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他的话——李暮夕
时间:2019-10-01 08:03:24

  远不像那时候的容家。
  不比赵家、容家这种半路出道的,白家是开国元勋,在北方根深蒂固,又兼之人脉广布,几十年来盘根错节,无人敢小觑。
  白霈岑更是能力卓绝,一路走来,气贯如虹,短短十几年就走到了华北军区总司令的位置。
  白谦慎作为他的长子,年轻有为,内敛精干,是京圈二代中的表率。
  太子中的太子。
  虽然白霈岑常年待在驻地,平日,也有不少家属院或者周边机关大院的人过来串门。
  来的最多的,是顾惜晚的各种好友。
  芷荞性格封闭,顾惜晚想着孩子刚刚失去了双亲,也没有刻意带她出去走动。
  所以,第一个礼拜,她基本都待在白家。
  也没有结识什么朋友。
  后来,长年累月的,慢慢适应环境,适应这个家,她才渐渐放开了自己的性子。
  ……
  白霈岑不在,去驻地了,门口的草坪上就停了一辆车。
  芷荞认出来,是白谦慎他们单位配备的。
  徐南有些踯躅,推脱说:“我还有事,先走一步了。”
  杨曦冷笑:“软脚虾,平时日天日地的,见到真厉害的人物,就怕得跟什么似的。原来不是真能,是欺软怕硬呢。”
  徐南恼羞成怒:“你懂什么?”
  随即跟杨曦说起了他跟这位爷的渊源。
  那会儿他在首都中央军校念书,刚进去的时候,白谦慎已经毕业了,在高级班培训,有段时间,他给他当了一个多月的教官。
  在此之前,他跟这位白家太子爷没有多深的交集,印象里,只觉得他说话做事不愠不火,待人谦和,似乎是个很好说话的人,心里也没有什么紧张,甚至暗暗庆幸,不用隔壁的沈阎罗来带他们。
  “然后呢?”杨曦被他提起了兴致。
  “后来?后来……”徐南一脸痛苦,不堪回首,“他就是个变态啊!隔壁沈阎罗让他的学生跑二十圈,他就让我们跑一百圈,只要没断气,就得跑完,还全程跟我们一起跑。妈呀,他看着高高瘦瘦的,没多么强壮啊,体力怎么这么好。”
  徐南扼腕,“我真不该以貌取人的!”
  杨曦咂舌:“不像啊,我也见过白家大哥,多俊的人物啊,清风霁月的,笑起来迷死个人。”
  徐南:“你们女生只会看脸,压根不会透过现象观察本质!他就是说得好听,做起来,比谁都狠,那可是把人往死里整啊!哎,我现在还跟他一个单位,每次看到他都是绕路走的。”
  芷乔瞪他一眼:“你别说我大哥坏话了,他才不是那种人。”
  徐南呵呵一声,乐了:“搞了半天,你们就不信我是吧?那你回头去问阿靳,当年你大哥跟霍叔南下省城的时候,把人省长儿子都给打进医院了,就因为那人说了句‘哎,你长得挺好看的啊,跟个小姑娘似的’。”
  杨曦瞠目结舌。
  芷荞不信。
  徐南哼一声:“爱信不信,反正我说的都是真的。”
  他们这些首都中央军校出来的,哪个不是天之骄子?
  这学校,正儿八经的高级军官学校,除了堪比北大清华的分数线,对体格、家庭背景等方面都极为严格,一般不对外招生。
  因为起点高,毕业后会优先分配到军方的重要部门,外界都管这些学生叫天子门生。
  日后,无一不是前途无量。
  相对的,一个个也都傲气得很,眼睛长头顶上。
  白谦慎这样的人物,只是表面上沉稳淡泊,那是他早过了那个好勇斗狠的年纪,这些年沉淀下来,遇人三分笑,不像他们这帮还处于青春期、荷尔蒙旺盛的子弟。
  不过,他是真怵他。他不怕白靳那样的,就怕他这样喜怒不形于色的。
  “真不进去?”杨曦拽着他胳膊。
  徐南连连摆手:“不去不去。你们进去吧,所里还有事儿,我先走了。”说完一溜烟跑了出去。
  上车、踩油门,一鼓作气。
  杨曦望着他飞一般离去的背影,比了个中指,回头跟芷荞说:“你怎么会瞧上他啊?软蛋一个!”
  芷荞脸红了:“你别瞎说,我们就是哥们儿。”
  “哥们儿?”杨曦嗤笑,“他可这劲儿撩你呢,你要真当他哥们儿,可得把持住。我跟你说,这货不是什么好鸟,专骗你这种没谈过恋爱的无知少女。”
  “略略略。”芷荞跟她做鬼脸。
  “你们站门口干什么?怎么不进来?”声音从前面传来。
  芷荞回头,看到了站在台阶上,端着杯清茶的白谦慎。他穿着笔挺的军制,清清爽爽的松枝绿,衬得他的脸,在日光下泛着淡淡的白。
  有点儿晃眼。
  虽然出身优渥,他身上丝毫没有那种贵胄子弟居高临下的傲气,然而有种宁静高远的感觉,让人如沐春风。
  “这就进去。”芷荞道。
  等他进去了,杨曦才掐着她的胳膊说,“天哪,他是什么神仙啊?长得太好看了点吧,好温柔,笑起来好像会发光。老天也欠我一个这样的哥哥!”
 
 
第6章 吃面
  “喝点儿什么。”白谦慎亲自招呼她们,把人带到了客厅。
  “随便随便。”杨曦赔着笑,目光直勾勾盯着他。
  这会儿,完全把徐南的话忘到了九霄云外,只觉得他长得好看,人也平易近人,完全不像是徐南说的那种人。
  “我们喝咖啡。”芷荞见他站着没动,补充了一句。
  顺便唾弃杨曦,随便叫人弄什么?
  弄什么都有顾忌。
  “好。”他转身去了厨房。
  “背影也这么优美。”杨曦叹息。
  芷荞顺着她的目光看一眼。白谦慎高大英俊,宽肩窄腰,典型的衣架子,这身军制穿着,再熨帖不过了。
  她警惕地看向她:“别打我大哥注意哦。”
  “你那什么眼神?我这是纯欣赏,我是那种人吗?”
  “你是。”
  杨曦:“……”
  不一会儿,白谦慎就把托盘端出来了,上面两杯咖啡,一人一杯,他放到了她们面前。
  手里很稳,一滴都没有洒出来。
  “谢谢大哥。”芷荞捧过来,甜甜喊一声。
  杨曦也跟着喊:“谢谢大哥。”
  芷荞:“……”你脸皮不要太厚哦!
  白谦慎却只是笑,到一旁坐了,弯腰从眼镜盒里取出那副金丝眼镜,偏头戴上。
  他叠着修长的一双腿,在那儿翻一份报纸,看得入神。
  芷荞偷偷窥一眼,发现是军事刊面。
  她撇撇嘴,不感兴趣。
  杨曦却一个劲儿找话题,要跟他攀谈:“这段时间好累啊,课业不断,每天都窝在实验室里,人都要发霉了。”
  她这么咋咋呼呼的,白谦慎也不生气,仍是和颜悦色:“也要适当休息。”
  杨曦说:“导师不让啊。我导师就算了,虽然严厉,倒也尽心,芷荞的导师那就是个变态啊,理都不理她,也不给她辅导论文,也不给项目,让她干什么啊?”
  “有这种事儿?”白谦慎终于认真了些,从报纸间稍稍抬起脸。
  杨曦煞有介事:“那当然。”
  芷荞拉着她,不想她拿这种事情去烦白谦慎,回头跟他赔笑:“别听她瞎比比,没有的事儿。”
  “什么叫没有的事儿?那个程教授,简直就不把你当人啊。”
  “程教授?”白谦慎若有所思。
  杨曦没察觉,继续道:“对,程以安程教授。您是从美国回来的,想必也听过她的大名吧,她就是个超级大变态啊,尤其是对女生,极尽苛刻……”
  她说得口/干/舌/燥,终于停下来,看向白谦慎,“您知道她的吧?”
  “知道。”白谦慎笑了笑,不咸不淡地说,“她是我导师的孙女。”
  杨曦:“……”
  芷荞捂住脸。
  “哈哈,不好意思啊,我家里还有事情,我先走了,回见回见。”杨曦三下五除二爬了起来,一溜烟跑了出去。
  芷荞心道,个口没遮拦的。
  却又有几分诧异,看向他:“程老师是你导师的孙女?”
  “嗯。”白谦慎点头,“她那人是有点苛刻,你多担待些,要是过分了,回头我帮你说说。”
  “没事没事,你别听杨曦瞎说。”她小脸微红。
  总不好为这种事情麻烦他。
  说到底,是她没有跟导师搞好关系。
  没了杨曦这个插科打诨的,单独面对他,芷荞还是有点紧张,打开手机,想着玩把游戏。
  这一打开,目光就有些顿住。
  倒不是她有偷窥别人战绩的癖好,但是,徐南这厮平时战绩都是放开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给关闭了。
  她心里顿生疑窦。
  人就是这样,越不让看,就越想探究。这游戏是绑定微信的,于是她就打开了微信里的游戏战绩。
  这一看,牙齿咬得咯咯响。
  徐南最近的战绩页面里,“挂件朋友”一栏分明是个妹子,看头像,还是她不认识的。
  这是又把妹了?
  白谦慎看她一眼,笑了:“你还玩打枪游戏啊?”
  芷荞尴尬笑了,把手机藏到身后:“不常玩。”
  “你不用紧张,劳逸结合嘛,我又没说你什么。”
  话是这么说,他到底是长辈。
  面对他,跟面对白靳、徐南他们是不一样的,下意识就有几分敬畏。
  他这人老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有时候问起来,白霈岑和顾惜晚都不知道他人在哪儿。
  她这人心大,这么一打岔,徐南找了新妹子的事儿,倒也没那么在意了。心道,他们还不是情侣呢,没准他就是心血来潮想撩她一下。
  这人渣!
  广撒网,鸡蛋不放一篮子的原则,倒是贯彻得很彻底嘛。
  不下海做生意真是可惜了。
  棒棒哒!
  后来下了场雨,阿姨又不在,白谦慎去阳台上帮着收了衣服。她看看他,又看看自己,不好干坐着,就过去帮忙。
  “不用了,我来吧。”
  “那怎么能行?”她面子上过不去,非要逞能,踮起脚尖使劲去勾那衣服,一用力,铁质的叉子被她顶到墙上。
  “啪嗒”一声断成了两截。
  她愣住了,看着手里只剩一半的塑料柄,老半晌没说话。
  他从她手里拿过那柄,笑了一下:“还是我来吧。”
  然后,她就跟个二傻子似的杵在一旁看着他收衣服。有那么一瞬间,感觉自己左脸顶着“四肢不勤”,右脸挂着“五谷不分”几个大字。
  ……
  第二天起来,空气很好,大院里除了操练跑步的士兵,总有几个上了年纪的老人家坐在树荫底下下棋。
  吃完早饭,芷乔和白谦慎一道出来。
  老远就看到了槐树下的几个老人家。夏天天热,都穿着白色的汗衫,风吹起来,衣袖鼓鼓的。
  脸上洋溢着爽朗的笑容。
  芷荞说:“虽然上了年纪,不知道还能过多久,却笑得这样开心,真是让人羡慕。”
  听她语气感慨,白谦慎不觉有些莞尔:“你今年才几岁?怎么学得这样伤春悲秋的?以后,是不是要叫你‘容妹妹’?”
  “啊?”
  白谦慎驻足,见她脸上茫然,不禁抵唇一笑:“什么年纪就什么样儿,别想那么多,那不是你该操心的。”
  他语气真挚,太阳底下,白璧无瑕的一张面孔,分明是清冷高傲的贵公子模样。
  却有这样的柔情。
  芷荞心里温暖,说:“大哥,谢谢你。”
  “谢什么?”
  “谢谢你让我觉得,还有人这么关心我。”
  “阿靳也很关心你。”白谦慎望着面前的槐树,忽然说。
  芷荞皱起眉头,嫌恶地说:“他就会跟我作对,找我的茬。”
  白谦慎笑了一下,不置可否。
  老半天不见他说话,芷荞有些忐忑地抬起头。
  他眉宇深锁,有些出神的模样。
  见他如此,她有些不知所措,下意识想说点儿什么来打破这种氛围:“……大哥,我想吃棉花糖了。”
  白谦慎回神,像是听错了似的:“什么?”
  他不问倒好,这一问,她就脸红了,声音很低:“小时候,我妈妈总是给我买。现在想起来,忽然想吃了。”
  其实,她不是想吃棉花糖。
  只是想体验一下过去那些美好的回忆。
  白谦慎一想也是,没有多说,带她去了后街的一家面馆。
  “你在这儿坐会儿,我去给你买。”
  出来得匆忙,没来得及换上便衣,身上还穿着军衬,有些招眼。好在,这四周都是机关大院的常客,见惯了,也不以为意。
  只是偶尔也有人打量这对俊男美女。
  有人把目光落在女孩的脸上,也有情窦初开的小姑娘望着白谦慎发呆。
  窃窃私语,说着什么“神颜”、“好帅啊”、“这年头当兵的颜值都这么高的啊,都是看脸招的人吧”之类的。
  芷荞听在耳中,却是乐在心里。
  好不容易出来一趟,那些束缚的规矩都可以扔了,她跟放飞的小鸟似的,好奇地到处打量。
  顾惜晚虽然对她温和,却总是不允许她随便出门,说外面不安全之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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