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请自重——重槿
时间:2019-10-19 07:26:22

  他比任何人都明白这个“药”的作用,和此药落到心术不正之人手中的后果,因为药方就是他和小师兄合力研究出来的……
  裴卉一把捏紧了他的手:“那你……还要告诉他如何制作解药吗?”
  唐云川深吸一口气,“你觉得,这世上还有医仙谷的人活着吗?”
  虽然心里不愿承认,但裴卉明白,应当是没有了的,否则沈珏早就故技重施,将人带到他们面前以做威胁了。
  “当日只有妙妙和盏儿不在谷中,也不知她姐弟二人现下境况如何……”
  “如果他们运气好,应当已经发现了我留下的那枚假令牌。”唐云川拍了拍她的手背,“我在令牌中藏了纸条,此局唯有找到小师兄可破。若是没有发现令牌,她们伤心归伤心,至少还是安全的。”
  “可是……”裴卉面有难色,好一会才道:“可是……凭妙妙和盏儿的脑子,能发现的了纸条吗?要是他们以为事情是齐王做的…冲动之下也不细细查看,贸然找去,恐怕……”
  “……”唐云川一震,“那就只能寄希望于,小师兄就在齐王府了。”
  “川哥,你有没有想过,药怎么会出现在沈珏手中?”裴卉顿了顿,欲言又止:“是不是小师兄……”
  “不,”唐云川摇头,“我了解小师兄为人,而且沈珏身上有魅香的味道。”
  裴卉睁大了眼睛:“你是说……当年那个心术不正的小姑娘?”
  唐云川点头,叹了口气,忽然笑道:“卉卉,你怕死吗?”
  “不怕。”裴卉笑了笑,眼眸晶亮,“川哥,我们干票大的吧!”
  唐云川望了望角落中堆放着的大批药材,和石洞内调试毒药的器材,“好啊。”
  药既是他做的,也该由他来终结。
  燕王,万不能活!
  …………
  “你、你、你……你就是我爹……”
  温言坐在椅子上,看着眼前口齿不清,你了好半天你不出来的唐一妙和唐一盏姐弟二人,端起茶来喝了一口。
  “我,我爹……提起过的小师兄!!?”
  “他老人家……居然是玄弥先生的弟子!?”
  温言面不改色点点头,转眼就见屋子里几个人都齐刷刷看着他,忍不住搁下茶盏。
  “有什么问题吗?”
  在距离夜审唐一妙姐弟三日之后,也就是在今日上午,于一刻钟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的唐一妙问了温言一个问题。
  她爹退隐江湖十六年,从未对外言其化名,温先生是如何得知唐秋白就是她爹的?又是如何知道那毒药名唤“迟暮”,且以月亮树汁入药,可减一分毒性,增三日寿命的?
  于是,他们便知道了。
  十六年前,还顶着唐秋白名号的唐云川曾师承玄弥先生,因他入门比由玄弥先生亲自带大的温言晚,所以算是温言的师弟,两人共同研究出“迟暮”后,还未造出解药,唐云川就因违反门规,被逐出师门,所以才有了今日的医仙谷。
  唐秋白走后,药方便被一直保存下来,列为师门禁药,却因郭佳此次叛逃而被盗走,这也是温言必须清理门户的另一原因。
  唐一妙张了张嘴,“逐出师门?为什么?”
  “君子不道人长短,你亲自问你爹比较好。”
  唐一妙想了想,“那这么说,温先生便算我师伯?为何你先前不说呢?”
  温言看了她一眼,“我倒是不知江湖上还有小医仙这个名号。”
  唐一盏有些不好意思,“是我姐自己封的……”
  旁边苏清泽掰着指头算了算,觉得温言整个人都开始迷幻起来:“大哥,你…不是,什么妖怪吧!”
  “此话怎讲?”温言问。
  苏清泽摊开十指接连握了两下,“你看啊,唐秋白——也就是药王唐云川,十六年前退隐江湖,与你成了同门,还与你以师兄弟相称过两年,他现如今少说也有五六十岁了吧……”
  “放屁!”唐一妙开口,“我爹今年才四十岁!”
  “就算你爹四十岁,大哥也得五十了吧?”苏清泽摆了摆手,转向温言:“哇塞,那我二姐怎么办?”
  苏婉莹背脊一挺,“关,关我什么事!”
  “大人说话,小孩子家别插嘴!”苏清泽冲温言挑了挑眉,“大哥你几岁来着?”
  温言清了清嗓子,看着苏清泽,一字一句认真道:“二十有六,尚未婚配,文武略通,擅岐黄一术,存银不少,可还满意。”
  姐夫都是这么可怕的吗?气势所迫,苏清泽接连点头,“满意满意!我二姐可……”
  旁边忽然伸出一只手,按着他的嘴一捂,苏杳杳整个胳膊肘都夹着苏清泽的脖子,对温言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如此说来,温先生七八岁时,医术便与药王不相上下了?”
  温言笑了笑,意味不明地说:“我与你相同,却也不同,你应该明白的。”
  苏杳杳心里一惊,也不知想到什么默默松了手,缩到了沈恪旁边。
  沈恪拍了拍她的背脊,看向温言:“温先生天纵英才,生而聪慧,自与你是相同的。”
  温言举了举茶杯,不予置否。
  苏清泽被松开后,深深喘了几口气,正要开口再说些什么,就见宁远从外头走了过来。
  他面色有些红润,语气激动:“九爷!”
  沈恪挥了挥手,屏退屋内下人,“查到了?”
  “属下暗中探查了燕王府几日,发现燕王府闲置的偏院内有大量暗卫把守,今日一早燕王进了一趟偏院,再出来时,衣服上沾了少许月亮树汁。”
  唐一妙姐弟二人重重一吸气,“我爹娘还活着!”
  苏清泽实在是佩服二人的脑子,“他既然想要得到解药,你爹娘对他就有利用价值,他费那么大功夫,必不会轻易对你爹娘动手,不然早在医仙谷就杀了。”
  唐一妙,唐一盏:……有道理!
  温言搁下茶盏,“王爷打算怎么做?”
  沈珏在打什么算盘现下几人已是一清二楚,盗用齐王身份找到医仙谷,为的是赶尽杀绝后不留把柄。有唐一妙这个人证在,脏水便会泼往齐王府。
  而迟暮一旦没有了七日后暴毙的限制,想也知道,他会利用此毒,制造出一大批力大无穷,不惧任何痛楚,且具有攻击性的“傀儡”。
  届时,他想做什么,恐怕再无人能阻止……
  沈恪缓缓开口,“这次恐怕不赶尽杀绝也不成了!”
  苏杳杳动作一顿,“是啊,一切也该有个了结了。”
 
 
第84章 
  当天下午,连绵了几日的大雪刚刚停歇,沈恪便带着苏杳杳进宫走了一趟。
  眼下满京城的人皆知,隔日便会召见两人的太后,是何等喜爱这位新晋的齐王妃。
  是以当苏杳杳再次带着为数颇丰的赏赐出宫时,那些个明里暗里盯着的人虽心有艳羡,却无诧异,如此赏赐竟已成了常事。
  倒是在次日早朝,众臣听到皇上居然将冬狩与祭典的事宜,交由前段时间因丑闻而声名大噪的燕王殿下以后,被惊得半晌回不了神。
  谁都知道年前祭典历年来皆是由礼部操持着,而今年日子特殊,冬狩与年前祭典并为一日举行,办得要格外隆重些,眼看着只余短短半月时间,皇上却忽然让燕王中途接手。
  此举是意在考验,还是准备给燕王难堪?着实有些耐人寻味。
  面对众人打量过来的目光,沈珏脸上却依旧是风轻云淡的笑意,他恭恭敬敬行了一礼,毫不犹豫地就将事情揽到了自己身上。
  “臣叩谢圣恩!”
  皇帝和颜悦色点点头,又在口头着重褒奖了沈珏一番,便下了朝。
  如常出了宫门,轿帘刚被小厮放下,沈珏挂了一早的笑脸便沉了下来。
  事实上,他心里的诧异不比旁人少,甚至还要多出几分惊惧。在接到圣旨前,他竟是一点风声都未曾察觉到。
  前些日子,太后身体大安之后,宫里安插着的眼线被全数解决,现下连母妃也无法再随意出入禁宫,已处绝对劣势的沈珏很清楚,他若不早做准备,一旦让他们先抓住把柄,等着自己的就是条死路。
  更何况,现在还有裕亲王与他的关系,如同悬在头顶的一柄铡刀,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砍下来。
  所以得到迟暮的解药已是迫在眉睫!
  但现在,他却不得不将此事暂时搁置下来。搞砸了冬狩与祭典,皇帝照样发难。
  今日此举,莫不是因为有小医仙那个漏网之鱼的存在,他们已经有所怀疑?
  沈珏不是没想过早早解决后患,可偏偏在查到她的行踪时,她已经入了大长公主府,后来又躲在宫里不露面,还未等他想出完全之计,她又去了齐王府……
  这一切究竟是小医仙运气太好,还是她有意为之?
  越想越是心惊,沈珏恨不得将手下的帛枕当成拦路的石头,一剑劈个稀碎。黑着脸回到府里,他便拐去了郭佳暂住的院子。
  院里门窗都挂上了厚厚的帘子,空气中浓浓的香味有些呛鼻,隔着缝隙透过来的光线落到窗下的木箱上,打开盖的箱子里,摆了密密一层瓷瓶。
  “王爷,请用茶。”郭佳端着茶盏走到他面前,宽慰道:“解药一事不可操之过急,您万勿乱了阵脚才是。”
  沈珏端过茶杯喝了几口,口鼻中的浓香被茶香冲淡,这才好受些许:“你这边进展如何?”
  “此药方乃温言与唐云川二人倾力所制,就算是唐云川答应下来,他想要解开也并非易事。”郭佳顿了顿,接过他手中的茶盏搁到桌上,笑道:“不过,属下已将制药方法研究透彻。”
  “时间并不多了。”沈珏皱眉,不耐烦地说:“明日你带着人去定山,吩咐那边先将研究解药的事搁置,本王要你在这段时间内,尽量多的制作毒药。”
  郭佳一惊,“您是准备……”
  “做好最坏的打算,以防万一而已,也不一定用得上。”
  对着郭佳附耳交代一番后,沈珏道:“交代下去,此事不可露了端倪,谁若是走漏了风声,本王定让他生不如死。”
  郭佳正了正神色,“是,属下知道了。”
  沈珏冷笑一声,抬步出了房门.
  房檐上的积雪盖了厚厚一层,还真是教人越发透不过气来。
  …………
  春嵬冬狩,借狩猎以演武,同祈来年顺遂,这是自开国太.祖时期便定下来的规矩,半点出不得差错,又因涵盖祭典,所涉繁多。
  自接旨过后,沈珏便忙得不可开交,京中的波诡云涌也似乎随着雪霁天青而沉寂。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日暮西山,余晖残存的光线被夜幕挤压到只余天边一线,黑暗占据穹顶,关押着唐云川的偏院外,已悄无声息围上了苍灰色的人影。
  这里位处燕王府西北角,隐于密林丛生处,白雪盖上夜的黑纱,倒是不容易被察觉。
  听得院里传来轻微的关门声响,领头之人做了个手势,身后十余个身手不凡的黑衣人齐齐用棉花团塞住鼻孔,屏住了呼吸。
  隐藏在暗中的燕王府守卫刚听得风声涌动,刀刃还未出鞘,鼻息间便涌上一股甜香,宛若深秋月桂,沁人心脾而来。
  落雪时节,何来桂香?
  守卫皱着眉又嗅了嗅,眼前闪着幽蓝色的萤火虫抖着翅膀飞过……
  月桂味渐浓,趴在梁上的守卫晃了晃脑袋,忽见身边一道黑影如壁虎般攀来,他脑子里慢了一拍,刚要拔剑攻击,一双冰凉的手端着他的脑袋往旁边一扭,耳朵里听到脖颈脆响一声,意识已然消失。
  黑衣人无声地解决了暗处的守卫后,将尸体挪到黑暗处隐藏,便趴在房梁上等待着时机。
  雪风裹挟着刮骨的寒气自林间呼啸而过,粗糙的雪粒子伴着呜呜的幽鸣在空中舞动。
  偏院房门口,硕大的灯笼悬在檐下东倒西歪,澄黄的光晕摇曳出混沌一团。幽蓝色的虫子围着窗户绕了一圈,缓缓向门口飞去。
  “这天也忒冷了些。”房门口的守卫搓了搓冻僵的双臂,“还有多久换人?”
  “等着吧,还得一刻钟。”旁边那个守卫掏出巴掌大的一个酒囊,往口中灌了一口,“烧刀子,抿一口暖暖身?”
  “不喝。”说话的人摇了摇头,“我沾酒上头,要是坏了事,可是担待不起。”
  “嗤。”喝酒那个砸吧了一下嘴,“外头有人守着呢,怕什么,再说,这院里连只苍蝇都飞不进来……”
  视线一转,他看到了蓝色的几个小点,拖着莹亮的腹部,一闪一闪地就到了跟前。
  “见了鬼了不成?”顺着旁边守卫的视线转过去,他伸手捏住一只,蓝色的汁液染上指尖,迅速渗透进皮肤,他闻了闻,有点香。
  “噗”的一声轻响,有什么东西从旁边喷到了自己脸上。
  酒味还有腥味
  那人悚然一惊,余光瞟了一双晃荡着的脚后跟,滴滴答答的血顺着指尖流到地上,他想开口,喉间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来。
  利剑出鞘,他还未动,眼前利刃寒光一闪,痛感还未传入脑中,喉间的热流已经喷上了硕大的灯笼……
  将门前两具尸体拖走,原本的位置站上了黑衣人。就此,整个偏院都被控制,一切发生的悄无声息。
  有了那些“萤火虫”的帮忙,黑衣人几乎没费上多少工夫便找到了密室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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