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愈偏执的他[八零]——咚太郎
时间:2019-09-25 08:20:46

  陆珣眼皮不动,尾指一卷,困住她的一根手指。再慢慢往手心里收,没几秒的功夫,无声无息就在暗处把她捉拿住了。
  “我确实要买你的铺子。”
  宋于秋开口,又是一串罕见的长长话语,“铺子里的大夫下个月就走,到时候断得不止我们一家,还有整个村子的生计。老村长托过我,村里六十五户人家都出了钱,放在我这,问你肯不肯卖,要卖多少。”
  “买卖麻烦,不如谈合作。”
  陆珣抬起眼来,眼珠漆黑。这是个早早打定主意的陆珣,沉稳的超乎这个年岁。
  果然世上除了穷孩子之外,便是没人疼没人爱的苦孩子最早当家。
  林雪春还想着拿账本,宋于秋拍了拍她的手,视线转过来,语调平直:“怎么合作?”
  陆珣的主意说来简单。
  无非店铺挂在他名下,烦琐事务归宋于秋料理,包括重新搭建线路在内。
  因为陆珣的举动被太多人观望着,动不动搞收买,一时之间找不到人手。手头捏着其他路子,只要宋于秋找到人,安排好车辆班次路线,他大可以沿路找关卡打招呼。
  走大路、多一层官方保障。一年半载八成把握闹不出大事。不过保险起见,负责运货的人除了可信赖,还必须会玩刀、不怕事。免得一见着杀人越货的路匪,膝盖一软就倒戈。
  宋于秋是个默不作声思量的人,仔细考虑过方方面面。低哑着声说:“我弄过倒买倒卖,认识点人。来北通之前已经联系上了八个日子不太好过的。”
  早些年敢做这行,除了胆子大不怕吃牢饭,就是机灵狡猾的。应当能用。
  陆珣点了点头,表示赞同。林雪春那边听得目瞪口呆,拽一把宋于秋,“你又去弄那玩意儿?还当头头?要钱不要命了?!”
  “现在没那么严了。”
  陆珣把玩着小姑娘的手,散漫给未来的丈母娘解释:“政策变了,倒买倒卖的罪名摆着看而已。除非做得太张扬,没有背景没有关系,被人实名举报会获罪。”
  所以店铺得挂在他名下,没多少人能动。
  “就这样办吧。”
  宋敬冬听出这是个两全其美的好办法,省陆珣的事,也省他们的事,便搭腔。
  桌上三个男人迅速敲定合同事项。看他们谈得差不多了,林雪春才不耐烦地敲碗,定下新规矩:“以后饭桌上别谈赚钱,唧唧歪歪没一句能听懂的,弄得我们娘仨饭都吃不下去。”
  “不谈不谈。”
  宋敬冬作为代表一口答应,大家伙儿回归于饭菜。吃了没两口,门外凭空冒出个孩子来。
  五六岁大的模样,光头扎一小辫,活像画本里的红孩儿头。左手握成拳头塞在嘴里,手背口水斑斑,右手往桌上一指,趾高气昂道:“我要那个!”
  好会挑,指着猪蹄呢。
  “这谁家小孩啊?”
  “不知道诶。”
  “你们见过没?”
  “没有。”
  “门没关就跑进来了吧。”
  桌上面面相觑,没一个认得的。毛小子一动不动在那站着,盯着油光饱满的猪蹄不肯动。
  今个儿是生辰,伸手不打脸的。林雪春拣个不大不小的蹄,搁在小碗里给他。
  “行了,回家去吧。”
  她扇扇手,他不动。手指头弹了出来,又指着一盘宫保鸡丁,“我要那个!”
  “这小子,上我这儿来点菜了是不?”
  林雪春起身催他走。他一口咬住猪蹄,丢开碗,两手扒这门时就是不肯走。
  大红色的牡丹花碎成好几片,多不吉利。孩子们怎么说岁岁平安都没用,林雪春动怒了,大嗓门吼了一句:“摔什么碗?快给我出去!”
  不出不出就不出。
  小子一低头,自她胳膊底下钻了过去,扑到桌上,双手抱起小半碗猪蹄就要跑。
  陆珣反应敏锐,老鹰擒小鸡崽子似的迅速出手,一把攥住他的手腕,疼得他五官皱在一块儿,又摔了碗猪蹄。
  这可是粮食!
  宋家小屋分家后好不容易养了一只小猪崽子,林雪春那是夏天怕它热冬天怕它冷,当孩子一样伺候着的。
  城里人常说农村人养了杀,杀了吃,鸡鸭鱼猪最后还是到了自己肚子里,嫌她们心狠。谁又知道正是碗中点点滴滴都来自双手,农村里劳苦干过活的,最见不得一丁点的浪费。
  林雪春脸一沉,彻底发大火。
  喊了声我来!
  转手便捏住毛头小子的肩膀,边扯边训:“猫都晓得拣着日子送福气,你大白天来我家摔碗?还敢当着面偷东西,这是糟践谁找谁晦气呢?”
  “你住哪里,你妈是谁?!说!我倒要看看谁家养出这么个混小子来!”
  小子哇一声哭了。
  嘴巴张开,唯一的猪蹄也掉了,徒留下香甜的肉味在舌尖。他鼻涕眼泪一把流,扯着嗓子大喊:“妈,妈,坏女人打我!”
  “志宝!”
  外头传来一道急匆匆的粗声。
  林雪春抬头看去,竟是隔壁的章程程。
  作者有话要说:猫是理想猫,哥是理想哥,一大家子都是理想的美满。
  我突然发现码字大概就是快乐分享白日梦哈哈哈哈哈哈哈。
  今天懒散了,明天真的交往了。
 
 
第63章 因为欢我喜欢你
  院子外头的章程程黑皮粗壮,头小身长。而自个儿手下逮着的小屁娃子皮肤白白,脑袋大如西瓜顶在茄子上。
  两人横看竖看都不像娘俩,林雪春有点反应不过来。
  一晃神儿的功夫,名为志宝的臭小子扯回胳膊。迅速冲撞进女人怀里,旋即爆发出一阵惊天地泣鬼神的哭嚎。
  章程程手忙脚乱给他擦眼泪,心疼坏了。
  “出什么事了?”她哄道:“别哭,跟阿妈说啊。”
  “坏女人!”
  志宝用微微上翘的小孩指头对准林雪春,小小年纪能使出咬牙切齿的劲儿,“打我!抢我的肉!她是坏女人,贱女人!我讨厌她我恨她!“
  “不能这么说话!”
  章程程慌忙捂他嘴巴,他张口就咬。如同失掉理智的疯狗崽子,含糊的字眼继续往外抛,“她害脏病她长痔疮,我奶说了她这样的贱女人死了要下地狱!”
  好你个小兔崽子,脏话连篇啊。
  林雪春在日暮村里做了十八年泼妇,都快晋升为武林中无能人撼动的泼王了。这些年吵过的架没有上万,也有上千。男女老少都不乏,偏没有过五六岁的光屁股小孩。
  当下抱起胳膊冷笑:“你接着说。再多说半个字试试,看老娘怎么教训得你哭爹喊娘。”
  “别说了,都别说了。”
  章程程连声道歉:“对不住,大姐对不住,我家孩子嘴巴没个把门儿。误会,都是小误会,你千万别跟孩子计较啊!”
  她服软了,但志宝不肯。
  他在家中是名副其实的小霸王,小祖宗,这辈子没怕过谁。就算被亲妈摁着脑袋,仍是拳打脚踢,扭头大喊:“我就说!就说就说!你是贱女人!坏女人!以后就是做猪做狗!做臭虫!你要敢教训我,我就让我爸打死你,还有我奶——“
  啪!
  林雪春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抬手就是一个狠狠的巴掌打在他脑袋上。打得这个爹捧奶宠的小祖宗目瞪口呆,话语戛然而止。
  “真当老娘不敢打小孩?”
  这边动静大,里头在问出了什么事。林雪春甩甩手,回了声没事。
  “都给我坐着吃你们的,一个不准出来!”
  区区满口脏话小孩而已,小场面。
  志宝自食恶果,已经疼得灵魂出窍,光会瞪着眼睛掉眼泪。弄得章程程委委屈屈,含着胸望过来,眼中好多话。
  眼看着要开口走苦情戏了,林雪春先声夺人,“你自家小子养坏了,锁在家里自个儿烂死得了。谁让你非得放出来祸害人?你爱惯着就惯着,老娘不惯!”
  “再怎么也、也不能打孩子啊。”
  章程程空有一副大骨架,低着头回:“他才多大,孩子犯点错都是寻常事。”
  “寻常个屁。”
  一点面子不给,林雪春恶狠狠地咬字:“青天白日抢东西,张嘴没个好字眼,说起谎话比顺口溜更熟。这叫犯点错?你这儿子再这么下去就是个赖子,赖死你家别来招惹我家,不然老娘见一次打一次!“
  作势抬起手,影子投在志宝眼前。他回过神来了,手一松坐了下去,接着就在脏地儿上来回打滚,大哭。
  “没有抢东西,志宝没有抢!”
  “贱女人是赖子,全家是赖子!爸呜呜呜!”
  章程程伸手拉他,“志宝不哭了,咱们回家。家里有的是肉,都给你成不成?”
  “不!不!不!”
  志宝蹬腿:“没有他们家的肉香,我就要他们家的呜呜呜!你不帮我,你让贱女人打我!你也是个坏女人,贱女人,我要告诉我奶,让她打死你呜呜呜。”
  看来是爹那边宠坏的一支根。
  林雪春看一眼焦头烂额的章程程,突然觉得女人投胎成这样,偏心的妈、难对付的婆家以及管不住的泼儿子一应俱全,算得上倒霉绝了。
  老了以后指不定多受苦,被儿子讨债到死。
  余光瞧见章程程双手合掌,一个娘在一个儿面前又说好话又求饶,请神仙似的好不容易把他请起来。林雪春没了劲头,火气发完了,扭头要往里走。
  但就在这时,耳尖听到隔壁门口的小声。
  “别要他们东西,要不得的啊。”
  “那是乡下人,大夏天不洗澡的,头发里藏着好多虫。他们家里耗子洞很多,桌上被耗子咬过,盘里的肉就是耗子做的,可吃不得。”
  “你奶最看不上乡下人了是不?不让咱们志宝跟脏小孩玩的。所以你千万不能把今天这事告诉他们,不然他们会生你的气。”
  小孩嘎嘎笑两声,满意了,“那我不说了,我不要乡下人的耗子肉!”
  “乖。”
  “妈就知道,志宝是天底下最乖的好儿子。”
  去你娘的!
  林雪春刚刚平复的心情被毁个稀巴烂,眼睛顿时烧起了火。抬头大喊:“我它奶奶还奇怪,毛都没长齐的黄毛小子哪儿学来的乌糟话,原来是你章程程这当妈的手把手在教!”
  一把响亮的大嗓门,震得鸟雀纷飞。
  隔壁顿时没了说话声,砰一下甩上门。
  “滚出来!”
  林雪春走过去,一脚踹在门上,”“说谁乡下人不洗澡,谁头发里长虱子?有胆子背地里数落人,没本事出来当面说话?!”
  “妈。”
  屋子里宋敬冬又问:“出什么事了?”
  “没啥,别出来!”
  说着又是一脚凶狠踹了上去,林雪春冲着紧闭的大门唾口大骂:“就你那肥头大耳的猪脑子儿子,仗着年纪小偷鸡摸狗。老娘好心放过你们娘俩,没想到给点颜色你们还开染坊了!出来啊章程程!”
  “装什么哑巴聋子?你虚什么?!”
  叫门声源源不断,一闹闹出左邻右舍。午睡的刘招娣也醒了,披上衣服就跑来,拉着林雪春问:“怎么了林姐?怎么就闹上了?”
  “还不是那个姓章的!”
  三言两语说了一遍,刘招娣哑然:“章程程这人平日一副胆小怕事的样儿,真是人心隔肚皮,黑了肠子看不出!”
  对面出来个女人小声搭腔:“她是这样的。面上看着老老实实,心底焉儿坏,最看不得别人过好日子。”
  “怎么说?”又一个好事者现身。
  “她自个儿过得苦,就见不得别人家美美满满,前两天我那乡下婆婆来,她还想着法子凑上去说坏话。背后说我压着我家男人,饭菜都不给饱,还逼着他干好多话,日子长了就病倒了。”
  女人冷哼:“害我婆婆大闹一场,家里搅得天翻地覆的。我现在就盼着章程程快点回婆家去,她什么时候走?”
  “我听说她男人爱喝酒,天天拿她撒气。这不打得狠了,在医院住了两天,章程程就回娘家养病来了。”
  “回来多少天了?”
  “算上躺在床上的,有七八天了。她男人没露面过,今早把孩子丢在门口就走了。看样子不急着接她,肯定不会给她认错了。”
  大家伙儿七嘴八舌聊起来,突然话锋一转,转而关注起林雪春这个新邻居来了。
  “你家那对儿女长得好哇!”
  “儿子定过媳妇没?看着差不多要成家了吧!”
  “女儿呢?”
  “对了,巷子里中午饭菜好香,闻着味儿像是你家传出来的。你们夫妻是不是做过厨子的?”
  “是不是来城里开馆子呢?”
  这条巷子里住着的家家户户腰包不错,饿不着冷不到的,自然操心起更好的日子。但凡哪家女人有拿得出手的本事,在这儿保准受欢迎。
  当下便看中宋家兄妹,以及美味饭菜。
  林雪春喜欢在热热闹闹的人堆,也享受扯嘴话家常。直接打了个招呼,站在外头聊起来。说自家孩子在北通大学念书,成绩还行,兄妹俩都是省状元。
  小孩子玩心大,一天到晚瞎折腾,鬼晓得他们脑子进了什么水,非要跟锅碗瓢盆过不起,稀里糊涂就学会烧菜了。味道也就马马虎虎,下回让他们多弄点,分给大家尝尝。
  “你家孩子有本事!”
  ”我那儿子光顾着自己,根本不理爹妈死活。早上被子不叠,中午碗筷不收,晚上还脱下臭鞋要我洗。真羡慕你啊林姐。”
  林雪春年纪最大,一口一个林姐上了头,仿佛回到昔日河头。她迅速找到了自己的场子与身份,揣着淡定摆了摆手:“谁家孩子能事事顺你的心?个个都是有好有坏的,有什么好羡慕的,过好自己日子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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