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愈偏执的他[八零]——咚太郎
时间:2019-09-25 08:20:46

  林雪春半信半疑,慢慢坐下,又回头抱怨:“平白无故管猫干什么?又不是不知道,咱们家和水犯冲。下回遇到这破事儿别管了,省得我们娘俩操心你。”
  “……”
  “听着没有?不应声几个意思?”
  “……”
  王君妈打圆场:“他这是不想驳你面子嘛。”
  “闷葫芦一个,鬼晓得他心里想什么。”
  林雪春三天两头这样说,通常得不到回应。或许今夜酒上头,宋于秋竟然回答说:“说不好不如不说,不会再给家里找麻烦。”
  沙沙哑哑的声音,全场静了下来。
  林雪春表情大有变动,抓了一把头发。
  王君爸不知所措,多亏王君妈机灵,扑哧笑了一下,举起盛酒的瓷碗来:“瞧瞧你们夫妻,一个爱念叨,一个闷葫芦听着,多合适?总归心里都是念着的,雪春你慢点,宋老哥你也多说,叫雪春也听听你的心里话不就成了?”
  “夫妻之间哪有过不去的坎儿。儿女这样出息,你们更该卯足劲儿把自己的日子过好,日后有儿女回头孝顺,全村子谁不在暗地里羡慕你们,是不是?”
  一番话说得温热妥帖,林雪春和半醉的宋于秋对视一眼,犹如芳心初动的难为情,片刻挪开,又引来王君妈的笑。
  “不说那些,走一口!”
  林雪春豪气万千:“祝孩子们日后有出息,咱们两家的日子越来越红火!”
  欢声笑语打扰了陆珣,他抬眼,望见阿汀拿来的饭菜。沉默拿筷,在清冷月光下沉默着吃。
  活了十多年,这是他最丰盛温热的一顿。
  第二天一早,阿汀跟着妈妈去买菜。
  村子通往县城的路上有一个交叉路口,左拐,沿河走下去,便是所谓的的河头。
  遮天盖日的塑料大棚,门口横七竖八的小摊贩,坐在小板凳上吆喝,脚边放着竹编的扁担。
  里头则是正儿八经的摊位,鸡鸭鱼肉半吊,旁边夹着一块大木板子,歪斜写着大林猪肉,美美鸡。
  母女俩还没进门,便受到万人瞩目。
  “咱们状元妈来买菜啦!”
  “哎呀哎呀,阿汀今天也来咯。”
  “状元妈买只鸡,给小状元补补身子啊?”
  “考试多费脑子?还是买点鱼补补脑子,你看我家的鱼,大早上刚捞上来的,还活蹦乱跳的,便宜卖你要不要?”
  “阿汀这闺女真好看,日后嫁进城去,雪春你就享福咯。”
  “去你的。”林雪春回头说:“阿汀她还小。你们这帮鬼话精,净在小孩面前说些有的没的。”
  “十五岁还小哇?”
  “一晃眼阿汀都十五了,再一晃不就嫁人了?”
  小摊贩们嘻嘻哈哈,纷纷出声附和。
  阿汀发现,她的妈妈在这个河头很受欢迎。
  个个小贩同她搭话,拿芝麻大的事与她说与她争,争输了,便心甘情愿挨她一顿批,末了还夸她这幅大嗓门一如既往的好哇,妙哇,能否拜师学艺呀。
  其余人四下起哄,抱着胳膊看笑话。
  这是阿汀前世十五年都没经历过的,热闹与鲜活。不禁大睁着眼睛,稀奇地看着大人之间的说笑玩闹。
  与此同时。
  宋婷婷抬脚踏进陆珣的屋子。
 
 
第15章 招惹
  扯下一把嫩黄的花,丢在地上碾成碎末。
  不解气。
  宋婷婷脚尖一动,将半个巴掌大的石块踢进鱼塘,惊走一圈草鱼。
  水面泛起圈层的涟漪,渐渐收住。而后映出一张瓜子儿似的小脸盘。
  内勾外翘的一双大眼,风情浅浅。鼻梁是高的,上薄下厚的唇也是好看的。仿佛拿尺子衡量过,三庭五眼对得准准的。
  日暮村里还有谁,长得比她更标志?
  阿汀不过白了点,走运抄来五百分。这群没见识的乡下农妇便阿汀长阿汀短的,还把林雪春叫做状元妈?
  笑话。
  宋婷婷丢下第二块石头,朝着草鱼聚集的地方丢,再次吓得它们回头乱窜。
  “婷婷,怎么还在这儿磨蹭?”
  外婆急匆匆走出房屋后门,拉着她说:“快把你舅妈叫来,不然外公又要发脾气了。”
  “知道了。”
  转过头去,立即厌烦地皱起一对柳叶眉。
  烦死了。
  莫名其妙被阿汀夺风头不说。自家的妈毛毛躁躁,也被阿汀的妈好一番算计,生生断掉半颗牙,怕被人笑话,只好躲在家里不出门。
  还有外公宋建党,听完始末立即朝她发火。
  披头盖脸的一顿数落,怪她玩心重,功课下滑。怪她电话里含含糊糊,不把阿汀的分数说清楚。但除了外婆,他们何曾管过阿汀的死活?什么时候问过阿汀的分数?
  出事全成了她的错?
  宋婷婷被说得一肚子火,来不及驳,又被宋建党赶出来跑腿。要不是想看阿汀母女挨训,非得好好理论一番。
  “舅妈,外公叫你去一下大屋。”
  “阿汀?”
  没人应。
  日暮村世代传承,村风是十里八乡最好的一个。这里白天不兴关门,因为自家不出贼。
  “舅妈你在吗?”
  宋婷婷一面叫着,一面推开虚掩的门,在破烂屋子里走了一圈,摇头摇头又摇头。
  瞧见灶台上的半块豆腐,不由得啧声:“真寒碜。”
  林雪春老在外头显摆,阿汀的好手艺来着。
  但他们家说是宋家的小分支,其实家境天壤之别。大屋三天两头吃肉,鸡鸭鱼肉换着来。看阿汀家这幅破样,十天半个月沾一次荤腥?
  日日的青菜豆腐,有什么手艺不手艺呢?
  郁气一散而尽,宋婷婷脚步轻快地走出去,不忘重新掩上门。正是转身的空当儿,眼角划过隔壁屋子,而后顿住。
  她仔细看去。
  视线穿过桌椅门扉,径直往角落里钻。她看见一个人睡在淡淡的晨光里。侧脸线条冷硬,眉骨隆起,鼻梁挺直,下颌骨收得紧紧的。
  尽管满脸满身的灰,还是数一数二的俊。
  他静静地卧着,肚皮一下一下细微的起伏,骨架巨大,仿佛沉睡中的虎豹之辈。不过在宋婷婷看来,更像一条没人要的野狗。
  她听说过他。
  有妈没爸也没有家的怪物,与黑猫为伍,抢狼狗的吃食。如今被一根链子栓在屋子里,连妈也没了。
  好落魄。
  宋婷婷勾一下唇角,将两条乌黑浓密的麻花辫摆在身前,又整了整衣裤,抬脚往屋里走去。
  她的脚步比阿汀重多了。
  陆珣冷不丁睁开眼,瘦长的身体和四肢悄然一动,动物那样伏着。
  他看着她,看得她毛骨悚然。
  这双眼睛根本是兽的!
  纯正的琥珀色,有着猫一样的阴,蛇一样的毒。它看着你,更像无底的深渊看着你,要将你的肉身魂魄全部吞吃,撕裂。
  宋婷婷被吓了一大跳,差点腿软摔下去。
  仿佛受到恶鬼的诅咒,她全身的血冻住了。喉咙变得干涩,呼气吸气都带着生疼。
  想逃,又生生止住脚步。
  “别慌。”
  宋婷婷压低声音对自己说:“他被拴着,又碰不到你,有什么好怕的?你只要小心点儿,别靠太近,说几句好话哄哄他就成。”
  当初的大龙,不也是穷凶恶极的么?
  身为村子里顶有名气的小恶霸,他无恶不作。小小年纪拉帮结派,既讨厌粗暴的王君,也不待见她这样的娇姑娘。
  但有一次,大龙偷吃腊肉被爸妈打骂,蹲在玉米田里抹眼泪,被她瞧见。
  只是递出一方手帕,好声好气安慰两句而已。这满身横肉的恶霸便对她百依百顺起来,所谓的青龙帮,就此沦为‘婷婷帮’。
  陆珣再凶狠,又如何呢?
  只要她笼络住他,拿捏住他。他的古怪和狠辣,自然会拿来护着她。不管林雪春还是阿汀,往后谁还敢惹她?
  想到这里,宋婷婷主意坚定,不退反进。
  又一个别有用心的玩意儿。
  陆珣因着她的举动而拱起脊背,手肘膝盖微微弯曲,脚尖抵在地上,这是对付猎物的姿态。
  他眯起眼,喉咙在薄薄的一层皮下震动,发出怪物一样的声音。
  宋婷婷头皮发麻,却不肯认输。
  “你别怕,我没打坏的主意,头一回见你。”
  我没见过你,我没害过你。我是村子里唯一一个不嫌弃你的姑娘,你应该亲近我。
  这是宋婷婷的言下之意。
  她笑着问:“我叫宋婷婷,听过我的名字么?”
  “你叫什么?”
  “你饿不饿,要不要我拿点吃的?”
  接二连三丢出去的好意,不但没有回答,更没有回应。
  陆珣依然挤压着眉眼,盯着她,像盯着一只在猫面前胡言乱语的耗子。
  这小子听不懂人话的么?
  宋婷婷继续道:“我说慢一点,你能听明白么?我叫宋婷婷,只是看你一个人孤零零在这儿,想陪你说说话。”
  听说大龙经常追着小怪物打,她灵机一动,摊开手:“你看,什么都没有。”
  “没有石头,也没有旁的。我和大龙不一样,不欺负你。不信的话,我走近让你看,你别吓唬我了行吗?”
  娇滴滴的语气,她朝他撒娇,试探着抬脚。他没动静,她踩实,又抬起另外一只脚。
  也没那么难嘛。
  宋婷婷正得意,突然被一个东西迎面砸来。
  下意识抬起手肘挡住脸,一阵锐利的疼痛传来。定睛一看,她的胳膊竟然被划破了!
  白色的皮外翻,里肉红红的,冒着血珠,真真划得不轻。会不会留疤?
  宋婷婷平时最是小心翼翼,精细养着一身皮肉,浑身上下半点伤痕没有。想到这回要留疤,她又恼怒又委屈,脱口而出:“什么破烂玩意儿抓我?!”
  好尖利刺耳的质问,得到一声猫叫。
  “喵。”
  原来是一只黑猫,浑身上下全是漆黑,一根杂毛也没有。正站在陆珣的肩头,一面舔着沾血的尖爪,一面傲慢地瞥着她。理直气壮到不行,就差朝她吐舌头。
  我扒了你的臭皮!
  这句话藏在心里,宋婷婷捂着手臂,对着陆珣说:“这是你的猫吗?真好看。”
  “喵!”
  猫莫名其妙地炸毛,张大嘴巴朝她哈气。密密麻麻的尖牙,白花花又冷森森的。
  陆珣也龇牙。
  摆在宋婷婷眼前的,是两双黄澄澄的眼,泛着幽光。人和猫几乎融为一体,人野得不像人,猫慧得不像猫。非人非猫,又人又猫,原来日暮村有着两只怪物。
  它们厌恶她,想用爪牙撕碎她。
  窒息感再度涌上,比方才厉害千百倍。宋婷婷在他们的注视中败下阵来,转身匆匆逃跑。脚步慌忙,不小心同宋菇一样,被自己绊倒。
  幸亏及时捂住嘴,她的牙齿全部得到保全。
  但万万想不到自己摔在草丛中,又脏又臭的一坨狗屎,她沾了满手背。
  “狗吃屎!”
  在菜园边洒水的王君,瞧见这不容错过的一幕,哈哈大笑:“原来这就叫做摔个狗吃屎哈哈哈哈哈。宋婷婷摔得满脸狗屎咯!”
  口无遮拦的死王君!
  宋婷婷挡着脸,飞快地跑回家里去。
  搓了一整天的手和脸。
  小摊贩们与林雪春很亲近,连带着亲近阿汀,拿出自家种养的好肉好菜送她,祝愿她成为货真价实的小状元。
  阿汀本来不好意思收的。但人人都说欠过她家的人情,好不容易有机会补上,不许她不收。
  “给你就收着。”
  林雪春拍她肩膀,扭头冲着摊贩叫道:“别以为拿点东西还清人情,就能不搭理我了啊。你给记好了,咱们的孽缘还没完,这辈子完不了,我没事就要去你家溜达溜达。”
  摊贩哭笑不得,不甘示弱地叉腰:“你这女人真是没完没了,非缠上我了是吧?有本事你全家搬我家来住,你敢么?”
  “天底下有我不敢的事?你把床铺好被子洗晒干净,等我家冬子回来,我拖着一家四口来住!”
  说不过说不过,摊贩佯装嫌恶地摆摆手:“老泼妇快走开,别挡着我卖菜。”
  接着走到下一家,又是送礼,又是一番有滋有味的斗嘴。
  这一趟河头走下来,母女手上挂满好肉好菜,拎都拎不动。
  中午,阿汀炖一锅的香菇青菜肉沫粥,自己吃了两口,再给陆珣打一碗,剩下大半留到晚上,给爸妈吃。
  家里没养猪,只有一个小小的鸡圈,养着两只公鸡四只母鸡。每天收三四个鸡蛋,吃一半存一半,积攒大半个月再拿去河头卖。
  最近母鸡不知怎么了,一天连下七八个蛋也有,妈妈笑得合不拢嘴,直夸自家的鸡争气,也想做一回‘状元鸡’来着。
  阿汀水煮两个鸡蛋,壳剥干净。刚收起药罐,家门忽然涌进一群大大小小的毛头孩子来。瞅见她便齐刷刷地大喊:“阿汀老大!”
  咦?
  阿汀歪头,丈二摸不着头脑。
 
 
第16章 要糖
  十颗剔透的玻璃珠,两把树枝弹弓,三个铁环以及一只铁皮青蛙。
  十二个毛头小孩交出心爱的玩具,喊出一声震耳欲聋的‘阿汀老大’。
  “我?”
  阿汀疑惑地指指自己。
  瞧见王君慢悠悠地晃进门,阿汀抿唇,小小地提起边角,给孩子们一个不太老大的腼腆笑容。而后拉住王君的衣角,走到一旁小声地问:“他们是谁啊?”
  王君叼着狗尾巴草,“愿赌服输。”
  阿汀想起她们的赌注,后知后觉:“一定要当老大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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