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宠娇娇妻——千金扇
时间:2019-09-19 06:42:55

  孟桢已经能听到自家院子里吵吵嚷嚷的声音,当下皱了眉头提快步子。
  待他走进院子,看清院子里的情形后,整张脸瞬间便沉了下来。他看着自家那所谓的“姑父”陆明远扯着孟氏往外走,遭到反抗就要扬手往她脸上打去,当即箭步上前攥住了陆明远的胳膊。
  孟桢惯常在地里干重活,力气虽不说能够扛鼎,但是那力道对于只会舞文弄墨和打女人的陆明远来说却足够叫他龇牙咧嘴的叫唤起来。
  从前孟桢对陆明远的印象虽说不算好,但也只觉得他是个瞧不起人的势利眼,好歹还有些大家子做先生的风范与教养,可这会子瞧着他面红耳赤地就在自家院子里叫嚷的样子,孟桢也觉得有些意外。
  边上孟氏已经趁着陆明远吃痛松劲的功夫逃脱了去,她看着面前相处了十几年的枕边人,只觉得陌生极了。原先她留和离书离开陆家,还顾念着旧日的情分,顾念着陆明远曾经的好处,又岂料到他没皮没脸地跟到家里来大闹一场?
  孟氏冷着面色,恨恨地瞪了陆明远一眼,啐道:“别当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劝你早些死了心。”
  若不是自家侄子跟林家结了亲事,陆明远何尝能够知道孟家的大门朝哪儿开?
  迎着孟氏的目光,陆明远只觉得心思被尽数看破,加上周遭议论的声音越来越大,渐渐地也觉得面上挂不住。怕跟孟氏继续犟嘴会抖落出些什么来,他转而龇着牙冲犹紧攥着自己胳膊的孟桢嚷嚷道:“我好歹是你姑父,真是没大没小。”
  “姑父?”孟桢早从自家姑母的反应中猜出了些什么,这会儿听见陆明远说话便一挑眉,语带三分讶然七分嘲讽,“您不说我还真没认出您来,不好意思啊。”说着松开手,见陆明远边掸衣袖边往他身后驴车的方向看,不着痕迹地挡住了他的视线,掀唇开口道,“眼瞧着时辰也不早了,陆老爷再不走,只怕城门就要关了。”
  孟桢尚未回家来的时候,陆明远纠缠了半天,一丁点儿好处都没讨到,这会儿孟桢回来了,见他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心知今日的盘算必是要落空,虽然不免有些暗恨,但到底没有立即撕破脸,只在心底连啐了好几声后灰溜溜地走了。
  闹事的人走了,看热闹的人也一下子就散了去,孟家小院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林婉宜这才从驴车上下来。
  走到孟桢身旁,只拿疑惑的目光盯着他,见他微微摇头,便没有开口多问,只默默地走到孟氏身旁扶住她气得轻颤的身子。
  孟氏拍了拍她的手,温声开口对他们道:“不用管他。”她尚且知道陆明远心高气傲,今日在陆河村丢尽了颜面,自是不会再往这边来。只是……
  “姑母如今是什么打算?”孟桢突然问道,“如果铁了心要和离,那就干干净净的断了,不然一直拖下去,只怕后头要吃亏的还是陆雪苓。”
  陆明远不会再到孟家来闹,但却一定会撺掇着自己的女儿往这里来,凭他对陆雪苓的认识,那个没脑子的丫头指不定会被拿来怎样当枪使,到最后败了名声的还不是那丫头?
  孟桢对陆雪苓没什么好印象,但却不愿意看到孟氏为她伤神。
  听他提起女儿,孟氏的面色果然踟蹰起来,她有些犹豫的道:“可就算和离了,雪苓她也落不到什么好处啊。”
  自己的女儿是个什么脾性,孟氏心里知道得一清二楚。虽然没什么坏心眼,但性子直脾气冲,做事从来不顾及后果。若是陆明远没了对她的顾忌,指不定会把这个女儿祸害成什么样。
  孟桢微微皱眉:“姑母不妨去李家走一趟。”李家,正是当初跟陆雪苓定了亲事的人家。
  孟氏仍有些犹豫,过了好半天才叹了口气道:“我明日回城看看去。”说着,她松开林婉宜的手,转身,走了两步又顿住步子,背对着孟桢道,“阿桢,你跟我来,我有话要跟你说。”
  ——
  孟氏跟孟桢在屋子里说了小半个时辰的话,期间屋门紧紧地闭着。胡氏和孟海似乎都知道孟氏要说什么,半点儿不好奇,各自散了去忙活,而林婉宜站在原地好一会儿,方回了屋子。
  让莲枝把前些天做了一半的绣活拿出来,林婉宜有一针没一针地绣了起来。
  鸳鸯尾羽上最后一针收线,林婉宜才剪断了丝线就听到外头一阵脚步声传来。她放下针,一转身就看见孟桢阔步进了屋。
  “夫君。”林婉宜弯了弯唇,轻唤了声。
  孟桢走过来,瞧见她才绣好的栩栩如生的一对鸳鸯,不由眉梢染笑,“用来做枕面恰好。”说着,伸手在上面轻轻抚了抚,而后牵住她的手,话锋一转,“不过成日做这些也不怕伤了眼睛?”
  任由他的大掌包裹着自己的手揉捏,林婉宜轻轻柔柔地笑了笑道,“可也不好什么都不做。”她嫁进孟家来也有好些时日,家里琐碎的事物不提孟桢一一都打理好了,便是些家务事儿,胡氏也不肯教她插手。即便知道他们这都是疼惜自己,可林婉宜心里却过意不去。
  前些日子,莲枝陪她在外头散步的时候,她瞧见过别家做媳妇儿的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也偶尔注意到有人有意无意瞥着她小声说着些什么,大抵不过说孟家讨了个千金大小姐回来,成日里当成个菩萨供奉着。
  林婉宜不知胡氏她们是否听过这些,但自己细细品着,也觉得自己这个孟家新妇做得大抵是不大合格的。
  她微微抬眸,看向孟桢道:“我想,莲枝如今也不小了,我预备送她回家去消了奴籍好找户人家嫁出去。”
  “嗯?怎么突然想起这桩事儿来了?”孟桢轻皱眉。虽然莲枝有时候的确挺碍事的,但是他也不是时时都能陪着林婉宜,若是莲枝走了,岂不是叫她寻常身边少了个说话的人。
  林婉宜抿抿唇,“总不好耽误了莲枝去。”顿了顿,她声音轻轻的,“况且,这里也不兴使唤奴婢的。”
  孟桢这下子琢磨出她话里的意思了,眉头皱得死紧,“是谁嚼了什么舌根子?”
  “不是的。”林婉宜摇摇头,在他的手心轻轻地挠了一下,柔声道,“我只是想,既然嫁给了你,就应该学会去适应。我想学着当个平平凡凡的农家小媳妇儿,想学着照顾你。”最后几个字,她说得极轻,可孟桢还是听见了。
  他将她揽入怀里,喟叹一声,颇有些无奈地笑道:“傻姑娘,我娶你回来已经是此生幸事,怎还能教你委屈了去?”
  “虽然我如今尚且没有能力让你过上从前在娘家的日子,但是给你养个丫鬟还是使得的。二婶二叔和姑母也从不在意这些,别人的话管他作甚。他们不过是羡慕嫉妒我娶了个金枝玉叶回来而已。”
  “若莲枝真的该许配人家就许配,回头咱们再进城找人牙子买个丫鬟回来也使得。你可能还不知道,有莲枝在,二婶整日都清闲了许多,你真把人遣走了,只怕她还不答应呢。”
  扶住那瘦削的肩膀,孟桢看向林婉宜水灵灵的眸子,又打趣道,“不过你想学着照顾我也不是不成,有一桩事情还真是别人替代不了得你亲力亲为来着。”
  他狭长的眸里盛满了促狭的笑意,林婉宜呆呆地看着他,一时有些回不来神,“什么?”
  孟桢乐了,捉住她的手作势要往身下某个地方探去。
  林婉宜“腾”地红了脸,猛地甩开他的手,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啐道:“可就知道你没安什么好心思。”说着就要往外去。
  美人儿俏脸绯红,说是着恼,却还是羞意作祟。孟桢总爱逗她脸红,但也怕真惹恼了人最后自己遭罪。于是连忙握住她的手腕将人牵回来,笑着赔罪,“是为夫孟浪了,原谅我这一回呗,我保证下次不会了。”
  他手下没使力气,可林婉宜这回却没能甩开了去,只能毫无威势地瞪他一眼,哼哼道:“可你上回也是这么说的!”
  “……”这方面信用几乎败尽的孟桢默了默,只得讪讪一笑,尝试转移话题,“婉婉想不想知道方才姑母跟我说了什么?”
  说这话时,他面上的笑意微微敛去,竟露出几分难得一见的严肃来。
  林婉宜看着他这副模样,也忍不住跟着绷起小脸,问:“难道跟我有关吗?”
  孟桢摇摇头,又点点头,半天才道:“跟岳父大人有些关系,可能也牵扯到岳母大人。”
  他口中的“岳母大人”指的自然不会是小宋氏,那么就是……
  林婉宜的身子不由微微一僵。
  作者有话要说:  我每天都很想更新,可是论文写不完QAQ然后愁论文的我又没了码字的灵感QAQ恶性循环
  其实后面没有多少剧情了,都是些日常的甜甜吧,如果要弃文的话也没有大影响的QAQ
  最后,这章给追到现在的小可爱们发红包赔罪。
  !!!当然,这本绝不会坑~~~
 
 
第60章 八点宠
  十三年前,屡试不第的陆明远终于携妻眷子女从京返乡,但却并没有直接回到陆河村,而是直接在信阳城里寻了一处小宅子住了下来。
  迫于生计,陆明远当过账房先生,当过书信代笔,后来辗转之下遇上了林修儒。后者欣赏其学识过人,下帖相邀。彼时的天渊书院虽尚未有如今的声名,但亦是方圆千里之内莘莘学子向往的学府高堂,林修儒身为院长,纡尊亲自邀请,不可不谓是顶顶独有的殊荣一份,陆明远自然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起初,陆明远只是天渊书院的小小教书先生,兢兢业业干了三年,以旁人难以企及的速度升到了副院长的位置上,而陆家也从夹弄里的小宅子搬到了如今的陆家庄。
  陆明远日益受到器重,在书院里也备受吹捧。他本汲汲科考却多年不得志,曾经尝过不少冷眼,一朝扬眉吐气了,长久以来被压在心底的那点儿野心也跟着慢慢地发芽生长起来。他慢慢地不再满足于只当个书院的行事副院长,反而惦记上林修儒的位子。
  然而,林修儒身为书院院长,为人谦和,行事更是持稳,在书院上下颇得人心。陆明远到底立根不深,想将人赶下来又谈何容易?
  知道林修儒对发妻情深义重,将之视若己命,陆明远便阴狠地想到把手伸向林修儒的后院,撺掇着彼时亦是心怀鬼胎的小宋氏对产子后一直缠绵病榻的林夫人动了手。依着陆明远的算计,是想着林修儒受不住打击会松懈了书院事宜。可是到最后,他的一盘算计终究还是落了空。
  小宋氏无情,林夫人却做不到对亲姊妹赶尽杀绝。油尽灯枯之际,她选择了将一切隐瞒了下来。除了她与小宋氏,以及始作俑者陆明远,再没有人知道,那日日送进主母屋里的补药竟都掺了催命的药。
  林修儒痛失爱妻,虽然心如刀绞,几欲追随林夫人而去,可顾念膝下三个子女却少不得强自振作。而小宋氏因着林夫人故去前对她说的话,更是有意无意地提醒林修儒对陆明远多加提防。
  莫要养虎反被虎咬。
  至于孟氏知道这件事完全是机缘巧合,盖因那日陆明远吃多了水酒,醉得稀里糊涂时失言吐露出来。
  孟氏把自己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了孟桢,而孟桢并不打算瞒着林婉宜。
  林婉宜呆呆地听完,心头万千思绪缠做一团乱麻。
  她原不知,陈年旧事中还有这样的公案在里头。
  怪不得当初哥哥会对小宋氏那般……
  肩上忽而一重,林婉宜侧首对上孟桢含着担忧的眸光,轻轻地抿了抿唇,半晌方轻声道:“我原来也是个糊涂的。”
  不管小宋氏这么些年如何厚待林卓,也始终无法弥补她从前酿下的错事。如果没有小宋氏,或许如今他们一家正当天伦和乐。
  看着小姑娘微微颤抖的身子,孟桢心上一痛,轻轻地把人揽进怀里,安抚道:“人在做,天在看,善恶都有报。我想,岳母如果在世,也不想看你伤心。”他叹了口气,道,“现在小宋氏被送去苦修,那地方没人接济,指不定过得是什么日子。倒是,陆明远一事得先岳父他说一声,不管好歹有个提防也是好事。”
  说着,扶住林婉宜的肩膀,他弯下腰,和她目光相对,声音沉稳地道:“日后,总有我陪着你,有我一日,断不会教人再欺负你和林卓。旁人欠下你们姐弟兄妹的,我帮你讨回来。”
  林婉宜听出他话里的意思,抬手覆上他的手背,“别,别做糊涂事。”她知道,孟桢为了她,为了替她母亲讨回公道,真的对小宋氏做出些什么来都是有可能的。“她现在落到那步田地,对她来说,或许才是真正的惩罚。”世界上真正令人难受的从来不是不曾拥有些什么,而是拥有了又再度失去。
  小宋氏费尽心思与算计,昧着良心得到的所有,都如同镜花水月一般。到而今,镜破水乱,一切都化为乌有。对于小宋氏来说,失去拥有的一切,还要日日顾虑着留在林府的女儿,那样的日子并不好过活。
  过了两日,孟桢带着林婉宜回了趟林家,将孟氏说的话尽数告诉了林修儒。
  当初林珵回来,所说的往事里并没有提及陆明远的公案。这会子骤然得知,自己当年招了个白眼狼回书院不提,甚至还间接害死了发妻。林修儒大怒大悲,竟是险些厥过去。
  “我原不知,竟是我识人不清,反累得你母亲丢了性命,是我对不住她啊。”林修儒红着眼,悲从中来,更是懊悔不已,“如果当年我能多留些心眼,也不至于给了旁人可趁之机,是我的错,我的错。”
  林婉宜看着不忍,欲上前却被孟桢握住了手腕。
  孟桢冲她摇了摇头。
  林修儒对宋氏用情至深,即使这么多年过去,也未曾淡去多少。十多年思念本就无可寄托,而今却得知,爱妻之死是自己间接造成的,他心里自当煎熬万分。只是,这又能怪谁呢?
  小宋氏不该心生妄念,陆明远不该贪得无厌,宋氏不该养虎为患……可林修儒更是不该,不该护不住自己心爱的女人,不该心念不坚,给了旁人离间的机会。
  闻讯从书院赶回来的林卓也静静地站在一旁,一言不发。
  蒙在这个家表面的那层和乐面纱到底还是被揭开了去,露出最刺人心的痛苦与矛盾来。
  那边林修儒早失了平日的风度与儒雅,一身狼狈地瘫坐在地上,好半天才挣扎地爬起来,跌跌撞撞地朝祠堂的方向奔去。
  孟桢和林婉宜不放心地跟了过去,而林卓走了两步却停了下来。他转过身,看见站在廊下红着眼睛的林秋宁,翕了翕唇,却没有开口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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