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她想守寡——西楼望雪
时间:2019-09-25 08:14:29

  妙手先生淡淡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豫王殿下此番出手救了卓先生,草民也十分敬佩。殿下若是不嫌弃,便让草民为殿下诊治吧。”
  萧景承嘴角的笑意微微凝固,眼里的神色也变得更为幽暗。他的脉象能骗得过皇宫里的一帮庸医,可未必能骗得过这位妙手先生。他不能冒这个险。
  但此刻,他也不能直接拒绝对方的好意。如此,一时竟落入了骑虎难下的境地。
  转念间他咳嗽了两声,笑道:“反正妙手先生暂时也不会离开王府,诊治不急于一时,不如先进去看看卓先生罢,本王还未曾见过爱妃的恩人。”
  阮盈沐为难道:“殿下说的是,可卓先生服了药刚刚才睡下……”
  这明摆着就是要赶鸭子上架,硬逼着他现在立刻接受妙手先生的诊治。
  而阮盈沐正暗自观察着萧景承的神色,心道难道她的怀疑是对的?豫王殿下身上果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出乎她预料的是,片刻后,萧景承同意了。
 
 
第19章 
  “既是如此,便麻烦妙手先生了。”顿了顿,萧景承又道:“本王也不在此打扰卓先生养病了,麻烦妙手先生一同到本王房里来吧。”
  “是,殿下。”
  贺章转动轮椅的方向,正准备将殿下推出门去,萧景承却又突然微微侧过头,冷淡的目光暼向一旁低眉顺眼的阮盈沐,“爱妃晚些时候也过来吧。”
  阮盈沐心中微微一动,找茬来得这么早?师父尚未痊愈,人还未离开豫王府,豫王殿下这就要开始找麻烦了吗?不过他答应得这么干脆,倒又叫她游移不定了。
  她又悄悄递给了妙手先生一个眼神,先生微一点头,便跟在萧景承身后一起出去了。
  约莫酉时三刻,卓不凡再次清醒过来。他中的毒太过霸道,又在他体内停留了较长的时间,对他的身体造成了严重的损伤,因而此时他依然很虚弱。阮盈沐亲自喂了他药膳,又拧了热毛巾替他擦脸。
  卓不凡握了她的手,叫她坐在他身前,“此番意外,连累了你如此辛苦。师父已经无碍了,你的脸色很差,先去歇息罢。”
  阮盈沐假装生气道:“师父为何要跟徒儿说这种见外的话,难道从前徒儿生病时师父是不闻不问的吗?”
  “哈哈哈。”卓不凡笑道:“从前你生病师父确实是不大管你的,都是你自己扛过来的。不过长大后你便很少生病了,不记得罢了。”
  阮盈沐也笑了,又陪他细细说了会儿话,便收拾了一下,准备往正厢去了。
  她昨儿个一整夜来回奔波,今日又未得一点空阖上眼皮子,此刻脸色很是苍白,圆润的杏眼下也有了些青灰色。为了不糟践豫王殿下的眼睛,阮盈沐特意上了一层妆,甚至在脸颊处扑了些胭脂,一时看起来也与平时并无异样。
  天色已晚,她踏进里屋时,萧景承正懒洋洋地倚坐在榻上用晚膳,边上站了一排的侍女。
  他似乎兴致缺缺,胃口也不太好,有一口没一口的,耷拉着眼皮子跟贺章说话。
  阮盈沐轻声唤道:“殿下。”
  “你来了。”萧景承抬眼看了她一眼,语气不咸不淡。阮盈沐心道,有进步,至少不是像以前那样完全无视了她。
  她不知妙手先生的诊治结果如何,因他想来喜怒无常,瞧着他的神色也猜不出是好是坏,只好含笑主动上前讨好:“殿下,妾身来伺候您用膳吧。”
  萧景承似笑非笑地斜睨了她一眼,“你确定你是要喂我,还是喂我的衣裳?”
  阮盈沐的脸悄悄一红,小声辩解道:“之前是我不小心了,但我刚刚才喂了师父药膳,一回生两回熟,这次不会了嘛。”
  萧景承闻言,眯起眼眸盯着她道:“哦,是吗?看不出来你这么喜欢喂人吃饭?若这是你的爱好,那以后本王每顿饭都要倚仗爱妃亲手来喂了。”
  ???阮盈沐心里暗自后悔:你看你又给自己挖了个深坑吧!但无奈此时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如今的缓兵之计便是对豫王殿下百依百顺。想到这,她还是忍气吞声地应了。
  萧景承这才勉为其难地同意了,面上还是颇为嫌弃。想了想,他低声问道:“你用过晚膳了?”
  “是,妾身在东苑用过了晚膳才过来的。”阮盈沐这次倒没骗他,只不过当时她的胃口极差,吃什么东西在嘴里都味如嚼蜡,于是匆匆戳了几筷子便赶了过来。
  她端起一碗汤,盛了一勺子,轻轻吹凉,趁机问道:“妙手先生可为殿下诊治过了,如何?”
  萧景承瞥她一眼,接了一口汤,反问道:“你觉得呢?”
  “妾身不知。”阮盈沐乖巧地垂眸,诚恳道:“万望殿下莫要怪妾身逾越,只是妙手先生医术高明,总归是比寻常大夫办法要多一些。”
  “呵。”萧景承轻笑了一声,凑近了些,指尖微抬,掐着她的下巴令她仰首与他对视,“爱妃如此为本王的身体着想,本王甚是感动。只是不知,爱妃心里盼着的又是什么结果呢?”
  阮盈沐心中一颤,不动声色地将手中的汤碗又放回了桌子上,软声道:“妾身自然是盼着殿下地身子早日康复,好让妾身岁岁常伴殿下左右。”
  “撒谎。”他凝视着她的眼眸,薄唇轻启,神色有些冷淡。
  对视了片刻,他又将她整个人又往身边带了带,语气玩味:“爱妃这张小嘴像是抹了蜜糖,总说些好听的话,哄本王开心。可这些话里到底又有几句真情,几句假意呢?”
  他在她耳边低语,嗓音又低又沉,挨得近了,浓郁的药味儿反倒隐去了些,一股说不出好闻的清香袭来。阮盈沐觉得自己的脸都要烧起来了。
  “殿下……”她的嗓子愈发软糯,想说些什么,脑子里却突然变得像是浆糊一样,忘了怎么组织语言。她只好颦眉轻轻摇了摇头。
  萧景承挨着她,仔仔细细地端详了片刻,一挑眉问道:“你的脸怎地如此红?”
  “因为……因为我今日涂了好些胭脂啊……”阮盈沐娇憨地笑了笑,眉眼弯弯,面如晚霞般红艳灿烂。
  萧景承微微一顿,眸色更深沉了些,盯着眼前花瓣一样地红唇,喉结上下滚动了一番。
  很快,他回过神来,另一只冰凉的手直接抚上了她的额头,触手一片滚烫。他的面色一下子沉了下来,这哪里是胭脂涂多了,分明是正在发热,病傻了。
  阮盈沐素日里虽然总爱装得弱不禁风的模样,可其实她自小习武,师父又总弄些丹药喂给她吃,因而她一直身强体健,多年来连风寒都很少得,自己都忘了生病是什么样子的。可这一回却病来如山倒,来势汹汹,她尚未意识到便直接病倒了。
  略有些旖旎的氛围瞬间消散,萧景承黑着脸骂了她一句,又对贺章道:“去把妙手先生请过来。”
  阮盈沐是真病傻了,被他牵着摇摇晃晃地坐到了床榻上,缓慢地眨巴着大眼睛,侍女跪在她脚边替她脱去外衣,也丝毫不反抗。
  随后萧景承便摒退了侍女,一只手搭在她肩上轻柔地抚摸,一边低声哄道:“乖了,到床上去。”
  她有些疑惑地看着他,半晌又笑了一下,顺着他的力道就乖巧地躺到了床上。
  萧景承将被褥盖到她身上,忍不住数落道:“自己病成这样也未察觉,还要逞能叫人来给我看病,你这小脑袋里到底在想什么?”
  一盏茶的功夫后,妙手先生过来了。萧景承自己也早就上了床,此时已经放下了床帘,只将阮盈沐一只雪白纤细的手腕放了出来。
  妙手先生在腕上搭了一块锦帕,为她诊脉。
  “如何?”
  妙手先生收回了锦帕,沉声道:“回殿下,王妃应是昨夜受了惊吓,又受了风寒,引起了发热。”
  萧景承道:“昨夜她也就在府里来回走了两趟,怎地如此严重?”
  妙手先生心道,恐怕不只是在府里走了两趟。但面上依然云淡风轻:“想来是王妃身子骨弱了些,因而得了风寒也会比旁人凶险了些。然殿下不必过分忧心,草民这就开几副药方,服了汤药便会有所好转,后面再慢慢调理,并无大碍。”
  沉默了片刻,萧景承应道:“如此便有劳先生了。”
  妙手先生起身,顿了顿又嘱咐道:“殿下暂时最好还是离王妃稍远一些,您的身子恐怕禁不起一场风寒了。”
  帘帐中传来了一阵咳嗽,随后里面又道:“本王自有分寸。”
  内室渐渐恢复了安静,萧景承摸了摸身边人嫣红的脸颊,低笑道:“本王傻了才会离你远一点,天然的小火炉。”
  为了装病,他必须常年压制着自己的内力,甚至服用丹药以保持病容,因而身子始终是冰凉的,也确实比常人更畏寒一些。
  阮盈沐似是听到了他的声音,紧闭的双眸颤动了几下,挣扎着睁了开来。她茫然地发了会儿呆,似是觉得此处陌生得很,便转头看了一眼枕边,这才发现了萧景承的存在。
  她的反应依旧有些迟钝,瞪着水汪汪的眸子软软地问道:“殿下,你怎么在这里?”
  “看来是没糊涂,还认识我。”萧景承一派淡然地将手从她的脸上拿开,促狭道:“你在我床上,还问我怎么在这里?”
  阮盈沐一听就突地起身坐了起来,整个人也清醒了些,一把拉开了帘子,“妾身这就回东苑。”
  萧景承闻言直接从身后拉了她一把,若是平常阮盈沐自可以岿然不动,但此刻她浑身无力,惊呼了一声便直接往后撞进了他怀里:“殿下!”
  彼此贴得太近,萧景承一说话,她感到他的胸腔都在微微震动:“你想去哪里?你忘了东苑你的房间已经让给了卓先生?”
  “我可以……”
  “你不可以。”萧景承打断了她软绵绵的声音,低头在她耳边警告道:“乖乖躺着,不要惹我生气。”
  作者有话要说:  我怕三十的年夜饭太香,初一的鞭炮太响,别的人祝福太多......所以提前跟大家说一声新年快乐啦!除夕如果还有小天使在看文的话,评论区有红包掉落哦么么哒
 
 
第20章 
  萧景承说这句话时语气很平和,但是隐含的不可违抗的意味却又很重。
  他用单只胳膊从阮盈沐胸前穿过,将她整个人扣在怀里。她尝试着挣扎了一下,却被迫与身后的胸膛贴得更紧。
  “不准动。”他的声音又更低沉了些。
  她浑身滚烫,他却一身冰凉,极致的冷与热碰撞,她的身子便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拒绝不了,她只好软着嗓子可怜兮兮地又唤了一声:“殿下……”
  此刻她已然完全没有精力去思考是豫王殿下的力气变大了,还是她变得太弱了。
  “好了,听话。”萧景承又摸了摸她的小脸蛋,得到她无奈的点头,便松开了手,让她重新躺回去。
  阮盈沐疲累地闭上了眼眸。她能感受到豫王殿下的目光始终放在她脸上,意味不明,却有如实质。可她实在是太累了,很快又陷入了昏昏沉沉中,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她又靠进了萧景承的怀里。许嬷嬷端了汤药坐在床榻前,正打算喂她。
  一口汤药凑到了唇边,唇舌只沾染了一些苦味,阮盈沐便皱着眉头将头偏了过去。
  太苦了。
  许嬷嬷用帕子轻轻拭去她唇角的汤渍,温声劝道:“王妃娘娘,良药苦口,您且忍忍。”
  阮盈沐此刻脑子依旧昏沉,行事全靠本能,若是平日清醒的时候,她即便是再怎么不喜欢,必定也要毫不犹豫地喝下去。
  但现下她贪恋上了背后的凉意,又往后蹭了蹭,嫣红的脸蛋也使劲往萧景承怀里埋,舒服了一些,就是不肯再喝药。
  萧景承被她蹭的心烦,掐了怀里人半露在外侧的脸蛋,低声道:“不许撒娇,喝药。”
  阮盈沐没反应,他便下了狠手又掐了下去,直把人掐得叫起来,终于抬起了委屈巴巴地小脸,双目含水,朦朦胧胧,控诉道:“你掐我!”
  “你要是不乖乖喝药,我还掐你。”萧景承面不改色地继续威胁她,捏着她的下巴将人转过脸对着许嬷嬷的方向,冷漠道:“嬷嬷,就这么喂。张嘴。”
  许嬷嬷哭笑不得地看着两人,又从一旁的侍女手中接过了一盘蜜饯递给了萧景承,示意他待会儿喂一颗给王妃。
  萧景承嫌弃地看了一眼盘子,犹豫了片刻到底还是不吭声地接了。
  算是还了上次她给他喂的那颗蜜饯吧。
  阮盈沐委屈得要命,但是迫于豫王殿下的淫威,只好乖乖张嘴。一口汤药喝下去,苦味儿从嘴里一直蔓延,整张漂亮的脸上五官都皱成了一团,像个皱巴巴的包子。
  萧景承一直低着头看她,见状一不小心哈哈笑了出来。在怀里的人生气之前赶紧把蜜饯塞进了她嘴里,哄道:“不苦,甜的。”
  阮盈沐一咬牙,一只手撑着床榻,另一只胳膊抵着萧景承的胸膛,凑上前去,直接一口气喝了大半碗汤药。
  长痛不如短痛,与其一口一口受折磨,倒不如就苦一次好了。
  许嬷嬷也被她吓了一跳,连忙又端了一杯温水让她漱口。而萧景承表扬似的往她嘴里连塞了好几颗蜜饯,“这么乖,不掐你了。”
  阮盈沐毫无杀伤力地瞪了他一眼。
  折腾了半晌,总算是把汤药喝了下去。许嬷嬷又拿来了一床被褥,“今夜殿下你同王妃娘娘分开睡,莫要夜里抢了娘娘的被子。”她照顾殿下至今,最了解殿下的睡姿,实在是算不得好看。半夜王妃娘娘若是再着凉,病情可就又要加重了。
  萧景承啧了一声,不太情愿地换了一个被窝,顿时被冷得打了个寒颤。
  果然还是小火炉身边最暖和。
  许嬷嬷又嘱咐了几句,最后不放心道:“嬷嬷今夜就睡在偏阁,夜里王妃娘娘若是有什么情况,殿下便唤一声。”说罢她便领着一众侍女退下,临走前看了一眼床榻,殿下正撑着脑袋看着身旁的人,抬手将王妃的被子又往上拎了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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