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妹满足的啃着,感觉到了久违的爆棚幸福感。
巧合的是,两位大家长就在队伍前边,拜完佛像就极有目的性的奔向了坐在门口处那位白胡子白眉的老和尚。
把相见地点约在灵若寺当然不是巧合,聂母是想顺便合一合算一算儿子和人家姑娘的八字,若是二者犯冲,即使再合眼缘,她也是不会同意这门姻亲的。
“施主,来抽签么?”老和尚单手作礼,慈眉善目的问她们,扬开袖子,露出膝前的一大筒竹签,“前程姻缘过往皆可解,不解寿命,生老病死乃常态。”
他似乎是对每位来人都这么说,说完习惯性的便接着敲起木鱼,独立于喧嚣之外。
“住持大师。”
聂母双手合十朝他行了个礼,道:“可否请大师帮信女算下八字?”
“算什么?”
“姻缘。”
老和尚掀开眼皮子,张开手淡淡的道:“拿来罢。”
聂母和南玔同时从荷包里拿出一张红色小纸递过去给他,上边各写了两人的生辰八字,字迹都已经有些模糊了。
能当上灵若寺的住持,老和尚自然是有几分过人之处的,据传他一双眼睛能看透天下事,学识广大,乃真正的世外高人,断言的事几乎没有出假过,十分灵妙。
他平日里不见踪影,偶尔会在门口处坐着给路过之人算命,无论是勋贵或是平民百姓,想要寻到灵若寺住持大师的踪迹,便只能每月这一天来碰碰运气。
看完两张纸上边的八字,老和尚突然皱起了眉头,花白的眉几乎快要打结,空闲着的右手开始掐算起来。
奇怪,真是奇怪,同一个八字上边怎么会有两副截然不同的命格……
瞧到住持大师这副严肃的表情,聂母心里咯噔一下,心道莫不会真的犯克吧,这么小的几率别好死不死的碰上啊,不然鹅子那里要怎么说。
“住持大师,可是有何不妥……?”
老和尚算不出个所以然,听闻抬起头,看到这位贵妇人忐忑的表情便知是误会了,随而开口安慰道:“夫人不用担心,还没有定论。”
一旁的南玔:?没有定论才是最担心的好8
老和尚又问:“这两副八字的主人可在场?和尚想看看他们的面相。”
难得碰到这种情况,老和尚甚是好奇。
“在的。”聂母转头吩咐随从,“你去寻一寻公子,把他们喊过来。”希望两人别溜太远。
随从应声跑了出去。
……
随从以为人还在姻缘树那,便想朝那处去,哪知刚走到石桥那里,就被眼尖的乔南云看到了。
乔南云拉了拉身后男子的袖口,“欸?聂大人,那不是你家的小厮吗?”
“嗯。”聂沉确认了一番,朝着随从大声喊道:“阿福。”
“少爷?您怎么在这。”
随从阿福满头大汗的跑过来,小小的眼睛里透出了大大的疑惑。
聂沉的回答十分简言:“排队。”
阿福急忙道:“少爷赶紧跟小的过去吧,夫人在喊您和这位姑娘。”不要在这里排队磨蹭啦。
聂沉:“夫人喊我们做什么?”
阿福挠了挠脑袋,头顶三个问号,为难的说:“小的、小的也不知道哇……”
他只是一个目不识丁的可怜小厮罢辽。
知道与他多说无益,聂沉皱了皱眉,低头小声跟乔南云说起情况,脸上挂满了歉意。
好在乔南云不是那种娇性子的人,否则换别的女子白排这么一段时间怕是得生气。
乔南云佛系三连:没事,都行,下次再来。
她笑了笑道:“我们快去吧,别让你娘亲久等了。”
“好。”
“阿福带路。”
聂沉:为什么阿云连一个哄她的机会都不给我TAT
……
好在距离不远,聂沉远远便看到杵在那的母亲和未来岳母了。
“母亲。”
“娘!”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一道清冽一道软糯,男子拱了拱手行礼,少女则直接小跑到南玔身边,抱着她手臂撒娇。
看的聂母那叫一个眼热。
女儿果然比鹅子贴心多了。
“这便是那两位施主?”老和尚捋了缕胡子,新奇的问。
聂沉和乔南云这才看到一脸慈祥可亲的住持大师,有些不知所以云。
“是的,这位是吾儿。”
尽管有些嫌弃鹅子的冷漠,这种时候聂母还是把他拉到了身旁介绍了起来。
老和尚看了看他面相,倒没发现什么问题。
中庭饱满,山根挺直,乃是有福之人,唯一奇怪的只有命格发生了变动,本因是桃花缘极旺的贪狼星宫,入仕后仕途光明,富贵不可言,但是容易遭遇杀劫,老年衰落的命格。
现在看贪狼星宫的位置已经隐晦下去了,好似走上了另一条道,正桃花已现,其它的暗淡无光,仕途的线从中间一截已断开,只有富贵命格没变。
人的命格本就一直在变,所以不算什么稀奇事。
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倚,赛翁失马焉知非福?虽然失去了一步登天的机会,但起码没有性命之忧。
于是老和尚夸赞了一句:“公子命格不错。”
既然这位没问题,那就是剩下那位姑娘了——
老和尚本来挂在脸上的慈祥微笑,望进乔南云清澈的眼底后,突然愣住了一瞬。
乔南云有些忐忑的抓抓手,天啦噜,这个看起来就很有高人风范的和尚不会能看出来她是穿越的吧(。)小说里都是这么写的,女主每次去算命都会被和尚揭透老底。
可她只是一个无辜的吃瓜群众嘤,应该不会有这种可怕的待遇吧_(:з」∠)_
好在老和尚只是愣了一下,也没说别的,同样笑着夸赞了一句:“姑娘命格也极好,命里旺夫,与这位公子命格绝配,二人八字姻缘乃是天作之合,两位夫人可以放心了。”
聂母和南玔大喜,高兴之下一同去捐了不少香油钱。
聂沉翘着嘴角,揉了揉少女毛茸茸的小脑袋,清冽的嗓音附在她耳边道:“我早就知道,只是不跟别人说。”
乔南云也开心的笑弯了眼,她啊了一声,捏捏有些发麻的耳尖,红着脸问:“你知道什么呀?”
男子的气息喷在她耳尖上,“你和我,天作之合。”
乔南云:“……”
QAQ被撩到不敢吱声,聂大人今天怎么好像开窍了呜呜呜呜呜,太可怕了吧,这谁顶得住啊。
***
等她们离开后,住持大师就收起了木鱼,起身欲走。
小徒儿问他:“师傅,你不解签了咩?”
住持大师高深莫测的点点头,“今日的收获足矣,为师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方简徒儿,你去让印岑师弟过来这儿坐镇给施主们解签。”
“……”小徒儿茫然的眨了眨眼睛,师傅又唬骗小孩子了,明明每天都闲得慌,怎么还会有更重要的事勒?
老和尚也顾不上小徒儿的心理活动,他健步如飞的来到了后院的那一排厢房中,敲响了其中一个房门。
叩叩叩——
“凤皆师兄可在?”
一道苍老无力的声音传了出来,“进吧。”
老和尚小心翼翼的推开房门,态度恭敬的踏了进去,对着纱幔后那道佝偻的身影弯下腰行礼。
半响他才道,“师兄,我今日见到一奇特之事,还恳请师兄能为我解答。”
“何奇特之事?”
“有一女,命格甚是独特,明明是同一副八字,却有两条孑然不同的命运线,我第一次看的时候出现的是早夭之命,即使挺过劫难也会命途多舛,并非有福之人。而第二次看的时候,却又浮现了另一条命运线——”
“一生顺捷事事顺心,早年至晚年都没有后顾之忧,身边多贵人牵扶,还旺身边人,虽不是大富大贵之命,却也是极佳的命格。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懵逼住持头秃大师在线等解答#
屋里飘着淡淡的檀香,老和尚觉得有些燥热,便去把一旁的窗户支了起来,恰巧一缕春风吹进,拂动了素白的纱幔,露出里边一片莹白细致线条分明的下颚。
约莫过了半盏茶的时间,苍老无力的声音才缓慢回应道:
“双重命格的出现唯有两种情况,要么时间回溯重来一世,要么就是异世之魂回归。”
老和尚还喝着茶,闻言呛的咳咳咳了起来,“居然真的有此等情况存在,算是开了眼界。”那姑娘眼底一片清明,一看便知是没有经历过苦难的,重来一世的概率不大,目测是异世之魂。
他还想问下去,话刚涌上嘴边,却不料脾气古怪的师兄下一秒就出言赶客了。
“你回去罢,自己翻师傅留下来的书,莫要问我。”
行叭。
老和尚摸了摸鼻子,悻悻的走开。
无人知道,纱幔后的身影有着一副与苍老嗓音不符的年轻俊美的面容。
男僧盯着手中的佛珠,手串断开散落了一床,只余几颗留在掌上,他沙哑着声,几乎不可闻的低声呢喃:“阿茵……是你回来了么……?”
风又拂动了纱幔,露出他身上的袈裟领口处的泪渍,像是在轻声回答。
***
“唔,这家的素斋好好吃!”
乔南云一边夹着盘里的菜心,一边嚼的腮帮子鼓起,“这个琼玉摇盏味道太棒了。”
简单的木桌上摆放了许多碟菜,份量精致小巧,但种类十分丰富,吃是肯定吃不饱的,顶多尝个新鲜罢了。
琼玉摇盏名字听着文艺,其实就是果汁和蔬菜汁的混合版,也不知道灵若寺的大厨是怎么做的,口感醇厚,清甜解腻,却又没有蔬菜的苦涩青涩感。
对于一条许多年没有喝过饮料的咸鱼来说,这个琼玉摇盏太令人心动辽。
“喜欢就多吃些。”南玔无奈的摇了摇头,抬手又往乔南云碗里堆起了小山。
聂某人瞧见也默默的把他那份琼玉摇盏移了过去。
聂沉:我也想投喂阿云。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乔妹吃成一副小松鼠鼓鼓脸颊的模样,聂御厨心里就十分满足——当然,如果吃的是他做的菜更好了。
灵若寺的素斋的确出众,慕名而来的人有许多,住持便下令另外开了一处院子唤作食苑,需提前预订,否则是吃不上的。
虽说出家人视金钱如粪土,但出家人也是要吃饭的是吧,光靠那点捐献的香油钱怕是给佛祖镀金身都镀不起QAQ
做素菜是他们灵若寺最大的经济来源了。
可能是做菜的大厨比较讲究,一碟青菜心非得唤作过青桥,素白豆腐花称为水中二白,绿茶饼是佛前茶……
外边青山薄雾绕,绿水渡石桥,唯有屋内静享余生时光好。
***
日渐暮下,来时的马车还停留在原处,慢悠悠的骑着她们回了皇宫。
乔南云回到自己的窝还觉得这一天有点过分的不真实,脸上的笑容就没褪下来过。
她在床上不停的翻滚,捂着发烫的脸颊入睡。
嘤嘤嘤,好开心呀。
梦里她梦到聂大人变成了她爱吃的桂花酒酿圆子,酸酸甜甜涩涩,一口啊呜就吃掉了。
乔南云:Σ(っ°Д °;)っ不对,聂大人被吃掉了岂不是就没有人做菜了呜呜呜呜呜呜!不行这个沙雕梦快叉掉。
可惜快乐的日子总是短暂的,两位皇嗣的满月宴很快就到了,众人开始忙个不停。
作为当今圣上唯二的两个孩子,不仅占了嫡长之位,还是龙凤呈祥之兆,满月宴自然是要大办的。
姜郅回宫才得知两个孩子出生之日和齐国退兵那天竟然相同,有这么好的机会不宣传简直浪费,他私下派人去民间流传,两个孩子乃是仙童,是来下凡协助他这位正统天子的。
传闻一出来,更是在两位小殿下身上增添了几分神秘色彩。
对此皇后娘娘难得的表达了反对的态度。
她怀里抱着熟睡的小公主,冷淡着神色,抿唇不悦道:“陛下,吾儿尚幼,恐承担不起如此大的福分。”
于惜芸只想让两个孩子平安长大,并不想要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为母则刚,这也是她头一次对姜郅冷下脸。
本来身为嫡长子就已经够瞩目了,再加上“仙童”这一说,怕是不知道会引来多少无形的刀剑,在后宫这个复杂的地方,稍一错步,失去的便是性命。
只要有点野心的,肯定都会朝她的皇儿下手。
姜郅逗弄着小皇子,面对她的甩脸色倒也不恼,他用指腹不轻不重的摩挲着于惜芸雪白手腕上的血管,淡淡的说,“阿云,这是我们的孩子,有些事不是你不去想,它就不会发生,朕的皇儿生来就该尊贵,躲避不如主动去迎接做准备,就算朕不过多宠爱皇儿,难道就不会有人对他下手么?”
道理于惜芸都懂,她的脸色刹得更苍白了。
“朕的皇兄皇弟之间可不见顾及什么血缘亲情。”
男子的声音中透着一股嘲讽和冷然。
他瞧见女子不安的神色,心又一下子软了下来,把咿咿呀呀的小皇子递给宫人,走过去揽住于惜芸,恨恨的道:“你就不能试下依靠朕吗……?!”
于惜芸:……男人的嘴骗人的鬼,皇帝的话更不能信,稳住。
姜郅就知道她不信,又不解恨的重重咬了下她粉嫩的唇瓣,直至齿间出现了淡淡的血腥味才松开,看着皇后怔愣的目光,似是发誓般道:“只有朕在一日,就会一直护着你和我们的孩子,也只会有我们的孩子,以后皇儿朕会亲自教养。”
教授他为君之道,正统之学。
于惜芸没想到他会这么说,下意识的问:“那、那丹昭仪呢?”人家还大着肚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