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赐一品娇牡丹——风储黛
时间:2019-10-12 09:42:52

  抱着他的手臂固执不松,花眠慵懒地微笑着,双眼微眯,仿佛在他的怀中窝了一只乖驯的小狐狸,暖烘烘的,又甜又黏人。
  作者有话要说:  霍珩,看清楚了就好好对我们小牡丹~这可是你皇帝舅舅这辈子赐给你最大的礼物。(我点题了)
 
 
第29章 
  出牡丹园, 便是芍药园, 再往北去,便是禁宫北门。
  道旁树影深深,雕檐玲珑, 花眠停了步子, 手臂却紧桎梏着霍珩不松, 他不得已停下来, 只见身畔挨着自己的花眠, 双目闪闪, 如岩下之电,心头猛然跳了起来,却听她问道:“将军昨日便见过柏离了, 她是婆母领回家中来的, 我看席上,太后祖母也很是喜爱她,在旁也夸了几句的,将军以为如何?”
  “什么我以为如何。”霍珩哼了一声,冷冷盯着花眠。
  花眠被他的目光吓住,鹌鹑似的锁了起来,“柏离小娘子貌美如花呢。”
  霍珩微微讶然, 张开了口。
  她秀靥血红,难得羞涩起来,张口不离柏离,恐怕是终于有了危机感。她这么聪慧, 自然知道母亲将柏离接回家中的用意,怕被鸠占鹊巢,所以来试探他心意。
  这么一想,霍珩一整日的烦闷不适,那如堵在胸口教他不得畅快呼吸的滞重之感,全部被打消得干净了,嘴角微微上翘起来,左掌便包住了她的柔荑,将人粗鲁地一拽,直穿过一道廊庑往前走去。
  树影之下,落英如絮,花眠垂着目光随着他走着。
  胸以下不是腿,霍珩人高腿长,大步流星,花眠几乎要小跑着才能跟上他的步伐。才走了不到百步,她便娇喘吁吁,发出了难受的哼声。霍珩听着她的声音,忽然想到她的腿伤,立时身体僵住,一个顿步猛停了下来,刹不住的花眠一脸撞到他的背上,鼻子也重重受伤了。
  她发出不满的哼声,侧过了身。
  霍珩道:“这离出宫还远着,你腿有伤不得疾行,上来吧。”
  他走到了她面前,蹲下身要让她爬到背上去。
  花眠揉着发痛的鼻尖,不肯,别扭地扭过头去。
  霍珩又转到另一边,皱起了眉,“我耐性不够,别耍性子。”
  这几乎是在警告她了。
  花眠一听,倒也识相了不少,不再拒绝地转过身,只是道:“那你说,柏离小娘子美不美?”
  霍珩说实话,“还能看。”
  花眠哼了一声,“比我如何?”
  霍珩弯腰下来,双臂还撑着膝盖,闻言回过头来,只见那小妇人嘟着红唇,大有不说话这坎儿过不去了的意思。见她的额头鼻尖沁出了几滴香汗,挂在雾面海棠般的面颊之上,肌肤白如腻雪,软如春水,他心神微微一荡。
  “山茶之与牡丹。”
  在牡丹园里瞧见她伴着太后走出拱门的时候,霍珩心头便想到这句话了。
  这时不过是见了她佯作愠怒的姣好模样,不禁脱口而出。说罢又自觉丢人,扭回了头。
  身后却传来满足的笑语,“我知道!”
  霍珩心头涌起一股炙躁,俊容立时红了,怕这妇人瞧出端倪转过了面去。
  正想着女人大多不可理喻,心思讳莫如深,也不想猜测,只感到鼓噪,这时,身后一双柔软滑腻的玉臂环住了他的脖颈,紧紧攀附住了他,娇而软的身子亦紧紧贴住了他的后背,随着她的轻盈一跃,整个人挂在了他的身上。
  他呆滞了许久,才终于伸手去,扣住了她的双腿。
  花眠的面颊贴着他的脸侧,吐气如兰,娇憨笑道:“霍郎,我没想到你竟如此心细如发,还记着我的腿伤呢。”
  “你的腿伤因我而复发,”霍珩两道墨一般的轩眉绷得极紧,“是我的责任。”
  他负着一人,依旧步如疾风,花眠一时想不到他要带自己去往何处。但仿佛只要在这宽厚的肩背之上,她可以不在意,随着他去往任何他想要涉足之地。
  花眠的脸贴在他了他的颈后,温热的呼吸带着幽兰般的甜香,一缕一缕地蕴在霍珩后颈的皮肤上。
  仿佛羽毛轻盈,搔得浑身都起了细小的疙瘩,微微着痒。
  “我可不要你的责任。”她轻轻地道。
  跟着,便仿佛疲倦睡去,伏在他背上一动不动的,只剩下微风一般轻而均匀的呼吸,暖暖地,一阵一阵地撒在他的耳后、颈下皮肤上。霍珩浑身痒麻,第一次觉着,出御园到北宫这段他幼年时走过无数遍的石子路,竟是如此地漫长而煎熬。
  到禁宫北门处时,长公主去时打点的马车已等候多时,霍珩还负着花眠,打从他一出门起,便让守门的卫兵不住地盯着他们二人瞧,仿佛这出入宫闱的,还从没有这般黏糊的夫妇。霍珩被看得大臊,俊容微红,忍不住在花眠腿上拍了几记。
  花眠终于睁开了眼,茫然地环顾四周,用一种极为失望和不舍从他背上下来的眷恋口吻道:“原来这么快便到了?”
  霍珩冷哼了一声,“上车!”
  他蹲了下来,松开了手。
  花眠只得从他背上滑落下来,乖乖地钻进了马车之中。
  霍珩也随之入里,催促着车夫将车赶动起来。
  花眠问道:“陛下同你聊了甚么?可是封职一事?”见霍珩凝神,脸色复杂却不肯答,花眠知晓自己猜测的十有九成是真,又笑着攥住了他的右掌,“我出西京之前便听说啦,你回了长安之后,他会褒奖你的。这不单是他作为皇帝的意思,也是作为舅舅的意思,而且,更是长公主的意思。”
  旁人是不知道他的心意的,他同长安任何人都不曾说过,但花眠知道他的心思,她兴高采烈,拿这种口吻同他说这样的话,霍珩一阵烦闷。
  花眠望向了窗外,正值晌午时分,日晖如金,马车不疾不徐地穿过敞阔的大道,四檐的铜铃发出不断地沉而清脆的撞击声。
  两侧长安街衢商埠,巍峨的高楼覆落大片的阴影下来,过一条长街之后,人渐渐多了起来,嘈杂无比。霍珩嫌人声鼎沸,心里烦闷,伸手去霸道地将花眠身侧的窗户扣上了。
  他坐了回去,冷着脸阴沉地出着气。
  花眠托腮笑道:“别气嘛,霍郎,你不要这么小气了!”
  “战场之上提携玉龙,奸敌杀贼,是看得见的功勋和荣耀,可朝堂之上正义节烈,诛佞扶弱,也未尝不是为了大魏社稷啊。霍郎怎么想得如此狭隘。这不是小气吗。”
  方才陛下传霍珩单独入含章宫,说的也正是花眠所说的这么一段话,那时霍珩只记着自己被封了一个金吾卫副统领,掌长安巡防之事。以霍珩幼年所见,这不过就是个闲职,并是个可以捞足油水的闲差,他曾见过金吾卫队四处收受保护费,欺压老弱,让百姓提起无不恨得牙痒。可惜官员沆瀣一气,尸位素餐,对此常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正是因此,霍珩从小便不愿与之为伍,并引以为耻,引以为戒。
  他不想与花眠这女流之辈争执甚么,她不会明白。只是脸色愈发沉郁,一直到马车穿过陋巷,在一户偏僻宅院门口停了下,花眠疑惑,探出了马车。
  门匾上并无题字,她仰目看了片刻。
  随即霍珩从身后走了下来,“这原本是皇帝舅舅赏赐的营妓,被曹参等人买走之后,又被秘密送回长安来的。按律法,她们还是我的人。”
  说着他皱起了眉,露出为难之色,“我处理不了。”
  花眠懂了,她颔首,“郎君想让我出面,帮你给她们归置一个好去处?”
  霍珩抿着薄唇,不自然地“嗯”一声。
  花眠笑道:“好啊。”
  她走了过来,车夫识趣地退了回去。
  她拽了拽霍珩的衣袖,“我可以帮你将她们都打发了,不过此事算霍郎欠我一个人情,我来日要讨回来。”
  “你现在直接说。”霍珩道。
  他怕拖延久了,不知这妖妇又能想出什么新奇的折磨人的点子。
  花眠眨了眨眼,柳眉微微颦蹙。
  “也好。郎君,我替你办成了这件事,你也要答应我,不得让柏离进门。”
  男人这辈子多半是要三妻四妾的,花眠并没有一杆子打死,说你这辈子只能有我一人。只是她不能接受柏离,因柏离出身世家,与皇家,尤其是婆母多半也沾亲带故,这样的劲敌若入了门,花眠要花费的心思便更多了,她不过是一个家门不幸的孤女而已,说到底谁会真正考虑她呢。
  何况今日家宴上,花眠与霍珩在桌底下你来我往地斗法,也眼观六路,柏离照料着婆母,余光仍留意着霍珩举动,却无半分先前所见的羞赧,想来也是个有城府的女子。
  若日后霍珩相中了什么小门小户的闺女,或是狎妓弄娼,要抬几房小妾回来,花眠想自己应不会这么排斥。
  霍珩还道是什么出人意表令人抓破头的难事,花眠如此一说,他心中却无比放松下来。
  他立时应许,“说到做到,我不让柏离进门。”
  花眠便极为欢喜,转身提着裙幅跳上了台阶,去叩门。
  霍珩便停在原处,待有人开门之时,他坐上了马车,并没有同花眠一道入里的意思。在这之前他命人来打发过,说会在城郊的一处村落之中安顿她们余生,也算是为当日他一时疏忽做出的补偿,但来人说她们极为固执,大多不肯,如今还有十三个妙龄女子住在这座宅院里未曾离去。霍珩不喜与女子打交道,何况是十多人,既然和花眠有来有往地做了交换,他想自己也没必要再出力,便在外边等候。
  大门推开,院中十几个妙龄女子,正荡着秋千,伏在沉香案之上作画,或是于贵妃榻上侧卧打扇,或是翻着花绳儿谈笑,宽敞僻静的庭中竖着健壮的两棵苦楝树,树下花影缤纷,那些女子望见衣着打扮与这里人不同,宛如贵妇的不速之客到访,纷纷停了目光,跟着她们一拥而上,扑在了花眠脚下。
  作者有话要说:  霍珩:这一天天的,我老婆居然在想让我抬小妾。呵呵,呵呵。
  无二更,勿等哦^ω^
 
 
第30章 
  霍珩来回踱步, 等候许久, 等到日头偏斜,他的额头被晒出了一层汗。
  生了青锈的大门终再度拉开,绸袍如烟的美艳小妇人探出头, 一双妙目不住地朝他眨, 霍珩皱眉纳闷地盯着她, 品出花眠目中之意, 约莫是不辱使命了, 心头一阵松快。
  但随着她将门推开半扇, 从门内徐徐走出,霍珩的目光一滞,渐渐地几乎要喷出火焰来了。花眠身后领着两名衣衫藕红叶绿的女子, 那两名女子皆垂着面, 不置一词,步态风流,花眠带她二人出来,二女对霍珩施礼。
  花眠笑道:“十三个人,十三个对霍郎不离不弃,说甚么也不肯离去,自甘为霍郎为奴为婢。我苦口婆心劝了一个时辰, 才劝动了十一个,剩下这二人在世上已经没有亲眷了,孤零零的,我见他们甚是可怜, 又想到身边没有伺候的,只好留了她们下来做奴仆,霍郎你不会生气吧,你若是不喜欢,我让她们只跟着我好了。”
  霍珩打量的目光朝着面容姣好、如春兰秋菊各占风流的二女投去,心上有些莫名烦躁。
  他是对这些女子有过同情,动过怜悯之心,可这不代表他就愿意接纳她们,尤其花眠说得这般轻巧。她对柏离打翻了醋坛,就不担心,这二女也邀宠献媚么。
  “奴婢林青芫。”
  “奴婢戚筠。”
  二人异口同声对他行叩拜大礼,霍珩退后一步,目光又朝花眠直瞪了好几眼。
  可她已经答应了,虽是自作主张,但她代表的便是霍珩,既然出口,必须言出必践,霍珩也不能再将她们逐去,只是心头有火,郁闷不发。
  “你做主吧。”
  他转身走上了马车。
  花眠随着他上车,笑语嫣然,冲车下道:“你们回去候着消息,我会派人去接你们的。”
  林青芫与戚筠敛衽,听话沉默地候着,待马车消失与巷尾折角之处,才慢慢走回。
  颠簸闷燥的马车之中,花眠偶一回眸,便撞见他额面上汗如雨下,掏出了扎在腰间的一条素净的绢子,抬手要替他拭汗,霍珩一把扣住她的玉腕,沉声道:“为何留下她们?”
  难道是他说的话还不够清楚?他一个都没想留下。
  这些原本都是家中有些背景的大户之女,留在府上为奴仆,对她们而言不啻折辱。花眠是聪明人,难道便想不到,她们今日苦苦央求为霍珩之婢,何也?因为她们早已知道,追责曹参将她们接回长安来,是因他生有恻隐之心,他或许能怜香惜玉,送佛送到西,她们若是能够利用这一点,这一世便能有个倚仗。
  可这世上,就连父母,也不是必须要为子女画一道坚不可摧的屏障,保子女风雨无忧的。他从幼时起,就明白这一点。何况是素无谋面的陌路人,萍水相逢,擦肩而过,他已尽了力。再者,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让她们有了去处自己谋生还不够么?
  他没有理由为了同情之心,就要负责她们的一生。
  花眠抱住了他的手臂,笑容满面地倚靠住了他的肩。
  “我没辙啊。你也见了,这二位都是美人,而且是这里边姿色最为出众的美人,她们两个在我跟前哭得梨花带泪的,纵然是同为女人,也不得不动容。我为了吓跑她们,说霍郎这辈子最厌女子相缠,不解风情,能拔剑杀人,她们说不惧,只求为奴为婢,不敢心生肖想,我又说霍郎是习武之身,衣衫常年臭不能闻,她们又说不在意,道愿意为霍郎鞠躬尽瘁,我还说,霍郎不但身上咸得发臭,还半夜打呼,声掀屋顶呢,她们还是说不在意,能忍受,然后我再说……”
  “喂!”
  霍珩恼了,脸色通红,朝她咬牙看去,“你胡说八道甚么!你毁我名誉!”
  花眠仰起了白腻的脸蛋,望着他,痴痴的。
  “我不这样说,她们对霍郎动心了怎么办?”
  他脸色一红,要将人推开,花眠却不肯松。
  “我自然要说你不好,让她们都不惦记着。霍郎生得这样俊俏,肉也紧梆梆的,任谁见了也不得不夸赞一句人中龙凤,这样,谁会不惦记呢?这些无伤大雅的小缺点我能接受,不是真心实意的自然是不能接受了,于是她们自觉退去,只留了这么两人。你看来不喜,那么我将她们安顿在霍府,不会常常地碍着你的眼的。”
  霍珩被她一通歪理怼得哑口无言,只好又哼了一声,脸却憋得红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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