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愈偏执的他[八零]——咚太郎
时间:2019-09-25 08:20:46

  神婆说是孽报……?
  阿汀悄悄探眼去看,门边上的大龙扑通跪下来。
  “陆小子,我以前没少难为你,我爸还在山上弄顿好打。我知道这事儿不是说个对不住就过去的,做牛做马你说了算吧!我们家欠你的我来还,我爸年纪大了受不住这个,要死要活给他个准话得了。再这么磨下去,我、我恐怕他离疯癫不远了。”
  见陆珣反应不大,大龙咬咬牙,重重磕起头来,眼中似有泪光。
  “这……”
  王爸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没立场说话。
  阿彪尽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滋溜一声将露在外头的半口土豆丝给吞下。
  屋里寂静,屋外寒风萧瑟。
  没劲儿。
  父子情深的戏码太没劲儿,这下求陆老板他都懒得挥拳头揍人了。
  何况今晚心情好,酒精泡得头脑酥麻,他破天荒地善良,随口道:“起来。”
  大龙一骨碌爬起来。
  “坐下。”
  他舔着嘴巴瑟瑟缩缩地坐下,循着陆珣的眼神,给自己吨吨吨倒酒再吨吨吨的灌酒。
  一次性七八碗,转头捂着嘴巴打嗝,几欲呕吐。
  看着好像是和解的剧本?
  王爸立即哈哈大笑:“你看你这酒量,根本不行,是吧阿彪哈哈哈哈哈哈。”
  突然被点名的阿彪:?
  “哈哈。”
  他干巴巴地赔笑:“是啊哈哈、哈哈哈哈。”
  大龙不清楚哪个筋搭错了,或者为了挽回颜面,回过身来也哈哈干笑。
  一时间满屋子诡异而尴尬的大笑,陆珣倍感嫌弃地抿两口酒。
  “别别别,别自个儿喝,来干杯!”
  王爸举杯:“来!”
  另外两人火热配合,陆珣纯属给个面子,勉强碰杯。
  这小桌酒一直持续到深夜里,桌上酒菜全空。大龙脸上两坨红晕,摇摇晃晃站起来,套上衣服嚷嚷着‘我回来了、我回来了’便往自家方向走去,拦都拦不住。
  人高马大的阿彪更恐怖,非要在车上睡,抱着车头喊媳妇儿,死不肯撒手。
  酒桌发起人——王爸扑在桌上死拉不起,陆珣仰着面看似闭目养神,实则半睡半醒。
  简而言之,满桌狼藉,没个清醒。
  哎——
  小丫头与被迫醒来的妇女对视,同时发出长长的叹息。
  王妈先拽起王爸,往楼上拽。
  木质楼梯咿咿呀呀地响动,上头传来隐隐啜泣声:“你别拽我……我手疼呜呜呜呜……”
  “有什么疼的。”
  “就是疼,你拽我呜呜呜呜……”
  很好,醉酒老王在线大哭。
  “你可别这样啊。”
  阿汀点点陆珣的额头,鼻子,他没动静,这回多半真的醉死了。
  后屋有床,她搀扶着他往后走。
  介于身高差、力气差别之类的客观原因,陆老板活像压在小羊羔身上的大象。非常碍事,以至于后脑勺不小心碰到楼梯,额头不慎碰到们。砰砰撞了三四下,被放倒在床上时,脑袋前前后后似乎添了不少包。
  “我不是故意的……”
  阿汀默默双手合掌道歉,旋即拉扯被子盖严实。
  调整完皱巴巴的枕头,她要走,冷不丁被拉住。
  陆珣缓缓睁开眼。
  “没醉吗?”
  阿汀顺势坐到床边,觉得他不像没醉的,眼神颓然。
  “醒了?”
  她放轻声音问:“口渴吗?”
  他全不作回应。
  根根分明的睫毛落下阴影,目光很静,握着她的手是懒的、冷的。
  “我很爱你。”
  沙哑的呓语,含糊的咬字仿佛挣扎于清醒和梦境之间。
  他有点儿凶,又有点儿委屈地说:“太爱了知道吗,就算只有那么点爱我,我还是——”
  ……啊。
  没想到陆珣真正醉酒会是这个样子,阿汀不适应地闪烁着眼睛。
  他微微皱眉,好像察觉丢失形象似的抬手盖着额头双眼。
  但还是忍不住低低地、别扭地说:“没人能比得过我,我才是最爱你的。”
  “别看别人。”
  他闭了闭眼,渐渐小声:“多看看我不行么……”
  然后就睡过去了。
  月光淡淡地洒进来,陆珣眉头越皱越紧。
  没人知晓他在做着什么梦,或是迷迷糊糊回到哪个节点,有了这么低微又脆弱的姿态。
  阿汀低头望着他,想了好多又好像什么都没想,在那坐了好久。
  *
  下午六点准备离开,大早上阿汀跑了趟河头。
  那里有好多妈妈的姐妹,她负责派送礼物。
  衣服鞋子手套手链应有尽有,即便价格并不高昂,但足以摆摊姐妹团们好好高兴两天。
  中药铺子走了两圈,确认账本以及新请来的中医大夫名声良好。中午回到王家用饭,饭后阿汀打电话回北通自家,跟妈妈说了大屋半年来发生的事。
  电话那边沉默半晌,问:“你身上带钱没?”
  “我的钱全买手套了。”
  “那……”
  不过阿汀摸摸口袋:“陆珣的钱包在我这。”
  林雪春:……还有这操作?
  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好。
  “那你借两百给你奶,回来我还陆珣。”
  “好。”
  阿汀乖乖应声,没有多问,林雪春反而急急切切地开口:“我、我这是为着你奶本来就没难为过我们家,她没生恩好歹对你爸有养恩。我可没有咸吃萝卜淡操心,再说两百块钱不是什么大钱,自个儿在城里享福丢着老人干体力活,是个人良心都会疼……”
  眼瞧着外头王家夫妻收拾好东西,阿彪合上后车盖,阿汀忙说:“我挂电话啦,我们要走了。”
  “……哦。”
  怎么感觉小丫头完全没听她有理有据的解释呢?
  林雪春不爽地撇撇嘴,“别乱说话啊,咱们家电话给你奶留个,真要有什么大事再打。”
  “知道啦。”
  阿汀挂断电话,找出红包塞两百块钱,嗖嗖跑去敲响大屋的门。
  “谁啊?来咯。”
  老太太小跑过来开门,有些惊喜:“阿汀怎么来了,来、进来坐坐。”
  “不用了奶奶,我得走了。”
  阿汀递出红包:“这是我妈妈让我给的,您收着。”
  “诶不行不行。”
  她摆手不收,犹如她昨晚般义正言辞:“分家都分干净了,我不能白占你们便宜,说出去惹人笑话。奶奶这把年纪脸面还要点,钱用不着,花不了几个钱。”
  “您收着吧。”
  阿汀悄悄说:“红包里有电话号码,您有什么事要找人帮忙,可以打电话找我爸爸。”
  不是找别人,只是找你把屎把尿养大的儿子而已啊。
  你还想不想跟儿子联系啦?
  老人家脑袋转速慢,没能瞬间想到不收钱只收钱包的操作。眼神来去徘徊,最终收下红包,反过来硬将两张五十块塞进小丫头的兜里,拍着她的手背道:“日后你要出门嫁人,记得告诉奶奶声啊。让冬子弄张照片来,奶奶好久没见他,快忘了他长什么样了……你们有空去拍张全家福挂在家里好看,洗个小的照片捎回来……”
  “好,我会的。”
  阿汀不住点头,目光越过老太太,瞧见后头不语的老爷子。
  她名义上的爷爷,曾被无数人赞过为人处世有头脑,偏偏被两个亲生孩子连累到晚年无助。这时大为皱眉,步步生风走过来。
  毕竟他那么要面子,饿死逼死不肯牵扯到小屋分毫的。
  他想退回红包关上门,嘴硬地说不需要分出去的养子多管闲事。但。
  老婆子哽咽的话语让他止住脚步,脸色变了又变,终是留个瘦小的背影,踉跄离去。
  阿汀收回眼神,告别离开。
  阿彪这次开来六人座的越野车,王家夫妻坐在末端,有点儿稀奇地东看西瞧。
  陆珣还没上车,冷眼看着一条黑黄色的大狼狗满地打滚,口里还咬着一只鲜血淋漓的耗子。
  “是昨晚的那只狗吗?”
  阿汀不明觉厉地感叹:“原来狗也会抓老鼠,我还以为只有猫……”
  猫!
  提到这个字狗便兴奋过度,突然开始原地转圈圈摇尾巴,接着翻滚翻滚四肢扑腾。最后叼着耗子侧滑过来再侧滑过去,灰头土脸地跳上石块,尾巴生硬往前卷,试图掩住身体。
  这姿态……
  “它、好像在模仿猫?”
  没错你懂!
  狗扑腾过来抱大腿,被陆珣扯开。
  他认出它了,那条天生爱缠着猫、被追着打照样不肯离开的傻狗。
  当年害他被围攻来着,竟然平安无事活到这么大,真是老天瞎眼。
  狗反过去扑腾车门,狂跳。吐着舌头的狗脸一下一下跃上车上,用生命表现出‘我想上车我要上车,谁都别拦着我千里找猫’的执念。
  “老板,好了没?”
  阿彪看看手表:“两点钟了,我们差不多走。”
  陆珣看看傻狗,傻狗老实巴巴坐下来,趴下来,汪呜汪呜哭唧唧。
  算了。
  他拉开副驾驶车门,它一跃而上,嘿嘿嘿地吐舌头喘气。
  阿彪惊:“咱还带狗?”
  “带。”
  陆珣凉飕飕道:“回去炖个猫狗鸳鸯锅。”
  狗尾巴垂下,怂了吧唧缩起来,藏到车座边上,试图躲猫猫。
  蠢狗就是蠢狗,永远没长进。
  宿醉头疼的陆先生很不要脸地斜斜一靠,靠在小姑娘的肩上补觉。
  阿汀侧目:“头疼吗?”
  “有点。”
  “揉揉太阳穴……”她伸手帮他揉,他扯个抱枕,干脆靠在腿上享受恰到好处的按摩服务。陆老板想明白了:从今往后的日子他将不遗余力把握住感冒发烧各种小病小痛小难受的机会。因为一天受伤一天爽,天天受伤天天爽。
  “坐稳,开车咯!”
  车辆启动,踏上返程。
  房屋花草从窗边飞逝,依稀传来村民的告别祝福。
  “走好!”
  “开车小心啊!”
  “多回来看看!”
  他们扎在田地里,有如不知疲倦地稻草人,挥动的手上套着花花绿绿的毛手套,笑容淳朴。
  “我很老很老的时候,应该会想回到日暮村生活的。”
  阿汀呢喃着,陆珣懒懒问:“多老?”
  “现在还不知道呢……我想想……”
  她认认真真思索起来,他闭着眼睛说:“想回就回,我陪你。”
  她好轻好轻地嗯一声,心想所谓一起变老的意思。
  就是在死之前,无论去哪里做什么都要陪来陪去的吧?
  *
  长达半个月的悉心准备之后,宋家红红火火地迎来大年夜。
  门边贴上春联挂灯笼,大门端端正正两个大胡子门神,黑眼珠仿佛能吓退所有邪祟年兽。
  陆珣与宋敬冬作为为数不多的青壮年,大早上便被使唤来使唤去。
  一会儿爬梯子贴福字,一会儿进进出出炮竹买年货。包饺子、擦窗户、扫院子,他们业务无边无际,扩展到后来竟然还要摁着猫猫狗狗洗澡、硬生生在额头上点个红点以衬喜气。
  然而猫嫌丑,手脚乱蹭试图擦掉。
  “汪汪!”
  傻狗两眼亮晶晶凑过来帮它舔,自认绝对的善解人意,结果只受到猫爪五道作为回应。
  “喵!”
  猫抖抖长毛,转身跳上院墙舔舔。
  狗尝试好几回都跳不上去,被迫蹲坐在下头眼巴巴看着,时不时汪汪两声。
  “陆珣!”
  “冬子!”
  魔鬼呼唤又来了,宋敬冬获得新任务:帮厨。
  陆珣获得任务:哄小孩。
  呵。
  哄小孩。
  隔壁刘招娣忙得团团转,来串门的十个月大的刘大宝张开双手:要抱抱。
  陆珣冷漠转头装没看到。
  抱抱!
  大宝坚持不懈地张着肉胳膊,两分钟过去无人捧场,扁嘴欲哭……
  “陆珣!”
  老丈母娘隔着窗户,堪比班主任盯梢般凶道:“大宝让你抱呢!”
  ……抱就抱。
  陆珣作出生平以来最嫌弃的表情,手脚僵硬地抱起胖小子。
  “咿呀!”他扯他头发。
  “别扯。”
  陆珣扯开他的手。
  他继续扯。
  “别扯。”
  陆珣继续扯开他的手。
  俗话说事不过三,小屁孩第三次扯头发,陆珣阴阴冷冷地威胁:“再扯揍你。”
  大宝再次扁嘴……
  陆珣面无表情把头发塞进他手里:“你扯,闭嘴。”
  好的大宝高兴了,世界和平。
  如此这般出卖尊严底线熬到晚上,总算换来一桌丰盛大餐。
  猫狗不算,王宋两家共计八人,外加龙套阿彪徐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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