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间老太种田记——呦呦雨
时间:2019-10-22 09:25:04

  宝亲王似笑非笑,也不知道信了没有。
  他不再说话,将这一本都给看完了,道:“不曾想妹妹对这些无趣枯燥的东西感兴趣。我原以为女子应对诗画琴艺更有兴趣些。”
  翠儿眼神都微微冷了。竟是有点忍不得。
  他句句说她不像女子,其实本意不是说她不像个女子,而是疑心这些是弘昼所习!
  而这些,是他最忌惮的,他疑心上什么了?!是疑心雍正暗地下,已经将弘昼当成储君来培养了。
  他估计思来想去的觉得她出现的古怪,也许会与此事有关,所以,事事透着蹊跷,便会猜忌,猜测。所以言语之中全是机锋。句句深意。
  宝亲王看到另一侧是博古架上的书藉,各种工科读书,十分无趣的,完全不像是女子所兴的事艺。一时心中疑惑更甚。
  这里,并不像是闺阁女子的房间,倒像是书房。
  而且博古架后面,挂着一把弓,还有箭筒,那弓中间是光滑的,可见她是天天练,抓着的,若不然不会如此。看弓的大小,的确符合她的身量。
  宝亲王细看了看,发现上面也有暗金云纹,也有篆字,便道:“妹妹果然更喜欢篆书啊。”
  这弓是扶苏送的,特意找人打的,定制的符合她的身形身高能用的小弓,因是秦制,所以定有秦字,字的内容倒没什么,就是这字体,的确透着古法,不像是清之物。
  而且这弓,来处存疑,宫中所有之物,都是内务府出的,要么是造办处,若是他存心去查。内务府能有记录吗?!
  不可能的。
  而这秦弓,最讶异的地方在于,它,一看就是贵族所用,甚至是皇室所用之物,若说在外面买的,他能信?!
  翠儿斟酌了一下,道:“这弓是五哥哥亲手为我所做。”
  “五弟这般有心?”宝亲王笑道:“这弓如此精制,他是皇子阿哥,不料竟有如此手艺,等他回来,我定要劳他帮我做一个!”
  翠儿紧紧的盯着他。
  宝亲王笑道:“看来妹妹很紧张这个啊。”
  箭筒倒没什么,都是清宫之物,常见的。
  但是这弓,还有字体,以后书写的笔记内容,已经足以让他心里越来越疑心了。
  因此,他哪里肯走,走到后面,发现剑架上有一柄剑。一看就慑人而宝贵,时时擦拭使用的,放在剑架子上,宝亲王伸手便去拿!
  是定秦剑!
  这还了得,岂能让他拿到再疑心?!翠儿一见,脚步便先动了,抢先一步将剑拿到手中,斥他一声,道:“别动!”
  宝亲王讶了一下,万料不到她有这样的身手,一时更想一观那剑不可,一时灵机一动,也不夺剑,竟直直的伸了手来挑她的帷帽!
  翠儿不察,帷帽竟被他挑开了,重重的抛上,又掉在地上。
  翠儿已经暴怒失智,想也不想,拔剑便架到了宝亲王的脖子上,手握的紧紧的,冷眉蹙着,胸口起伏,盯着宝亲王,显然已是怒极,“你!”
  万没料到,帷帽掉下去,她脸上还有一层面纱,面纱上有刺绣,遮住了她半张脸,然而,尽管如此,也掩不住她的眉眼,还有青丝如墨的头发。光洁的额头,还有因为生气而怒到红的耳朵。
  翠儿一心习武读书练字,因此头上并没有多少珠翠,也没有梳旗头,她本是汉人,因此,每日只是将前面的头发梳上去,扎起来,然后插一根簪子就算了。因未及笄,所以后面的头发是放着的,并未完全梳上去。
  既使只是半张脸,也让宝亲王怔了一怔,吃惊的看着她。
  王嬷嬷见这里剑拔弩张,已经跪下去了。
  剑指皇子阿哥,这事可大可小啊,若定性为行刺,才是坏了事,而且在公主闺阁行刺,这话传出去,名声多差?!难免叫人臆测,发生了什么,会有多少猜想。
  所以王嬷嬷是半点不能叫这事闹出去扩散开,更不能声张,只道:“公主息怒!宝亲王息怒!本是兄妹,便是一时说的恼了,也不可动刀动剑啊。公主,还请放下剑!”
  翠儿的容貌是很有冲击力的,便是横眉冷对,一脸怒容,一眼的恼怒不堪,也是生动的。
  这样的精明的,暴躁的女子,其实完全不符合宝亲王的审美,然而,美人在骨,在于生动,在于灵泛活力,便是再不是他以往的审美标准,也叫宝亲王呆了一瞬,尤其是她这一双眼睛,顾盼生姿,便是生气的时候,也是美的,美到仿佛一股海浪冲到人的脸上,叫人头晕转向,一时反应不过来。
  宝亲王竟都忘了去看剑的事了,呆呆的站在那,仿佛变了一个人,眼中的试探,敏锐,尖锐也都不见了,像个少年,傻呆呆的怔着,眼中带着奇异的发现宝藏一样的光。
  他的心砰砰直跳,难怪,难怪……她一直遮着面。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他此时此刻,竟有一种理解当初汉帝发现王昭君时的欣赏和颠狂。这样的人,怎么能和亲去草原,风大沙大的地方,怎么配得上她这样的?!
  而他竟说了那样的话来!
  翠儿已经气疯了,可她依旧有理智,见王嬷嬷说话,也知她拔剑不妥,再加上怕他看到剑身所铸之字,因此便忙收了剑,将剑赶紧放回剑鞘中去了。快的连宝亲王都没有再注意到这宝剑有什么不同。
  便知是宝剑,也未必能看出是定秦剑。
  翠儿心里紧张,一时也顾不上他,忙将剑给用毯子一包,确信他看不到了,便抱在怀里,道:“心爱之物,还望四哥别乱碰!”
  “原来妹妹喜练剑。”宝亲王笑了笑,道:“是我失礼了!”
  这态度,如水一样柔和,如风一样温和。不再如之前的惊涛骇浪一般的锋芒,而且这态度,这语气,实在怪怪的。
  翠儿这才看了他一眼,见他眉眼如春风,一时倒怔了一下。虽觉怪怪的,但她还年幼,倒不曾想到别的地方去。况且脸上面纱还在,她也未曾多想。
  她却不曾知道,便只是上半边脸,没了帷帽的遮拦,也是动人心的。
  翠儿剑紧紧的抱着,道:“四哥既知失礼,女子之爱物,还是休得乱碰方好!”
  宝亲王竟十分温和,笑道:“是。听妹妹的便是,以后再不乱碰了。”
  翠儿看了他一眼,心道,来这一回,人已心累死,他以后还要再来?!
  一时心里又恼又郁闷,偏偏发作不得的,只能闷闷的先坐了。
  侍珠瞅了一眼宝亲王的眼神,恍了一下神,心中焦急的看着王嬷嬷,此时已是六神无主。怎么办?!无论是一开始的言语机锋,还是后来的剑拔弩张,或是现在的莫名其妙的温柔眼神,都叫她心里惊颤。
  今天她的心就像过山车般,宝亲王再来几回,她觉得她怕是要直接去世。
  公主不常照镜子,不像其它美人喜欢临水照花,她都不知道自己哪怕只是半张脸,也是美到惊人的,尤其是那一双眸色,怕是动人心了……
  宝亲王这眼神,明显的不对。
  公主还小啊,也不必像发现宝藏一样的眼神吧。
  此时此刻,二人都想起扶苏公子和五爷来,他们二人,也识美知美,但十分守礼,扶苏公子更是从不会盯着公主的脸看的,从未有失礼之时,而五爷虽然闹腾,偶然也会无意识的牵着公主的手腕就疯跑入圈去玩笑打闹,但那是不一样的。
  与宝亲王这种,完全不同。
  这掀帷帽这种事,明知公主不愿,却偏偏做了。这样的事,至少扶苏与弘昼是绝不会做的。
  公主不愿所为之事,他们从不强求,公主不肯学琴,他们也不勉强。公主若是要戴帷帽,便是弘昼再浑闹,也绝不会伸手的。
  别说侍珠心里焦虑了,连王嬷嬷也变得焦虑起来。
  可是这件事不能扩大,难道现在出去叫嚷着两人打起来了吗?!这个事就大了,而且于名声上,未免也难听。
  真要出了什么夭蛾子,人们不会说宝亲王怎么样,只会说公主是个妖女,不正经的。
  这个世道就是女子吃亏,甭管你乐不乐意,只要爷们多看一眼,都是女子不正经。
  王嬷嬷见宝亲王还没有走的意思,便忙上前道:“公主,此时是去练剑之时了。”
  这话多明白,要请客走了,可宝亲王就是不走,只笑道:“这嬷嬷越发无礼,好不晓事,正是年里,便是皇阿玛是天底下最大的忙人,也得休息几日,妹妹平时练剑苦,天又冷,便是休息一下又怎么了?!再刻苦也万不至于此的,况且我还在,难道你要赶我走不成?!”
  王嬷嬷见他不仅不肯走,还丢出这样的话来,忙跪下请罪道:“奴婢失仪,还请宝亲王恕罪。只是公主一向刻苦,便是年节里,也从不肯懈怠的。今日已经耽误多时了。”
  “耽误?!”宝亲王脸色冷了,冷冰冰的看着王嬷嬷。
  王嬷嬷的汗下来了,道:“奴婢没有别的意思,非有赶宝亲王走之意,只是坐卧有时,既来日方长,也不必非聚于一时。”
  “一家子兄妹相见,依你这奴才所说,倒是要寻着妹妹的时辰再来了?!”宝亲王道。
  翠儿道:“四哥何必发怒,她也是为我好。是我叫她每日看时辰提醒我的。尽责尽职的。”
  宝亲王这才笑了,道:“原是妹妹叮嘱的,也罢了,我自不会与她一个嬷嬷计较。只是不知今日可能留我在这用饭,难得年里,妹妹也歇几日方好,别太累了。况且你年纪还幼,更要多多保养,便是用功,也没有在雪里冷里如此用功的。”
  翠儿听了有点郁闷,就是说,还得与他一道用饭?!
  还要忍啊。社交应酬果然愁人。她真的不喜欢。
  可是,话都这样说了,难道还能拒绝不成?!因此点了点头,道:“自当如此。四哥肯来,是我的荣幸。便是饭食粗陋,四哥用一用,不嫌方好!”
  宝亲王笑道:“一家子兄妹,自当同食,以往妹妹来时,倒是我失礼了,没及时来。如今趁年节里,更当多亲近些才是。见到妹妹,我也乍然欢喜呢。”
  翠儿看了他一眼,只感觉他怪怪的!
  宝亲王心里倒是有点期待,吃饭的时候,难道她还能不拿下面纱?!
  再伸手摘,肯定是不合适了,而且他也不愿意再唐突美人,怕她真恼了,以后不得相见。
  只是,这心里就升起无谓的期待来,像一百只猴子在心里挠痒痒,就是想一观真容。
  虽然哪怕只是半张脸,已经让他魂都丢了一样。可他还是想再看清楚。
  这样的脸,再长个几年,便宠冠后宫,也使得。以往读史,看到史上美人,只觉夸张,觉得疯了,也不至于让一个君王这样子拿江山去赌去开玩笑,或是弃其它人全不顾。
  现在,他隐隐的也有点发痴。
  但凡世间美好,皇位,美人,一切的美好,都是令得不到的人,却又触手可及的人,入魔发狂的。
  弘历现在就很危险。当初一步之遥的位置,与如今这触手可及的美人,都可能成为他的心魔。甚至可能会交织缠绕在一起,变成两重的魔怔。
  因为,公主与皇位,就是很近。触手可及。
  王嬷嬷现在是汗直流啊,赶紧上膳食,就想着赶紧吃完了,宝亲王快点走人。正好用完了,也好以公主需要午休为由,打发人走。
  若不然,这个事真没完没了了,他要是打定主意在这歪缠一整天,她们真的要疯了!
  用饭的时候,翠儿也不摘下面纱,只是放到面纱下去吃,也不嫌麻烦。
  弘历有心想说,到底是忍了下来。对这样的妹妹,他的耐心是很足的。
  不能急。他端着玉碗,看了一眼翠儿,眼底里有着势在必得的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狂热。
  无论她是为谁准备的。他打定主意要争。弘昼,还能抢吗?!
  此时,他自己其实也不知道是因为皇位一事,而升起的另一股不服,还是因为只是因为美人。似乎两者一交织,更升级了他的心。
  秘密吗?!不急。
  对待这样的,一定要有足够的耐心。他慢慢来。
  现在唯一要确定的是她,到底是不是爱新觉罗的血脉,是不是皇阿玛在外面生的私生女。
  只是这话,要探,却不能像之前那样直接而尖锐,让她不高兴。她这性子,还挺暴烈,说拔剑就拔剑!
  宝亲王忍着笑,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一点点的宠溺和包容,道:“那剑,妹妹如此紧张,想必是重要之物。”
  翠儿略有点紧张,怕他惦记,便道:“家中亲人所赠之物,因此紧张。此剑,等闲不许人碰的。今日冒犯了四哥,还望四哥见谅!”
  不能说别的,只能说是家人所赠与的,解释一下了。毕竟今天为一剑,而拔剑指着他,的确有点过了。但当时,她真的太生气。可是又不能让他看到这剑是定秦剑。
  这剑其实一开始是放在奶空间里的,只是因为当时说要送给扶苏,扶苏说既是皇父给她的,她自行处理都好,他却不能要回。无论她送人,或是自用都可,随她心意。
  而翠儿一开始真的料不准自己能有毅力拿得起这柄剑,因此又赠与弘昼,弘昼也不要,还笑她说,看她色厉内荏的,原来怕一柄剑也拿不起来,还要送人啊?!
  因此翠儿后来就搁在身边,自己练一练了,一开始是真的拿不起来,后来刻苦,身体壮实了以后,拿起它后,一开始十分吃力,后来就已运剑自如,自是喜爱,就一直留在身边,没再放回奶的空间,总归是小爹爹的心意,她不敢糟蹋了。一开始也是因为怕自己配不上,才想着送与扶苏或是弘昼的,现在既已能运转如飞,自然不可能再给旁人。
  因这侧院没人来,因此就一直珍惜的放到这架子上,还放在博古架后,有时候,雍正来了,会仔细摩挲一番这剑,翠儿看了就忍笑。
  但是雍正没有独占之心,只是纯粹欣赏,一面摩娑,还一面叮嘱她不要告诉始皇。这傲骄的真没法说。他还唠叨着,不断的告诉她,嘀咕着铸剑法的进展,雍正最惦记的却是鄂尔泰那里,希望匠人能根据秦之铸剑法,将整体的剑锻造技术提高。
  与其只有一柄名剑,雍正是恨不得大清的将士都有。他的心在大清,在天下。大爹爹时时刻刻的记挂着这一点。他是个好皇帝。
  “原来如此,”宝亲王露出一个大大的笑来,道:“今日却是我唐突了,还请妹妹见谅我才好!”
  宝亲王听出另一个意思来,家人所赠,也就是说,她是有另外的家人,既是家人遗物,那么,她就不是爱新觉罗氏的女儿。
  这就行了!
  宝亲王心中一松,所有的紧张都松懈了。
  如此一来,便是争又如何?!争到了,捧在手心里便是。如同那个位置,让他退后,是不能够的。
  而秘密,与她的出身,还有很多的玄机,他总会弄清楚的。
  倒也不必急于一时了。
  一时不尴不尬的用完了饭,王嬷嬷这才以公主需午睡为由,支走了宝亲王。宝亲王便是不想走,也不能不走。
  因此他便告辞,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翠儿心中一松,心累的不想说话了。
  她抱着剑,琢磨着这剑还是不能轻易再拿出来了。以后这个四哥动不动就突然来,可不得早晚发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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