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华郡主——岚月夜
时间:2019-09-22 09:00:52

  许京华欢喜起来:“多谢郭公公!”
  郭楮笑着去了,许京华忐忑不安地等了一阵儿,终于等来了圣驾。
  她立刻跳起来到门外迎驾,皇上不知底细,还说:“这么冷的天,京华怎么还跑出来了?快进去。”
  许京华只笑不答话,跟着皇上进殿。
  太后从后殿过来,先哼一声道:“到底把皇上惊动过来了。”
  “没有,我本来就打算今日来陪您用膳。”皇上笑着帮许京华遮掩。
  许京华假装听不懂,殷勤地接过宫女送上来的茶,亲手送到皇上手边,“皇上喝杯热茶暖暖。”
  太后就说:“瞧见了没?无事献殷勤。”
  皇上向许京华一笑,并没问她,先问太后这两日饮食起居如何。
  “我很好。听说淑妃这几日睡得不安稳,皇上去瞧过了么?”
  “昨日去了,她没什么,就是胎儿动得厉害。”
  “还是个活泼的,我瞧着八成是男孩儿……”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说起了淑妃肚子里即将出生的胎儿。
  许京华平时听见这种话题,都是耳旁风一样,带听不听的,今日她心里有事,盼着太后和皇上赶快谈完,好问起她找皇上什么事,就不敢错过,一句一句听下来,越听越着急。
  “这孩子来得巧,等老五媳妇生了,小兄弟两个正好有伴儿,以后一起读书玩耍,都不孤单。”
  太后听见提起齐王妃肚子里的胎儿,眉眼瞬间柔和许多,“还真是,哥哥姐姐们都大了,还就他们两个年纪相仿。”
  皇上道:“是啊,年纪差得多了,就玩不到一处去,您看老五就不爱找我,我都多少天没见着他了?他忙什么呢?”
  太后失笑:“他不爱找你,难道不是因为你总逗他么?”
  “他脸皮那么厚,还怕逗么?”皇上似乎终于想起旁边还有个许京华,转头问她,“京华你五叔这几日进宫了吗?”
  许京华从自己的心事里挣出来,答道:“前天来了吧?说日日在家陪婶娘呢。”
  皇上一笑:“他倒是个痴情种子,上次我说赐他几个美人,怎么都不肯要。”
  太后道:“我都不问他这些,又不是小孩儿了,随他去吧。日子怎么过,还得看他自己。”
  “还是娘娘豁达,京华也是这一点好,随了娘娘。”皇上笑眯眯看向许京华,“听说你要找我,什么事啊?”
  终于问到她了!许京华眼睛一亮,脱口问道:“皇上,明日我能去给太子殿下过个生辰吗?”
  皇上一愣:“明日是太子生辰吗?”他习惯性看向身旁侍立的徐若诚,见他点了头,才恍然道,“可不是么,今日二十,明日二十一……”
  他神色变得有些恍惚,“又该下雪了吧?”
  太后道:“快了,二十五日小雪。郭楮,叫厨房加菜了么?加个羊肉锅子吧,多放些胡椒。”
  皇上回过神,等太后叮嘱完菜单,郭楮领命出去,才问许京华:“你想怎么给太子过生辰?”
  “做一碗面……”许京华悄悄瞧着太后,小声回答,“我不会做别的,也就做面还行。”
  皇上微笑:“会做面已经很好了。不过,太子始终不认错,我要是让你去了……”
  许京华早想好了,立刻道:“我可以扮成宫女或者内监……”
  “胡闹!”太后听不下去了,“你当这是过家家呢?”
  皇上却想了想,说:“太子生辰,我想不起来,娘娘总不会忘了,打发个人过去送一碗面,也在情理之中。”
  太后看向皇上,皇上回望过去,温声道:“总是京华的一片心意。”
  太后没再做声,神色却不太高兴。
  皇上见状,找了个借口打发许京华出去:“京华在宫里没荒废功课吧?有没有写好的字,拿来我看看。”
  许京华明白皇上用意,答应一声,去了后殿。
  “娘娘要怪,就怪我吧。在京华和琰儿的事上,我确实有私心,我们父子走到今天这一步,就如同建康城下过雪的路,看起来平平坦坦,真走上去,却一不小心就会滑倒。”
  太后仍冷着脸,不说话。
  “我的毛病,我自己知道,恐怕这辈子也改不了了。琰儿因此受了许多委屈,婚事上,我就想尽量如他的意,所以我答应了他,只要京华愿意,就替他来求您,成全他们小儿女的一番痴心。”
  太后这才略微缓和,道:“他们若真有什么痴心,就让他们自己来求我。”
  皇上赔笑:“当然,当然。我多这句嘴,只是想跟娘娘保证,以后他们俩的事情,我绝不掺合。其实就是老五,我说赐美人给他,也是闹他玩的。”
  这话倒令太后意外,神色也有几分动容,皇上趁热打铁道:“我看着京华,同自己女儿一样,丝毫不舍得她受委屈,您放心,以后琰儿要是敢欺负京华,我第一个不饶他!”
  “先不用说那么远,京华是不是这个心思,还不一定呢。”太后止住这个话题,“明日让京华去东宫,你有没有什么话捎给太子?”
  太后终于松口,皇上眉开眼笑:“有有有,一会儿我交代京华。”
  于是坐困东宫好几日的刘琰,终于在生辰这天,得到了自己最想要的礼物。
 
 
第100章 惊喜
  太子过生日,本来有一套繁琐礼节,诸如祭拜天地宗庙、依次叩拜太后皇上、接受臣属朝贺等等。
  但因皇上前晚打发人来,说一概免了,刘琰一早起来,便只在院中摆了香案祭过天地祖宗,又遥祭了闵烈皇后,最后分别向着乾元殿和庆寿宫的方向遥拜致意,这个生日也就算过完了。
  他回到春和殿,只受了亲信内侍和宫人的拜贺,就叫传膳。
  杨静应声出去,没一会儿喜滋滋回来禀道:“殿下,太后娘娘让人送了寿面来。”
  刘琰也心中一喜:“人呢?快请进来。”
  “去厨下热汤了,说是走了一路,汤有些冷了,怕殿下吃了不舒坦。”
  刘琰有些惊愕,没见过这样送吃食的,但他关心的原本也不是吃食,就问:“只送了面来吗?没有信件什么的?”
  杨静被问住了,“没……没说有……”
  刘琰失望,没再开口,耐着性子等那碗寿面。
  好在热汤用不了多久,很快寿面就随着早膳一起送了过来,刘琰扫了一眼,见送早膳的都是东宫的人,心中奇怪,问杨静:“庆寿宫来的人呢?”
  “已经回去了。”
  不来见他就回去了?刘琰更奇怪了,“来的是谁?”
  “呃,是个生面孔,小的也……没见过。”
  这就不只是奇怪,而是蹊跷了,“庆寿宫会有你没见过的人?你确信是庆寿宫来的?”
  哪知这句杨静答得十分肯定:“确信。殿下先吃面吧,这一路送来,都有点儿坨了。”
  “那你也没问问姓名?”刘琰提起筷子,继续追问。
  “呃,是……是钱公公招呼的,小的没……没搭上话。”
  钱永芳没在殿中,刘琰瞥一眼很是奇怪的杨静,终于挑起面来,“这面……”
  杨静见自家殿下看着面的目光似乎有些挑剔,忙抢着说:“这面好吧?”
  刘琰看看格外宽的面皮,看看十分不对劲的杨静,后者正对他挤眉弄眼,一个他想都不敢想的猜测浮上心头。
  “是挺好的。”他慢吞吞吃下挑起的面,又喝了两口汤,“还是我最喜欢的山菌鸡汤,面也劲道,这么宽又这么薄,难得竟没断,庆寿宫换了新厨子么?”
  杨静背对着门,悄悄抬起右手放在胸前,冲太子殿下竖了个大拇指,口里答道:“兴许是。殿下喜欢就多吃点。”
  刘琰眼睛往门那儿扫,眼见帘帷掀起一角,露出内监服饰,还没找着脸,帘帷一下落下,后头躲着的人影也缩到墙后,看不见了。
  他再顾不得什么面,把筷子轻轻一放,拿绢帕随手擦了嘴,起身轻手轻脚地溜到门边,掀开门帘,探身出去,正与缩在旁边的人碰了个脸对脸。
  “啊!吓死我了。”
  穿着内监服饰的许京华吓得一哆嗦,下意识往后退去,却忘了身后是摆着盆景的高几,眼看就要撞上,刘琰眼疾手快,拉住她手臂往回一带,许京华本就失去平衡,他这么一带,她不由自主转了半圈,一下栽进刘琰怀中。
  刘琰被这股冲力撞的后退半步,另一只手下意识揽住许京华,还不忘道歉:“吓着了吗?对不住,不怕不怕……”
  许京华有点懵,她刚刚不是还躲一边偷看刘琰吃面吗?怎么现在就……就……咦?他怎么还不放手?抱、抱上瘾了吗?
  刘琰也觉得他该放手了,但他舍不得。
  她身上还带着冬日清晨的寒意,一想到她为了给自己庆生,一早起来亲手做面、又乔装改扮亲自送到东宫来,刘琰就觉得心里那团小火苗瞬间燃烧成冲天大火,直将所有理智都焚烧殆尽,只剩汹涌澎湃的情感。
  感觉到刘琰甚至抱得更紧了些,许京华回过神,用隔在两人中间的那只手推了推他。
  刘琰依依不舍地放开手,退后半步,再看许京华时,她已半侧过身,却把半边绯红脸颊露了出来。
  “你怎么来了还躲在这里?”刘琰怕她羞恼,尽量如常说话,同时撩起帘子,让她进去内殿。
  “我就是想看看你能不能猜出是我做的。”许京华嘀咕着进去,看见杨静眼观鼻鼻观心站在一旁,就指着他问,“是不是杨静告诉你了?”
  杨静慌忙摆手,刘琰也笑着摇头:“没有,他哪敢。你用过早膳了么?一起吃点吧?”
  “我用过了,你吃吧。”许京华力持镇定地回道。
  “再吃点儿吧,我自己吃,怪没意思的。”
  他一这么说,许京华就心软了,杨静也有眼力见,飞快拿了一副碗筷出来,摆到太子殿下对面,许京华不是扭捏的人,顺势坐了下来。
  太子殿下生辰,东宫也准备了寿面,刘琰把那碗面给许京华,打发了闲杂人等,只留杨静守门,一边吃一边和许京华说话。
  “你穿成这样过来,怎么说服娘娘的?”
  “娘娘不用说服啊!她只说做不了主,让我自己求皇上。”
  刘琰忍不住笑了:“娘娘还是心疼我。”
  他这句话让许京华想起太后的担忧来,便道:“你知道就好。娘娘这些天一直为你担忧,她始终觉得引蛇出洞这等事,不该你自己上阵。”
  “我不上阵,没人能替我。”刘琰一边给许京华夹菜,一边随口回道。
  “那你就不怕得胜之日,大家还拿你当奸细?”
  刘琰筷子一顿,见许京华满脸真挚的担忧,忙笑道:“怎么会呢?”
  “怎么不会?难道你能站出来说,你跟皇上争执只是做戏、骗李家上钩的?”
  “我这次与父皇相争,细究起来,只是针对牛松段明一案,与李家并无干系,无须解释。父皇令人严守东宫门户,隔绝内外,也是为了避免日后清算李家时,他们攀诬与我。”
  “可是他们若闹事,一定会打你的名头。”
  刘琰笑得格外温柔:“那也不怕,反正东宫除了你,别人没进来过,我要与他们划清界限,容易得很。”
  让他轻描淡写这么一说,倒好像她和太后的忧虑是杞人忧天,许京华忍不住斜太子殿下一眼,道:“你就嘴硬吧。”
  刘琰心里略一琢磨,笑道:“娘娘是不是担忧事情了结之后,父皇不好明着奖赏我,反而还要继续冷落我一段时日,我可能会处境尴尬?”
  许京华哼一声:“娘娘算是白担忧了。”
  “娘娘怎么会白担忧?娘娘疼我,我心里明白。不过,我倒觉得这样很好,”刘琰放下筷子,认认真真看着许京华,“至少婚事可以再拖几个月。”
  许京华一愣。
  刘琰轻轻一叹:“其实几个月我都嫌短,毕竟想做我们京华妹妹心里的月亮,可没那么容易。”
  许京华脸一下发起烧来,“你再胡说,我就走了。”
  刘琰有点疑惑,虚心求问:“哪句是胡说?是京华妹妹,还是月亮……”
  许京华放下筷子要走,刘琰早有准备,跳起来一把拉住她的手,哄道:“我错了错了,是如曜妹妹。”
  说来奇怪,“京华妹妹”这个称呼,总是让许京华感到羞耻不适,但换成“如曜妹妹”,就奇异的只剩下羞涩。
  她半转过身,往回抽手,刘琰以为她还要走,握紧了不肯放。
  “好容易来一回,再坐一会儿。”他小声求恳。
  许京华不自在极了,她分不清这种不自在到底是源于刘琰与平时不同的言行举止,还是那只紧紧拉着她的温热而有力的手。
  他的手比许京华以为的要大——她一向觉得自己的手已经很大,刘琰却能轻轻松松将她整只手握在掌心。
  也比许京华以为的要暖——掌心灼热的温度,烫的人几乎要烧起来,许京华怀疑自己现在走也不想走,坐也坐不下去,就是因为脑子里面已经烧开锅了!
  刘琰等了一会儿,见她始终低着头不出声,歪头看时,才发现她一直盯着两人交握的手,他心里顿时一甜——她没有再挣扎,脸也红彤彤的,应该是不讨厌他牵她的手吧?
  先前因为那一抱而涌起的汹涌情愫,本就不曾真正平息,这会儿感受到鼓励,立即又翻腾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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