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愈偏执的他[八零]——咚太郎
时间:2019-09-25 08:20:46

  “我知道了。”
  王君盘起双手,“因为他在火车上没认你,在火车站也没认你。是不是觉着只有你在找他,他压根不想找你。你心里不痛快,就不想再上赶着贴冷屁股了?里桥段我看多了。”
  是这样吗?
  连阿汀自个儿都拿捏不定心思。
  “不过你不能闷头想哇,闹出误会肠子悔青。”王君真诚建议:“咱们还是回体育馆,怎么样?”
  阿汀仍然摇头。
  直觉觉得,不该现在去打扰他。
  假设他是陆珣,千里迢迢回到县城,出现在同一列通往北通的火车。在危险中及时现身,解决麻烦后又干脆利落的离开……应该不只巧合而已。
  他没表明身份,或许是因为手头有刻不容缓的要紧事,也许是因为,不方便。
  好比今天副校长邀请总教官发言,下意识说出‘陆以’两个字。不知怎的让她联想到,当年以军人身份出现在日暮村的陆家大哥——陆以景。
  难道这次的总教官本该是……
  身旁的小伙伴仍在使劲浑身解数,劝她去找他。阿汀不好胡说单方面的想法,还是决定不要轻举妄动。
  “算了,说来说去还是怪陆小子,死龟孙还装不认识!”王君看起来比她更生气,一口气丢出好多个贬义成语,“狼心狗肺过河拆桥忘恩负义……”
  “没关系的啦。”
  阿汀反过去安慰她,淡淡笑着:“只要他好好的就行了。”
  陆珣是个活生生的人,不是任人圈养的阿猫阿狗,不属于任何人。
  她在心底告诉自己:无论是眨也不眨能够刺穿手掌的陆珣,还是老练在成人世界中周旋的陆珣,平平安安的就好了。
  之前总害怕,他会在没人知道的地方饿肚子受欺负。甚至趁着其他人不注意,还曾跑到神婆奶奶那里去,想知道他过得好不好。
  现在终于能够放心了,至于他们的约定与过往……
  人是不能够太贪心的。
  外公在世常常念叨,太贪心的人,早晚会被自己的贪心所连累。指的大概是这个情况吧?
  “军训服是不是直接发到寝室?”
  阿汀转开话题,对军训充满憧憬的王君当即上当,振奋握拳:“他们说军训后面有阅兵仪式还是练兵仪式的玩意儿,全校选十个最佳标兵,还能拿奖状。要是能把那个寄回去,我爹妈乐得做梦流口水,信不信?”
  “不是乐得合不拢嘴吗?”
  又不是能吃的东西,为什么要做梦流口水?
  “管他的,让他们高兴就完事。”
  “不过你这胳膊腿要是变成我这色儿。宋婷婷真的躲在被窝里,做梦笑得合不拢嘴。”
  王君捏着她的胳膊,给她出鬼主意:“他们说,教官拿女同志肚子疼没办法的,你看着要是手变色了,赶紧打报告喊肚子疼。眉毛眼睛就这样,就这样搭下来。”
  挤眉弄眼的滑稽样,逗得阿汀直笑。
  小路两边尽是茂密绿植,凉爽小风吹过来,更惬意了。两人经过树木,离寝室不过百步之遥,还在讨论今天遇上的趣人趣事。
  轮到阿汀分享班会:“我们班只有两个男生。军训需要班长和生活委员组织,班主任本来想让他们两个‘花丛中的绿叶’担当的,不过有女生举手竞争临时班长,然后……”
  就是说到这里,身后忽然传来一道沉沉的声音,“阿汀。”
  她下意识刹住脚步,动弹不得。
  “我怎么听到有人叫你?”
  王君回头看去,顿时瞳孔放大:“哎哎哎呀我的妈呀,是……”
  察觉阿汀的手在用力,她急忙转过头来,小声告状:“是陆珣,咋办?冲进寝室里?”
  莫名有种被抓包的感觉,觉着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阿汀没动,背对着他默念:做人不能太贪心不能太贪心不能。但眸光轻轻闪动,还是感受到藏不住的难过委屈,不知道应该怎样面对他。
  “阿汀。”
  他再次喊她,声音低哑沙沙:“我等你很久了。”
  *
  也许天底下所有大学,都有浪漫的爱情传说。
  北通大学就有一条由教学区通往寝室楼的石子路,常年见证男女同志肩碰肩的羞涩、寝室分别时的依依不舍。因而得名‘情人路’,带着有情人终成眷属的祝愿。
  情人路往左去,还有个漂亮的小小花园。
  昏黄路灯边萦绕着细小的飞蛾,不知疼痛撞向玻璃灯泡。灯下有把长椅,阿汀坐在左边,低下脑袋,能够看到自己的影子又斜又长。
  还有他的影子,更斜更长,宽阔的肩仿佛靠在她边上。
  夏风吹得树叶沙沙作响,寂静在肆无忌惮的弥漫,像一堵穿不透的墙横亘在他们之间。
  要说点什么的。
  阿汀双手搭在膝上,不自觉搅弄指尖,偏偏不知道应该拿什么做起头。
  “家里还好么?”
  是他粉碎了沉默。
  阿汀稍稍松了口气,如实回答:“挺好的。”
  察觉自己的回答太简单,又展开补充:“分家之后负担少了很多,爸爸不用白天晚上两班连上,身体……”
  “你呢?”
  他忽然问:“稍微,有想起过我么?”
  他在看她。
  目光灼灼定定,侵略性十足,在面庞脖颈间恣意的游走。
  她被他看得有点儿不自在,但还是诚实的点头。
  经常想起你。
  看到山的时候糖的时候,木桌上摆着热气腾腾的鱼。每当有猫在眼角蹿过去,每当走过河头那条蜿蜒长长的路,就会不由自主的想起你,在陌生的地方能不能适应。
  不过现在看来,好像适应的很不错。
  “你……过得好不好?”
  至少提问时应该直视对方的眼睛。阿汀稍稍侧过头来,纯净乌黑的眼睛看着他,“他们对你好不好,你开心吗?”
  无论客套抑或是不想被担心,换作其他人,十有八|九会说好。但他眼里映着小小的她,唇角微动,吐出两个字:“不好。”
  这是她最害怕的事了。
  心里猛然揪了一下,她不明白,他们硬生生把他抢走的,要是不能对他好,为什么要做出这种事情?
  阿汀闷闷不乐地垮下眉眼,陆珣很轻易的改口:“骗你的。”
  他的手指爬到她的面上,像好久之前那样,缓缓摩挲过细致的眼角。忽而勾起唇角笑了,“你还是这样。”
  又胆小又麻烦,动不动要哭,永远比他先疼一步。
  她没变。
  但他变了。
  以前总是装作不耐烦的样子,不停抹她的眼角,动作潦草不知轻重。不会这样笑的。
  微妙的的古怪感生出来,很快又消失。因为他的视线落得低低,握住了她的手,大拇指生着细茧,抹过她手背上一道细痕。
  真的很细小,两天过去徒留下浅浅的疤。
  “玻璃刮的?”
  他弄得她有点痒。
  他们年少相识,在农村里玩玩闹闹算不得什么。现下长大了,考虑到保守的社会风气,在大庭广众之下握手,已是一件胆大包天的事了。
  于是阿汀轻轻‘嗯’了一声,想收回来藏住。
  偏偏他攥得很紧,指尖有种不容反抗的威压,她抽不出来,拿他没办法。
  左手就这样沦落到他手心里,像新奇的玩具,又好像值得细心琢磨的古董。他分分寸寸地翻看着,凝望着白皙细细的手腕,面上没有什么表情。
  “没了。”他没头没尾的说。
  周围没有人,阿汀渐渐想起来,那里曾经被他狠狠咬过,留下一圈深深的牙印。以至于家里妈妈追问,她迫不得已,只能说是不小心被小狗咬了。
  也拿这套说法应付过哥哥,他还噙着笑,看着陆珣感叹:这狗真凶。
  那是三年前的事。
  “它自己好的。”
  阿汀小小声地解释,表示她没有试图用过任何手段,想把他留下的痕迹除掉。是它自己日复一日变得浅淡,在不知不觉间愈合得干干净净。
  “是么?”
  他的反问像是单纯的疑惑,又像冷冰冰的不满。
  根根分明的眼睫垂着,长眸眯起,眼神如刀锋,贴着皮肉扫来扫去。仿佛随时会捏起她的手腕,狠狠再给她来一口,留下新的印记。
  叮咚。
  叮咚叮咚。
  远处的摇铃声沉重,敲在心上似的,阿汀试着转了转手腕,提醒他:“寝室要关门了。”
  学校里管得严,晚九点就要闭门查寝,迟回晚归都涉及到品德行为,计学分。
  “嗯。”
  他还是拉着她,握着的手藏在西装袖口里,把她送到寝室门口去。寝室阿姨坐在里头,抬头看两眼,懒得辨别这西装男人是人是鬼,扯开嗓子大喊道:“女同志快回寝室,点名了,快点快点。”
  “上去。”
  他松开手,懒懒塞在口袋里,准备目送她上去的样子。
  她乖乖点了头,后退两步再转身,整个人像踩在云里,头重脚轻弄不明白状况。
  直至脚尖踩上台阶的那个刹那,许许多多说不通的疑惑充斥在心头,她回头叫他:“陆珣。”
  嗯?
  他抬起眼皮,眼珠是黑色的,她很不适应这个。
  为什么没有回来过?
  火车上为什么不说明身份?又为什么出现在学校里?
  你……究竟在想什么。
  宿管阿姨在凶神恶煞的催促,她望着他。有无数的问题要问,非常想知道,但最后出口的疑问是:“行李袋里的东西,是你放的吗?”
  *
  夜凉如水,月光静静铺洒在世间。
  寝室刚刚熄灯,室友们各自爬上床安睡,只有阿汀留在阳台上,蹲在行李袋边上。
  红棠牌的皮鞋。
  鲜艳水亮的色泽,设计得漂亮精巧,小小的蝴蝶结点缀在面上。犹如童话故事里,公主拥有的红色舞鞋。
  圆领小泡袖的碎花长裙,收腰设计,很清新。还有浅棕色的皮革小包、简单大方的女款手表……
  阿汀一一仔细看了,又一一把它们小心的摆回去,捧脸开始发呆。
  这算是长大版的猫的报恩吗?
  她想:太多问题来不及问、不敢问,要是明天有机会问就好了。
  阿汀抬起手腕,凑到眼前仔仔细细看了一圈,还是寻不着分毫印记。
  果然是时间太长了吧?
  他们认识不到六十天,千把个日子里有数十个六十,足以冲淡过去的所有。
  不过转念又觉得,至少陆珣没有忘记她,主动来找她。接下来还能在学校里停留半个月。就算明天没机会私下问他,还能有后头大后天,总有机会问清楚始末的。
  这样乐观的想着,阿汀心情好了点,小声哼着歌拉上拉链,把行李袋放回到角落里,轻轻地拍拍它。旋即猫手猫脚回到寝室。
  床在上铺,她踩上横竿,宋婷婷不知故意还是无意,突然翻身哼了一声。
  熄灯不到十分钟而已,阿汀不理她,一溜烟钻进被窝里,抱着一半的被子闭上眼睛。
  大约三四分钟过去,寝室里响起林代晶轻柔的声音:“你们睡了吗?”
  “没有。”
  “干嘛?”
  “还没。”
  其余人纷纷应了,她道:“我有点认床,睡不着,你们也是么?”
  这话没劲儿,只有书呆子觉着没人搭话怪尴尬的,呆呆回她:“肚子有点不舒服。”
  小书呆子是寝室里家境最差的,被子旧的没色,中午下午没看她出门去,很可能没去食堂吃东西。
  徐洁听了就说:“不是说了我柜子里有零嘴么,肚子饿自己拿去,钥匙就在上头。”
  心是好的奈何大小姐娇纵惯了,口气如同赏赐,书呆子只说‘不用,我不饿’。
  “嘴硬什么?”
  徐洁脱口而出一句,或许也察觉自己说话得罪人,干脆翻身坐了起来:“我说话就这样,没找你茬就是不讨厌你的意思。我这人没多好也没多坏,你饿不饿自己看着办,爱拿不拿。”
  更直白更冲了,小书呆子闷闷的应声,阿汀在黑暗中弯起眉眼,觉得徐洁其实不难相处。
  “千夏你睡了吗?”
  林代晶不再介入她俩的话题,转而问她:“听你哥哥管你叫阿汀,是你的小名吗?”
  她好像总是逮住她提问,没出过声的阿汀决定装睡。
  王君翘着二郎腿反问:“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觉得好听。”林代晶又问:“你们还有小名吗?要不我们都用小名,更亲些。你觉得怎么样阿汀?”
  阿汀睡着了,阿汀不知道。
  阿汀默默缩进被窝里,仍然不出声。
  隐隐感觉到她们合不来,但手头没有任何能够证明‘林代晶就是坏人’的具体事件。
  作为同班同学不好贸然发难,还是暂时保持沉默,悄悄拉开距离比较好。
  这个方式既不伤人也不伤己,顶多费时间。
  爱恨分明的王君没那么多思量,她就记得林代晶那柔柔弱弱的‘大嘴巴’,又是皮鞋又是手表抖落得痛快,还白天到晚缠着阿汀不放。
  不是另有目的,就是想抢她的位置,不能忍!
  “小名是乡下家里用的,要是出来还用小名,那我爹妈翻书起大名有什么用?”
  徐洁也见缝插针:“你又不是家里人,拒绝你听着没?请你尊重她们的拒绝~”
  尾音飘得比风筝更厉害,没人能瞧林代晶的脸色怎样。
  “大家能凑到寝室里相处四年也不容易,我只问问。”她笑着说:“没关系,不用就不用,反正大名也好听,我都记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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