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卿一笑百媚生——谨鸢
时间:2019-10-16 07:37:19

  “你养猪呢?”
  云卿卿没忍住回他一句,许鹤宁哈哈哈大笑:“谁家猪那么几斤肉,亏死了!”
  紧接着,腰间就被掐了把,笑声戛然而止。
  刘灿那里早就得到消息,连陈鱼都在,两人居然在喝酒。
  见到夫妻俩来,都先拱手道恭喜,许鹤宁高兴,端了酒杯豪爽地一饮而尽。
  云卿卿可懒得和这些酒鬼待一屋,怕被熏着,转身就找李若悠说话去。
  待她离开,刘灿才收了笑,神色郑重看许鹤宁道:“你还准备按原先打算那么办?嫂子怀有身孕了。”
  许鹤宁神色亦一沉,捏着杯子,往嘴里灌了一口酒,浓眉都拧一块,显得十分烦躁。
  “当然不能那么办了,我不能叫她担心。”
  可不按原计划,可能就无法摆脱皇帝。
  陈鱼担忧看向他:“宁哥,不是我说,那样风险太大,你还是再多考虑。上回我们坐了那么一回牢……嫂子生了多久的气,你不能忘记了吧。”
  “我记着呢。”许鹤宁站起来,在屋里走了几步,“所以不是只是说那是计划,还没有拟定章程。”
  他答应了云卿卿什么,他记着呢,再记吃不记打,搞不好她能闹到皇帝那里要和离。
  她看着温婉,狠起来时厉害得很。
  刘灿望着他来回地踱步,沉默了片刻后突然道:“我觉得,太子可信,就看你敢不敢和他真的合作一回。”
  “刘灿!你怎么回事!太子到底给你多少好处,你怎么到了这个时候,还觉得太子可信?!”
  陈鱼一拍桌子就站了起来,激动得眼眶都是红的。
  提起太子,就让他想起刘灿私下跟太子合作的事。如今他也知道许鹤宁的身份,刘灿还敢说太子可信,他怎么可能不来火气。
  太子知道他义兄的真实身份,能不先下手为强,弄死了再说?
  他要是储君,遇到有威胁的皇子,肯定想也不想弄死!
  刘灿被他桌子拍得脸色难看了下去,冷着脸没说话。
  许鹤宁见斗鸡一样的陈鱼,抬了一下下巴,低斥:“怎么跟你二哥说话的,坐下坐下。”
  陈鱼狠狠皱眉,想要说什么,被许鹤宁一个眼神制止了,不情不愿坐下喝酒。
  气氛一时凝固,许鹤宁也坐下来,给两人满上酒:“我会再仔细考虑怎么做是最稳妥的,现在其实也不用急,太子记仇,估计要开始对大皇子下手了。先看他们狗咬狗是怎么个胜负。”
  **
  “——阿嚏!”远在东宫的太子突然打了喷嚏,魏公公忙递上帕子,关切道,“殿下可是着凉了,奴婢让上姜汤来驱驱寒。”
  “不必。”太子一抬手,一张俊脸阴沉得能滴水,“按我吩咐的去做,在开朝前就把事情爆发出来。”
  “可是,万一把大皇子逼急了,怕他狗急跳墙。他真要和浙江那边有联系,恐怕我们会更被动……”
  “就是要让他跳!”太子冷声打断。
  被动的时候多着了,不可能一直被动下去。
  左右,不是还有个许鹤宁,他这个弟弟估计也等着看自己热闹呢。
  且就让他看看热闹先吧,反正他上了自己的贼船,下不了船了。
  魏公公凝眉,没再多说什么,按着太子吩咐离开了。
  而从刘灿那里回来后,许鹤宁就一直打喷嚏。
  云卿卿担忧地说:“你今儿喝酒后又吹风,冻着了吧。”
  许鹤宁一搓鼻头,目光阴森:“肯定是有人在想怎么暗算我。”
  比如宫里那个狗太子。
  话落,就又朝她笑,小心翼翼把人抱到怀里,手掌贴着她还平坦的腹部道:“给孩子先取个小名吧。”
  “哪里有这会就取名儿的。”
  许鹤宁不以为然地摇头:“这不是说明我这当父亲的疼爱他?”
  云卿卿一想,也行吧,可琢磨了片刻也没想出什么名儿。而且即便是小名,也得分男孩子女孩子吧,这上哪里先猜到性别。
  她就问:“你小名儿是什么?”
  许鹤宁眼角一抽,旋即嘿嘿一笑,说:“从小就叫宁哥儿。”
  “不该吧,肯定有乳名的!”云卿卿从他表情里看到心虚,压根不信。
  他知道自己被看穿了,低声说:“剩儿。”
  “胜儿,挺好听的,像个常胜将军,你瞧你不就打胜仗了。”
  许鹤宁一听就知道她听差字了,索性含糊过去。
  次日清晨,云卿卿到婆母那请安。
  经过昨夜说小名的事,许鹤宁得了个新称呼,云卿卿觉得胜哥儿更好听,开玩笑地时候就半真半假的喊他胜哥哥。
  正好在婆母跟前说笑呢,她随口喊了声,许母那却是一愣,表情复杂看向自家儿子:“宁哥儿不是最烦你那乳名儿吗?”
  云卿卿捧着茶杯,奇怪地问:“为什么,不是挺好的?”
  许鹤宁心里叫一声不好,忙要跟母亲使眼色,许母却先一步解释了:“那是因为他出生时瘦小,大家说贱名好养活,我就在他三岁前都喊的狗剩……”
  “噗……”云卿卿没忍住,刚送嘴里的一口茶全喷了。
  许狗剩:“……”
  作者有话要说:许鹤宁:所以我绝不能让我的孩子有个奇怪的乳名!
 
 
第111章 
  新年第二日,云卿卿就带着好消息回到云家。
  云大夫人愣了片刻才惊喜站起来,扬声就要喊人进来,准备散喜钱。
  “快别宣扬!”云老夫人忙制止,嗔怪道,“这才什么时候,你这是高兴糊涂了。”
  云大夫人这才恍然,忙应是:“瞧我,这高兴得都没了分寸。”
  屋里众人哄笑。
  云卿卿坐在许鹤宁跟前,脸颊微红。他余光扫见,伸手假意去帮她扶簪子,在她看来时,漆黑眼眸里都是笑意。
  两人正相视,厅堂里不知是谁咳嗽一声,叫云卿卿当即又端正坐好,刚停下的众人瞧见再度哄笑。
  许鹤宁倒是很自然的收回手,在笑声中从容不迫端了茶,低头抿了口。
  云嘉玉在笑声中亦嘴角微微扬起,心情却有点复杂。
  不是妹妹怀了身孕不高兴,那种心情大概有点失落吧。从小缠着自己喊哥哥的小姑娘有别人呵护了。
  一边的云嘉祺倒是真的很高兴,叽里呱啦说个不停,话痨得叫云二夫人这亲娘都看不下去,直接往他嘴里塞了块核桃糕,差点没把他给噎着。
  气氛正闹热的时候,府里的三个大老爷们这才过来,听到喜讯都纷纷与夫妻俩道恭喜。
  云婉婉和闵向晨是这个时候才到的,一撩起帘子,就见众人脸上的喜色,笨重的身子在家人笑容中仿佛都轻巧了。
  “怎么还回来了,你这身子,还有月余就该生了,还乱跑什么?!规矩是死的!”
  云老夫人责怪着,忙让人把她扶着坐下。
  待说了云卿卿的喜讯,屋里再度热闹起来。
  三个女人一台戏,这屋里都快能开两台了。云老太爷一听她们家长里短就头疼,朝儿子一挥手。
  云家两位老爷心领神会,朝儿子和女婿也一抬手,大老爷们都避到书房去了。
  云家平时家里人也不少,今日小辈女婿都在,把云老太爷书房都坐得满满当当的。
  云老太爷平时没啥爱好,就喜欢下棋,儿子们自然是围着他转,于是开了棋局。
  长辈们自顾玩乐,云嘉玉看着两位妹夫,索性也叫人拿棋来再开一局。
  许鹤宁最讨厌这玩意,把闵向晨给推了出去,自己懒懒坐在一边磕瓜子花生。
  云嘉祺也不太爱下棋这东西,索性跟着他这个二姐夫一块吃东西,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聊着,不知怎么就说到云嘉玉身上。
  “嗳,二姐夫,我可从来没有见过大哥下过狠手,前儿把他一个同窗直接算计得逼退学了。”
  少年脑袋都快要蹭到他额头了,一脸佩服小声跟他说学院里都发生了什么。
  许鹤宁听过后,眉头皱了皱,想起先前有人老是在学院挑拨他和云嘉玉的事。
  遂问道:“你都说做得保密,你怎么知道的?”
  “嘿,我和他是兄弟,即便分开几年,也知道他心里都在想什么。一有不对,仔细观察一下不就知道了。”
  云嘉祺嘿嘿笑着,还厚着脸皮要夸奖。
  “二姐夫我棒不棒?”
  许鹤宁低头看了眼他正把花生壳捏得咔嚓作响的指关节:“嗯,棒槌的棒。”
  “果然不是亲姐夫,夸一句都不行。”
  少年不满哼一声,丢下花生,跑去他亲姐夫身边站着,开始指点江山。不过片刻,就被赶回来了,又不满地哼哼‘这就没亲人啊’,继续低头跟花生磕个你死我活。
  “二弟,你今年科举吗?我记得,你已经是秀才了吧,只等秋闱中举?”
  云嘉祺手一顿,马上又笑着道:“考啊,答应过我二姐姐的,当然考。”
  “嗯,你最好记得你的话。”
  许鹤宁狭长的双眸扫过他笑容灿烂的年轻面容,嗤笑一句。
  那笑声莫名让人有压力,云嘉祺偷偷拿眼角瞥他,心里怎么琢磨都觉得他的话像是在警告。
  难道被这姐夫看出什么来了?
  云嘉祺捏着花生的手一用力,咔嚓一声,连花生仁都被他捻碎了。
  **
  出嫁的姑娘初二回娘家,都会留下住一晚。
  云卿卿难得有机会和姐姐能说体己话,晚上想要和云婉婉睡一块的,但闵向晨不放心,许鹤宁也不放心两个怀着身孕的睡一块,于是还是各回各屋。
  回到屋里,云卿卿就哼哼唧唧数落他,许鹤宁默默听着,心想闵向晨诚不欺他。
  女子一怀孕就要性情大变,这就开始看他哪哪不顺眼了。
  许鹤宁就想着怎么哄她开心,结果一抬头,才后知后觉没了说话声,再看过去,发现她已经累得靠着大迎枕就睡着了。
  “怎么说睡就睡。”他无奈笑着起身,去轻轻抱起她。
  她自动就把脑袋靠他胸膛上,像只小狗似的还动动鼻子,跟闻味儿一样,然后嘴角弯着笑继续睡,把她放到床榻上还抓着他袖子不放。
  “以前也没见你那么黏人。”
  许鹤宁望着被攥紧的袖子,语气嫌弃,心里却乐开了花。索性就那么和衣躺下,盖好被子,把人小心翼翼搂着闭眼。
  等到她彻底睡熟,他才依依不舍抽出袖子,抚平袍子的褶皱,到云老太爷书房去。
  晚上吃饭前,云老太爷就吩咐了一声,让他晚些去一趟。
  待到了书房,老人正在下棋,指了对面的空位让他坐。
  老人今日穿了深红的常服,把肃穆的面容都衬得柔和许多。
  许鹤宁在他跟前坐下,老人似乎是没有与他对弈的意思,而是自顾地两边走棋。
  他便不作声,默默看着。
  在看到老人的黑子连着走了几步后,忍不住捏起一个黑子,突然放在一个空上。
  云老太爷手一顿,看着他落子的位置,忽地笑了,把手中的子也撒回棋篓中。
  “你小子明明很厉害,今日却各种推脱,就是不愿意跟我来一局?”
  “我是见那个地方空着,瞎猫撞上死老鼠罢了。”
  许鹤宁谦虚着,心里却是挂念云卿卿,心想她有没有踢被子。让这老头一直下下去,他还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脱身。
  云老太爷也不揭穿他敷衍的话,靠进椅背,端起茶吹了吹,抿上一口才慢慢地说:“宫里针线房死了一个内侍一个宫女,东宫更是清了不少人,太子可能要做什么。以后你没事,少和太子接触吧。”
  许鹤宁听出老人让他要独善其身的话意,他低头看那盘棋,黑白纠缠在一块。
  “以前我可以做到独善其身,可自此到京城后,阁老觉得还行吗?”
  老人神色明显一僵,好半会才放下茶,叹气:“是我的错。鹤宁,要是可以……等浙江事了,我帮你谋浙江的差事,你回浙江吧,带着卿卿……她应该也喜欢那里。”
  “阁老!”许鹤宁心头一惊,站了起来,险些把棋盘都给带得摔了下去。
  几颗棋子滚落,在大红的地毯上滚出许远,打着转儿再停下。
  “你近来和太子走得近,谋的也是这个吧。是我把你带到京城来的,但我现在知道自己当初不该,我从来没有后悔过做出的决定,一次也没有,唯独你。”
  “只要你信得过我这老头子,我必然可以把你安然送回浙江,但这以后的日子,你要听我的话去行事。东宫那……别接触了。”
  老人每说一句,许鹤宁的震惊就增多一分。
  特别是一再劝他别和太子接触,让他不得不去多想。
  云老太爷在他惊疑不定的目光中微笑,却不再继续说这事,只道:“当然,我还是为了我那孙女。也不知道该说她是有福气,还是苦命的,怎么就摊上你这臭小子了,我当初怎么就把孙女嫁你?”
  “你走,回你的屋去,这让我人生第二件后悔的事又冒出来了。”
  老人嫌弃地朝他挥手,许鹤宁在他并没有表明的言辞中已经确定了。
  云老太爷知道了他的身世,同时明白浙江才是能保他一世平安的地方。
  他攥了攥拳头,不知何时手心居然都是汗,黏腻得紧。
  他在老人驱赶中沉默,片刻后笑笑:“晚了,老头,你孙女现在在我手上。”
  云老太爷被他那匪里匪气的话气笑了,抓起棋盘上一把子就朝他掷去,许鹤宁转身跑得比兔子还快,让他砸了个空。
  “——臭小子,别以为我不能收拾你!”
  老人对着空空的屋子骂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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