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权臣的心尖宠——粟米壳
时间:2019-10-13 08:10:13

  “侯夫人上回求的安神方,当时二哥哥不在,今儿二哥哥从宫里回来,我想侯夫人要得急,便当下给送过来了。”
  宋吟晚略有错愕,不记得有这茬。不过还是伸手接了纸笺,扫见上面的字迹顿时定住了,稍后喜上眉梢。
  乔二郎从宫里捎来的‘方子’,见效极快。那纸上封鹤廷的笔迹,她一看便知。
  “方子既已送到,就不打扰侯夫人休息了。”乔平暄说罢就要走,却是叫人忽然拽住了袖子。
  “别啊,姐姐辛苦跑一趟,吃盏茶再走罢。”宋吟晚笑容殷勤道。
  乔平暄当真是越瞧她越古怪,让人奉了茶,还把人都遣了出去。连跟着她的两个也出去了。
  屋子里剩下她和宋吟晚二人。
  乔平暄只觉得宋吟晚的眼直勾勾觑着她发亮,叫她心底发憷。
  “姐姐你坐得离我这么远做什么?”宋吟晚瞧着她,真真是意外之喜。她自小跟乔平暄最要好,二姐姐也最疼她,恨不得这会儿就好好抱着人诉说诉说。
  会吓着她罢?
  可乔平暄从来就最喜欢鬼神之说,拿蒲老先生的话本子,专挑夜里钻了被窝里说。她这朝借尸还魂,吓不住她吧?
  宋吟晚思忖来去,那眼睛就没离开过乔平暄。
  而在乔平暄看来,这人一口一个姐姐叫得熟稔,还分外热情,反常极了。她被硬留下,实在不知宋吟晚葫芦里卖什么药,神情更是戒备了。
  “我是替二哥哥跑的腿,你可别想多了,咱们交情没好到那份上。”
  “那和谁好?”宋吟晚搭了一茬。
  乔平暄不吱声,索性就晾着她。
  宋吟晚去寝屋那把梅子酒搬了出来,换了茶水,自己先闷喝了两盏。不一会脸上就染上了薄红,方一鼓作气:“二姐姐曾说过,这辈子短了,下辈子也还作姐妹,到了奈何桥不喝孟婆汤,还能再见着。可眼下,为何见着了,二姐姐不认我呢?”
  乔平暄从狐疑的眼神到刹时变色,猛地从凳子上起了。“你吃酒吃糊涂了罢!”
  “那日,我在父亲怀里咽了气,再醒过来就在这侯府深宅里。”宋吟晚也知这事情匪夷所思,“那宋吟晚刚嫁过来就被害死了,我却得了她的躯壳还阳。这样的事比话本子编得还离谱。”
  乔平暄脸色不大好,不过却是气的,她平生最恨有人拿昭昭糊弄玩笑,“死者为尊,岂容你这般言语戏弄!”
  宋吟晚凝着她,那张牙舞爪的样,怕是她多非议一句,便要冲上来撕了自己。眼前雾蒙蒙的,渐湿了眼眶看不清了。
  她抹了抹眼,可仍是看了个模糊轮廓,哽了声儿,“咱们家三个女孩儿,你和大姐姐就差了两月,偏从小不对盘。大姐姐去年嫁了,年里回府的时候上你屋打砸了一通,旁人怎么问都不开口,可我知道。”
  “大姐姐心慕郭家二子,哪怕是门不当户不对,也央了父亲同意。你却把郭郎写给你的情诗统统搬了大姐姐那屋。”
  “那就是个不安好心的中山狼,同她往来,却还调戏我,私底下还糟蹋好人家姑娘。也就她是个蠢的,让人哄得团团转!”乔平暄啐,瞧着宋吟晚的眼神却是变了。
  宋吟晚接着道,“我应了十六的劫,没能熬过去。我原是想着还能拖上些时日,王姨娘前段日子给你议亲了,你喜欢吴公子这么多年终于求得正果,我要是能吃上你的喜酒该多好。”
  乔平暄听着她絮絮叨叨说着只有姐妹俩才知道的,怔怔地定在了原地独自消化这惊如天雷的消息。
  她哑着嗓子,“你真是昭昭?”
  宋吟晚抽了抽鼻子,“有一回吴公子在寒山寺碰到我们马车坏了,护送我们回去。是你把车轱辘给卸了的。”
  “……”
  “还有小时候,你觉得我胳膊那的莲花胎记好看,自己画了个,结果汗湿了,你忘了这茬,以为自己得不治之症了。”
  乔平暄无声,把轻颤的人搂在了怀里,“好了,那丢丑的往事就别再提了。”
  声音已然是沙哑哭腔。
  “你信我了?”
  乔平暄搂着她的手也在发颤,看她哭着怕自己不信,信了又疑,不觉好笑。两个抱了一起又哭又笑,“你抖搂我那么多糗事,除了昭昭,我绝不会让第二人活着。”
  宋吟晚努力抑制眼泪,因她一句又开始崩溃。
  姐妹俩腻了大半个时辰难舍难分。
  乔平暄后来才想起来,“难怪那天你去将军府,唤我也是二姐姐,那时就是你了?!”
  “嗯。”
  乔平暄摸了摸她的脸,热的,又摸了摸她胳膊肘,“能换个人附身么?”
  “……”
  乔平暄笑,笑着笑着,眼里泛起水光,“父亲和祖母知道定也是高兴。”
  “我上回去看了祖母,祖母受不得刺激,父亲的身体也是。要说,要选合适的时机说。”
  “我知。”
  宋吟晚如今的感觉,好像云絮般轻盈。她是接受了成为宋吟晚的事实,但明威将军府才是她的家,她无时无刻都在想着回去。
  然让乔平暄接受都这般不容易,何况是身子本就虚弱经不起的老祖母。
  再者,她是世间一缕幽魂,还是能偷得一辈子,尚未可知。
  乔平暄发现她颦着眉走神,伸手在她眉心揉了揉,“凡事莫想太多,这是白捡个便宜的事儿,合该高兴。”
  宋吟晚应了声。
  乔平暄忍不住摸了摸她头发,像以前那样,胸腔里是失而复得的欣喜与百感。
  直到夜晦暗深沉了,乔平暄才离开。
  宋吟晚一直把人送到门口,恋恋不舍。
  乔平暄临上马车,才像是忽然想起,又折了回来,声音压得极低,“你方才说宋吟晚是叫人害死的,可知凶手?”
  宋吟晚摇头。“尚在查。”
  “你身边可有用的惯的,不若我把你原来房里的丫头寻个由头送过来。多些人手好照应。”
  “二姐姐应该最了解我,我能处理得来。”
  “是,你是藏了尾巴的小狐狸。”乔平暄戏虐道。只是笑了一瞬,又睨向了侯府大门,漆黑夜色里黑洞洞的,仿佛能吞噬周遭生气。
  “这侯府不是好待的地儿,他封鹤廷也非能托付的良人。且不说他与官家之间的出身疑云,就拿这次被扣来说,为的是晋州水患彻查贪污受贿之象,封侯刚正不阿,不掩锋芒,若他奏禀成,震颤的便是朝堂之本。你说眼下,有多少人恨得不牙痒痒的,咒着他贬黜流放!”
  宋吟晚默声,乔平暄未再多言,又揉了揉她脑袋,“他能以君子之道待你,将来和离许也好说。”
  乔平暄是宽慰她的,毕竟她和封鹤廷之间,也就是一般的师生情谊。难不成还要昭昭去映证那克妻的凶煞传闻!
  她头个不答应!
  宋吟晚送别了乔平暄,慢悠悠地回了屋。
  一路上,心绪平静,是大起大落之后的疲惫发软。连那相认的喜悦都冲淡了些。
  她重新坐回了桌旁,枕月笑眯眯地捏着‘方子’递了过去,“这是姑爷的字儿,怕您担心记挂呢!”
  宋吟晚瞧着纸上——吾安,勿念。寥寥一语,妥帖周全,窥得四叔为人。
  温煦南风催人眠。
  宋吟晚却没一点的睡意,遂就着灯书写白日里没写完的。不知不觉,酒壶也空了。
  三更的梆子响。
  男人着了黑绸乌金丝线绣祥云纹长袍,蹑手蹑脚地推开了门。见到的,便是趴在桌上睡着的人儿。身上仅是亵衣,乌云似的长发散着,衬得小脸瓷白,连发梢都还未干,氤氲着沐浴后的湿气。
  他撩了垂下来的一缕,为她挽到了耳后,嗅到了她身上的酒香。
  记吃不记打的,想还是贪杯。
  但如此也睡得沉实,不知又喝了多少。
  封鹤廷抱起她的时候,觉得没什么重量,略蹙了眉。把人放上床时,手还留恋那腰肢的温软,舍不得松开。
  而宋吟晚迷迷糊糊睁开了眼,瞧见封鹤廷,露了痴痴笑,“四叔,你回来了。”说着,无意识往他怀里蹭了蹭,寻了个温暖舒适的位置,“我今儿好高兴。”
  “乔二不方便来,必定是派二姑娘来。她来,你才这般高兴。”封鹤廷圈住了她,免她不稳掉下去。
  宋吟晚眼儿迷离,可顺着话意,无端觉得高兴,仰起头便凑在他下巴那亲了一口。
  封鹤廷猛地一僵,迟疑着才伸出手覆在了被亲过的地方,酥酥软软的,唤起记忆深处的甜美滋味。
  心念意动,眨眼就把人重重压在了锦衾上。红罗衬娇颜,眼儿媚,如火星子掉进了干柴堆里,轰得一把烧尽了他最后那一点克制。
 
 
第21章 
  箭在弦上,已是到了不得不发的时候。
  可身底下压着的人却不干了,宋吟晚不舒服地扭了两下,咕哝了声‘热’就把人推开,一骨碌滚到了床里边。
  封鹤廷虚撑着一边身子,凝向又睡过去的人,“……”
  半晌,他垮下身子也躺在了床上,听着旁边传来的匀称呼吸,嘴角扬起弧度,掺杂无奈。
  自我消解不易。
  封鹤廷侧睨着,睡颜娇憨,瞧着就是个没良心的。
  “日子且还长着,总有还的时候。”一声低喟,意味颇深。
  ——
  翌日清晨,宋吟晚是被热醒的,贴着身子热乎的那种腻,迷糊睁开眼就看到一张近在咫尺的俊脸,瞬间激灵清醒过来。
  接下来就发现自己的手,抱着四叔的腰上!
  正惊得要收回来,封鹤廷偏这时候‘醒’了,四目相对的一瞬,清朗的黑眸划过流光。
  “想做什么?”刚睡醒的嗓音低沉暗哑,分外撩人。
  宋吟挖‘嗖’的一下抽回手,推了推自己宿醉发昏的脑袋,脸色却越变越古怪,“难不成又是我吃醉的……缘故?”
  封鹤廷:“不然?”
  宋吟晚扒拉着被子捂脸,羞于见人。良久才传出闷闷声音,“我保证下回再不喝了。”
  她捂着脸没看见,封鹤廷此时无声笑咧了嘴,眼里满是宠溺。
  “夫人,你我是夫妻。”他道。
  宋吟晚抬眸,那带着笑意的宠溺眼神,忽的心中一窒。“你之前可不是这么说。”
  原是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的好氛围霎时就给搅和散了。
  封鹤廷难得吃瘪,“你既已嫁与我了,结发夫妻,当恩爱两不疑。”
  “不是,你等会儿。”宋吟晚这会儿听他说话绕得慌。“那你心上人呢!”
  “你何时听说过我心慕哪家姑娘?”
  是没有。
  “你说的枣枣,你若想瞧,我领你去魏家的马场看。”封鹤廷又道。枣红马儿多的是。
  宋吟晚隐隐觉得不对劲,但受困于头痛,只哑着道,“你还让莫对你有非分之想。”
  “眼下有也不打紧。”
  “……”
  宋吟晚只觉得理不是那个理,人也像变了个人,无意识地往后缩了缩回避,“侯爷可是恼着,故意作弄我的?”
  封鹤廷起了身,站在了床畔,与她一些距离,“娶到你,是欢喜的。”
  宋吟晚终于肯正视他,也一并瞧见他眼底情深。
  “实话说,娶你非我本意,孤身惯了,连多个人都觉得不习惯。也未能免俗,于你有偏见。”
  “可你不是她。”
  宋吟晚的心给提到了嗓子眼。
  封鹤廷像是欣赏够了方才继续,“你并非是传闻里的那个宋吟晚,众口铄金,积毁销骨。我眼前的你才是你,心慕之,渴求之。我寡言无趣,往后多包涵。”
  宋吟晚略后仰,一不留神便撞了头,然顾不得疼,心头掀起的百尺高浪就要把她给拍晕了。
  可那六字,逐字敲进了心里头。
  恍惚是做梦,可后脑勺切切实实的疼又证明四叔当真在同她表露心迹。
  在封鹤廷那期许等待的眼神注目下,宋吟晚胸口砰砰跳得厉害,半晌才弱声道,“四叔,我宿醉头疼,容我再睡会儿。”
  言罢,麻利地卷着被子躺了回去。
  从封鹤廷那看,绷得直直的,都能瞧出她的紧张慌乱来。
  他摸了摸脸,眼泛笑意。
  这小狐狸惯聪明着,也就昏头昏脑还能哄骗哄骗,等醒过了神怕又是谨慎谋着和离云云。封鹤廷思及顿沉了眼眸,他是绝不会给这个机会。
  让她明了自己心意,往后相处多思,思他情意。来日方长,且图且谋,终归都是入了心的。
  封鹤廷站了好一会儿,也不戳破她的假装,只是退出前瞥见这几日宿的美人榻,堪堪是犯了蠢。
  抱过了温香软玉,哪还能忍得了凄冷被窝。
  躲了被窝里的宋吟晚一直等着封鹤廷出去,孰料等着等着,昏昏沉沉的竟还真睡过去了。
  等再醒过来,先闻到了屋子里的淡淡异香,沁人心脾。
  “小姐醒了,这香是姑爷让人挪过来的,说是头疼脑热熏一熏能舒服些。小姐昨晚又吃多酒了?”
  宋吟晚下了床,脑袋一点也不觉得难受了,就着眠春的手喝了口温茶,猛地就定住了。
  四叔站这说的话,言犹在耳,一句一句在脑子里炸了开来。
  她醒了酒,这会儿清清楚楚的,才越觉得惊心动魄。有一刻,她竟觉得四叔是知悉了她身份,才有这番表露。
  那是对她说的。
  思及此,除了心跳变快,还有些口干舌燥起来。她拿了茶水润喉,不远的铜镜映照出女子绯丽面庞,此时春色潋滟。
  “小姐,小姐。”
  眠春的唤声将她的思绪拉了回来,“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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