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卿一笑百媚生——谨鸢
时间:2019-10-16 07:37:19

  下刻就被云卿卿狠狠掐了胳膊,吃疼中,他还凑到她耳根说:“娇娇的味道却比这茶更有滋味。”
  云卿卿脑子嗡一下,连脖子都红了。
  某人更得意的笑,一把将人就抱了起来,吓得她大喊:“你慢点!孩子!”
  许鹤宁当然有分寸,把人抱着放到炕上。云卿卿以为他又要闹自己,伸手想要先发制人,要掐他两耳朵,结果他在她身前半跪着,脸颊贴到了她微微隆起的肚子上。
  “他怎么还不动?张太医不是说他到了四个月就会动了。”
  他脸颊和耳朵都紧贴着,除了一些些像潜入水后听到的那种回声,什么动静都没有。
  云卿卿想要掐的手就变成搭在他肩头,正想说她也不清楚,她也期待着,突然肚子咕噜打鼓。
  许鹤宁猛然抬头,两人四目相对,都笑了出声。
  他摇头,朝着她隆起的腹部道:“你娘亲再这么吃下,往后爹爹来请奶娘的银子都没有了。”
  “我又不是吃的金子,你哭穷!我还自己做生意了,我自己有银子请奶娘,连你的饭钱,我也给你备着。”
  许鹤宁可不怕她这点讽刺,站起身,一把搂了人,臭不要脸凑上前就要亲。
  “夫人真体贴,知道我爱吃软的。夫人这唇就软,先让为夫尝尝,以后吃起软饭来也好熟门熟路。”
  “许鹤宁!”她真是服他了。
  软硬不吃,简直难缠。
  两人笑闹成一堆,云卿卿还是被夺了唇,在彼此都气喘吁吁中,外头响起柒儿焦急的声音。
  “大当家!宫里有急召。”
  许鹤宁动作一顿,方才都是笑意的桃花眼霎时变得暗沉。
  云卿卿亦因为这一声急召心头猛跳,手不自觉攥住他袖袍。
  “没事,明儿就是陛下的生辰,这个时候撞上来的都是找不痛快的。反正我没撞上去。”
  许鹤宁安慰她,云卿卿已经猜到大概是什么事了,沉默片刻,就仰着头笑:“嗯,我帮你穿朝服。”
  朝服繁复,许鹤宁哪里真能舍得让她大着肚子伺候自己,即便没怀孕时都没舍得。
  但她这回倔强得很,非得要自己上手,累得轻喘,额间都是汗都不撒手。
  许鹤宁没办法,索性伸了胳膊,任她围着自己转。
  等到他出门已经过去两刻钟,云卿卿满意打量自己给他穿的朝服,踮起脚尖在他脸颊落下一吻:“去吧,我等你回来。”
  许鹤宁低头亲她眉心,温柔一笑,待抓起佩剑时,神色已然肃穆。
  云卿卿就站在他刚才更衣的位置,静静看他稳步离开,透过他的背影,她仿佛见到了他年少时那种意气风发。
  他们间都没有经历过彼此年少,但她能陪着他经历以后。
  云卿卿忽然就笑了,翠芽和李妈妈进来,却是见到她眼眶微红。
  她见到两人,抬手拭了一下眼角:“走,跟我到小厨房,给侯爷做茶香鸡。”
  许鹤宁一路策马到了皇城,来到乾清宫,里面站着内阁一应重臣,太子亦在皇帝跟前。
  他拱手施礼,明昭帝脸色铁青,闭了闭眼后沉声道:“肃远侯,浙江的学子与百姓联名上书,让朕派你到浙江清剿倭寇。”
  云老太爷缓缓看向孙女婿,只见他面色平静,唇角甚至带着浅浅的弧度。他心里莫名就觉得有点不好。
  先前孙女婿答应过的,同意不会这个时候去浙江,他会另外先推荐能信任的将领领兵,等他能稍控住浙江局面再让过去。
  可云老太爷此时却觉得,许鹤宁……想法改变了!
  太子亦在此时凝视着许鹤宁,宽袖下的手攥紧,骨节发白,甚至是已经暗中抬起脚。
  他跟云老太爷的想法是一样的,即便他希望许鹤宁出手管浙江的事,但也不是这个时候去浙江!
  就在太子抬起的脚往外踏出一步时,许鹤宁已经开口:“臣领旨。”
  大殿里,连明昭帝都倒抽口气。
  许鹤宁在皇帝瞪眼明示不可的神色中扬着眉笑,再度高声道:“臣领旨。”
  是明昭帝初次召见他时那种不羁与骄矜。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的更新,么么哒~
 
 
第118章 
  “无人逼你此刻非得前去,只要你开口,朕必定帮你回旋!你何故逞英雄?!”
  乾清宫大门紧闭,内里回荡着明昭帝带怒的声音。
  大殿深广,光线被遮挡在外,许鹤宁就站在阳光照不到的那片阴影中,半垂着眸没有回话。
  自他一口应下前往浙江,帝王就气急败坏,当即冷了脸把一应重臣都撵走,连带太子都被斥离。
  “朕在与你说话!”
  明昭帝在他沉默中一拍御案,上方的青花茶碗在震动下发出轻响。
  许鹤宁抬眸,桃花眼眼尾微扬,眼神懒懒的。
  “臣在。”
  他唇轻启,吐出简单两字。
  皇帝真要被他这散漫的态度气得吐血,脸色铁青,几乎是咬牙道:“鹤宁,你现在跟朕说,你不去!”
  “臣已当着首辅和重臣的面经领旨,也是顺应民意,陛下让臣此时收回话,岂不是成了言而无信的小人?臣万不能愧对母亲的教导,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明昭帝被言而无信四字此得手猛然一抖,万千念头涌上来,不知为何脊背就冒了冷汗。
  “……宁哥儿。”皇帝喃喃一句,轻得才出口,声音就飘散了。
  许鹤宁见皇帝脸色阵青阵白,心里是阵阵快意。
  余光一扫,却见到帝王颤抖的双手,那股快意不知为何就变苦涩极了。
  他垂眸,遮掩自己眼眸内复杂的情绪,拱手道:“陛下,浙江一事该了了。臣既然要去,就有心理准备,如果只是臣手头那些所谓的账目能够定罪,能够清肃,陛下不会一拖再拖不动手。可见,那些东西还是不够‘服众’。”
  “臣去……当然也不是为了服众,臣只是去和他们做个了结,总该有始有终。”
  “既然你意已决。”明昭帝在他坚决的态度中闭了闭眼,“朕就随你,我会派锦衣卫副使随你前去。锦衣卫虽上不了战场,但能护你周全,不被暗箭所伤。”
  “臣谢陛下。”许鹤宁抱拳,没有推辞。
  明昭帝见他要告退的意思,又唤了他一声:“明日朕生辰,你且留在宫中用饭,就当是朕……替你践行。”
  多余话不能说,皇帝叹息一声,用了践行当借口。
  那是家宴,这邀请的理由其实也勉强。
  许鹤宁沉默片刻,在皇帝紧张中出乎意料没有推辞:“臣恭敬不如从命,谢陛下。”
  挺拔的身影从明昭帝眼前远去,阳光从慢慢打开的殿门涌入,让帝王眼前不适,远去的那道身影亦变得模糊。
  “三德,他是知道了吧……”皇帝低低的声音像是从门缝里钻入的风,模糊不清。
  廖公公闻言打了激灵,不敢置信看向皇帝。
  明昭帝手狠狠攥成了拳。
  他早该察觉的,许鹤宁的转变不是一朝一夕,隔三差五的顶撞和暗藏讽刺亦不是本性难驯,而是他心里带着对自己的怨恨。
  刚才他试探的邀请,他如若不知情,何必思索。正因为那是家宴,那个家字在他心里有不同的意义,所以他才迟疑,他才抵触!
  但最终还是应下了。
  明昭帝攥紧的手就松开了,是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一般,靠近了龙椅里,神色颓败。
  ——许鹤宁不愿意认他。
  即便应下家宴,也不会愿意承认自己皇子的身份,他就当那是践行,恐怕去浙江也是他深思熟虑的结果。
  **
  许鹤宁从乾清宫离开,还没到宫门就被一个穿青袍的官员给追了上来。
  “下官是阁老的学生,阁老处理要事无法分身前来,让学生替为传话,请侯爷晚些时间带着侯夫人回云家一趟。阁老说要为侯爷践行。”
  许鹤宁颔首,目送那青年离开,快步出了宫门,策马回府。
  侯府笼罩在暖阳中,春日新发的枝桠已经长成深翠色,他从游廊走来,每一步看见的都是生机焕发。
  正院的丫鬟正进进出出,他剑眉一沉,待回到屋子里,就听到云卿卿正指挥着丫鬟收拾箱笼。
  “不知一去几月,把冬衣也备上。南方潮湿,多备些里衣亵裤,鞋袜袜子也多备。”
  许鹤宁进来,丫鬟们见到,忙停下手中的活见礼。
  云卿卿回头,就见他站在门口,阳光在他身后,逆着光的面容看不太清切。
  她朝他甜甜一笑:“你回来了,一会到娘那去吗?”
  她在这极短的时间就开始替他打点,许鹤宁不知该高兴还是想叹气。
  他走上前,不顾满屋子都是丫鬟婆子,圈住她的腰,下巴蹭在她脸颊:“这就要把我扫地出门了。”
  “暂时扫地出门。”她俏皮回一句,眼角眉梢都是柔情。
  许鹤宁轻笑,被风吹得干燥的唇碰了碰她嘴角:“我答应你什么,一直都记在心里,你不要担心。好好等我回来。”
  “嗯,不担心。反正我现在有银子,有孩子,要是有人不履行承诺,我就让他喊别人爹!”
  云卿卿冷哼一声,那些不成样的话让他直倒抽气,可能怎么样,还是伏低做小。
  “你还想让他喊谁爹,姓林的?不会让他有这个机会的,软饭老子都吃了,还能拱手送爹的名分?”
  她真要被他逗乐了,陈年老醋都翻出来吃一遍。
  云卿卿陪着许鹤宁到婆母那头去。
  四月,牡丹已经绽放大半,许母在亲自修剪枝叶,埋首在那片姹紫嫣红中。
  儿子突然说要到浙江去,让她诧异抬头,见到他坚毅的目光,把千言万语都压了下去化作一句:“好,娘和卿卿在家里等你大捷。”
  许鹤宁就让丫鬟再拿一把剪子,也扎进牡丹丛中,帮着母亲一块儿修剪那些花枝。
  云卿卿默默站在母子俩身后,方才她分明看到婆母在转脸时抬手抹了眼泪一下,脸上那些轻松都是装出来的。
  她暗暗叹气,她心里何尝轻松,可他说他要为她们去拼一个安定。
  男儿本就志在四方,他为这个家打算,她没有理由不支持的。
  “快去你岳丈家去,尽给我捣乱,好好的花都给错剪了!”
  许母嗔骂的声音传过来,云卿卿在黯然中回神,就见许鹤宁嬉皮笑脸地捧着错剪了的牡丹,给婆母簪到鬓发上。
  “嗯,瞧瞧这是哪里来的小姑娘,好看得紧。嗷——”
  他话刚落,就被母亲狠狠踩一脚,疼得抱脚跳出花圃。
  云卿卿就笑了,不正经,活该被踩。
  许母踩一脚还不泄愤似的,追出来作势要打他。许鹤宁把剪刀往地上一扔,拽住云卿卿就往外快步走,边走边回头喊:“等儿子回来再哄您高兴!”
  “臭小子,看着点脚下的路,卿卿挺着肚子呢!”
  许母的骂声越来越远,许鹤宁猛地停下脚步。云卿卿抬头,见他正抬头望天,不知为何心里一酸,伸手去拽了拽他袖子。
  他低头,变戏法一般,手掌里出现一朵牡丹,然后簪在她发间。
  “嗯,这个小姑娘更好看。”
  云卿卿什么情绪都没有了,笑得眉眼弯弯。
  他低头:“小姑娘笑那么好看,想亲……”
  被她啐了一口。
  等到夫妻俩到云家后,一应长辈都在厅堂里,云老太爷和云大老爷神色异常严肃。
  许鹤宁理亏,低头摸了摸鼻子,这个时候该装孙子就装孙子吧。
  家里的男人们都到了书房去,云卿卿则被祖母母亲拉着问情况。
  她知道长辈是担心的,可想到许鹤宁的交代,只能闭紧了嘴巴,捡了安慰的话说。
  两人再从云家离开已经是一更天,许鹤宁上车就揉耳朵。
  “你被祖父教训了?”云卿卿好奇,一双杏眼睨着他。
  他咳嗽一声:“没有。”表情不自然。
  她就笑倒在他怀里。
  是夜,许鹤宁发现云卿卿特别黏自己,睡梦中都攥紧自己的胳膊。
  他没有什么睡意,楼着她,一手轻柔放在他肚子上,睁着眼想事情。
  忽然手掌想是被什么轻轻碰了一下。
  他一愣,暗夜中一双眼明亮极了。
  就在这时,手掌再度传来动静,还是那样轻轻一下的震动。
  ——孩子在动!
  他惊喜,手心更加紧贴,但许久后都没有了动静。
  好像刚才是他的错觉。
  他屏息等了许久,孩子还是安安静静的。
  许鹤宁等得全身都僵硬了,最后只能摇头失笑。
  小东西,这是又睡着了吧。
  但他还是许久都不曾挪动手,直到迷迷糊糊睡着。
  次日,浙江百姓上书请求许鹤宁剿匪一事被当朝宣布。
  大皇子马上要离京去封地,皇帝又派许鹤宁到浙江,朝堂的事一件接一件,让官员们也嗅到不寻常。
  而当晚,许鹤宁出现在皇帝寿辰的家宴上,宫里的妃嫔先是都吓一跳,太子看向他的眼神更是不敢相信。更是让大皇子紧紧握住了酒杯。
  心想他父皇居然能对一个水寇如此看重,调往他离京果然是必要的。
  许鹤宁跟没事的人一样,入席后该吃该喝,一样不落。
  太子捻着酒杯,整晚都心不在焉。
  这夜,许鹤宁回到侯府时,正院还灯火通明。
  云卿卿准备了酒菜在等他,他快步进屋,将人抱到怀里,心里都是满满的。
  第二日,他离京,云卿卿没有起身相送,只当他是去上朝了。
  许鹤宁在马背上回望侯府,一甩马鞭,没有犹豫,与刘灿陈鱼到城门和锦衣卫集合。
  当他到了城门的时候,见到太子披着斗篷就站在那里,手里握着酒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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