗅,那淡淡的旖旎香味儿……
  祁衡狠狠抹了把鼻子,脸有点绿。
 
 
第60章 
  这大约是姜毓和祁衡吃过的最尴尬的一顿饭。
  姜毓未曾料到张氏竟那般心细,那日其实看出了她与祁衡的蹊跷却未追问,只是回头又拘了翠袖和翠盈两个丫鬟过去盘问。
  翠袖和翠盈都是不知事的,她与祁衡之间又着实是太过干净,张氏只不过随口问那两个丫鬟几句心中便明白了姜毓的底细,当下便弄了药出来交给翠袖,嘱咐翠袖和翠盈寻机会下在晚上的饭食里。
  只是很不巧,让祁衡亲自给抓了一个现行。
  张氏是好意的,虽觉得此举颇为不妥,可姜毓知道母亲那是真为了她心急的,成亲半年不曾圆房,若此事传出去,外头的唾沫星子能将她淹死。
  可姜毓又有些怨怪,这下药一事说来着实有些下三滥,成与不成,她都是没法抬起头来看祁衡了,好像是她一个妇道人家熬不住怎么了似的,一张脸皮都不知要往何处安放。
  玉箸扫过盘沿,热腾腾新做的羹汤很快就让厨下又端了上来。
  祁衡接过丫鬟新递上来的汤碗舀了一口搁在桌上,“本王今日一早便听你吩咐门房套车,是上哪里去了?”
  祁衡突然讲话,姜毓的心中猛地便跳了跳,偷偷抬起眼来飞快地瞟了他一眼,却见他神色如常,仿佛并未将方才的事情放在心上。
  “妾身去福安公主府了。”姜毓道。
  祁衡手中的玉箸闻言微微顿了一下,“你往那里去做什么?”
  “妾身前两日看库房里有几盒好茶,便想起了福安公主精于茶道,想着转眼明年新茶就要上了,那几罐茶留在库房里也不过是积存下来,与其放着无用,不如送去给喜欢的人,也是一件好事。”
  “哦。”
  祁衡听着淡淡应了一声,眉眼不动的神色叫姜毓看不出什么情绪来。
  其实姜毓原本便是打算在晚膳的时候与祁衡说说福安的事情的,让张氏下药那事儿一闹,羞得不敢同祁衡轻易开口了,现下见祁衡神态如常先与她说话,这胆子才算是回来了一些。
  这祁衡都当没事了,她也该当没事了,他们俩一起当做没事儿,这事情才能真“没了”。
  姜毓定了定心神,想了想要与祁衡说的那些话。
  “妾身今日去的时候,公主的头疼病犯了,妾身瞧着公主的身子有些柔弱,改日妾身还得挑些补品过去,再请闫太医为公主把脉,好好为公主补补身子。”
  祁衡夹了筷子菜,道:“她陪嫁的女官自有精通药膳之人,论千金方比闫太医都能调理人,你想着她,不如朝她把人借过来使两天,本王瞧你才是真的柔弱,多走两步都喘得厉害。”
  姜毓觉着祁衡又在侮辱她了,三言两语总能攻击到她身上来,走两步就喘的是病西施,埋汰谁呢?再者,这说福安公主呢,扯到她头上来做什么?
  “妾身今日去瞧见驸马了。”
  姜毓不跟着祁衡扯偏,一门心思扯着她自己的,“妾身瞧着,公主对驸马甚是有情意,只是那个驸马性子好像很是冷漠,虽然瞧着说话恭敬,却都是只是表面的敷衍,其中心中并不耐烦。倒是妾身让她给那姨娘朱氏立规矩,他都一一应下得爽快,就这么一点儿瞧着,驸马心中应该也是有公主的。”
  所以呢?
  祁衡抬起眼皮子睨姜毓,“你倒是同别人的事很是费心,不知你可还从那封晏身上看出别的什么没有?”
  她还瞧出,封晏里眼里有野心。
  就像前世叶恪心中要振兴康乐伯府所以雄心勃勃,那种暗潮激涌伺机而动的野心,姜毓也能在封晏身上看出一样的感觉。大抵每一个背负着利益功名的人身上都有一样的东西吧。
  “安邑侯府的处境是不是很糟糕?”
  姜毓没有直接说,却旁敲侧击地问出了口。明明娶了祁衡的亲妹妹,却投向了太子,难道安邑侯府就没有考虑过……
  祁衡眸底的暗光一闪,抬起眼来却皱了眉,“你一个小丫头将一个外男看得这么仔细,也不闲臊得慌,封晏可还比你大好几岁,你平日里离他远点。”
  她也没有离封晏很近啊。
  姜毓瞅了眼祁衡,低下眼睛没吭声。
  祁衡瞧着姜毓低头扒饭的样子,眸里有光动了动,带着些狠心,又裹挟着恻隐,终是都掩盖了在复杂的暗波之下。
  倘若划开一块地蛮横决绝的圈养能够保护一个人,那么便让他将这个姑娘永远放在那个他划出来的圈子里吧。
  即使他也很可能无法触碰到,但总归也不会让别人轻易伤害到。
  祁衡深吸一口气两口将碗中剩下的米饭胡乱塞进嘴里,傻丫头,瞎和他提什么政事。
  一顿饭,吃得有些闷,不过姜毓也早就习惯了与祁衡之间没什么话,虽然福安那个话题让祁衡因为封晏是外男这一点给截了让她不好重复提起,可到底下药的尴尬已经过去了。用完膳祁衡也照常那了本游记躺在榻上嗑瓜子,姜毓却没去书房翻账本,拿了很久不打的络子出来在妆台前拾掇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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