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凌霄住过几百号下人只为伺候她一个主子的宫殿,严家这点豪宅对她来说还不够看。好在她这人随遇而安,也不是个太纠结住哪里的人。严裕既然好心借屋子给她住,她自然感谢严裕的这份善念。
“醒、醒啦?”
严裕其实在顾凌霄用一次性的洗漱用品洗漱时就看见她了,所以他才会先下楼来热外卖。只是他生怕顾凌霄看见了他方才那笨拙的动作,便随口说些什么想要把自己的尴尬遮掩过去。
“嗯。”
顾凌霄点点头。
“那来吃早点吧。”
“好,谢谢。”
顾凌霄的平静与乖巧让严裕窒了一窒。他感觉顾凌霄和他熟悉的姜禹君气质有些不同,但再想想顾凌霄遇到的那些破事和她现在的状况——
严裕的心缓缓下沉。
他本以为要是有一天自己看见撞了南墙也不知道回头的姜禹君示弱,自己会很开心。不料光是想到面前的女孩儿现在对自己这么和颜悦色是因为人在矮墙下不得不低头,他就觉得心理不舒服。
“严裕,这附近有地铁或者公交车站吗?”
用力啃了一口汉堡的严裕抬起头来:“你要干嘛?”
顾凌霄以澄澈的双眼回视他。她既没有寄人篱下的拘谨,也没有自尊心被打击的阴郁。
她只是平常的,如同只是在同学家里正常留宿了一晚那样平静地道:“我要去一趟银行。我得去拿存折和房产证。”
姜禹君这人是有些猪突猛进,但这不代表她没脑子。老小区的治安只能说是一般,她一个未成年住在那儿,自然会多留一个心眼。
存折、房产证,这些最重要的东西姜禹君都没有放在身边。她在银行里租了一个小保管库,把这些东西都放了进去。不到万不得已,不会拿回身边放着。
赵美娟既然想住姜禹君的家,那她就让她们一家住几天——房子挂牌出去也不是马上就能卖掉的。
等房子卖掉了,过户手续办完了,她也不需要亲自去赶人了。新房主有的是方法收拾陌生的老赖。
至于老小区的拆迁嘛……
顾凌霄从老小区里一进一出,基本上已经大致了解了这个老小区的风水状况。
这个老小区二十年之内是别想拆迁了。毕竟这老小区已经被人做成了一个生财的风水局。
这个风水局说起来简单,无非就是水生金,将老小区本身当作一个可以汇聚水气的泽。然后将这个泽里汇聚的水汽引往别的地方。
新建的CBD(tral Business District中央商务区)正好就在这个老小区附近,根据四周的道路以及绿化来看,老小区里汇聚的水汽应该就是在供养这一个片区。
这个风水局做得甚是巧妙。巧妙在于如果这不是一个老小区,这个局根本成不了。
其一,阴宅聚阴,阴为水。这个老小区里最早的住户们只有零星几个还活着,几乎家家都是阴宅。同时相对于CBD,这个老小区在北边。北边是玄武位,玄武司水。
其二,新建CBD的地势比老小区的地势更低。且地基打得很深,据说地下会建三层购物中心。而水往低处流。
其三,为了保证CBD的人口吞吐量与进出的便捷程度,CBD周围的路与绿化全是新修的。这些路与绿化带就像是一条条引流的沟渠,保证了老小区的水气能不外泄地流向CBD这个低洼处。
有了这些还不算,CBD本身的设计里也蕴含五鬼运财的阵法。两者相加,想来定会是威力无穷。
老小区里的住户只看见附近拆迁了,还开始盖CBD里就以为老小区也能拆迁。真是太天真了……
能大手笔地弄出这么一个生财风水局的人会让自己做成的阵法轻易被破了?就算这个人无所谓,花钱建CBD的金主爸爸也不会愿意的。
所以顾凌霄断言,那老小区起码二十年之内别想拆迁。除非CBD先炸了,生财风水局没用了。
作者有话要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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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当学霸成为玄学大师
“存折和房产证……”
严裕本想问顾凌霄她是不是手里缺钱, 要不要自己转点给她应应急。可再一想这丫头从来都是心比天高、自尊心比别人强上好几十倍,他贸然提出拿钱给她恐怕在人家眼里自己这不是在帮她,而是在羞辱她。
于是严裕认真严肃地思考了几秒后道:“这样吧。你不用自己去拿, 我让银行的人给你送过来。”
见顾凌霄看着自己,他这才解释说:“我们A市只有民发银行的总行才有保险库。你东西就存在那家银行对吧?你要是亲自去那家银行的保险库拿东西, 得事前预约,之后还要跑到市中心去。我家这边没有公交车也没有地铁站, 打车也要挺长时间车才能到。”
最重要的是, 严裕还不满十八,他还没有驾照。他要是有驾照, 哪里还需要和顾凌霄废这么多的口舌?肯定是让她吃完早点就跟着自己走。……所以他绝对不是找借口找理由, 故意不让自己在意的女儿离开自己的身边哦?真的不是哦?
“我妈在银行里存了几套首饰。我爸也存了些古董古画之类乱七八糟的玩意儿。这些东西我们自己去取也麻烦,还是银行送过来比较安全。你是我……”
严裕哽了一下, 这才道:“你是我同学,我让银行把你的东西送过来没什么不行的。”
……大不了自己再取一套老妈的首饰回来摆着呗。他帮老妈取首饰, 顺带捎上同学的存折房产证没毛病。
顾凌霄只要能拿到存折和房产证, 对于怎么拿到并没有太多的讲究。严裕的提案确实能有效地节省时间和精力,所以她对严裕其人的评价又高上三分。
“那就麻烦你了。”
“嗯。”
从自己在意的女孩儿那里得到一个微笑的严裕面上一副不在意的洒脱模样, 心里的打桩机又砰砰砰地凿起了地来。
他就说嘛!姜禹君笑起来绝对好看!他眼光这么好的一个人, 哪里会看错呢?……不过有一点他也算是明白了:以前他总纳闷儿姜禹君这么一个小姑娘干嘛总板着脸皱着眉头, 现在他有点儿觉得姜禹君不笑也挺好。
她……她笑起来真的很好看,让、让人感觉特别甜……咳,她对着他这么笑也就算了。因为他不会跟那些沙雕一样轻易就会错了意,当姜禹君对他有意思。可她千万别这么对着别人笑。那些沙雕们见了她的笑容还得了?就算他们对姜禹君没那个意思, 也肯定百分之百地要冒出不该有的心思来了。
少男情怀总是诗。严裕这边心猿意马地心里犯嘀咕,那边顾凌霄一点儿也不关心自己笑容的杀伤力。来而不往非礼也,接受他人好意的人也该用好意来回馈他人。严裕帮了她不少忙,她为严裕动动嘴皮子是应该的。
“不说是作为感谢……严裕,我提醒你一件事。”
顾凌霄指了指餐厅外边儿。
“你们家客厅里的那个铃铛,还是拿下来比较好。”
“铃铛?什么铃铛?”
严裕抹了抹嘴角的汉堡酱汁,又舔了舔自己的拇指。
他家的客厅大归大,可平时基本没什么人用。他爸妈纯粹是因为不在家,他是放学后就钻回自己房间看功课去了——虽然世界上有些人过目不忘、一目十行,不用很辛苦就能成为学霸学神。可很显然,他严裕不是那样的天才。别人看他轻轻松松回回都和姜禹君争第一,只有他自己知道为了能和姜禹君一次次地交锋,他真是废寝忘食地在学习。
只是为了面子,他经常要在考试之前做那种:“复习?小爷我怎么可能会复习呢?”的大猪蹄子狗男人。
客厅是他大哥的地盘。他大哥时不时就会伙着一群哥们儿在家里打游戏,开通宵游戏趴。对于客厅,他的最大印象就是每每下楼都能在电视屏幕上看见一个斗大鲜红的“死”字。听见他大哥还有他那群猪朋狗友的嚎叫。至于铃铛什么的……
他家客厅里还挂着铃铛?
“就是被挂在那把日本刀上面的铃铛。”
顾凌霄昨天一进严家就隐约感觉到了不太好的气息。当时她太累了,已经没法仔细去分辨这种凉飕飕的,仿佛有毒蛇盘踞在阴暗角落里的感觉是什么东西带来的。今天她休息好了,轻易就分辨出了那气息的来源。
“日本刀……”
说到这个,严裕就想起来了。
他家客厅里放着一个三层的刀架,刀架上确实有几把日本刀。这些刀是当年他爷爷上战场打鬼子的时候收缴的战利品,是真正的开刃刀。
只是到了和平年代的现在,日本刀与其说是实战武器不如说是工艺美术品。放在客厅里权当装饰。
他大哥那群猪朋狗友里有几个驴友。上次这些人过来打游戏的时候送了他大哥一个从西藏带回来的铃铛。说是什么在旧物店里淘来的,能趋吉避凶吧啦吧啦……
他哥那人随便得很。当着朋友的面儿就把这铃铛随手给挂那日本刀的刀柄上了。
“怎么?那铃铛有问题?”
严裕也就是随口这么一问。他其实没指望顾凌霄给他什么答案。
“对。那铃铛有问题。”
虽然那铃铛被人刻意做旧了,上面铭刻的那些篆文很难分辨内容。可有时候篆文的字形比它的字意更重要。因为汉字本来就是一种象形文字,汉字先有图案,图案才演变为文字,文字才因为它的形状而有了含义。
只是随着朝代的更迭、时代的发展,汉字的意思也在不断的演变。像“囧”这个字。原本这个字意指“光明”。因为大口是一片天地,而“八”象征着天光,天光照耀在小口之上,是为光明。然而现在“囧”成了一种颜文字,意思是人遇到了尴尬的事露出了窘迫的表情。也就是:╯□╰
图案是构成玄学最重要的一部分。因为不管世间的语言如何衍化,只要图案对了,这个图案所代表的意思就始终是相同的。
那铃铛上的篆文看内容没问题,但看字形可就有问题,还是大问题了。
“那是个能夺人气运的铃铛。”
“只要把它挂起,它每响一次就会夺走一些气运。离它越近的人,被夺的气运越多。而且这个铃铛的作用范围是能听得到铃声的范围,也就是说你们家阖家上下都会受到这个铃铛的影响。”
“——”
严裕窒了一窒,很张嘴问问顾凌霄她一个打假少女究竟是怎么变成玄学大师的。可他还没说话,另一个人就走进了厨房。
“小妹妹平时喜欢看玄幻?”
严杰像是没骨头那样“飘”进了厨房。他打开双门大冰箱,发现里面没有椰子水了,这才拿了瓶牛奶当早餐。
“你怎么还在家?”
严裕很不客气地抬脚踹了踹自己大哥的腰。
严杰被踹得摇来晃去,笑着答了弟弟一句:“我今天下午才有课。”这才朝着顾凌霄笑:“幸会!我是严裕他哥,我叫严杰。你可以叫我杰哥,也可以叫我阿杰。反正我们年纪也没差太多。”
严裕顿时对自家大哥露出了:“我靠你个二十二岁的老年人在高中生面前装嫩还要脸不?”的鄙夷目光。
无视自家弟弟的物理攻击与精神攻击,严杰说罢就朝着顾凌霄伸手,顾凌霄也礼貌地与他握了握手。
“您好。我是姜禹君。是严裕同学的同班同学。”
笑眯眯的严杰闻言轻笑,令人如沐春风:“我早就久仰姜同学的大名了。”
严杰再次被弟弟痛击腰部,瞬间笑不出来只能跟个七八十岁的老爷子一样捂住了自己脆弱的腰。
顾凌霄总觉得笑容满面的严杰会让自己想起一个人。但她想要仔细回想那人的时候,他她又想不起来了。
这种既视感顾凌霄了习惯了——她每穿越一个世界,每换一次身体,记忆就有一部分的缺失。这种缺失并不会对她造成决定性的影响,也不会让她生活不便,所以她是懒得去找回自己缺失的记忆的。
真正重要的记忆是想忘都忘不掉,忘掉的就是不重要的,不是吗?
见严家两兄弟都没把自己的话当成是一回事,顾凌霄只能再次提醒:“那铃铛现在还没夺走你们家的气运是因为它以风为媒介,你们放铃铛的地方无风。且那把开刃刀的日本刀上有杀气煞气,所以镇住了它。”
“哈哈哈哈哈哈!小妹妹真幽默!”
严杰朝着顾凌霄举了举牛奶,晃出了厨房。
就算这小丫头是他弟弟喜欢的女人,他也觉得这小丫头片子太不像样了——看着还挺眉清目秀、一脸正气的,怎么就是个神棍呢?
他弟的眼水有待提高啊,女人可不是只要脸好看身材好就行的。成绩有时候也不代表人品啊。
严杰几口喝完了牛奶,回房间换了身衣服准备出门。
他没对弟弟说谎,他今天确实是下午才有课。可他一个哥们儿晓峰那边出了点事情。熬夜打了一晚上《只狼》的他就是被晓峰的求救电话给CALL醒的。
严杰前一天一回来就把背包扔沙发上开始打游戏,他临到出门到处找不见包才想起包被自己扔在客厅里。
把包背到背上,严杰一转身就看到了那把开刃的日本刀,也看到了刀柄上挂着的铃铛。
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思。严杰勾唇一笑,对着那铃铛就是屈指一弹。
叮当——
铃铛响声清脆,铃铛下面系的明黄色穗子也在空中摇晃不定。
严杰摇摇头,觉得自己挺幼稚的:他这是在做什么?难不成他还要和一个女高中生较真,向人家证明这铃铛真的只是一个声音好听的铃铛、夺人气运什么的是不存在的?
严杰把钥匙环套在右手食指上,转着钥匙吹着口哨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