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案子就在襄县,因此案涉及朝中诸多大臣利益,韩暮怕自己被昔日仇家暗杀,便化名“木三”潜伏在襄县,也就是她爷爷和她身边收集此案的证据,于是乎……当案件收集证据完后,韩暮便要回京复命,恰逢她落水病重,他便连同回京给她寻药。
至于路遇山洪……他含糊其辞,只说他命大,老天爷不收他。
综合起来,这就是话本子里最俗套的范本:刺侯因公去外地办差途中遇到一系列磨难终大难不死荣回故里高官厚禄的套路,整个故事毫无新意。而她偏偏津津有味的听了两个时辰,还毫无困意。
韩暮察觉到她盯着他看,低笑着放开她脚踝,“你脚踝伤势不重,恰好早年我也学了些推拿的功夫,经我的手治疗后,估计明日晚上你就能如正常人一样走路了。”
脚上束缚刚脱,倌倌报涩的立马将脚缩回被褥里,她脸上红霞弥漫,红彤彤的似火烧云,放下糕点,不敢看韩暮脸色,小声道:“谢谢。”
韩暮一宿未睡,还帮她治脚腕的伤,她心里很是过意不去。
韩暮眉头微微一挑,俯身下来目光灼灼的盯着她,压低声音道:“你我之间,何须和外人那般客套?”
端的是暧昧难言的语气。
倌倌被他忽然俯身下来的动作迫的身子朝被褥上仰了仰,他的脸挨她极近,近到两人呼吸相闻,望着眼前的俊颜,她心头忽忽疾跳,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支支吾吾道:“总……总归是要道谢的呀。”
韩暮对她窘迫的模样,不退反进,他垂头轻啄下她唇角,嗓音压的极低,带了似诱.惑她的意味,“除了道谢的话,你就不想做点什么?嗯?”
她自是看懂男人眸底深沉的渴望,可青枝还在屋里酣睡,她还做不到旁若无人的和他亲热。便不安的舔下唇角,燥着脸小声道:“你先起来。”
他似没听到她的话,依旧保持先前的姿势,居高临下的瞧着她,唇角一抹痞笑,令她燥红了脸,垂下头不敢多看韩暮一眼。
而她并未看到的是,因自己这报涩扭头的举动,露出半截雪白的下颌,令韩暮眸底深沉之色越来越重。
眼前是他爱慕多年的女子,她并不拒绝他的亲近,还有什么比这更令他快活?霎时,那些替她揉脚踝时心底就起的臆想便如同找到井口般喷薄而出。
他想亲她,想和她亲近,无比的想……
这想法一旦从脑中冒出,便遏制不住。
显然倌倌并不知他的想法,她红着脸,见男人压在她身上,以为他想要对她索吻,她忍住心头狂跳,生若蚊蝇的道;“明日,等明日青枝不在的时候,你再……”
她话音未落,韩暮忽然从她身上起身,他快步朝青枝睡的小榻去,似要撵走青枝。
倌倌一愣,忙要制止他,就见他朝熟睡的青枝颈后点了几下后,快速折返回来,他俯身压住她,并吻住她的唇角;“好了。”
竟是点了青枝的昏睡穴,令青枝不会醒。
倌倌被男人猴急的行为,激的一愣,继而哭笑不得,她忙推搡男人的胸口,脸上燥的厉害:“不行不行。”
青枝又不是隐形人,不能当她睡着就不存在,她和他既然都亲吻过好几次了,也不差这一回。
韩暮捉起她双手环在他颈后,他粗喘口气,声音暗哑似强行忍耐着什么,“不想我亲你?”
管管顿时窘的想捂着燥热的脸,这话要她如何接?说想也不是,不想也不是,索性仰起头看他:”你给我说说……你和巍威的恩怨吧?”
这便是拒绝他了?
霎时他那近乎要喷涌.出来的欲望如同遇到冰凌迅速的消退下去,韩暮气恼的恨不得将碍事的青枝扔出去,他垂头惩罚性的咬了下倌倌的唇,从她身上翻下来,坐在榻边,哑声道:“我和他没甚么恩怨,只是政见不合而已。”
锦衣卫和东厂行.事,向来是相互制肘的,因此很难不在办案过程中产生摩擦,两方的矛盾日积月累成了彼此的仇家。
听到韩暮轻描淡写的说了几句,倌倌心想事情绝不如韩暮所说的那么简单,要不然韩暮救她时,也不会和巍威一言不合就要打架。他这么说,或许是不愿她担忧他罢了。
见她盯着他愣愣出神,韩暮捏了捏她脸颊,“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倌倌回过神来,杏面上闪过一丝疼惜,低问:“这些年你在镇抚司日子是不是很不好过?”
不好过倒是有的!他身为锦衣卫指挥使过得便是刀尖舔血的日子,不知哪天就会横死荒野被野兽撕咬吃了去,尸骨无存,可这话他不愿令她知晓,便唇角轻挑,轻笑道:“你是在关心我吗?”
被他窥到心事的倌倌,脸上热意有灼热了些,她点头承认:“是。”
不意正羞燥的她承认的这么痛快,韩暮微微一愣,望着她的眸色渐渐染上柔意,“哦,既然关心我,就亲我一下。”
“……”
“关心你就要亲你吗?这是什么歪理?”倌倌从不知韩暮还有这么赖皮的一面,似只向她讨要肉骨头的小狗一样,她好笑的用脚踢了踢他小.腿,示意他从她榻上下去。
韩暮却被这一下轻轻的踢蹭激的浑身倏然紧绷,霎时方才被他压制住的欲念又有冒头的趋势,他忙从榻上起身,站在离倌倌半步远的地方,睇着她耍赖道:“不亲我也行,那就把上次欠我的吻的“酬劳”还给我。”
他语气似在问她讨要糕点,随意又漫不经心。
倌倌瞠目结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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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倌倌忽然想到前几次被他骗去的“酬劳”,男人唇.舌强势入侵她嘴中翻.搅,似要将她拆吃入腹般,这股狠劲令她感到害怕,又令她心头怦然,只一刹那,她便感到脸上灼烧的热意如浪潮般朝颈下蔓延而去。
她扼制着心若擂鼓的心跳,强装镇定的瞪他一眼,报涩道:“你耍赖皮。”
而恐怕连她自己也不知,她无意间露出的小女儿娇羞模样,在情.欲饱涨的男人眼里是多么的勾人。
韩暮盯着她饱满的樱.唇,眸色晦暗如渊,黑沉一片。
他喉头滚动了下,忽然俯身用双臂撑在她双肩两侧,将娇小的她半困在身下,垂眸,唇角微微翘.起,低问:“那你接受我耍赖皮吗?”
“……”
这还是那个“木讷”不善言谈的木三吗?这根本就是混迹风月情场的高手!不动声色中就将姑娘撩.拨的面红耳赤,又哑口无言,生生被他讨了便宜去!
倌倌也不例外,她说接受也不是,不接受也不是!她燥着脸,气恼的拧了下悬在她上方的男人臂膀一下。
待拧了人,发现他眉峰一挑,似对她那点小不满感到好笑,倌倌败下阵来,索性拉高被褥想要蒙着头不理这恶人了。
她手还没触到被褥,就听男人替她回了话:“不说话就是接受咯?”
她哪有接受!哪有亲人之前询问当事人意见的?若她说不让他亲?他还当真不亲了吗?倌倌被他一戏弄,张嘴就道:“不接……”
她话音未落,男人忽然低头吻住她的唇,将她没说完的话堵回肚子里,男人强势霸道的吻令她心头狂跳,她下意识揪紧他的衣襟,被迫接受男人的掠夺。
随着这个吻加深,倌倌大脑混沌一片,身子渐渐发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从被迫接受这个吻改为迎合,直至……意识朦胧中,忽感到男人的滚烫的大掌钻入她衣襟里,她猛地回过神来。
她忙推搡下压在自己身上的男人,何奈男人身形似小山般纹丝不动,倌倌咬了下他舌尖,男人眉峰一皱,却似蓦然清醒过来,他眸中欲色渐散,缓缓放开她。
待身上束缚解除,倌倌忙屈膝坐在床榻上,燥红着脸不敢看韩暮一眼。
虽她不厌恶韩暮亲她,对她做亲昵的事,可屋中还有青枝这个大活人在,她着实放不开。再有……以往韩暮只是守礼的亲她,并未如今日这般碰她,所以令她有些不知所措。
反观韩暮,他面上虽镇定如常,可心里的忐忑比倌倌只多不少。他原本只是想亲.亲她,没成想最后竟失控成这样,这是他始料未及的。怕心上人厌恶他碰触,韩暮垂眼紧盯着倌倌,低声问:“饿了吗?想不想吃糕点?”
只要有吃的,这小东西对他碰触再有天大的不悦,也能放下。
倌倌不意他忽然提吃的,张嘴就要应下,忽想起他奔波了一夜没吃东西,便抬眸看他:“你是不是饿了?我房里还有些糕点,要么你先吃点垫垫?”
听到她关心的话,韩暮微微绷紧的心弦骤然一松。
她并不厌恶他亲,甚至不厌恶他碰触,那么……是不是说明她在慢慢的回应他的感情,在接受他?韩暮顿觉心头大悦,他轻笑着应下:“嗯,我们一起吃。”
倌倌夜里吃了不少糕点,此时哪有一丝饿意?见韩暮出门去叫掌柜的上菜,她忙拍了拍滚烫的脸颊,下榻想要梳洗一番,视线扫过熟睡的青枝时,顿时大囧。
这人……临走时怎么忘了点醒青枝?
她忙走到门口,想要去找韩暮点醒青枝时,忽的,韩暮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任道萱在城外的土地庙?”
接着是王湛的声音:“听任道非传来的消息,有人看到酷似任道萱身形的女子和一个男人在城外五里的土地庙住了一夜,期间,那男人似对那女子气愤之极,不停的打骂那女子,那响动极大,惊动了住在土地庙附近的农户,于是,农户就报了官,官府一听农户描述那女子身形相貌,约莫就是咱们要找的任道萱,便派人通知了任道非,任道非和柳时明接到消息后,立马动身赶往哪边了,并派了人来,想要您多拨给他们一些人手,帮助他们就任道萱。”
屋内的倌倌闻言,微微一愣,忙一瘸一拐的走到房门口想要打开门,就听韩暮对王湛道:“嗯,这事你去办吧。”
王湛“哎”了一声,声音一顿道:“公子,您要不要过去一趟?”
任道萱失踪的事,本与韩暮无关,可她人是在韩暮安排的客栈失踪的,论责任韩暮难辞其咎,他理应和任道非等人联手去救任道萱,可……听韩暮的意思,他并不愿去,故,王湛才提醒的问一句。
韩暮自是知王湛担忧,淡声对他解惑道:”那贼人能前后两拨来掳走任道萱和倌倌,说明对客栈周遭环境极其熟悉,说不准还有贼子在暗处盯着我们,在掳走倌倌的贼子没查明之前,我不能掉以轻心,将倌倌一个人留在客栈去救人。”
韩暮语气一顿,继续道:“至于营救任道萱,任道非既便伤了手,他武功也不弱,再有柳时明这个智囊帮衬他,两人合力,定能救出任道萱的。”
王湛也知韩暮顾虑的对,如今他们人刚抵达南京,还没着手查南京布镇司的案子,秦倌倌和任道萱就前后失踪,说不准这两起失踪案,和案子背后相连的幕后黑手有关联也说不准。如今他们在明,敌人在暗,他们又在南京势单力薄,确实要小心行.事。
想到这,王湛皱着的眉头一松,道;“属下这就去办。”
韩暮颔首。
直到王湛的脚步声渐去渐远,倌倌才从两人的对话中反应过来。
失踪了一夜的萱萱有消息了?
掳走她的男人会不会是她口中说的檀郎?
她身娇肉贵的从没吃过苦头,怎么承受得了男人打骂一夜?
她会不会已经……
霎时,无数个可怖的念头从她脑中飞快的掠过,倌倌惊的一下子攥紧了指尖。
与此同时,房门被人从门外打开,
韩暮入了内,见到她站在门口,他视线掠了一眼她扭到的脚踝,不悦的轻斥道:“想要什么吩咐下人就行了,你起来做甚么?”
听到他声音,倌倌猛地回过神来,她忙抓.住韩暮手腕,追问道:“我一个人在客栈不要紧的,你赶紧去救萱萱。”
韩暮一怔,一瞬了悟她这是听到他和王湛的对话了,知她忧心任道萱安危有这反应也正常,可他怎么放心将她一个人丢在客栈?便立马拒绝:“不去!”
倌倌气结。
知他担忧她,才不愿去救任道萱,可没想到……他连和她商量缓和的余地都没有。她忙曲线救国道:“那这样,你带着我一起去救萱萱。”
“不行。”
男人这一次拒绝的比上一次还干脆,倌倌气的要呕血了,她深吸口气,给他打着商量,“你去救萱萱,我付给你”酬劳。”
“不行。”
韩暮见她被自己堵的膛口结舌,两边腮帮子气鼓鼓的,拿那双秋水明眸不可置信的瞪着他,很是不悦,他心头一软,想要答应,就听她忽然道:“我饿了,先把饭菜端过来吧。”
韩暮见她语气软化,忙令小二上了饭菜。
可这小东西压根没吃什么,只冷着脸不停的给他夹菜,期间,不和他说一句话,对方才救任道萱的事也是一个字都不提。
这不是她讨好他的一贯风格,韩暮对她殷勤的对他布菜的举动,从起初吃的津津有味到后面的食不下咽。
待一顿饭毕,他终于对她投降了,他恼的起身轻捏了下她脸颊,无语道:“ 我现在就去救任道萱,行了吧!”
闻言后的倌倌佯装紧绷着的脸突忽一笑,她搁下筷子,似头小牛犊般猛的从桌案前起身,扑过来抱住他脖子,笑着感激道:“谢谢,谢谢你木三,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
韩暮对她讨好,却一点也不领情,他微微咬牙在她耳边道:“不用谢,我做事是要报酬的。”
“晚上我去找你兑现。”
“……”倌倌。
韩暮临走时,令余下的锦衣卫散落在客栈附近,呈拱卫之势将客栈重重把守后,又令王湛留下亲自护卫倌倌安危,这才亲自赶往城外土地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