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到太阳升起[无限流]——赵安雨
时间:2019-10-24 08:45:59

  卖命钱,再多也拿的理直气壮。队里规矩倒不错,收到客户的钱立刻就分了,一点不耽搁--都是刀头舔血的活儿,熬得过3月20日,谁知道能不能再活过4月19号?
  她照此推断,“比如这个月,我们出来的不算;假如留守的老曹他们保住两个新人,可这两个人又出不起钱,这月就没钱拿?”
  “对。”骆镔答得干脆,“有旱的有涝的,一锤子买卖。比如李俊杰,只要收了他的钱,队里就负责到底--当然了,闯宫和一线天单说。”
  话是这么说,经济实力差些的人就很可怜了,叶霈有些同情。骆镔像是猜测出来,“老曹还算厚道,交不起钱的人远远跟着,顶多睁一眼闭一眼,从没动过手;你可以打听打听,有的队伍怕闲人太多,引来泥鳅四脚蛇,没少弄死过人。”
  四月初入伙,叶霈在老曹家里就问过关于人数的问题,当时骆镔指指资料,还是答了:根据无数血的教训,蛇人那迦是根据味道和声音寻找活人的:味道的话,鲜血最能吸引它们,其次是大小便、汗水眼泪,声音就简单多了。
  除此之外,它们毕竟是蛇,信子、鳞片和直觉都能凭借温度寻找猎物,人数越多越容易被发现。多次尝试之后,大多数队伍便把单支小队限制在20人左右,驻扎的也并不远,彼此守望支援。
  泥鳅,四脚蛇?别说,还挺形象的。
  可这话题并不愉快,还充满无奈感,叶霈随口问:“以后人多了,队伍还会拓展吗?”骆镔立刻否决了。“没戏,太多了管不过来,也就现在这样了--老曹那队24个人,我这队也23个了,没几个名额了。”
  伤亡太快的话,补充不上人手也很麻烦,算了,比较残酷的问题留给他们吧,叶霈敲敲桌面,“骆驼,上回你在电话里说的,有人从封印之地出去了?”
  当时说“你回北京再说吧”的骆镔有点无奈地笑了,朝吧台扬手;娃娃脸男生殷勤地过来,他要了两瓶冰啤酒和果盘,叶霈只点果汁。
  “腿没事吧?”他忽然转开话题,笑眯眯地打量着她;她今天穿一件军绿长款风衣,浅绿衣裳配白长裤,运动衣裤则在背包里。
  “我有一种失而复得的感觉。”叶霈大笑着站起身,围绕着卡座转了两个圈子,“体验到残疾人的痛苦了,要是真的站不起来了”
  在轮椅上度过漫漫余生?叶霈不敢想象,不由自主打了个冷战。“喂,别打岔,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骆镔拿起端上来的啤酒喝两口,“叶霈,老规矩,等你过了一线天再说吧。”
  “可你告诉我了。”叶霈有点郁闷地说,她并不是好奇宝宝,生死攸关的大事却不能含糊。于是她坐回卡座身体前倾,用商量的口吻说:“这样好了,你对我说,我保证不告诉别人。”
  看起来骆镔有点无奈。“也不是什么秘密。”他坦诚地摊摊手掌,“要去问老曹,他也能告诉你。”
  “告诉你也没用,也得先闯宫和一线天,还不如七月份你都过了再说。”他意味深长的反手指指自己背脊,显然那时候金色怪鸟图案也会出现,“第三关麻烦,线索得从一线天找;有种说法,第三关是摩睺罗伽把我们这些人拉进封印之地的地方,那里有座迦楼罗像,把血抹上去就算过关。”
  “我还是那句话,你先别分心,先把前两关搞定再琢磨别的。闯宫还好点,人多,你和昌哥、桃子、王凯强几个搭伙总能过,一线天就不一样了。”他又把规矩挂在嘴边,老气横秋地说:“不光咱们队,其他队也一样:等过了一线天,有的是工夫折腾第三关,够你受的。”
  听起来有道理,骆镔这人还是挺靠谱的,反正也不能跳级。叶霈便不再啰嗦,随口打听起来:“队里除了老曹,还有谁过了第三关?”
  “只有丁原野,老曹队里的,比他晚两个月进来;戴航、周鼎鼎、田玉杰也过了一线天,你没见过。”骆镔喝了口酒,“二队你熟,大鹏和彪子、老杜和我一样卡在第三关。”
  抛开客户不算,刚才干活儿分钱的两队加起来足有二十五人,他才念出十来人的名字,剩下十余人都是和我一样的新人?叶霈放心不少,又想起件事:“骆驼,你给我的两片叶子和那颗珠子,哪里找到的?”
  这回骆镔卖起关子,一副“我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只管自顾自喝酒。
  “骆镔,骆驼!”荷叶不知有什么用处,能照明又美丽的夜明珠实在太珍贵了,可惜不能带出来。叶霈又叫两声,见他不理,一把将两个酒瓶子都拎到自己面前,“别那么小气,快点说吧。”
  骆镔点根烟哼了两声:“上回还说请我吃饭,又没影了;还动不动就问这问那,我又不是百度。”
  “已经说好了嘛,你挑地方好了。”抛开其他不提,今天进账丰厚,叶霈有种一夜暴富的激动喜悦--要是就此和“封印之地”告别就好了。“就今天吧?”
  骆镔嗯了一声,刚想说什么,目光忽然盯着她--不,是她身后方向不动。什么人?叶霈回过头去,透着身旁玻璃可以看到街面人来人往,一位又高又壮的男人正朝着这边走来,推开酒吧大门径直前往吧台。
  三十多岁,将近两米高,颇有点胖,头上戴着帽子,休闲衣着。有点眼熟,尽管没穿着白袍,叶霈依然一眼认出他来--这是前两天被自己队伍救下的新人!他踩着樊继昌往墙面攀爬的时候肚破肠流,鲜血不停飞溅,场面十分惊悚。
  他居然活下来了!叶霈满心喜悦,简直比刚刚收到80万元工资还开心:继李姓女子和胖子之后,自己终于救下一个人!活生生的人!
  “行啊!这哥们够能抗的。”骆镔也是真高兴,靠在沙发里哈哈大笑:“没白忙活一场。”
  那人原本正和娃娃脸说着什么,后者熟门熟路地拎出写着老曹电话和月底时间的纸牌摆在吧台,那人却摇摇手,像是点了酒,便回头找座位。
  “这里~”叶霈朝他摇摇手臂,那人愣了愣神,看看她又看看骆镔,迟疑着:“你你,那天,那天?”
  几分钟之后,这人已经感激涕零的依次握住两人手掌连连摇晃,又东张西望:“多亏您二位,还有一位呢?”
  他像是没想到今天能遇到两人,激动地语无伦次:“我姓侯,侯宝林的侯,您两位怎么称呼?这,这玩意到底怎么回事?我20号就过来了,说曹老板不在,让月底再来;今天路过碰碰运气,想不到您两位在。”
  像是个北京人,满口京腔,挺客气。
  既然有骆镔在,叶霈省了力气,喝着果汁听两人闲聊:他叫侯天赫,北京土著,20日那天加班又应酬,喝了点酒,到家直接便睡下;天快亮时被尿憋醒,才发觉躺得不是自家床铺,而是青石地板。
  “我当时脑子没转弯,慎慎就好了。”侯天赫很是懊悔,后怕地摸摸肚皮,“那怪物咔咔两刀,我当时都没发现,光顾跑了;往墙上爬的时候一摸,吓得差点摔下去”
  又问叶霈:“姑娘,那天你垫后,也伤着了吧?”
  我可不止“伤着了”。叶霈心有余悸地点点头,听骆镔继续盘问:“老侯,你这块头,劲儿不小吧?能不能打?”
  “开玩笑呢。”已经了解不少情况的侯天赫挽起袖子,胳膊又粗又壮,看不多有叶霈三条手臂粗:“我也就是没防备,那玩意儿又拿着刀;给我也来把家伙,说不定谁打谁呢。”
  几天之后的月底例行聚会,叶霈发现侯天赫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按照队里规矩,想留下不难,交出五百万就行,这次找过来的三人都没说什么;想加入正式“保镖”行列,就得亮几招了。
  老曹让侯天赫随便挑一个过招,这人也挺精明,从在场的十余个“保镖”面前走过好几趟,才找了个面生的一队队员出来,“哥们,麻烦你练练。”
  “这是谁啊?”叶霈小声说。骆镔回答的声音也不大,“今年二月份刚进来的,姓张。”
  看起来小张练过搏击之类,也下过苦功,身手相当利索,在场地里略一走动就先发制人地打中侯天赫两拳。后者退了半步,活动活动胳膊便没上没下打回去。
  这人不会功夫,普通人里面算会打架的,叶霈想。果然他的进攻都被小张敏捷地避开了,又被踢中两脚,看着着实不轻,侯天赫却丝毫没有停顿。
  场外众人或坐或立,都鼓掌叫好。
  “老侯脑子还行。”骆镔低声说,叶霈“嗯”一声:这人只是力气大,如果挑中自己或者樊继昌桃子等人,多半压根打不中;小张可就不一定了。
  果然往来十多分钟之后,挨了无数拳脚的侯天赫终于抓到机会一把扯住小张胳膊,揪过来泰山压顶般猛压在地,继而挥动拳头开砸,力道着实不小,可怜的小张连叫都叫不出来。
  “得了得了,算你过了。”抱着手臂观战的老曹喊了一声,笑道:“侯天赫,你多少斤?”
  侯天赫松了口气,连忙把小张扶起来,后者脸都白了,摇着手说不出话。“不到两百四。”他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又忙着慰问:“哥们,没事吧?”
  老曹像是很欣赏他,拍着侯天赫肩膀说:“兄弟,得减减肥,就你这块儿,真跟泥鳅四脚蛇对上了倒也不怕,问题翻不了墙啊!”
  骆镔也心有余悸,“就跟19号那天似的,要不是昌哥托着,上面还有桃子,你就废了。”
  站在一旁的樊继昌没说话。这是个高瘦男人,精明干练却沉默寡言,很得队友信任。
  “必须减,d再不减就没命了。”侯天赫嘟囔着,显然减肥这个问题伴随他很久了。
  老曹和骆镔商量两句,把他分配给少一个人的二队,“正好你们几个在一块儿。”骆镔觉得不错,“老侯,以后跟着我混吧,正好,又多了个猴子。”
  二队有骆驼有大鹏,还有彪子,这回多只猴子,真成动物园了;其实论起外形,还是叫大猩猩更合适,叶霈想笑,却担忧起归途:按照计划,下月阴历十五得去一线天看看,为第二关做准备;一线天位于“封印之地”西边,自己和骆镔几人可还在城市中央的皇宫边缘呢。
  猴子显然也想到了,连忙表态:“哥几个放心,远的不说,保证不给大家拖后腿。”
  说起翻墙,众人都很头疼。只要爬到墙顶或者屋顶,单只那迦就对活人束手无策;可这种蛇类聚集得实在太快,一只只叠起罗汉挥舞利刃,就轮到人们逃命了。
  “过来过来,给猴子树个榜样。”老曹朝前挥手,率先朝着另一侧场地走去。
  老曹别墅后方数百平米的空地被设计成练功场,场上有沙袋、杠铃等器械,兵器之类不敢摆放出来,藏在地下室,周围种满大树遮阳。
  单侧平地便是猴子和小张练手的地方,另一侧每隔几米就竖起一堵砖墙,墙头垂下数根绳索,墙壁高度是递增的:第一堵墙只有两米五左右,叶霈记得和自己初到那片区域的庭院围墙差不多;最后一面足有七、八米高,显然是皇宫边缘墙壁了
  随着老曹招呼,一队王凯强笑嘻嘻地站过去。这人是武当弟子,学过梯云纵!叶霈精神一振,紧紧盯着他:只见王凯强只助跑两步便蹬着墙壁窜起,没费什么力气就站在墙头行走了。
  下一面四米高的围墙也相对轻松,第三面五米五的高墙就有些难度了,王凯强不得不借助绳索才攀到墙顶。尽管如此,他已经赢得队友的一致赞扬,掌声就没停过。
  老曹兴致很好,“桃子,霈霈!练练练练,大家开开眼。”
  他什么时候跟我这么熟了?叶霈有点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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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2019年4月24日, 北京
  桃子其实姓陶,陶哲,和某位歌星同音;不知道他唱歌好不好听, 至少轻功是很不错的,今天才和他打过招呼的叶霈想。
  像王凯强一样, 桃子也先站到第一道墙壁前, 活动活动手脚后退两步, 这才发力冲了过去。
  二米五左右高度, 对于年轻健康、弹跳力好以及受过严格训练的普通人来说不算难题,果然他很轻易地攀到墙顶;足以把绝大多数人拦住的四米高墙也没能难倒桃子, 高高跃起双手抓紧顶端, 胳膊发力攀上墙壁站稳;到了第三道墙他就采取简易策略, 跳到墙壁中段抓住垂下来的绳索,像只猴子似的利索攀上。
  轮到我了。桃子前冲的时候, 扎好长发的叶霈已经在原地抻筋压腿了, 此时得到周围一片呐喊助威, 新入队的猴子也使劲拍巴掌。原因无他,“碣石”队伍年轻漂亮的女人不少, 却大多是客户, 能打的“保镖”只有叶霈一个。
  前两面墙叶霈只用了两分钟,从墙头滑下来轻松地拍拍手掌,便站到第三面高墙面前。队友们围拢过来叫好,她凝神静气,仰头打量面前那堵六米来高的墙壁。
  师傅不费吹灰之力, 小琬也能轻轻松松做到,我要是中途没有离开师傅,我也可以。
  第二次拜师之后,虽然师傅像以前一样手把手传授,可叶霈即将高考,哪有时间练功?师傅只好带着小琬回老家去了,等叶霈考上大学,才搬到北京小住,相聚几年便去世了。
  叶霈黯然,脚下发力疾奔,在距离墙面一米的地方高高朝上纵起;这股力道就要衰竭的时候,她右脚猛蹬墙面,身体又朝上蹿起一段距离,这才紧紧抓住悬挂着的绳索--抬头望去,距离墙顶不过一米多。
  墙下一阵欢呼,她微微叹口气,顺着绳索轻巧地攀到墙顶,又从另一侧滑到地面。
  “行啊,叶霈,以后就指望你罩着了。”骆镔大力拍着巴掌,又把桃子拉过来:“这回人齐了,赶紧练起来。”
  桃子是个自来熟,又是个急脾气,指着场地边缘便走:“哎哎,那不现成的,叶霈来来来,走两步。”
  那边横着数根头尾相连、又细又长的圆木,底下安着支架,远远望去俨然便是独木桥,桥下两侧铺着沙坑。咦,不对,叶霈左右看看,原来整个场地四周都有现成的圆木桥,不用的时候搬开,需要的时候连接起来,能容纳不少人同时操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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