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愈偏执的他[八零]——咚太郎
时间:2019-09-25 08:20:46

  氛围实在尴尬,之后就没人说话了。
  这一觉睡到天微亮,阿汀起得最早,刷牙洗脸后换上军训服。看时间差不多了,其他人也三三两两起来了,连忙去拍王君的床。
  “困死我了啊啊啊啊”
  她像脱水的鱼一样左翻右滚,艰难掀开眼皮,开口就是夸:“天生丽质挡不住,阿汀你穿这玩意儿都好看,以后用不着买衣服了,披麻袋出去照样美。”
  阿汀:“……你起来啦!”
  老妈子在的话,一个巴掌盖下去,王君保准马上起来。谁让老妈子不在,傻子阿汀又好欺负。她有意磨磨蹭蹭的,还央求阿汀帮她打水拿毛巾。
  寻常人谁肯给她使唤,偏巧阿汀心软好说话。王君就眯着眼睛偷笑,好歹爬下来了,捏捏她的脸皮还是夸:“好看是真的,骗你我属狗。”
  “快洗脸。”
  阿汀对她凶不起来,让她快快的洗,自个儿双手绕到脑后,忙着束马尾。
  宋婷婷不禁暗暗打量两眼。
  早知道这丫头生得纤细精致,又白又软,没想到她穿上笨重迷彩服,仍是轻盈的一小只。
  再看看镜子里的浓眉翘眼,就有点烦。
  年少时候志得意满,信了亲娘的邪,觉得干瘪豆芽菜算什么?远不如她生来的丰满,她的风情万种更能玩弄男人。但越往外头走,越明白了,古往今来的男人一个样,在外喜欢稚嫩好哄的小丫头,在家偏爱勾人心魄的九尾狐狸。
  当然她是不差的,只是总白不起来,久而久之成心病。
  瞟着所谓的表妹,宋婷婷一方面想‘这样貌给她,能够将丫头片子与狐狸精结合的多完全’,另一方面又想‘半个月军训,赶紧黑成炭,免得看这着心烦’。
  迷彩帽往头上一戴,她披着头发,独自走出寝室。
  这边王君打小成绩差,高中竭尽所能才拿下北通大学的录取通知书。踩线过的,专业调剂到乱七八糟系,班级队伍远在操场边角。
  阿汀往教学楼边上走,身后传来徐洁大喊:“前面等我!”
  两人自然而然就一起走了。
  事实证明王君说的没错,再严厉的教官,对付女同志多少不好下手。何况她们班的教官自认‘全队年纪最大心肠最软’,连难听话都没说过一句,更别提罚她们。
  军训一上来就是二十分钟的站军姿,接着分散练习列队报数,踢正步。她们教官非常体贴,只要她们走得像样,二话不说,直接把她们拉到树荫下练。
  相对应的,班里女生们也争气,生龙活虎没一个倒下。即便是娇生生的徐洁,顶多咕哝天热口渴而已。
  一上午很快就过去了。
  “大半天光景,教官光围着她问了。”
  食堂里,徐洁惟妙惟肖地模仿着教官:“宋千夏同志你能行吗?不行直说,酌情让你休息。你脸怎么这么白,头晕头疼记得打报告。”
  “耳边蚊子似的,你行不行行不行行不行,打报告打报告打报告,烦得我想打报告,给我换个位,我不要站她旁边了。”
  她还想发牢骚,猝不及防被教官贴耳吼道:“不好好排队,讲什么悄悄话?不想吃饭就滚蛋!”
  这下忙着掏耳朵,哼了一声:“破烂食堂我还不稀罕,你倒是让我出去下馆子咯。”
  “顶嘴?”
  年轻气盛的教官瞪起双眼:“手伸出来。”
  手心狠狠挨了两下,徐洁犹不怕事,对着他的背影呸呸呸的,更加嚣张了。
  “行了你还没完没了的。”
  因着说上两句话,王君顺口数落她:“收收大小姐脾气吧,免得手给你打肿。”
  “哼。”
  徐洁不以为然:“这是我让他打,不然他动我试试,我磕瓜子皮都能把他给淹了。”
  “小声点。”
  阿汀支起手指‘嘘’了一声,无意间发觉,对面队伍里的林代晶盯着她们眼神发直。察觉到她的视线,便不过眼睛的笑笑,别开脸。
  在看什么?
  阿汀疑惑地收回目光。
  前头队伍走得快,不出五分钟就轮到她接过‘红薯白面青菜汤’的统一朴素伙食。
  仨人找地方坐下,徐洁哀怨连天,满口海满楼、肯德基有多么人间美味,这烂菜叶又多么的猪食,糟蹋她金贵的胃。幸好阿汀两个及时捂住她的嘴,不然被巡逻的教官抓住,真要打肿手。
  徐洁不情不愿啃掉半个红薯,极限了。
  饭后还有四十分钟的休息时间,她晃了晃手上昂贵的小钻表道:“我要去小卖部打电话,让我哥给我整张病单。你们陪我去不,想吃什么尽管拿,我付钱。”
  王君拒绝:“我睡觉去。”
  浑身汗味,阿汀也想回去冲个澡。
  “那就拜了。”
  徐洁挥挥手,走得挺潇洒,王君就笑嘻嘻地说:“这人说话比我没脑子,但比我有钱大方,感觉还行。要是她也喜欢收集武侠,我就不要你,找她当好朋友。”
  阿汀心不在焉的笑笑,心里想的是,整个上午还没看到陆珣,不知道他又到哪里去了。
  两人结伴往宿舍慢慢的走,路边忽然冒出个男人来,吊儿郎当的问:“小师妹,昨天下午见过的,记得我不?”
  阿汀仔细思索,脑袋瓜子里没有任何印象。
  “没事儿,我就是同栋教学楼里的,早晚能碰上。”
  他不大恼火,打灰色裤兜里摸出一份土黄色的常见信封,横到她眼皮底下,“顺手给你写了首诗,收着看看?”
  写诗?
  这个年代的大学生还有这个爱好么?
  阿汀不知该不该收,去看王君,她也是稀里糊涂的,摸着后脑勺拿不定主意。
  只有懒洋洋靠在树下乘凉的陆珣,一下子站直了身。
 
 
第39章 陌生感
  蓝天,白云,蝉鸣无止无休,温度三十五六。
  猫是怕热的生物,陆珣也是。懒散躲在树荫里乘凉,一头黑发湿哒哒,总烦人的黏在脸边。仰头咕噜噜灌下大半瓶水,依旧无精打采,没有食欲。
  手中的弹簧小刀,折起,拆开,折起,再擦开。咔嚓咔嚓把玩着,上有还依稀带着丝丝红痕。他不看。
  也没兴致商量琐碎,他只眯起眼,紧紧盯住食堂门口的阿汀。
  看着她俯身洗手,伸出十根白嫩的手指头细细地洗,侧脸洁净纤柔,在日光下莹莹发亮;
  看着她的小伙伴们嬉笑玩闹,双手沾水相互的洒。她被无辜殃及,眨巴眨巴乌溜的大眼睛,旋即安安静静的弯起眼睛,面上笑意清澄。
  陆珣就这样发狠的看着,目光沿着轮廓一点一点扫过去,连头发稍都不放过,把小胳膊小腿的她完全关在自己的眼睛里。
  是我的。
  他漫不经心的,近乎狂妄的想:别的怎么样都可以,只有她必须是他的阿汀。
  身边的陆以景循目光看去,只觉得棘手。
  因为现在不是拘泥于情爱的时候。
  犹如老皇帝朝不保夕,儿女各凭本事争夺宝座。自打老爷子五月里大病一场,隐隐动起‘彻底隐退’的念头后,陆家就处于这样的暗涌之中。
  上下六兄弟,中间四个抱得紧紧,剩下颇有出息的头尾被排挤,迫不得已暂时组成同盟。站在陆以景的角度看,他们胜算很大,前提是老幺陆珣稍微收着点。
  七天前莫名其妙溜到千里之外不说,半途向当地公安局施压,逼着他们紧急出动,帮忙找他丢失的行李包。
  这事儿被尾随的眼线得知,以为里头藏着多么了不得说不得的秘密,立马惊动背后不怀好意的老三。
  老三做事不顾头尾,急火火出面争抢,万万没想到到手一看,行李袋就只是行李袋,除了破被子旧衣服一无所有。
  他被行李袋气得火冒三丈,又逢后院起火。当下的确自顾不暇,但晃过神来,必定加倍找麻烦。
  本来可以不这样的。
  奈何陆珣年轻气盛,做事又张扬又阴狠,闹得家里头个个对他有意见。生怕东西落到他手里,他们吃不了兜着走。这才导致局势愈发险峻,同胞兄弟斗得比外人更厉害。
  “收着点。”
  陆以景面无表情地说,伸手遮挡住他的视线。既希望他这不管不顾的性子能收着点,也希望这场教官把戏早日收场。
  “你也想教训我了?”
  陆珣总算舍得分给他一点余光,眼睛还是微微眯着。他笑,话外真正的意思是:我做事什么时候有你说话的资格了?
  面上冷光四溢,笑得过于锋利,仿佛夹杂着血腥气。
  这就是长成的新的怪物。
  幼时一言不合便伸出爪牙,管你天王老子打完再说。如今他长得像模像样,说话吐字像模像样,学会进退周旋,底下掩盖着更为尖锐的刺猬壳。
  空气凝滞半晌,陆以景败下阵来,收回手道:“下午那批货你抽空走一趟,免得半路被人弄走。”
  陆珣忽然站直身体,二话不说便往那边走。
  陆以景偏头看去,原来还是那个小丫头。
  饭后回寝室的半路上,阿汀被陌生的男同志拦住。
  “师兄给你的见面礼,你好歹收着啊。”
  他面上挂笑,往前走了两步:“好长时候没作诗,你就带回去看看好不好。不好还我就是了,我想法子给你送新的。”
  阿汀觉得他有点想不开。
  唐诗宋词让她现场背诵两句还行,但诗词鉴赏实在不是她的擅长。因此只能摇头,认真拒绝道:“我看不来这个,你还是找中文系的同学比较好,说不定会他们有学这个。”
  小姑娘煞有介事的,究竟装不谙世事,还是真不晓得情诗干什么用的?
  南培摸摸下巴,想起教学楼里都在传‘87级来了个漂亮的村妹子’,觉着她应该是在小乡村里呆久了,没见识过正儿八经的情书情诗。
  那就更好哄了。
  “别别别,我就想让你瞧,其他人不行。”
  南培两根指头夹着信,晃了晃,“要是你不好意思回去看,我在这念着也行。”
  食堂门口不知不觉凑集好多人,见势喊道:“念啊。”
  “快念快念!”
  他们连声催促,南培不慌不乱,还真要拆信。
  “我觉着不对劲。”王君小声嘀咕:“我们是猴么?他们看猴戏似的。”
  阿汀也觉着不对劲:“我们不是。”
  “哎呀我的妈呀,送诗是不是跟送情书差不多?”
  王君一拍脑袋恍然大悟,不过对方已然拆开信,抖落出一张竖行纸张。
  “赶紧走,不然你就得嫁给他了。”
  阿汀被这话惊得傻掉,拉了拉小伙伴赶快溜走。
  这边南培咳嗽两声起范:“你好,87级中医学的宋千夏同志,我是你85级同专业的南培,假如你愿意,你可以叫我一声,培——”
  即将声情并茂的朗读长诗,冷不防背后落下一道影子,遮盖住阳光令纸面一黑。南培脱口而出一句:“起开起开,别妨碍我!”
  话没说完手就空了。
  这可是花两块大洋买来的‘才子诗’,写得那叫一个情真意切辞藻华丽,室友看完都说好,保准撩拨得乡下妹芳心暗许。
  眼看着事要成,不长眼的家伙吃了熊心豹子胆,在这节骨眼阻挠他抱得美人归?
  南培不耐烦地皱眉,转身摊手:“还我!”
  “陆珣?”
  阿汀回头瞧见陆珣。
  他样貌出众,年纪轻得不像话,食堂处的新生也认得他,纷纷议论这总教官近看更了不得,要是当她们老师就好了,天天见得着。
  只有南培不知他来处,上下扫两眼绿油油的迷彩服,暗中断定,撑死是个教官。沦落到学校里给学生军训的,不是入伍没两年的新兵蛋子,就是永远熬不出头的老基层。
  看年纪是前者,没什么好忌讳的。
  “想看热闹往那边去。”他底气足足的,更凶了点:“要是存心捣乱,别怪我动手了啊!”
  呲啦。
  话音刚落,那张纸在他的眼前被撕成两半。左半边轻飘飘甩在他脸上,右半张还在陆珣的手里,轻而易举被捏成一小团,像没用的垃圾。
  他撩起眼皮看他,眼神轻慢,像看着一团更大更恶臭的垃圾。
  肚子里的火气噌一下就烧起来了,南培大喊一句‘这是你自找的’便冲了上去。拳打脚踢颇有章法,不难看出是个小练家子,难怪敢找当兵的怼。
  但还是不够陆珣玩真的,他只管左右往后躲躲,手指掂着纸团,尚未被伤及分毫,南培已经俯身握着膝盖,累得上气不接下气。
  实在狼狈,仿佛被猫戏耍在手心的耗子。
  大伙儿稀疏的笑声钻进他耳朵里,本就脸红脖子青的,这会儿额头上青筋都显露出来了,突突地直跳。
  “笑什么笑!”他眼睛都红了,怒吼道:“谁敢笑都给我等着,早晚弄死你!”
  自个儿出糗就要乱咬人?
  噫,同学们明面上不笑话他,心里数落得更起劲了。
  南培只觉得唬住一干人等了,扭头就朝陆珣放狠话:“不敢动手算什么孬货,知道我爸是谁不?我就明白告诉你一声,只要你敢打我一下,明天我就让你在北通待不下去!怎么样,敢不敢正面打我试试?”
  “你来,我就站在这里不动,有本事就来送死!没本事就滚蛋,当个鸟教官以为自己多能耐?小爷我不光今天送,明天后天年年送,你管得着么你?!”
  满脸写着‘你今天不打我,我就看不起你’的跋扈。
  陆珣单手盖着额头,尖削小指缓慢下滑,遮盖住一只眼睛,指缝间仅露出另一半的眼珠。他脾气坏下手狠,打人不用上浑身力气就不舒坦,三年来没少闹出事。
  最严重的一次差点把那老三打得断子绝孙,因此结下血海深仇。如今常常用这个动作缓和骨子里的野蛮,克制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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