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科技树谈恋爱[三国](穿越)——冰糖松鼠
时间:2019-10-14 08:51:15

  “阿父,阿父,我可怜的阿父啊,给文家当牛做马一辈子,落得个虏疮而死的下场!各位贤人,各位公子,你们都评评理,评评理。”
  卫家的,裴家的,往日里跟文家一起担忧曹家势大,这个时候却也只能以袖掩面:“这次是文家老大人做的不对。”
  卫觊是卫家的亲曹派,此时说话更是直接:“我家三房的五郎也是染疾的,生前物品连同尸首一律焚化了。曹氏母族以医起家,照着他们吩咐的做,家人都平平安安。怎么就你们文家不听劝,自作聪明!”
  见舆论引导得差不多了,那名黑衣男子趁机引出主题:“觉得自家染疫是自家的事,嗯?为了全你的狗屁孝心不顾他人死活,藐视王法,嗯?就你姓文的聪明可以瞒天过海,嗯?今日我赵奇话就放在这里,河东郡,疫区,医官治世,军法统郡!”
  他逼视着河东诸大族:“什么叫军法统郡?军令如山,执法判决一体,掌生杀大权。只要大疫一日不除,我带领的这支黑衣军就一日不撤!现在,焚尸!”
  四个从头包到脚的医疗志愿者走上前来,抬起棺木,架上铁板,推进焚尸炉里。红色的火焰将尸身淹没,而刚刚还叫嚣的文家人,此时连个屁都不敢放。
  “文家,从上到下,统统隔离,等你们家该病的都病死了,再跟你们算总账!不服管是不是?那就别从我们这里买药材!等死吧!小莲湖水道封锁,通晓沿岸各村,禁止靠近湖边百步之内,以井水替代湖水,直到我们将湖中病人的尸体衣物清理干净。”赵奇一气说完,目光转向周围的围观群众,“我说的这些,你们可有不服的?”
  连在曹操面前有些薄面的卫觊都抹了把汗,这四月的天也太热了些吧。
  “不敢不敢。”世家子弟们纷纷说,“连天子都避不了虏疮,我们不敢托大。”
  “医官要到各位的田庄上驻守,挨个清查庄户,若有染疫,就地隔离。你们可有不服?”
  妈的,清查人口。就知道你们曹家阴得很。但有文家的前车之鉴就摆在面前,周围又是无数双眼睛盯着,若是拒绝,那一家的名声也就彻底毁了。
  “不……不敢不敢。”河东世家相顾叹气,“不敢有所隐瞒,一定全力配合将军。”只怕是过了这一遭,河东就彻底姓曹了。加上原本就被董卓霍霍过的雒阳,以及同样进驻了医官和农官的弘农,半个司隶三个郡算是被稳定下来了。
  “我名赵奇,字重乐。由曹孟德公、曹仲华公联合任命为河东太守,任期至疫区解封为止。”赵奇收刀入鞘,“我知道你们心急,想离了这个鬼地方到别处找前程去。家中子弟也耽误不得……”
  “是啊是啊。”一群穿宽袖的富裕阶层都激动起来,“都封了半年了,连许县都去不了,就虏疮零零散散地冒出来,我们这心里……”
  “你们急,我何尝不是拿命在做这份差事?”赵奇喝道,“大家齐心协力,将病患都找出来,隔离;病患生前穿过的衣服用过的东西,能烧的烧了,不能烧的拿滚水烫个八圈九圈。防疫条例上一条条写得明明白白。我们曹家也不是见了病患就将人宰了的,该治治,治不好,将尸身火化了算是给宗族积德,不然祖坟里病毒缭绕,也是祸害子孙。是不是这么个理?”
  卫觊行了个大礼:“赵府君,但何时可以解封,还请给个明示。”
  赵奇挥挥手:“我也不说虚的。第一,将人口查完。第二,将已经发病的都处理好。然后,三个月,只要三个月在册人口无新病例,河东就解封。你们家中子弟怕耽误前程的,到了年底的时候可以参加太守府的考评,优异者可先在河东郡任职,待到疫区解封,再行升迁。”
  “喔。”被强行清查人口土地的怨气总算是平复了一些。贵族们一边相扶叹气,一边慢慢散去。
  世家散了,百姓也散了。虽然他们原本是被世家大族鼓动来冲击封锁线的,被文家的大案一冲击,此时都忘了个七七八八。
  “还是听曹家的吧。”老农枯瘦的身体在正午的阳光下健步如飞,“活人比死人要紧。好歹还剩个骨头架子能够拿去安放,那些军士也没收取贿赂……”
  他虽然跑得快,但还是被赵奇给听见了。“老人家,要是有人收受贿赂私放病患,别管是白衣、青衣还是黑衣,尽管来告诉我,我第一个宰了他。”
  老农跟脚底抹油似的,跑得越发快了。别的农夫农妇见领头的老人跑了,也跟着跑,不一会儿就不见了踪影。
  赵奇露出一个浅笑,摇摇头,然后走到封锁线前五十步的地方。他已经进入弓箭射程范围了。
  赵奇不知道从哪里翻出一个铜喇叭:“大郎,孟德公,河东就交给我,您回去吧。”
  曹操站在营寨上,没有进入疫区,只隔空喊话:“重乐,连累你辛苦。需不需要我留几个兵给你?”
  “但凡我杀了人,您替我在仲华公跟前兜着,就比什么都强!”
  曹操大笑起来:“成!必然给你兜着!”笑完了,他还是正色说:“我将荀攸留河东当长史,他对世家的弯弯绕绕更熟悉些,你不要拒绝。”
  赵奇露出一个灿烂的笑:“那就多谢大郎体恤我了。”曹操就放了荀攸一颗钉子,这已经很信任了,再推拒就过分了。
  于是曹操率兵离开河东封锁线的时候,黑色的检部、青色的谍部和白色的医部三色队伍中,多了一个格格不入的穿文士服的荀攸。
  “公达,许久未见了。”赵奇拉着他一路往疫区中心走,一边叙旧,“从前我给主人送物件,有幸在荀家听过半天课。”
  “哦——这可真是——”荀攸拖长了声调,但当年阿生的仆役来来去去的太多,他最终是没想起来赵奇是哪个。或者说,他压根儿就没想到赵奇曾经是跪在荀家走廊下侍奉的仆人之一。
  赵奇自然也是知道荀攸认不出自己,笑笑不在意,只是目光中隐隐透出两分寒气:“您监督我,若我有什么不好的,只管到主人面前说去。不过这防疫法,您还是要遵守的。”
  荀攸一凛,对方可是“军法治郡”的持有者。“那是自然,攸不敢违背军法。”
  赵奇将目光从荀攸身上收回,转向前方。下阳城是一座大城,在地平线上露出巍峨的土灰色的轮廓,被春季的骄阳一晒,又仿佛被染上几丝绿色。
  “司州也是多灾多难,先是被董卓烧了雒阳,然后又有羌人和西凉兵劫掠。天子在此得了虏疮,仅存的大族又被杨彪犁了一遍,如今我们又来——”赵奇发出一声短促的轻笑。这真是被烧光荆棘的土地,最适合新的制度发展了。他们南岛体系,也不能总占着边边角角,是时候往中原探探路了。
  唯一令他忧虑的是,河东缺判决执行机关。从前检部只有查案和检举功能,如今在河东的这些人,因“军法替代行政”的大旗,集检察、判法、执法于一体,权力太过庞大是不利于组织长久发展的。
  南方有曹玉,辽东有曹嵩,青州直接移交给曹生自己,司隶有谁呢?就算只是个盖印章的,这里面的制衡意义可大了。
  赵奇眉毛皱成一团疙瘩,要不是有瘟疫在河东,他都想把曹操的儿子抢一个过来了。曹昂、曹铄,都是半个成人了,曹玉在他们这个年纪的时候,已经掌印了。
  差点被酷吏头子抓去疫区干活的曹昂、曹铄,此时正一无所知地奔驰在兖州的土地上,朝着鄄城而去。
 
 
第151章 子嗣
  “阿姊,阿姊,你跑慢些——”少年依旧软糯的嗓音在田野上回响。伴随着他的呼喊,只见一个穿劲装的少女纵马越过一道浅沟。四只马蹄稳稳地落在狭窄的田埂上,还能调转马头180度。
  曹榛三年前就及笄了,所有的头发在头顶盘成一股,只以一根铜簪子固定,看着就干净利落。“伯符,我跨过来了,你——”
  话音未落,孙策的马蹄就紧随其后,也越过了那道引水沟,就落在少女的枣红马后面。但因为骑兵战马的躯体太过庞大,其中一只后蹄踩进了田地里,顿时压坏了三颗麦苗。
  曹榛立马笑得眉眼弯弯。“一筹。”她竖起一根纤细但带着薄茧的食指,“现在是五比六了。”
  已经是成年人身量的孙小帅哥抿了抿嘴唇,拍拍马屁股,连人带马就窜出去,在半空中截住了曹榛的马缰。“哗啦”、“哗啦”,八只马蹄前后踏入清澈的浅沟,溅起水花两片。等到晶莹的水珠落下,只见曹家的女郎已经被劫到了孙策的马背上了。
  阿榛趴在马鞍上,一边挣扎一边锤孙策的大腿,“孙伯符,你耍诈。”
  孙策拿左手压住她,右手拉着枣红马的缰绳,一人控双骑踩着水渠向前奔跑。如此精湛的骑术,引发了后头亲兵队伍中一片喝彩声。
  曹榛脸上臊得慌:“孙伯符!”
  孙策终于憋不住了,嘴角勾起一个笑。“阿榛,”他说,“你随我去寿春,我输你百筹。”
  曹榛瞬间忘了挣扎:“当真?”但旋即她又反应过来,瘪瘪嘴。“本就答应你的,一起打袁术。便是没有筹码,我也是要跟去的。”
  这便相当于是一个许诺了,曹家允许孙策带兵出征。虽然鄄城曹操的态度尚不明朗,但有曹榛的态度摆在这里,劝服曹操的概率便又上升不少。
  于是孙策长舒一口气,双腿夹了夹马肚子。“走,给农夫赔钱去。”
  随着马匹加速,少女又狠狠锤了下少年的大腿:“孙伯符,你先放我起来,趴着成什么样子,我又不是沙袋。”
  “哈哈。”
  “你,你。救命啊,强抢民女了——”
  “哈哈哈哈。”
  笑声和说话声逐渐远去,一开始喊“阿姊”的那个人显得多余极了。曹铄委屈巴巴:“阿兄,你看她。”
  曹昂牵着马,慢悠悠地在车边走,生怕离前头两个太近被恋爱的酸臭味熏到似的。他长相只是中等,但气质却四平八稳,笑起来尤其让人觉得亲切:“阿姊和伯符琴瑟相合,甚好甚好。”
  曹铄都快震惊了:“你管这叫琴瑟相合?天天跑马,哪来的琴,哪来的瑟?”
  曹昂从善如流:“阿姊和伯符弓马相合,甚好甚好。”
  “噗。”周瑜没忍住,发出一声笑。
  曹昂转头看了他一眼:“公瑾心情开阔,甚好甚好。”
  周瑜:……我有什么可以心情不开阔的?你敢不敢把话说清楚!敢不敢!
  正是春光明媚的时候,东风像轻柔的羽毛,从万千生灵的躯体上刮过。暖风熏得游人醉,但偏偏队伍中还有年纪小到不解风情的。
  “大兄,大兄。”小小一只的曹丕站在马车上,“啪啪啪”拍扶栏,“孙权将外套脱了,他还想脱软甲。”
  “孙权也是你叫的?叫权兄。”曹铄瞪他。
  小曹丕嘟起嘴:“他凶我,我才不——”话还没说完呢,原本胡坐在车辕上的孙小权就连滚带爬地扑他身上捂住嘴,连带着后面的话音都堵住了。
  两个小人在车板上滚作一团,没两下就“铛”一声磕在矮桌桌脚上。曹丕“哇”一声就哭了。孙权看看哭得面红耳赤的小伙伴,再看看脸色大变的周瑜哥,连忙也“哇”地一声哭了。
  曹昂和周瑜两个手忙脚乱地翻下马,跑车边一人一个哄起来,后头还有乳母婢女,呼啦啦五六个,也都围上来,跟出大事似的。
  曹铄白眼都快翻天上去了。姐姐姐夫只顾着秀恩爱,底下的小弟弟们一个赛一个有心机,把曹昂和周瑜吃得死死的。只有他一个明白人孤独地面对阳光。
  等到随队的军医来看过一圈,确认了两个小屁孩啥事没有,如临大敌的仆妇们才依依不舍地回到她们的位置上。孙权躲帘子后头生闷气,曹丕还在哥哥怀里撒娇。
  “我以后不带你玩了。”孙权说,“今年冬天你过生辰我也不送你礼物了,你喜欢的那套画笔,没有了,哼。”
  曹丕:“呜,呜,我要大兄。”
  曹昂连忙给他顺毛,又许诺到了鄄城定给他找一套画笔。
  孙权气急:“难道就你有大兄不成?”
  曹丕打出一个哭嗝:“我大兄宠我,你大兄,不管你。”
  这下是真踩了孙权的痛脚了,他扯过一块帕子,狠狠擤鼻涕,然后朝曹丕的方向一扔:“绝交。”
  曹丕:“呜。”
  小孩吵架,大人就尴尬了,比如不是家长胜似家长的周瑜。“阿昂,这……实在是对不住。”
  曹昂摇头:“阿权有主见,甚好甚好。”
  “呃……”
  听到哥哥夸“仇人”,曹丕张嘴欲哭,就被曹昂举到空中来了个拋高高。
  “阿丕哪儿都好。”
  紧接着就是第二个拋高高。
  “阿丕哪儿哪儿都好。”
  曹丕已经被失重感弄得什么都忘了。“大兄,再一个再一个。”
  “好好好,再一个。一,二,三,飞喽飞喽。”
  春天的原野上,顿时充满了孩童愉快的笑声。
  曹铄拉着脸,扭头去扯周瑜的衣袖:“我阿兄友爱兄弟,是不是甚好甚好?”
  周瑜:“这是你们曹家的家事……”
  曹铄拿着马鞭,一下一下地抽路边半人高的蒿草。“我有话就说了,卞夫人也太精明了。从前丢下阿丕独自在辽东的时候,阿丕还没断奶呢。如今呢?见到二叔生病,又巴巴地要阿丕跟我们跑中原来。阿丕一个五岁的小人,是他侍疾啊,还是疾侍他啊?不就是看上了二叔的家产,当别人都是傻子呢!”
  自打小皇帝死后,曹生就在许县深居简出。日子过得阴郁,自然会影响健康,这不,才刚刚开春,就得了一场风寒。好不容易把风寒治好了,眼疾又开始反复,就这么折腾了两个月,到底是惊动了在鄄城练兵的曹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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