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新任中书舍人。”
他暗中将人保下,改头换面收为己用,而对方至今未娶,似是对徐大小姐心意不变。
“可真有你的。”沈离经听后就明白了闻人宴的意思,实在是不能不佩服,这么多年来他布下多少眼线暗桩,总感觉大半个朝堂都被他换洗了一遍。
沈离经低头,偷偷的呷了一口酒,被他眼尖的发现了,伸手给拿走。
“就让我喝一口。”她睁着大眼小声求他。
闻人宴一口将酒饮尽了,酒盏还给她。
“你!”她气鼓鼓的抓起一个青枣,朝闻人宴丢过去。
他身子一偏躲过去,青枣在地上滚了两圈。
再次进来的徐子恪和徐御史脸色都阴沉沉的,尤其是徐御史,隐怒不发,胡子都在微微抖动。
愤怒至极也没注意脚下,一脚踩上滚落的青枣,脚一滑重重摔到在地上。
“哎呦!”
“爹!”
“大人!”
沈离经正面纱底下塞葡萄,惊到葡萄掉在地上。
人人都在这场面前被惊得目瞪口呆,而闻人宴第一时间看向心虚低头沈离经,目光中还带着点戏谑。沈离经意识到他在看自己,慌乱道:“你别看我......”
“呵......”这个时候,他还风凉的笑了一声。
屋里乱成一团,忙着把徐御史扶起来,还在他身子健朗,这么一摔也没出什么大事。只是在众人面前丢了脸,一时间也有些气不过,愤怒地瞪着那个青枣。“谁扔的?”
徐大小姐刚要走,就听到了父亲的惊呼声,连忙进来一探究竟。
看到了久违的太子妃,大多数人也是有些唏嘘。
她伸手去扶徐御史的时候,轻薄的袖子随即滑落,露出一小截白皙的手臂,上面有许多显眼的淤青。
除了沈离经,同一方向的蒋嘉悦也看到了,她皱着眉和身边的侍女说了两句话,对方急匆匆的离开了。
中途闻人宴也离开了一趟,没多久却和徐子恪一同回来。
沈离经感到小腹有些不适,就没再往嘴里塞东西,安安静坐在那不说话。
闻人宴见她眉头轻轻皱着,手放在小腹处,心中便了然,去向徐子恪辞别,带着她回去。
马车上沈离经摘了面纱,脸色如往常般苍白,一进去就窝在角落不说话。
“我说不让你喝酒吃那些冷食,你又不听我的话。”闻人宴脸色不好,语气听听上去,隐隐的而有些怒气。
沈离经嘀咕道:“我没吃那么多,就一点点。”
“酒喝了吗?”
沈离经不说话了,她却实趁他不在偷偷喝了两杯,也没什么大事,而且这疼也比较轻微,只是有些浅浅的难受。
闻人宴叹口气,把她搂到怀里。“睡一会儿,回去喝药。”
“嗯。”
等回了府,沈离经还没有醒,反而是睡得很安稳,闻人宴索性也没叫醒她,直接将人抱了回去。
管家看到这场景连连叹气,要是传到了老太君耳朵里铁定是要发脾气的。
等闻人宴带她回了静安居,药都端上来的时候她才醒,醒来后肚子也不疼了,但药还是被闻人宴逼着喝下去了。
等夜里,沈离经回了自己的院子又嫌太闷,让红黎在院子里的梅树上挂了几个灯笼上去,摆下摇椅,三人优哉游哉的坐在院子里乘凉。石桌上摆了冰镇的果酒和葡萄。
在那里边说话边吃东西,本该是件很享乐的事。
然而没多久三个人就一起开始骂蚊子,沈离经的脖子上被叮了两个包,怒而起身。
看到静安居的烛火还没有熄灭,便跑去了闻人宴那边。
闻人宴正在看折子,见到她就放下了。
沈离经凑过去,指着脖子上的两个红包,愤愤道:“闻人宴你看,我被叮成这样了!”
“还有别的地方吗?”他轻声问。
沈离经撩开袖子给他看手腕:“还有,痒死我了。”说罢就伸手去挠,被他制止了。
“别乱挠,涂些药吧。”
说完后他就起身出去拿药,本想将药递给她,但沈离经已经把胳膊伸出来了,就是让他来的意思。
闻人宴用指尖沾了些药膏,轻轻给她涂抹上去,最后涂到脖子时,手上的力道又轻了几分。
指尖传来的,是她皮肤的温热滑腻,能感受到薄薄的皮肤下搏动的脉搏,以及清晰可见的血管。闻人宴把药轻轻抹开,沈离经催促道:“好了没有啊?”
他垂眸看着沈离经,突然压下去捕捉她的唇。
乱动的时候扯开了她的衣襟,沈离经将人推开,红着脸往后退:“我要回去了。”
说着就撑在桌子上要起身,被闻人宴拦着腰抱回来。“我不动你了,今晚不回去吧。”
“不行不行,你快松手。”她挣扎着要走,被他从后抱住,一动也不能动。
“你给我做一个剑穗。”
“我不,一人一个,错过了就没有。”
“蒋子夜都有,我却没有。”
沈离经想起上次见蒋子夜,他的确还留着那个剑穗,物是人非,也不过如此。
“可你有我了。”她说完后闻人宴沉默着没说话,许久后才有一声轻笑,算作是回应。
“倒也是。”
院子里的红黎和桑采许久没有见到沈离经回去,也明白今晚是不回来了。好在她去找闻人宴的时候已经是沐浴过了,也不用担心在静安居洗漱。
没等闻人宴沐浴完,她自己先跳上床榻歇息,听着窗外的虫鸣渐渐闭了眼。
闻人宴穿着轻薄的亵衣回来,看到已经睡着了,无意识的皱着眉,翻来覆去像是睡不着。他去将烛火熄了,拿了一把小扇轻轻给她扇风。
等看她睡得安稳些了,闻人宴才躺在她身侧,捉住她的手同眠。
第二日,闻人宴醒得早,隐约闻到一股血气,立刻起身看她是不是病发了,却见到沈离经早早的醒了,坐在床榻上的看着他,脸上带着不自然的一团红。
眼神中除了惊惧,竟让他看出了那么一点生无可恋。
“怎么了?”闻人宴起身扶住她。
沈离经咬着牙,羞愤欲死,说道:“你先出去行吗?”
她终于知道昨日莫名的腹痛是什么缘故了,她到底是为什么要留下来!为什么要睡在闻人宴身边!
她不肯说,闻人宴还以为是出了什么事,再加上有股血腥气,心中越发不安,往她那边一靠,沈离经捂着脸叫了一声:“你别过来!”
他终于看到了,被沈离经遮住的那片血迹,一下子懂得发生了什么,脑子轰的一下,理智都化为灰烟。
这下子就连闻人宴的脸也是通红一片,他僵硬着不敢动,余光瞥到自己素白的衣衫上,也因为夜里抱着她,染了零星的血迹。活了二十年,他从未遇到过这种事,也没想过自己会遇上。
闻人宴冷静片刻,坐在床边一言不发。
沈离经也捂着脸不说话,还以为他生气了。
往日里都不是今天,足足提前了十日,她也没想到会这样,完了,没脸见人了。
“还疼吗?”闻人宴沉声问她,语气里没什么责备,不过还是能听出来,他自己也是挣扎了很久才开口的。
沈离经眼眶红红的,是被气成这样的。“我错了。”
“不怪你,没事。”闻人宴尴尬了一会儿,很快就想开了,以后沈离经嫁了他,夫妻之间坦诚相待,女子每月都有的事,他是丈夫更加不能觉得避讳。“若是身子不舒服,就去沐浴吧,我让人去叫红黎过来。”
沈离经点了点头,又听他问:“我记得你月事在月底。”
语气一本正经,还带了疑惑,好像真的要和她探讨为什么会提前来葵水。
“求求你,现在别和我说话。”她现在什么都不想说,只想找个洞钻进去。
作者有话要说: 闻人宴:我想开了
沈离经:我自闭了
(呜呜呜你们的评论我都有看,不要因为狗jj就不评论了,我枯了)
第66章 七夕灯会
沈离经像个鹌鹑一样缩在床角不说话,闻人宴也没有办法,只好自己先去换了身衣服。没多久红黎来了,还以为出了什么事,迅速冲到床边问她:“小姐怎么了?”
下一句急冲冲的:“丞相把你怎么了?”
闻人宴系衣带的手一顿,决定自己先不出去。
沈离经指了指床单:“你自己看。”
红黎看到那片血迹,怒火蹭得一下就烧起来了。亏她还当丞相是个正人君子,还未成亲就先坏了姑娘家的清白,再看这一大片红,实在是不照顾沈离经的身子。“荒唐!丞相他怎么能......”
“......”沈离经一脸疑惑。“是我来葵水了,你在瞎想什么?”
这回红黎的脸也红了。“你不早说。”
沈离经翻了个白眼:“怪我。”
等红黎将床上收拾好,换上新的被褥后,沈离经也梳洗完毕,从浴桶里站起来。
苍白的皮肤被热气蒸腾出了红晕,濡湿的发尾贴在背后,她换好衣服整理干净,叹了口气,说道:“我没脸见闻人宴了。”
“你们日后还要成亲,这点事都没脸见了?”
闻人宴也不知道去哪了,沈离经感觉小腹还是有些不舒服,睡也没睡好的,索性抱了一只大花回自己院子。索性她现在也没脸在这儿继续睡了,还是窝在自己的软榻里自在。
而离开了静安居的闻人宴,径自去寻了闻人礼。
因为擅自去找沈离经求情,放走了闻人钰,给闻人宴添了不少麻烦,闻人礼很长一段时间都不好意思见他。
这次闻人宴主动来找他,倒是有点受宠若惊了。
“兄长?”
闻人宴“嗯”了一声,没有坐下,像是在思索什么。
闻人礼等了一会儿没见他说话,心中有些疑惑,结果闻人宴便开口问他:“女子来了月事,有什么要注意的吗?若是腹痛,又该如何?”
真是难为闻人宴了,居然会为了一个女子来问这种事,
想都不用想,肯定是沈离经肚子疼跟他哭诉,闻人宴没了办法过来找他。
闻人礼便叮嘱了他几句,让他看着沈离经不要乱吃东西,没多久闻人宴就告辞了。
等会到了静安居,才听说沈离经早早的回到自己的院子了。
沈离经的屋里没点香料,只摆了几盆花草,这一点也是闻人宴特地吩咐的。
她一直在服药,只怕一些香料中掺杂的东西不好,又怕有人故意往里投些乱七八糟的。
时间久了,她身上的香气倒是和他如出一辙。
红黎见闻人宴进去,低下头往外走,闻人宴接过她手中的扇子,轻轻给沈离经扇风。
她的额头出了一层薄汗,皮肤透着粉。睡梦中还蹙着眉,也不只是这梦做的不舒心,还是身上难受。大花窝在她怀里,大热天的毛茸茸一团,也是不知道热。
闻人宴将大花给挪开,将手放在她小腹处,缓慢温柔的揉了几下,沈离经的眉头渐渐舒展了。
时间在这一刻也慢了下来,若是可以,他不希望与她分离,但只要让她活下去,即便是再多几年,也是等得。
七月间,风云变幻。蒋风迟想要东山再起,被蒋子夜死死压制。皇帝那边越发不行,宫里的勾心斗角也从暗中搬上了明处。皇后一倒下,又有了一个妖媚的兰嫔。长公主没了,多了一个阴狠的嘉悦公主。
权力更迭,人心的算计,都在皇城中毫不掩饰的露出来。
而民间的七夕灯会也是早早的就开始准备了,街上卖灯卖小饰品的摊贩也提前几天开张。
傅归元在七夕快到的时候去书院蹲了几天,每日里都在武场想法子讨韩香萦的欢心,以求能约她一起逛灯会。
书院里的学生在那一日也是放假的,包括他们的夫子秦喻也要回家陪夫人。
司徒萋和沈离经关系好,听说她身子越来越差,便每日都会来看看她,给她说一些书院里的趣事。
沈离经不知道是谁在背后谣传她时日无多,导致司徒萋每次看她,都带了那么一点怜悯与不舍。
蒋嘉悦在书院留了几日,也不知道到为什么就回了宫。徐子恪和她也像是普通的友人,见面不过点个头,没什么感情。
至于七夕灯会,她会不会出宫找徐子恪还是个问题。
等到七夕当日,天色还未曾暗下来,街上就已经有不少人了。
闻人复带着蒋嘉莳去游船,再一次把闻人熏丢给了景祁,但是景祁要去追心上人不想带她,又偷偷把她丢给了静安居。
察觉到自己被各种嫌弃的闻人熏,在见到闻人宴欲言又止时,哇的一声哭出来了。
“爹爹和娘亲不要熏儿,表舅舅也不要,现在小叔叔也不要熏儿了!呜哇哇哇......”
闻人宴不为所动,冷着脸看她哭。
反倒是沈离经先看不下去了,抱着闻人熏说:“没有不要你,不哭了......”
哭声吵得她脑袋都快炸了,也不知道闻人宴怎么忍得了。她不满地瞥他一眼,说道:“我们又不做什么,为什么不带着她?”
闻人宴觉得好笑,丢了手中的笔,直勾勾看着她:“谁说不做什么了?你觉得我兄长和景祁为什么不带她?”
“你......”她脸色通红,瞬间懂得了他的意思,于是想了一会儿,凑近闻人宴小声说:“那我们先带着熏儿,然后找到闻人复,再交给他,你说怎么样?”
“若是找不到呢?”
“那就丢给崔远道。”
闻人宴脸色这才好些,点了点头。面向闻人熏时又威胁地沉下脸:“你若跟这,便不许哭闹,不许乱跑,我们不会抱你,要自己走。”
这一番话说完,闻人熏嘴一撇,眼看着又要哭了,终究是憋了回去,委屈巴巴应道:“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