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愈偏执的他[八零]——咚太郎
时间:2019-09-25 08:20:46

  城里的表叔洋气,眼也不眨地买了一盒,花钱托人运到乡下,引得一群孩子凑过来又看又摸。宋婷婷拿一颗笼括大龙,又试着收买王君,被拒。
  剩下便留给自己,省着慢慢吃。
  “这是我最后一颗巧克力。”
  她学着阿汀的慢腔慢调,心里其实很嫌这样温吞的说话方式。也嫌阿汀的笑太静,没有风情,但还是打弯眉角,温笑道:“你试试?”
  越挪越近,越近越挪,不知不觉间,她竟然比阿汀靠得更近。他终于也朝她伸出手,掌心刀痕交错,一条自然纹路划破手掌。
  断掌啊。
  老人言,断掌女人克夫克子,断掌男人大事必成。宋婷婷不信他能成什么大事,只管把糖倒进他的手心里,嘴角不由自主地扬起来,露出明媚如阳的笑容。
  眼看着陆珣收拢五指,抓紧一把糖,她以为他急不可耐地犯嘴馋。万万想不到他反手一丢。粒粒糖果狠狠甩在她的脸上。
  糖纸边角擦过眼角,宋婷婷的眼睛红成一片。
  她压抑着怒火问:“你干什么?!”
  陆珣又把手伸过来。
  他们离得这样近,宋婷婷全无躲闪的机会,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几片刻意磨尖的指甲朝她袭来。犹如野兽的掌爪,触碰到她的脸颊,冷冰冰地勾住,然后猛的划了过去。
  这一刹那,头脑是空白的。
  指尖不自觉地颤抖,在脸边碰了一下。
  暗红的液体溶于指腹的纹路,掺杂着细小的尘土,啪嗒一声滴在地上。溅开血色的花形。
  宋婷婷瞳孔骤缩。
  流血了?
  脸流血了?!
  高亢的尖叫和怒火挤压在喉口,宋婷婷死死瞪着陆珣,看见他的唇角一点一点翘起来,眼中满是残忍的恶意。
  原来,无论是假的阿汀,还是糖果和巧克力,他始终没有动摇过。桀骜不驯的怪物,只是学会布置陷阱,引诱猎物主动走进爪牙之下。
  宋婷婷惊觉上当,也明白自己手无缚鸡之力。
  她憎恨恐惧地望他一眼,深深记下这份仇,逃之夭夭。
  陆珣勾起所谓的巧克力,瞄着她慌乱的背影,抬手一抛。
  接着又卧下来,因为闷热的天气,一动都不想动弹,甚至用脚压着猫的尾巴,不许它毛茸茸地凑近他。
  巧克力砸在宋婷婷的背上,骨碌碌滚进杂草堆。她痛呼一声,脚步加得更快。
  走近家门时,外婆正在数鸡蛋。弯着腰数了一遍又一遍,自言自语地念叨着:“奇了怪了,昨晚还有三十个,早上吃了五个,应该还有二十五个。怎么只有二十个了?”
  她没念过书,算数没把握,又数一次。
  宋婷婷停住脚步,望着镜子里鲜血淋漓的半张脸。她精心娇养十五年的漂亮脸蛋,这一刻仿佛女鬼在世,丑陋不堪。
  “还是二十个?我数错了还是算错了?”外婆依旧为着区区几个鸡蛋,没完没了地嘀咕。
  宋婷婷突然说:“我拿了五个。”
  外婆困惑地扭头,瞧见外孙女满脸的血,惊呼:“你的脸怎么弄成这个样子?!”
  “小怪物抓的。”
  宋婷婷眼神转暗,“还有阿汀她……”
  每天一小碗活血化瘀的药汤下肚,后脑勺上的脓包逐渐消去,今天已经彻底摸不着了。
  白天家里没有人,阿汀身上的担子不重,除了买菜做饭,便是浇水喂鸡打扫房间。八十年代没有电脑,少有电视和手机。她有点儿无所事事,习惯性往隔壁屋里跑。
  “陆珣。”
  “喵!”
  黑猫精神奕奕地站在八仙桌上,堪比鸡毛掸子的尾巴扫来扫去。
  “陆珣?”
  橙黄色的大圆眼睛,眨了眨,又欢欣应了一声:“喵!”
  它好喜欢这个名字的。
  阿汀有意逗它,把陆珣两个字来回的念,它不厌其烦地答应着,直到第十声歪了脑袋,疑惑地喵了一声。仿佛在问:小丫头,你找我有事?
  太可爱了。
  阿汀摸摸它的脑袋,又挠挠耳根子。
  猫很通人性地躺下去,把柔软的肚皮也送到她的手上,眼睛眯成两道细细的缝,咽喉里发出一串愉悦的呼噜声。
  真正的陆珣好像被彻底遗忘,靠在冰冰凉凉的墙面上,几不可闻地哼了一声。
  他既不说人的语言,也不用猫狗的语言。耳尖动一动就是可以商量,别开脸就是拒绝。别别扭扭哼一声,好像是他留给阿汀最亲近的举动,表示他不高兴,并且要求她发现他的不高兴。
  怪洋气的,也怪小孩子气。
  阿汀对他的动静很留心,立即问他:“你也要挠挠吗?”
  不要。
  没出息的猫才在白天打滚,很有骨气的陆珣别开脸,拒绝。
  阿汀觉得他也很可爱,想坐在地上和他好好说几句,低下头去,瞧见桌脚边的两颗糖。
  不是兔子糖。
  她疑惑地看向陆珣,骤然发觉,他身边更有散落一地的糖果,还有两本小人书。
  “王君把书借给你啦。”
  阿汀眼睛亮亮的:“还有人给你糖。”
  这是不是意味着,大家正在慢慢接纳陆珣?
  阿汀比陆珣更像收到糖的人,心情一下子好起来。
  不过她很困惑,“不把糖收好吗?”
  陆珣没有反应,阿汀伸手去捡,只见眼前一条胳膊闪过,眼前的糖瞬间消失不见。
  眨眼的间隙,又一颗糖也滚到房屋另一端去。
  “我只是想帮你捡起来,不是要抢你的糖。”
  阿汀软软地解释着,陆珣面上没有什么表情。
  他不光不捡,还不准她捡,三两下把所有的糖扫到天涯海角去,完事又靠在墙边。粗鲁地抓过一本小人书,哗啦哗啦地胡乱翻动。
  阿汀拿他没有办法,掏出一小包地瓜条递给他。
  这是早上在河头,卖豆腐的阿姨顺手给她的零嘴儿。
  棕黄色的条状地瓜,瞧着干瘪瘪的,但散发着淡淡的香味。阿汀捧在手心里,陆珣一眨不眨盯了许久,拿一根手指戳了两下。
  硬邦邦的。
  阿汀不禁笑了:“很好吃的,你试一下。”
  陆珣抓了一把,要往嘴里丢——
  阿汀急忙摆手:“太多了太多了,不能全部塞进嘴巴里。”
  他顿了一下,眼角余光瞅着阿汀,咬住一根地瓜条,颇有些试探的意思。
  阿汀点头。
  咀嚼咀嚼,吞吃入腹。陆珣舔了舔唇角,又咬住另外两根,看起来还算中意。
  地瓜干吃多了容易口渴,阿汀起身想去倒水,不料望见一个陌生的中年妇女,提着扫帚冲进门来。
  “就是你们抓我女儿的脸?!”
  她高抬起扫帚,不由分说朝两人打来。
  阿汀下意识抬手挡,忽然感觉被拉扯了一下。
  铁链沉重地晃动,面前多了一个庞然大物。后背朝着妇女与扫帚,左手抓着她的衣角。
  阿汀微微仰起头,跌进那双漂亮的眼里。
  她第一次知道,他站起来有这样高。
 
 
第18章 大闹
  宋婷婷昨晚睡了一个好觉。
  梦里的四百分,是全村第一的好分数。
  好面子的外公为她大操大办,请亲朋好友来庆祝,又摆一桌谢师宴。桌上大鱼大肉,完全彰显宋家全村第一的阔。又恰逢表叔开着摩托车接她去县城,手把一转,轰轰的声音传遍大半个村子。
  多么的洋气。
  对了,小怪物也被她一时兴起所驯服。
  他收下她的糖果和巧克力,他欠下她的恩情,任由她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上刀山下火海绝不二话。
  栩栩如生的梦境啊,宋婷婷记得好清楚,他本该是她的裙下臣,为她陡然站起。
  那样高,那样具有男子气概。
  但现在摆在眼前的事实却是,他只护着阿汀,不惜为了阿汀挨扫帚。
  宋婷婷加快脚步走近门扉。
  她逆光站着,阿汀看不清她的面貌,只见她勾起左右两个大门铜环,莫名其妙把门往外拉,要把他们关在屋子里头。
  “门……”
  阿汀探出半个脑袋,又被宋菇给打回来。
  因为断牙的缘故,宋菇心头挤压好多天的火气,这下全部爆发出来。双手握紧扫帚狠狠地打,一下一下打在陆珣身上,还想寻机会去打阿汀。
  口中叽咕念叨着:“我先打一个怪东西,再打一个坏心肠,替全村省麻烦,也替宋家省点脸面。”
  “阿香生得小畜生,敢抓我女儿的脸!”
  “还有林雪春生得贱丫头,见不得我们家婷婷的好!”
  这是门已经由外关上,屋里完全阴暗下来,宋菇不明所以地回头看了一眼。
  陆珣抓的就是这个刹那。攥紧阿汀的胳膊往旁边躲闪,同时弯腰抄起角落里的困猫,反手往宋菇脸上丢去——
  “喵喵喵喵喵?!”
  摸不清状况的猫在空中划一道弧线,四爪并用地扒住宋菇的脸皮耳朵,往她的头顶爬。
  宋菇被抓了一脸花,丢下扫帚啊啊叫唤:“什么玩意儿?这什么玩意儿?”
  “宋婷婷?”外头传来一声大喊:“你干什么呢?”
  王君冲完澡出来了!
  阿汀连忙跑去拍门,“王君!”
  “阿汀?”
  “你能帮我找一下我妈妈吗?”阿汀用最大的声音喊道:“她在收稻子。”
  “你没事吧?”王君不大放心的问。
  “嗯嗯。”
  “等下再回来教训你。”王君恶狠狠地念完宋婷婷的名字,跑了。
  阿汀转头,扫帚落在陆珣手里。
  他低眼垂睫,半脸的凶猛,使着狠辣的力气,犹如老虎揉碾掌心的老鼠,左一下右一下打巴掌似的,打得宋菇脑袋晕乎找不到北。
  宋菇双手抱住脑袋缩进桌子底下去,高声呼救:“婷婷快开门!”
  门外回:“我正在解绳子。”
  自家闺女竟然把门绑死,把亲妈锁在里头了?
  宋菇语塞,不好在外人面前说道,便怒冲冲朝阿汀叫道:“阿汀,你这是出息了,连你姑都敢打?”
  初次露面的姑姑,宋婷婷的妈妈?
  阿汀拉住陆珣瘦巴巴的手肘,陆珣低头瞟她一眼,三分不认人的冷漠。
  阿汀慢慢摊手。
  她的手给过他饭菜汤水,给过他稀罕的奶糖,握过他的脚腕,向他要过空碗。现在这双娇憨白净的手,又向他要扫帚,要他的报复半途而废。
  陆珣皱一下眉,很凶。
  阿汀仍然不收手,静静悄悄地看着他。
  哼。
  陆珣把扫把丢到她手里,径自回他的窝里呆着。
  既然她不要他的庇护,他才不要多管闲事。
  倒是莫名遭殃的猫,怒气未消,三两下跳上他的大腿,喵喵喵喵地抗议,拿猫语同他辩论对错。陆珣把它拎到肩头,它消停了一会儿,又立足于高高的头顶。
  这是一份天大的宠爱了。
  猫乖巧地沉下来,收起尾巴,张着大眼睛做旁观的局外人。
  桌子底下的宋菇,以为小丫头片子被她唬住了,立即手脚并用地爬出来。拍了拍衣袖,清了清喉咙,开口说出两个字:“我说——”
  一扫帚拍在她的头上。
  力道没有陆珣那么狠,但的的确确,盖在她的脑瓜儿顶上。
  场面一时间很安静。
  “你打我?”宋菇难以相信。
  不知死活的小怪物也就罢了。阿汀骄横归骄横,顶多嘴皮子上头耍威风,更不敢在她面前造次。因为阿汀不怕爹不怕娘,独独怕严厉的宋建党,自然也不愿招惹她。
  但阿汀想了想,觉得自己有点儿无辜。
  “你先打我的。”
  她仔细给她核算了一下:“你打我五下,我只还你一下,还很轻。”
  我好敬重长辈了。
  她黑莹莹水汪汪的眼,非常的真诚。
  “你——”
  “你为什么打我们?”
  阿汀举起扫帚,好像正在犹豫,她对长辈的敬重是否过多了,该不该再打两下以求公道?
  野性难驯的小怪物还在一旁虎视眈眈,黑猫不甘示弱地龇牙咧嘴。老大不小的宋菇,想到自个儿竟然被一个小子和一只猫打得毫无招架之力,不由得恼怒。
  “谁让你们合起伙儿来欺负我女儿?”
  阿汀蹙眉:“我没有。”
  “没有什么没有?!”
  宋菇咬牙切齿:“别以为中考五百分有什么了不得的,你考试作弊的事,副县长已经知道了。要不了两天就把你的分数全给勾了,送你一个零蛋!”
  “我没有作弊。”
  “你妈见不得我好,你也见不得婷婷好,想着法子算计她是不是?”
  宋菇不管不顾,“我就知道,林雪春肚子里爬出来的果然没好货。她小时候也这样,大白天的和男人窝在一块儿不害臊,要不是宋于秋他脑子进——”
  扫帚又打了下来,这两次用上八分劲儿。
  “不准你说我爸妈坏话!”
  瘦纤的阿汀站在她面前指点她,这幅该死的神气样,与林雪春如出一辙!
  “我就说怎么的?”
  宋菇偏要说,大喊着说:“你当你妈是个什么好玩意儿?三十年前的坏分子,鬼知道她使了什么花招给逃过去了。我看她就是破鞋一只!”
  破鞋。
  一个极具侮辱的字眼,越过门扉传进林雪春的耳朵。她一把推开听门的宋婷婷,好一身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粗野力道。
  宋婷婷撞在柱子上,肩膀一阵剧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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