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位贝勒爷一桌菜两壶酒,再叫上几个弹曲儿的原准备就这么把一天给对付过去,没想到酒还没喝到一半苏培盛就进来请人回府了。
看着苏培盛笑了皱巴的脸四爷实在没忍住一脚踹在他腿上,不就是阿若那边的事有缓了吗,这模样做给谁看呢,叫老五老七看着还以为府里天上掉银子了。
四爷那一踹根本没用力,出来之后苏培盛连鞋印都没拍跟在四爷身后,“爷,江宁那边有信了。”刚刚刘玉出来报信的时候苏培盛都觉得自己这牙立马就不疼了,四爷这一天天的皱着眉的模样,当奴才的看着都心疼。
这事说起来就是天上掉馅饼砸到宋家头上了,宋大伯收到信之后也不说回信,当天下午就叫了铺面上的伙计全动起来,把江宁城里自己能收到的好货全都收了个遍,装了大半艘船就上路了。
“人来了?”四爷也没想到宋家来人会来得这么快。
“是,宋大人陪着到了府上,奴才叫人领去前厅了。”要不说侧福晋运道好呢,自个不递台阶还有阿玛在,能撞得这么及时那也是种本事。
宋大伯是昨晚到的,不敢自己来四贝勒府就先去了弟弟家里。一路风尘辛苦,上午宋金柱带着大哥去成衣店买了衣裳又吃了饭,有个人模样了这才把人领到贝勒府来。
“这生意该怎么做,去信上应该是说清楚了,你们带上门的样货先留下,我让人送到福晋那边去,等福晋看过了再让人拟了年契,到时候就按契办事。”四爷把人留下不冷不热的聊着,苏培盛叫了几个奴才赶紧把样货往福晋那边送。
“前几天宋氏还在我这儿说怎么还没个回信,你看这不回信就来了吗。”四福晋拿着宋大伯写的价单,又叫亲自把一箱子货粗略翻了一遍,这还是天寒地冻的时候,价都比之前送进来的账本里少了不止一点半点,更别说这货色差得有多大,自己那娘家人还真够给自己丢脸的。
“行了,你就说我这边有些不明白的地方,还是打算亲自问一问宋老板,麻烦爷带人过来一趟。”四福晋看着苏培盛肿着脸还笑得直咧嘴的模样哪能不知道他们主仆两个打的什么主意,“秦嬷嬷,你替我走一趟吧,务必把侧福晋请过来。”
阿若被四爷发作过之后就有些提不起劲来,这几天看什么都不顺眼,这地方又不像后世,吵完架了还能发个短信骂一骂老公,四爷倒是发完火拍屁股走了,自己在这儿闷头生气且还没完呢。
“主子,秦嬷嬷来了,说是请您过去一趟。”要是来的是四爷身边的人邵嬷嬷说不定都没这么好说话,可来的是福晋身边的大嬷嬷那就不同了。
“福晋?”阿若还没胆子驳福晋的面子,既然叫自己去那就去呗,说不定就是为了这回的事,四爷只发了一通火就走了谁知道是不是还有什么惩罚在后头等着呢。
到了正院一进门阿若就被厅里两口大箱子给吓着了,“来来来,你来得正好,瞧瞧这些东西,真是难得有心了。”布尔和大着肚子不方便,就让奴才们拿出来捧到自己跟前看,许多南地特有的东西虽不值什么银子但在布尔和这里就是胜在个新鲜,一件件的拿出来看也不嫌麻烦。
“福晋,老家那边寄了东西过来了?”阿若看着这一屋子的东西就明白肯定是宋家送了货过来,没想到动作这么快。
“刚还跟王嬷嬷说你肯定想不到。”布尔和一听这话就笑了,“你大伯带着东西进京了,现在你阿玛也在前院,待会爷就带着人过来。”
既是要见外男福晋就命人摆了半透的屏风出来,阿若坐在一侧隔着半透的屏风往外看,刚刚还铺了一地的东西现在就收得差不多了,在这里人力的威力时常都能让阿若感到害怕。
“我怎么听说你最近在屋子里不常出来走动,这样可不行,弘昀和大格格都还小,现在天气好了就该多抱出来走动走动。”因为要隔屏风阿若的椅子就离福晋近了许多,布尔和侧头看着坐在自己右下侧的宋氏有些恍惚,按理说她比自己大了四岁,可平时说话做派怎么瞧也是自己比她老成许多,这会儿坐在一起看着她全显在面上的情绪就更是如此了。
“福晋说的是,两个小的瞧着外头天色好的确也时常闹妾身呢。”阿若听着布尔和的话心里咯噔了一下,自己为什么不出来走动就不信她不知道。
“闹是好事,知道闹那就是跟你亲,这话啊放到什么地方那都是这个理儿,你说是不是。”阿若万万没想到四福晋的切入点会如此别致,而且她这福晋替四爷来说合这是什么路数?
阿若一时之间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才好,好在没让自己尴尬太久,四爷就带着宋金柱和宋家大伯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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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宋氏自从入宫选秀那天起就再也没见过宋金柱, 阿若看着跟在四爷身后一脸老实巴交的男人, 明明一直都没什么太大波动的情绪, 却还是红了眼眶。
“奴才宋金柱给福晋请安, 给侧福晋请安。”哪怕隔着屏风宋金柱还是一眼就能认出四福晋下首坐的就是自己姑奶奶。每次她额娘从贝勒府回来自己都要问上好几天, 可问得再多也比不上自己看一眼。隔着屏风宋金柱也能瞧出来自己女儿现在这幅模样多金贵,金贵就好, 金贵就好啊。
“宋大人不必多礼, 快起来吧。”阿若再是侧福晋, 宋家的家世进了贝勒府还是太不够看,布尔和看了阿若一眼,虽是私底下埋怨娘家还不如宋家厚道得力, 可真要自己像宋氏这般只能坐在一旁看着阿玛下跪请安, 那自己也是万万不愿意的。
“宋老板的货我都看过了, 这一路过来可是辛苦。”布尔和着实满意宋家送来的货, 况且这一路过来都还是天寒地冻的时候, 宋家的船与商队都能安然进京,由此就能看出宋家在漕运水路上的底子有多厚。
“福晋哪里话,都是家里的船跟伙计, 谈不上辛苦。”宋大伯来的路上就一直在问弟弟,见了贵人该如何对答, 就怕出了丑耽误了生意。不过问了再多也是白搭, 进了贝勒府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贵人龙子,贝勒府里大得记不住路,院墙也高, 走在其中头都不敢抬之前问的那些就更加什么都不记得了。
这会儿听着四福晋说话,声音平缓庄严不大不小,明明听上去是个年轻女子,可就是叫人不敢造次。
“都是家里人才好啊,一路上有个照应。”福晋其实没什么要说的,让秦嬷嬷把早就备好的契拿给宋大伯,“这契宋老板还是跟柜上的掌柜签,第一批货到底什么时候到,等明儿我让人去宋大人府上,你们商量着办。”
“全凭福晋做主,草民出门前就已经叫家里张罗着收货了,出门的时候还没开春,想来应该能多收一些东西。”买卖这一行当要么讲究个快,要么就讲究个奇。南边没北地冷,过了个冬能收的东西可不少,再运到京城来,多少也能卖个好价钱。
原本就没什么话说,只不过就是为了叫宋氏见一眼阿玛才把人破例带到正院里来,布尔和隔着屏风看四爷,看他也没要说什么的样子就不打算多留人了。“既是宋老板心里有底那就是再好不过的事,今儿天也不早了,宋大人宋老板也早些回去吧。”
阿若从宋金柱进来就一直看着他,大伯顾着给福晋回话,宋金柱就一直往自己这边看着。好几次眼神对上了,当阿玛的竟又赶紧把头偏开不敢多看。阿若知道不合规矩,不过看着人立马又要走了还是忍不住开口。
“阿玛,春上天气还凉,您多顾着身子。”叫住了人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只说了这么句不咸不淡的话,阿若说完又看了看福晋,福晋面上倒是没什么不快。
“是,是是,侧福晋说的是,天还凉,侧福晋也多保重。”已经要转身退下的宋金柱又往阿若这边拱手一拜,原以为隔着屏风见到女儿就是好事,没想到这还说上话了。
出了贝勒府之后,宋金柱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红了眼,拿袖子抹了抹眼泪才开口,“大哥千万莫笑,这么多年了,这才头一回见我这姑娘,你说那深宅大院的,进宫选秀的时候才那么小,小姑娘一个人在里头多难啊。她额娘倒是去贝勒府见过两次,一见面问什么都说好,到底怎么样也不知道,我这个当阿玛的没本事,真就帮衬不上了。”
宋大伯听了也跟着叹气,“你也别太操心,这回能叫你见上一面那就是好事,二姑奶奶在贝勒府要是不好,谁能想到用咱们家呢。”况且南巡的时候四贝勒还带着人去家里了,后来自己找人打听过,四贝勒府上的侧福晋受宠着呢。
“受宠不受宠的我是不强求,只要人过得顺心就行。”两兄弟出来也没回家,干脆找了个面档坐下来叫了碗面吃。中午的时候心里存着事谁都没吃饱,从贝勒府一出来就饿了。
“咱们爹从小就说你脑子不灵光,怎么这么多年还这样。没了宠你还想姑奶奶过得顺心?做梦吧你。”宋大伯生意场上打滚这么多年,什么没见过。再高的门户那都一样,没宠爱就没好日子过。
“我怎么不懂这个意思,算了算了不说这个了。”宋金柱也就是谦虚两句,四爷对自己姑娘的心思哪能往外捅呢,就凭四爷给的那两个铺面,那就不是一般男人能做到的。
“大哥,我可跟您说好了,这生意的事我不插嘴,不过给咱家姑奶奶的货你得上心,不能比那头差。”阿若的铺面到底干什么还没个准信,不过干什么都行,就是不能敷衍了女儿。
“这话还用你来多说。”宋大伯吃不惯京城的面条剩了一半,要不是饿得厉害了连一半都吃不了。“要不这回回去我叫人多带些咱们老家的吃食过来,到时候要是能搭在铺面上卖也行,不做卖吃食的生意放家里慢慢吃拿出去送人也行。”
“这主意好,到京城这么多年别的都好,就这一口吃的还是家里的最好。”宋金柱虽不挑嘴,但一听大哥说起家乡的特产也觉得碗里的面少了些滋味。
宋家人走了之后奴才们便把隔在中间的屏风给撤下了,四爷看着阿若眼睛红得兔子一样心里挺不是滋味,在府里这是缺你什么不成,见着阿玛这么委屈。这好歹还有个屏风隔着,要是真叫宋金柱瞧见这模样,还不跟爷急眼啊。
“爷,这人也见了商队的事也办成了,您受累抬抬腿?我这儿且不方便着,就也不留您了。”要不是四爷今儿布尔和都没打算见宋家人,现在事办成了就赶紧走吧。
福晋这会儿口气不好四爷也只能摸摸鼻子认下,阿若就更是低着头老老实实跪安了。出了正院之后阿若看着一直走在自己前面的四爷就知道这位爷是要去小院,刚刚承了他的情见了阿玛也不好说什么,要去就去呗,整个贝勒府都是人家的还能把人赶出去不成。
正院和后院隔着花园子,等快走过了花园四爷脚步就越发慢起来,阿若原本想跟在他身后都差点撞到他身上。又放慢脚步跟了几步才确定四爷这就是不叫自己跟在他后头了,这才不情不愿的走到他身边去。
“怎么气性这么大,做错了事爷都说不得了?”四爷拉住阿若的手,这女人手不大力气不小,四爷用了点力才握住她的手没叫她挣脱。
“四爷,这还在外头呢,您放开。”阿若觉得自己左半边脸都被四爷盯红了,这天都没黑叫人撞见难看死了。
“外头怎么了,外头不也是爷的府里,还有谁敢嚼舌根不成?”四爷故意低头凑近了阿若耳朵说话,撩拨得阿若耳根通红才放过她。
“谁敢背着爷嚼舌根啊,万一……”阿若趁四爷不注意甩开了手捂住自己耳朵,哪有这么耍流氓的嘛,阿若原本还怄着的那一点气被四爷这么一闹就怎么都气不起来了。
不过万一之后的话还没说完,还真叫两人迎头撞见了从花园另一头过来的石氏。两人谁都没想到这时候石氏还会在花园子里闲逛,刚刚笑闹起来谁都没压着声音,想来什么都被石氏给听见了。
“奴才石氏给主子爷请安,主子爷金安。”石氏也没想到今儿在花园里待晚了会遇上四爷,只可惜四爷身边还跟着宋氏,原本还以为宋氏被厌弃了,这才几天功夫就又把四爷给勾得回心转意,看来这宋侧福晋还真是有本事。
四爷倒是坦荡荡的从石氏身边过去看都没多看人一眼,拉着阿若就往小院那头走了。石氏低着头等到四爷走远了才起身,看着四爷的背影半晌都没说话。
侧福晋是跟着四爷一起回来的,这事着实叫小院的人恨不得走路都直蹦高,晚膳珍儿特地钻到小厨房给杨义打下手,紧赶慢赶添了好几个四爷爱吃的菜端过去。
四爷看着一桌子明显随着自己口味的菜和阿若脸上挂不住的样子,没忍住就笑出声来了,“你说你跟我犟有什么用,你这院里的人可都偏着爷呢。”
“那是当然,谁让您是主子爷呢。”一声主子爷叫阿若说得婉转三折的,一听就是仿着刚刚石氏的口气。
“啧,这怎么还酸上了,爷可看都没看她一眼,刚还说跟爷生气现在又酸上了,你说你这还挺难伺候。”四爷没想到阿若还真在意这事了,“这么小心眼还敢跟爷斗气,就不怕爷真往别处去了?”
“我才不怕,爷愿意去哪儿就去哪儿,我可管不着。”虽是嘴里还说着气话,可阿若还是挺殷勤的给四爷盛了碗汤,“这时候正是容易着凉的时候,别看白天暖和了可晚上冷着呢,您怎么也不多穿些衣裳。”
有了阿若伺候四爷觉得这几天就这顿饭才叫人吃舒坦了,吃过了饭又把抱着孩子过来的奶娘打发走,刚把人哄回来怎么可能又让那两小祖宗过来凑热闹。“这阿玛也见了,宋家人也过来了,你这想没想好到底做什么生意啊。”
两个铺子的掌柜已经托人跟苏培盛问过两次,都被苏培盛给打发回去了,可这开春正是开张换铺的好时候,拖久了不是好兆头。
“想是想过了,就是有些拿不定主意。”阿若是真把这事往心里去了,可实在是都是自己一个人空想,全都不实际。“我这一天天都在府里待着,京城里时兴什么全都不明白。”自己还不像福晋,时常出门应酬其他福晋或是官员太太们,什么都知道些。
四爷听懂了她的意思,“这样,明儿我让苏培盛领个人进府里来,你有什么话跟她说,到时候再拿不定主意爷可就要替你拿主意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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