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取所需罢了。
他沉默片刻,到底还是先认同云老太爷的说辞。
随后,又从老人哪里得了份西北最新的舆图。
“我在西北有个以前的同僚,他就爱画这些,这是前阵子刚送来给我的,正好你出门用得上。带上吧,仔细研究没坏处,你是带过兵的人,一路上有什么要注意的,想来你比我更清楚。”
许鹤宁朝他一揖到底:“晚辈必定时刻记住您的教诲。”
云老太爷意外的望着他,旋即放声大笑。
嗯,有那么点孺子可教的样子了。
夫妻俩在云府留到用过晚饭才离开,许鹤宁被大舅兄抓着喝了不少酒,不知是不是因为太子上次耍的手段,许鹤宁觉得自己看到酒心里就发毛。
以后他还是少碰这些黄汤为妙。
离出发就满打满算就剩余一日,回到府后,云卿卿当晚就吩咐人给他收拾东西。
许鹤宁见她回家后还是没有笑脸给自己,只能不要脸的缠她,后果就是耳朵差点被拧掉了。
皇帝许了他出发前都不必再当差,许鹤宁第二日越挫越勇,黏糊了人整日,就连到了许母跟前都拉着小妻子的手不放开。把云卿卿闹得都快没有脾气了。
当夜,许鹤宁只想好好搂着香香的小妻子睡个好觉,却是被一双攀在小腹的手差点给弄丢了魂。
他从来没想到,她会主动,激动得双眼赤红,都恨不得把人吞了。
这一夜,许鹤宁连梦都没有,睡得极香甜。
次日一早他就要到宫门,云卿卿面色如常送他出门,告诉他什么东西放在马车哪处,再细心不过。
他首回有不舍得离家的情绪,按捺不住一把扯了斗篷将她遮住,弯腰狠狠亲她的唇。
一众丫鬟们看得忙背过身去,陈鱼被酸得直翻白眼,抬头望天。
云卿卿站在府门前,望着他的身影离开,抬手把鬓边的碎发挽到耳后,微微一笑:“我们也该出发了。”
待许鹤宁接了太子,从宫门出发走向西城门的时候,看到一辆有熟悉徽记的马车,他脸色一变。
云卿卿算好了似的,在这个时候盈盈下车,远远就朝太子的马车扬声请安。
太子听到那清甜的嗓音,撩起帘子就见到一位貌美的佳人,他眼角一弯:“肃远侯夫人是在这儿等着呢,孤还以为夫人不与我们到西北去。”
说罢,有些幸灾乐祸地去扫一眼已经脸色铁青过来的许鹤宁。
或者这一路是有热闹看了。
许鹤宁来到突然出现的云卿卿跟前,努力压低自己声音,几乎是哀求了:“小祖宗,你别闹了。”
云卿卿闻言抬头,先前还带笑的双眼迅速凝聚起雾气,泫然欲泣。
“我问过张太医了,你怎么可以瞒我病情?”
许鹤宁当即头皮发麻,不知是因为被云卿卿知晓病因,还是因为她的一双泪眼,顾不得这许多人,一把将人抱起来带回马车里。
“好好好,你真是我的祖宗,我们一块走。”
他说着,胡乱抬手去给她抹眼角,是真怕她哭出来。而云卿卿顺手拽住他的袖子,遮住自己微扬的嘴角。
在一行出城后,自然有人来回禀明昭帝。
明昭帝听过后,挥手让人退下,去吩咐廖公公:“那臭小子留了多少人在侯府,你查清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明昭帝:要认回儿子,首先要搞定儿子他娘!
许鹤宁:???调虎离山的狗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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扛着大姨妈的我,英勇二更!一会抓错字~
第64章
云卿卿出生在京城,最远的去处不过就是云家几个庄子,像今日远离京城是首回,一路上是激动和对这片广阔天地的好奇,总是忍不住撩开帘子往外窥探。
许鹤宁就为此发愁了。
整个赈灾队伍除去云卿卿和翠芽这两姑娘,其他都是大老爷们,连带太子都没有带宫女随侍。
许鹤宁只要想到自家小妻子一探头就被其他人看见,心里就十分不是滋味,总是遮挡在马车一侧。偏还某人还不懂他心思,好几回挥着小手让他让开,别挡她看风景了。
等在天黑后赶到驿站,他直接就坐车辕上,待四周的人逐渐散去,才把惹他着恼的小女子扶下马车。
“我还没有住过驿站。”
出门在外,云卿卿觉得自己跟刘姥姥进大观园没什么区别,见什么都是新鲜。
许鹤宁只捏紧她的手,已经逐渐变成灰暗色的光线落在他侧脸上,整个人气质都跟着阴沉不少。
云卿卿抬头,发现他闹别扭的情绪,有些奇怪。
陈鱼被许母执意让随同,见到小两口,一个生闷气,一个眼里都是茫然,忍不住偏头偷笑。笑过后,他找了个许鹤宁离开的时机,悄声提醒道:“大嫂,我哥这是醋了,你担待些。”
醋了?
云卿卿被陈鱼说得一阵错愕,旋即回想起今日他的举动,亦扑哧一声没忍住笑。
“笑什么?”看了一圈门窗的许鹤宁回来,表情还是淡淡的。
“没有,就是觉得这一路应当很好玩。”她摇摇头。
女子站在柔和的灯烛下,小脸莹白,露出浅浅的梨涡,那娴静的模样仿佛能抚平一切疲惫。
许鹤宁视线凝在她面容上,被感染似地慢慢露出淡笑,严肃的面容如冰雪消融。
“累了吧,要不先睡会,这里没有正房宽敞,你将就将就。”
跟着太子出门,一路上吃住肯定不算差,可因为出门在外,也不会多细致。
他神色柔和,云卿卿笑容越发甜了,伸手去挽了他胳膊说:“我没有那么娇气。”
然而只是简单一句,有人却联想起更多,特别是她被自己抵着的那个娇态,望着她的眸光如同外头的天色,渐渐幽暗。
“你在出神什么?”云卿卿说话半会,不见他回应,奇怪地抬眼去打量他神色。
他的病因她知道了,比平时都更关注他的情绪。
许鹤宁在询问声中猛然回神,低头看到她明亮水润的眸子,为自己方才脑子里想的东西尴尬咳嗽一声:“没有,你先坐下歇歇,我去给你要热水洗漱。”
说罢,匆忙离开,等走出门,伸手一揉发烫的耳根,眉角眼梢就带了笑。
也许她跟来,是好事,不然他就只能空想她,起码现在是看得见,摸得着。
他这真是折在一个小女子身上了。
许鹤宁往外去,碰巧就遇见被簇围不知打哪回来的太子。
他们现在落脚的院子是个单跨院,为了安全他们都随着太子住一院。太子在正房,他们占的东厢房,锦衣卫陆副指挥使就在西厢房。
庭院里种了颗柿子树,枝叶都长得歪到院墙外,不知多久没有修剪过。太子就正好经过那歪歪扭扭的柿子树。
“肃远侯上哪去?”太子见着他,脚步站定,温润地朝他笑。
一副彼此关系很密切的样子。
许鹤宁心里没来由觉得这笑真膈应,拱手道:“厨房。”
太子嘴里啜着的笑意更深了:“跟随的厨子已经到厨房了,肃远侯不必再跑这趟,一会晚饭就会送来。正好陆大人也在,我们可以细致商议明日的行程。”
“哦,臣正要去给臣内子要洗漱的热水。”许鹤宁根本不吃他这套,直白到就差说我得先伺候我媳妇洗澡,没空。
左右他就是不想靠近这个狗太子。
跟在太子身边的锦衣卫和侍卫都愣了,连陆大人都是一言难尽的表情去看他。
许鹤宁却在众人注视中挑眉一笑,十足的无赖不上进模样。
太子被这种借口拒绝得同样怔愣片刻,好大会忽地笑了起来:“肃远侯是细心之人,攘外先安内。”
然而许鹤宁跟吃了枪药一样,啧一声怼道:“殿下误会了,我是惧内。”
在他甩脸离开后,太子大笑的声音都传出许远,许鹤宁在心里骂了句狗太子有毛病,专心去厨房安排要办的事。
不消两刻钟,禁卫和锦衣卫都知道了大名鼎鼎的水寇肃远侯居然惧内,不少人看笑话,却也不少身感同受的主动和他亲近。
刚刚被调任到禁卫,许鹤宁对莫名就亲近自己的一批士兵感到疑惑,特别是他们还带着往后我就效忠你的那种热情。
最后得到一个结论,果然在宫里呆过的人都多少有毛病。
许鹤宁是先拒了太子一回,可出来的任务在身,他闹完那会的脾气,等云卿卿安顿下来就到正房参与议事。
云卿卿则让翠芽找出来自己带的红泥小炉子,就在屋内生火给他熬药,等他回来用饭。
期间同行的许尉临来了一回,亲自送来不少东西。
柔软的毯子,果脯糕点的攒盒。
云卿卿还是不太喜欢这个人,本要推辞,许尉临笑着道:“我这是给殿下和陆大人那边都送了,你这头不收,外人又得传别的了。”
话是对的,毕竟他和许鹤宁现在都在别人的注意中相处,可不正是要像一家亲那般。
她只好把东西先收下。
太子那头自然有内侍收下东西,并没有打扰正在议事的三人。
太子出行,除了锦衣卫和禁卫,皇帝还特意安排了一支士兵,都由有领兵经验的许鹤宁统管。
锦衣卫擅长探听和暗中埋伏,出行前就划分好职责,由锦衣卫负责探路和沿途暗卫,明面上的都听许鹤宁指挥。
“明日如若还按今日的速度,必然赶不上下一个驿站。那过夜的地点只能是这个小村庄,人员太过混杂,又紧挨大山,臣以为,明日当加速往前。”
许鹤宁认真看过舆图,估算距离后提议。
陆大人暗暗看了眼太子,沉吟着说:“会不会太过奔波。”
多了三分一的路程。
“改骑马,马车可以慢慢往前,半夜也就到了。”许鹤宁已经算好了,即便辛苦一点,也要以安全为重。
狗太子还不知道被多少人盯着。
太子倒觉得无所谓,骑马当然能骑,皇子自小练骑射,也不是什么手无缚鸡之力的娇贵公子。
就是……“肃远侯放心你夫人离了大队伍?”
太子若有所思问了句。
“殿下放心,臣自会安排妥当。”
他木着脸回话,太子就不多问了。
议事后,各自散去,陆大人在门口神色古怪看了许鹤宁几眼,到底没有说什么,自己回了屋去安排锦衣卫的事。
许鹤宁亦要对统领的千户百户安排一应事宜,直忙到饭都热过三回才回房,先把一碗浓稠的药喝了。
云卿卿给他嘴里塞梅子,他手一挡,反抓着她手给喂到她嘴里。
“我又没喝药……唔……”
她话没说完,嘴就给堵上了。
面颊相贴,呼吸纠缠,彼此身子都轻轻战栗,胸腔里的一颗心更是怦然。
那颗甜甜的梅子融化在唇舌间,最后许鹤宁把那颗果核渡入嘴中松开她。
云卿卿张着唇轻喘,听到咔嚓一声,是他居然把果核都咬碎了。
“什么都能吃的吗?不怕硌掉牙!快吐出来。”
她掏出手帕放他嘴边,他却吧唧嘴:“舍不得吐。”
云卿卿真是要被他气笑,怎么跟个孩子似的,当然也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一张面容在灯火下艳若芙蓉。
在用饭的时候,许鹤宁跟她说明日要赶路:“可能你要辛苦一些。”
她既然跟着出来,就做好了准备,不可能让大部队因为自己而耽搁,她也不能耽搁他的事。
“没有什么辛苦的。”她信心满满应下。
而在用饭后,她就发现许鹤宁翻出他自己一套衣裳,居然还跟翠芽要了针线,坐在烛火下走针。
“你这是做什么?”他居然还会针线不成?
许鹤宁确实是会一些,简单的缝补难不到他,他细细把衣服的腰收了,又去收袖子,头也不抬道:“明儿你就知道了。”
是夜,远在京城的许母正准备歇下,换过寝衣后,想起儿子儿媳,和丫鬟闲话:“你说你们侯爷走哪儿了?”
丫鬟想了片刻,摇摇头说:“不知道,奴婢不识得外头的地方。”
许母自己也反过来一想,她也不熟悉地界,左右儿子在外都得妥当的人。
丫鬟把她伺候睡下,外头的夜风吹得窗子呼呼作响,就转身准备去再拿一条薄毯子过来,想着夜里要是冷了还能给主子搭上。
躺在床上的许母等了片刻,没等到人回来,正是奇怪,却是突然听到咚地一声响,像是什么倒地了。
她撑着身子要坐起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屏风处投映着一个高大的身影。
那身影就停在屏风那边没有移动,她起先是一惊,后想到什么,脸色越发难看。
“盈儿,我能过去吗?”
踌躇的身影发出低沉的一声询问。
作者有话要说:先补上昨天的更新~~
第65章
秋天夜晚是寂静的,连虫鸣都不闻,只有呼呼的风声,吹动着窗柩不停作响。
这样的声音回荡在耳边,带着一种空洞,却莫名让人略感压抑。而许母眼前还有个高大的黑影,明明是宽敞的空间,此时竟也觉得逼仄,让她呼吸不畅顺。
明昭帝就站在屏风后,没有得到她的回复,一动不动。
两人都在昏暗的屋内沉默,良久,明昭帝忍不住再问:“盈儿,我能过去吗?你总该给我一次解释当年事情的机会。”
中秋夜那日,两人相处的时间本就不多,光是在相认的僵持上就花费太多,甚至到最后连相认都没有的。
明昭帝知道她对自己的恨意,同样知道当年自己冒认他人与她结合有多可恶,换作是他,心里也会恨。可他还是很卑劣地想要一个机会。
屏风后又是许久的沉默,明昭帝再也耐不住,迈过那道分界线,在她跟前现身。
许母在沉默中伸手抓住了被面,不等他走到跟前,已经掀了被子下地,双膝跪在地面上,用暗藏倔强的恭敬姿态朝要朝他行大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