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福金安——戊戌鱼
时间:2019-10-05 08:29:42

  等到小岔路分道扬镳,柳岸小声的问道,“您干嘛多这个嘴,人家不一定领情,还当咱们看笑话呢。”
  汤婂摇摇头,“刚出月子就穿这么点衣裳出来吹冷风,一点不知道爱惜自个儿。管她怎么想呢,反正也打不了几回交道。”
  春闱的榜单早就出来了,果然没有倒霉的表叔,没等汤婂为表叔的长相着急,文皇后倒是提起了这个事儿。
  汤婂有些讶异,“连您都知道我表叔长得不俊还屡试不第了?”这名头得喊得多响啊。
  文皇后忍俊不禁,“傻丫头,是你父亲,求官求到皇上那去了。可是都察院是皇上一手扶起来的,他实在是不忍心去破这个规矩,这两天愁的饭都吃不下去了。可是巧了,昨天毛夫人进宫来请安说了一嘴。你说,让你表叔去荆山书院当夫子怎么样?”
  汤婂想了想,连连点头,“这个好,母后,这个好,我表叔这个人认死理,去当老学究再合适不过了。”表叔又轴又古板,一根筋撞了南墙都不肯回头,要不是祖母年前以死相逼还回娘家哭了好几回坟,他势必要科考到白发苍苍。
  而且,那是荆山书院啊!她们家从她大哥到她侄子,就没一个能进去的。据说,只要一脚迈进荆山书院的门,就已经有八成金榜题名的把握了。
  文皇后接着道:“不过也不打准,得让人家书院的山长及几位夫子亲自见过才行,你表叔学问扎实不扎实?”
  汤婂就差拍胸脯了,一个劲儿的点头,“扎实,可扎实了,也不晓得为何就是中不了。我爹说他太轴了,爱抠字眼。而且只要带字的他都看。在贡院里还抠字眼,看的书又杂乱,文章肯定写不完就到点了。”
  文皇后了然,“这就是治学严谨博闻强识了,合该是当夫子的材料。”
  汤婂把珠帘送出去,换回了一大堆宝贝,让人抱着,急匆匆的回去给娘家写信了。
  当然,屡试不第的表叔柴营在多年后成为荆山书院的金字招牌,没有一首诗文传世,却让莘莘学子抢破头皮都要给他当弟子,就是后话了。
  此时的汤婂,已经独守空房好几旬了。
  整个东宫上上下下屏气凝神,走路都踮着脚尖儿,怕声儿大一点惹主子心烦。汤婂在长春宫的待遇更是翻了好几番,文皇后见了她就一脸愧疚。在外面见着人,就是她喘气声大点,都能传成太子妃唉声叹气怒火攻心迎风流泪悲痛欲绝。
  汤婂:“……”
  她这个弃妇当的,名动天下。
  作者有话要说:  谢启就着一桌子美味吞白粥:她怎么还不邀请我,羊肉夹一片,虾仁给一个啊……哼,就没见过这么没良心的白眼狼,好起来天天追着人家喊乖乖,有了好吃的就把人家撇在一旁吃独食
 
 
第12章 早点
  这阵子侧妃姨娘们来请安,看着她的眼神小心又谨慎,仔细看还有些同情。
  汤婂无语了半天,很是亲切的问张姨娘,“今年樱桃吃够了罢,这立马就没有了,再想吃等来年的。”
  张姨娘方方正正的面孔上浮出一抹笑靥,“娘娘给的实在太多,俾妾实在吃不完,就带着小翠制成了果脯,这几日就能得了,到时候拿过来给您尝尝。”
  汤婂笑眯眯的点头,又关切的问侧妃季清荷,“药吃着可管用,要什么只管来说,还病着呢,不是让你歇着等好了再来么?》”
  季清荷腼腆一笑,未语面先红,“多谢娘娘想着,李太医的药极对症,才吃了几幅这就好的差不多了。老是在屋子里躺着也烦闷,来您这里坐一坐心里就敞亮,对病也是有好处的。”
  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有来有往,分外和谐,这时门外不知道谁一声惊呼,“殿下回来了!”
  坐在下头的几个莺莺燕燕顿时都站起身子来,先是看了汤婂一眼,然后隐含期盼的望着新换上的珠帘,她们已经许久不曾见过太子的面了。
  汤婂反应要慢一些,把手中的小盖盅放在黄花梨条几上,还没等站起来整理整理衣裳,谢启就迈着大方步进来了,看见一屋子的人皱了皱眉头,径直对汤婂道:“给孤拿衣裳。”
  季清荷几人见谢启就跟没看见她们一样,连个请安的机会都不给就进了里屋,心头苦的跟黄连一样。屋外日头正好,花开的好,鸟叫的也好听,零零星星的还有蝴蝶蜜蜂在开的正艳的花上忙活。
  茹雪只是难过了一瞬,瞥了瞥周边人,突然一下子就不难过了。她本就是贫苦出身,当年四个司寝女官进了东宫,只她一个留到了现在,现在太子妃待她们和善客气,不拿乔做张的磋磨,日子已经很好过了,她十分知足。
  到了这把年纪,还指望着太子回头宠爱,简直是痴人说梦。她也都看开了,就是没有太子妃,这几个人里也轮不上她出头。现在有了太子妃,她们几个……都别想出头了。有太子妃珠玉在前,太子眼里哪里还能放得下旁人。
  这个月太子撇下太子妃独自去了庄子上,都说太子妃这是要失宠了,新婚三个月专房独宠也没能吸住男人的心。可她算是看着太子长大的,太子有没有把太子妃放在心上,瞧一眼就知道个差不多了。若是没有猜错,这回太子要是再出宫,就会把太子妃带上。
  只是可惜了,她的命还是不够好,早先的太子妃面慈心苦,没给她机会得个孩子。现在的太子妃倒真是心善,可是她拿什么去跟人家争,就是一朝一夕一餐饭,都争不来的。
  不然就算生个女儿,也是个伴儿,守着她长大,看着她选驸马……多好啊!
  谢启一路骑马回来的,天渐渐热起来,这会儿衣裳里头都湿透了,脚上的鞋子更是腌臜,汗多的一走路都能听见叽咕叽咕的水声。
  汤婂捧着她新给他做的一件天青色的袍子,求表扬的道:“我新给您做的,这会儿穿正好,拿去给母后看,母后都夸我手巧呢。”
  谢启正要脱鞋,怕味儿不好闻熏着她,温声道:“难为你想着,孤从庄子里赶回来,还没用膳,你去看看膳房里有什么,简单的先拿上来给孤垫垫。”
  汤婂把袍子放在一旁的月牙桌上,挽了挽袖子,自告奋勇的上来伺候他,“我就猜着你没吃,晌午我吃的冷面,东西还剩了好些,等你洗好了立马就得。晌午天热吃这个正好。”
  谢启没拦住,让她给扒了一只靴子下去。板着脸看她面目一下子纠结起来,苦大仇深的继续扒另外一只,小嘴也不巴巴了,屏着气息飞快的捏着两只靴子扔到一边,又飞快的把他的脚摁进木盆里,这才松了一口气,若无其事的道:“还洗头不,先不洗了罢,吃了饭歇一会儿再洗。”
  谢启把嗓子眼的一丝笑意咽回去,没听她的,洗脚后进了浴桶,把头枕在上面让她给洗头。洗完后一身清爽,换上崭新的天青色长袍,意外挑挑眉毛,严丝合缝,格外合身。
  汤婂嘻嘻的笑,“这阵子老让人可怜,我索性除了去给母后请安哪儿都不去,给你做了好几身呢,还给母后做了一双鞋子。”
  谢启很感动,然后第二天要求接着穿新衣的时才得知,另外几身都是里衣。
  谢启回来呆了几天,又要出去,文皇后有些舍不得,可是不晓得他跟皇上说了些什么,当天夜里回来就要她收拾行李,“也不要带多了,只带些日常用的就行,有缺的让人回来拿,或是在外头买都便宜。”
  汤婂点头表示明白,带的多太兴师动众。
  谢启摸摸她的脸,柔声道:“到了庄子上,带你去骑马,骑马会不会?”
  之前的苦肉计很管用,文皇后虽然舍不得,但因为皇上支持,留不住儿子,索性把儿媳妇一起送出去。
  漆黑的夜里,汤婂兴致勃勃的给谢启说他离宫后的事儿,“唉,可惜不能把四公主五公主带上,这阵子她们有什么好的都会记得分我一份。”
  谢启拍拍她的肩以示回应,闭着眼睛想自己的事儿。
  韩彬已经给抓起来了,诚意伯那边拿到的把柄好像还不小,正在咬着韩国公那一派不肯松嘴,两派各不相让,弄得朝中乌烟瘴气。
  这事儿既然不沾手,就最好永远不沾手。他得好好想想,到底该怎么办。父皇的耐心已经不多,这回在庄子上住一阵子回去,就该给他派差使了。
  因为带着汤婂,回去的时候谢启没有骑马,而是陪着她坐车。天刚蒙蒙亮,一行人就出发了,汤婂困得脑袋一点一点的。
  快出城门的时候,街边的小摊路边的老店正好开始点火做生意,煎炸烹煮飘香四里,汤婂一个机灵坐直了身子,含着雾气的黑眼珠子直勾勾的盯着谢启,舔了舔粉嫩的唇儿,“吃个饭再走罢。”
  这么早出门就是为了早早的到,不然晌午赶路真能热死个人,骑马还有风,坐马车就真真是活生生的烤火炉了。
  汤婂拉着他的袖子撒娇,“我不怕热,到时候热了你就带我出去骑马好了,我在马上坐的可稳当了。咱们吃点东西再走罢,我都饿了。”
  谢启面无表情的驳回,“出门的时候不是吃过了。”
  汤婂哼哼唧唧,“可是人家没有吃饱,外面那些一看就好吃,人家没有吃过,给我买罢,好不好,给我买。”
  这么黏糊糊甜腻腻的娇汤婂撒起来想都不用想,做了十几年简直不要太熟悉,见多识广的汤家人都抵=挡不了,没见过什么世面的谢启更加把持不住,坐在一家狭小但干净的包子铺里,看着眼前摆满一桌子的豆腐脑、糍粑、千层饼、臭豆腐、牛肉汤饼……他有些头疼,“要这么些吃不完多可惜。”
  从人们在外面或站或坐的已经挑喜欢的吃上了,剩下肯定没人吃。
  汤婂捧着一碗洒满韭菜花的豆腐脑喝一口,咬一下酱饼,吃的喷香,“城外拐角有几个小乞丐,怪可怜的,正好给他们吃个饱饭。”
  谢启听见乞丐皱了皱眉头,拐角那几个缩在墙边睡觉的乞丐年纪都有二三十来岁,年轻力壮的,随便找点事做都能糊口。不过是懒散惯了,不肯受人管制也吃不了苦罢了。
  出门的时候已经用过,桌子上的东西汤婂一样尝一点也就差不多了。谢启现在被她带的口味也变得奇特,喝了碗甜豆汁,就着尝了一块带毛的臭豆腐。
  再次坐上马车,汤婂满足的斜靠在谢启的怀里,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天天这么吃才好呢。”
  谢启摸过茶壶给她倒水喝,“喜欢什么让膳房做就是了。”
  汤婂摇摇头,“在外头吃味道不一样。”
  谢启又给自己倒了一碗茶解腻去味,没有搭腔。
  马车行到半路,碰见一行人堵在路边,一个四十岁左右的胖男人一边污言秽语的骂一边跳脚,也难为他还能跳的起来。
  谢启把汤婂伸出去的脑袋拽回来,给她捂耳朵,阴着脸让刘进升去看怎么回事儿。
  作者有话要说:  话说我就是典型的重口味啊,最爱吃咸的辣的麻的,偏偏现在体质还不好,好容易放肆吃一回脸立马就毁容,徒有一颗吃货的心是多么可悲的事儿……人老了真是不中用啊,想当年我也是吃遍夜市无敌手啊啊啊啊啊啊啊想吃孜然羊肉串咋办!!!
 
 
第13章 抱养
  胖男人这会儿已经注意到汤婂她们了,这一行好几辆马车并不华丽,但马都是好马,随从里赶车的一旁护卫的都是人高马大的壮汉,眼中精光四射,一看就不是好惹的。来赶他的这个面白无须的小后生说话娘们兮兮的,倒好似宫中出来的大人?
  因此被驱赶了就老老实实的把路给让了出来,等这一行浩浩荡荡走远了,才继续跳脚骂人。
  汤婂有些好奇,虽然刚刚被捂住了耳朵,其实也听了几句,“他婆娘跑了?”
  谢启脸色有些不好看,虎着脸训道:“什么不好听什么,见着这样的人就该躲远一点,一句不听一眼不看,听见了也要当做没听到才是。”
  夫妻好几个月,两人已经很熟了,汤婂现在已经不怎么怕他,但是被训谁也不高兴,蔫哒哒的低头认错。
  谢启见不得她这个样子,瞥见她额头上有汗,又问道,“热不热,要不要出去骑马。”
  汤婂摇摇头,“殿下去罢,外头有人。”
  谢启叹了口气,也不嫌热,把人搂到怀里细细的给她解释,“你身份不一般,这样的粗鄙的人离得近了,让人知道了传出去总是名声有碍。孤不是冲你,只是你年纪小不知轻重,回头吃了亏又要哭。”
  这是个好孩子,汤家养的好,他恨不能把她捧在手心里,不让她见一点脏污。
  汤婂揪着他衣襟上的盘扣不撒手,扭捏道:“那以后您好好给我说呗,太凶了,我害怕。”
  谢启点点她的额头,好气又好笑,这副小无赖的样子,哪里是害怕的样子,逮着机会就撒娇。“就不能有点志气,以后乖一点,少惹孤生气。”
  汤婂把头上的汗都蹭到他身上,咕哝道:“我尽量。”一副人家有话说但是既然你在生气人家使劲憋着也不说的可怜样。
  谢启被她蹭来蹭去磨得心烦,拍拍后背让她坐直,“说罢,不说孤别想清净。”
  汤婂坐直了有些疑惑,“这男人的媳妇儿人缘也忒差了,怎么婆婆儿媳妇都跟她过不去,还合着伙把她挤兑走?”
  谢启也不知道,随口答,“兴许是继室。”
  汤婂恍然大悟,“那就难怪了,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就是原配,婆婆跟儿媳妇联起手来针对也不是没有的事儿,何况是半路进门的继室。
  汤婂偷偷瞥了谢启一眼,她也是继室,不过命好,摊上个好婆婆,膝下也没有白捡的大儿子,倒是躲过一劫。
  谢启正懊恼呢,当着小丫头的面说这个,真是找不自在。
  两人各怀鬼胎,出了一身汗都没察觉,到庄子的时候正好是午时,回屋更衣洗漱才发现,里衣都湿透了,黏糊糊的粘在身上。
  刘进升带人伺候谢启沐浴,谢启闭着眼突然来了一句,“路上遇到的那家人,可是因印子钱争吵?”
  刘进升耳朵竖起来,眯着眼想了想,“奴才也听了那么一耳朵,好像是那家媳妇儿的娘家借了还不上,放印的跑到胖子家拉东西,除了那媳妇儿的嫁妆,胖子家的东西也搜刮了不少,一家子给闹得鸡飞狗跳。”
  谢启嗯了一声,不再说话。
  汤婂早就把这事儿抛到脑后了,傍晚日头下去没那么热了,穿着一身粗布衣裳拿巾帕包着头,兴致勃勃的把庄子逛了一圈,回来跟谢启道:‘殿下这里好,地方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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