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豪门,我不嫁了!——桐荣
时间:2019-10-03 08:25:38

  以前的那个懦弱不堪,优柔寡断,被人欺负,甚至连她自己都鄙弃的李苒就不存在了。
  她想要变得强大,她想要独立的人格,优秀的事业,她想要组建一个温馨的家庭。
  一直以来她都是以离开贺家,离开贺南方为前提来实现这些。
  可她唯独忘了,在她埋葬以前李苒的同时,她将曾经那个善良,孝顺,对爱情充满幸福期待的李苒也一同杀死了。
  将它们全都杀死以后,她变得心狠,冷漠,不再相信贺家乃至贺南方说的任何话,不再相信爱情。
  孔樊东说贺南方最近状态不好,她没有当回事。
  老爷子身体一向不好,就算自己在国外,哪怕打个电话问候一番,也能从看护那里得知老爷子的近况。
  就连孔樊东去请她来看老爷子时,李苒的第一反应也是她真的不想再跟贺家扯上任何联系,
  好像一回到贺家,一跟贺家人有来往就是对现在自己的背叛,就是对以前那个懦弱李苒的妥协。
  就是对贺南方的屈服。
  待在国外的这半年,她刻意不去回想贺家的一切,刻意不去想老爷子曾经待她多好,刻意不去想当初她与贺南方谈恋爱时是多么甜蜜。
  她将这些回忆连同那个软弱的,执迷不悟的李苒,一同杀死在了婚礼现场。
  她以为自己重生了,实际上只是违背了人性。
  她变成了一个自己刻意塑造出的“独立”,“坚强”的样子。
  她自欺欺人地以为自己是荣获新生,却不知她已经将自己逼近了一个冷血无情的设定里,一旦接受这个设定,无论她做什么,都不会察觉到自己是错误的。
  流着泪水的脸颊低下,随后被深深地埋进手掌心里,她内心极度迷茫,恐惧,不安。
  这样的李苒,真是她从小到大想要成为的人吗?
  ——
  再次醒过来时已经是手术以后,他睁开眼,盯着白花花的房板愣神片刻,等到严重逐渐恢复清明时,下意识地便准备坐起来。
  李苒在一旁背对着他,听到声音后转身,立刻伸手摁住他:“不许动。”
  贺南方显然很意外她也在这里:“你……你还没走?”
  下午刚做完手术后,李苒听医生说贺南方应该是忍了许久,最后忍不住。
  生生痛晕过去了。
  听到这里,李苒差点心疼的抽过去。
  得什么意志撑着他,能疼到晕过去,也没听他说一句。
  李苒有点没好气:“走?去哪儿?你刚做完手术,爷爷还在重症……”
  她又叹了口气:“我还能去哪里?”
  贺南方听出李苒语气里的不高兴,但他又不知道她为什么不高兴,于是闭上嘴,不再说话。
  不过眼神还在她身上流转,李苒倒了些水:“暂时不能吃饭,也不能喝水。”
  她拿了一小团医用棉,弄成一小个棉球:“嘴巴沾点水。”
  贺南方盯着她手里的动作,见她似乎还要照顾自己。
  “你让孔樊东进来吧,你做不惯这些。”
  这句话让两人都想起了上次在医院不太好的经历,贺南方那时还是个顽固不化的混蛋,才过去半年,他已经从冥顽不灵变成现在的如履薄冰。
  李苒能看出来,他其实挺怕自己生气的。
  她轻轻地嗯了一声后,并没有去找孔樊东。
  随后从泡着的温水里捡起一个棉球,挤得差不多湿润的样子,捏在手里然后走过来。
  贺南方见她靠过来,居然不由自主……说不清缘由地紧张起来。
  李苒将手中的棉球递给他:“擦擦吧。”
  他莫名地感觉到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
  眼前的李苒有种熟悉又陌生,贺南方接过半是愣怔,半是掩不住高兴地接过,
  然后故作镇定地用棉球擦了把嘴唇。
  “不是你这样,不要这么敷衍,不然嘴唇要干裂了。”
  贺南方盯着她不说话,嘴唇干不干裂他不知道。
  不过他心跳现在快的快要裂了。
  李苒又捏起一个棉球,走过来。
  被他一直盯着,莫名有些奇怪:“你一直看我干什么?”
  “病房里就我们俩人,我不看你,看谁?”
  李苒说不过他:“我不管你看谁,反正不许看我。”
  贺南方恋恋不舍地看了最后一眼后,然后闭上眼睛。
  术后短时间内不能进食喝水,他的嘴唇已经有些干纹。
  他闭上眼,李苒轻轻地擦着他的唇瓣。等到擦完后,李苒见他还在闭着,于是便不出声,悄悄地打量起他来。
  过完年,贺南方便二十九岁,李苒二十七岁。
  他们从对方最好的年华开始陪伴彼此,一路走来,有甜甜蜜蜜,也有磕磕绊绊。
  贺南方早已褪去当初男孩子的稚气,成为一个成熟英俊的男人。
  李苒也不再是当初那个一心一意,心里除了贺南方什么都没不在乎,什么都没用的废人。
  他们之间的差距虽然还是很大,但李苒并不害怕这种差距。
  相比于以前,一想到分手她便惶惶不可终日,现在的她更愿意保持一种相对舒适的距离,不论她是否在心底承认她还爱着贺南方。
  她都有远比爱情更重要的东西。
  李苒忍不住伸手摸了下他的眼睛,贺南方的睫毛在她手心轻轻地动了一下。
  李苒凑过去,想要看的更仔细些,贺南方睁开眼睛。
  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第58章 
  两人目光相对, 平淡温柔的如同霁月清风。
  贺南方深陷入李苒温柔的眼神里, 拨不出来。又觉自己是梦怔了, 不然怎么会看到这样的眼神。
  喉咙发紧,莫名的痒意:“怎……怎么了?”
  他们很久没这样对视过了。
  他们是恋人时贺南方时间比金子还贵,脚步匆匆, 很少回应她的目光。当他们分手后,李苒又不愿意投放任何任何心神,任何关注在他的身上。
  “你有白头发了。”
  她伸手,从他的耳边擦过去, 停留在鬓间:“好几根。”
  贺南方:“是吗?”
  他微微偏头,好似并不在太在意。
  他这种人有白头发再正常不过,无休止的熬夜,常年都在倒时差, 光鲜亮丽的外表之下是非常人能理解的压力。
  他背负贺家复兴重任时不过十八岁,肩膀稚嫩, 满腔热血。
  他回归贺家当年荣耀只用十年不到, 老谋深算, 身体透支。
  她喃喃,似不能接受:“怎么会这样呢?”
  “你才三十不到。”
  贺南方似乎被她的话逗笑了, 也轻轻地笑了一声:“你年轻。”
  “就行了。”
  跟贺南方鬓间的星点的白发相比,李苒确实年轻, 黛色柔软的发,清明湿润的眼眸,光泽细腻的皮肤。
  一切都是当初最美好的样子。
  她听这句话, 总有一种很难过的感觉。
  他老了,她还年轻。
  李苒轻声说:“还是一起老吧。”
  说完从病床边的椅子上站起来,贺南方脑子经过短暂的断片外,猛地理解出这句话的深意,他眼中惊喜难以抑制,看着李苒的背影——
  “你……”
  李苒:“你在这儿别乱动,我去看看爷爷。”
  她拉开门,见贺南方的目光紧随着她,“我过会儿就回来。”
  贺南方:“好。”
  ——
  老爷子还没有醒来,重症病房外面的监护室24小时有人看护。
  孔樊东在这边安排完事情,抬眼见她走过来,连忙迎上去:“李苒小姐。”
  昨天贺南方突然倒下,南山这边瞬时乱成一团。
  贺家树大招风,位高引谤,尤其是N市那边,当晚就频频有电话过来打探消息。
  老爷子病重的消息瞒不住,一旦离世,短时间必然会引起不小的震动。
  好在这些年贺南方已经全面掌管贺家,任何波动都捍卫不了他的继承人地位,不过这种时候少不了有人恶意添堵。
  李苒见孔樊东欲言又止:“怎么了?”
  似乎是这几天形成的默契,贺南方出事的这两天,孔樊东习惯地将N市那边的情况汇报给她。
  “N市最近出了点事。”说到这件事,他眼睛里透露一股严肃。
  李苒拧眉听着:“你说。”
  “有人故意散布老爷子的丧讯。”
  李苒:“什么时候。”
  孔樊东:“今早开始,N市,台州,还有贺家老宅那边不少人打电话过来问了。”
  李苒咬牙:“哪个王八蛋造的谣!”
  她在贺家待了八年,如何不这懂其中利害关系。老爷子是贺家镇海神针,只要有他在,这些人兴不起风浪。
  他辈分高,声望重,说一不二的性格,人人忌惮他。
  可贺南方却是现下各家继承人里年纪最轻,辈分最小的。由于贺南方父亲意外去世,贺南方直接跳过这一步,从老爷子手里接管了贺家。
  这一举动引得贺家各些个旁支多年不满。
  现下老爷子撑不住,这些人按捺这么些年,自然要起来搅作一番。
  孔樊东:“具体谁撒布的,我还在查。”
  李苒最烦贺家那帮小人,当年老爷子带她回贺家老宅拜年时,那些人明地里对她客客气气,暗地里对她的出身说三道四。
  不过是小康家庭出来的普通女孩,在那些人眼里,倒是低下的连给贺家提鞋都不配似的。
  老爷子明里震慑过老宅贺家那帮人,多次承认李苒的身份,不过那些人骨子里看不起她,李苒也就渐渐不太跟那边往来。
  现在又敢挑这种时候欺负过来,她还手软什么?
  “还有件事……”
  孔樊东:“先生手术的事情,不知被谁透露出去。”
  “一听先生病重,现在已经有不少人过来了。”
  李苒:“过来?什么意思。”
  “做手术当天我就让你封锁消息,谁透露的?”
  “我们的人没有问题,医院这边鱼龙混杂,不好说。”
  孔樊东:“我会再把医院的人彻查一下。”
  李苒摇头:“精力暂时不用放在这上,已经被透露出去,他们肯定要过来一看。”
  “只要贺南方还好好的,谣言不攻自破。”
  孔樊东没说话,静静地听着。
  李苒:“老爷子这边你来管,所有来探望的人,只要你觉得有问题,自行处理。”
  “医生所有的治疗方案,必须由贺家医生在场讨论。进入重症监护室的医生护士名单固定,不要让新面孔混进来。”
  南山医院是一家私立高级医院,相比于公立医院有些事更好商量。
  现阶段能用钱解决的事情,应该都不算是事情了。
  “那先生那边……”他这两天一直是两头忙,老爷子这边他负责盯着,贺南方那边也少不了他。
  李苒思索一番:“我来管。”
  孔樊东微睁大的眼睛,丝毫不掩惊讶:“你……”
  李苒之前对贺家避如蛇蝎,对贺南方更是心坚如磐,冷漠的没太多感情。
  她愿意过来管事,孔樊东心里的意外可想而知。
  李苒没听出他语气里的深意,皱眉思索一番:“你要是信不过去我,派个得力的人手过来。”
  “贺家有些事我了解不深,需要人。”
  孔樊东哪里是信不过她,这种时候更是巴不得他留在这里。
  脑海里思索片刻,征询:“刘栗怎么样?”
  李苒:“刘栗?”
  孔樊东解释:“是贺家新任管家,你还没见过。”
  她见没见过不要紧,只要孔樊东信得过就行:“就他。”
  ——
  刘栗被调到贺家做管家之后,一直郁郁不得志。
  他原本被孔樊东当接班人栽培,一直跟在他手里做事。去年有天突然被从外面调进来,本以为进入贺家,离老板更近,以后更有作为。
  哪知管家就是个管家,老板常年不在家,贺家别墅里空的能开派对。
  刘栗成天养花种草,提前退休。
  对了,让他养花这活儿是老板亲自叫他去书房吩咐的,说叫他养的那几盆花比贺家别墅里东西加起来都珍贵。
  吓得刘栗简直把那几株花当成亲儿子。
  这天接到孔樊东电话时,刘栗忍不住一顿抱怨:“师傅,你们什么时候回来?”
  孔樊东点了根烟:“贺家有什么情况?”
  刘栗也听到一些风风雨雨的传闻,“除了电话比以往多了,没其他特别的。”
  孔樊东:“嗯。”
  刘栗:“你那边情况怎么样?”
  孔樊东没回答,沉默了一会儿问:“你想不想过来?”
  刘栗瞬间精神起来,没丝毫犹豫:“想。”
  孔樊东轻呵了一声,一脸“就知道你小子”的意思:“今晚过来。”
  刘栗挂了电话,仿佛接了个从天上掉下的馅饼儿,飘飘忽忽。
  ——
  晚上,贺南方输完液,孔樊东进来跟他汇报工作上的事情。
  贺南方虽然气色不太好,但精神显然明烁了些。
  眉间那抹郁色散开后,病房里的气压都没那么沉重。
  他刚动完手术,医生说麻醉过后,伤口会很疼,需要卧床一两天。
  结果李苒出去看了一遭老爷子,回来后,见贺南方已经坐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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