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到太阳升起[无限流]——赵安雨
时间:2019-10-24 08:45:59

  正琢磨着漆黑皇宫的叶霈倒吸一口气,这么多?仔细一想也有道理,偌大“封印之地”,一年一度各队联手闯宫,唯一一次通过第一道关卡的机会,名额自然供不应求。
  老宋忽然插口:“骆驼,插一句话。听说年底还有机会进宫殿?”
  骆镔叹口气,操作着笔记本电脑,银幕很快切换到阴历十二月的模拟状态:方方正正的城市被红褐乌云覆盖着,只有中央一小块区域保持原样。
  “到时候几千号人都围着这里打转。”他用笔指指宫殿,“泥鳅,四脚蛇,天快亮的时候长虫也钻出来,逃命都来不及。每年都有人想钻空子,能活着出来的没几个,我是不想去的,谁爱去谁去吧。”
  老宋靠回椅背,不说话了。
  “还有一件事。”他又调出一张正常图片,指指皇宫东南西北四个角落,都着重标着一尊小小的金翅怪鸟,迦楼罗!叶霈立刻想起距离皇宫最近那处庭院角落的小小雕像。
  “在封印之地混过的都明白,这地方和蛇脱不了关系,也就是摩睺罗伽。徐克拍过一部电影《青蛇》,王祖贤张曼玉演的,里面的歌儿就是《莫呼洛迦》,大蟒蛇,咱们背上都有一条。”
  叶霈不自在的挪挪身体。
  “蟒蛇天敌是什么?鹰。摩睺罗伽的天敌就是迦楼罗。”他说的兴起,随便抓起杯水喝,“封印之地是摩睺罗伽的地盘,冷不丁冒出一只迦楼罗来,怎么想都不对劲,对吧?以前的人跟着这线索找,先是找到皇宫,又找到一线天。”
  他切换到城墙上方那条地道,左右各有一尊金翅怪鸟雕像。“看见没有,宫殿那里是一个,一线天是两个,顺序不能变。闯宫年底还有机会,一线天可不是随时随地都能去。几位,城楼你们也上过了,发现什么了?”
  见樊继昌保持沉默,一副“你们说吧我听着”的模样,叶霈只好抬抬手指,“水里有东西,黑色的,很大,看不清楚。”
  骆镔点头,“对,还有呢?”
  这回发言的是猴子。“我扒着墙头看了。”他像是有点心有余悸的模样,伸手比划着:“城墙都是水痕,一节一节的,我数了数大概六、七节?”
  这人心真细,叶霈很庆幸。
  骆镔松了口气,把笔一扔:“明白了吧,各位?为什么六月份闯宫,七月份走一线天?再往后想走也走不了了。”
  那条缎带似的金色小路朝远方蜿蜒出去,下方便是漆黑如夜的海水城墙六、七节水印?现在是五月,阴历四月份也就是说,水位会随着时间推移上涨,很快湮没“一线天”?
  叶霈脸色发白,桃子几人靠在椅背,个个阴着脸。
  “所以封印之地有个说法,上半年把前两关折腾完了,下半年有的是工夫琢磨后面的事。得了各位,别想远的,该操练的操练,该配合的配合,先把闯宫过了吧。”
  临走的时候,他也是这么说的。
  “叶霈,我还是那句话,先别琢磨别的。”他感慨地抽着烟,“趁着昌哥桃子都在,一次闯过去,千万别指望年底--就算你命好,年底侥幸过了,一线天就得等明年了。”
  明年上半年,叶霈默默更正,随手扇扇飘过来的烟雾。
  “我那边没进展。”她盯着花圃里的红玫瑰,心情沮丧:“家里前辈曾经能驱魔辟邪,可年代实在久远,老人也去世了,现在怎么试都不行。”
  看起来骆镔并不意外。“知道张得心吧?外队的。到处求神拜佛,灵隐寺普陀寺雍和宫,泰国四面佛,连西藏都去了,有什么用?阴历十五照样进去报道。”
  如果不是关系到自己,叶霈真能笑出声--雍和宫她也拜过嘛。“骆驼,我听桃子说,一线天有古怪?”她想了又想,依然忍不住问了,“不光是海里有东西这么简单吧?”
  骆镔踢踢脚旁黑色行李箱,想说什么又无奈地笑了,“反正你也搬过来住。”
  “一线天前半截还好,老老实实别掉下去就行;后半段海面会升起迷雾。”他望着她笑笑,眼中闪过厌恶和恐惧。“有人在迷雾里看到怪兽,有人看到死人,都不是好东西--我两样都看到了。”
  “叶霈,你要是信得过我。”他郑重其事地说,胳膊微动,像是想拍拍她肩膀,还是收回手。“好好和桃子昌哥练练闯宫的事,火烧眉毛,先顾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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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2019年5月底, 北京
  “叶霈,老杨不想闯宫了。”说这话的时候,李俊杰很沮丧, 嗓子哑得像大烟鬼。“入队就五百万,闯宫又是五百万, 我们又不是印钞机, 哪儿找那么多钱去?”
  做为既得利益者, 叶霈心里发堵;可若要她反对队里规矩, 却也说不出口:骆镔说,凭什么桃子樊继昌前面拼命, 不会功夫的人反而能轻轻松松过关?就算自己愿意, 别人愿意么?想过关, 就得付出代价。
  “你的钱够吗?”她想了想,反正自己已经拿到第一笔钱, “不够的话, 我和骆驼说, 我那份少拿点。”
  李俊杰感激地望着她。“我还行。上回房子就卖了,这回跟我爸妈说, 要买公司股票, 拿了点钱,又朝我哥我嫂子借了,车也押了;好在以后也没别的花钱地方。老杨和我不一样,家里老婆孩子,入队那五百万已经底掉了。前天我们喝酒, 他说不折腾了,听天由命;何况就算闯宫,也不一定能活着出来。”
  这倒是真的。昨天晚餐时候,聊起去年六月份闯宫的事,大家一片沉默:根据老队员消息,去年干活儿的十三位,搭车的九位,活着回来的只有十四人。
  她叹口气,由衷感激父亲和师傅,否则自己也得卖房筹钱了。“那你跟我吧。”她爽快地说。按照队里规矩,干活儿的和搭车的一对一组队,她和李俊杰有些交情,总比别人保护他强多了。
  李俊杰感动得“嗯”一声,低头掩饰发红的眼圈,拿起啤酒瓶子:“来来,都在酒里了。”
  六一儿童节那天,“都在酒里了”这话始终响彻在叶霈耳边。
  老曹登高一呼,“碣石队”全队五十多人到齐,别墅房间再多也不够,后来的只好去住酒店。大厨也忙不过来,索性叫了一家做高档自助餐的,又把餐厅桌椅搬到客厅;烧烤、海鲜、菜肴和甜点和各种各样的美酒令再挑剔的食客也挑不出毛病。
  叶霈初次见到丁原野,一队资格最老的队员之一,和王瑞堪称老曹的左右手;同样17、18年进入封印之地的戴航、周鼎鼎和田玉杰也是主力。以上五人都是通过“一线天”的,距离第三关只差一步。另外还有几个通过“闯宫”的人,毕竟横渡黑海的“一线天”不是所有人都敢尝试的。
  值得一提的还有通过“一线天”的刘文跃,做为没有作战能力的客户,在“碣石队”可谓独一无二。看得出他和老曹关系很好,两杯下肚就勾肩搭背眼圈发红,显然共同经历不少风波。
  瑶瑶和波浪卷也喝醉了,搂在一起说悄悄话。像她们这样的普通女生,大部分时间都躲藏在角落,期待黑夜尽快结束。去年就通过“闯宫”的小施依然跟在面红耳赤的老曹身旁,不时偷偷替他喝半杯,每当这时候刘文跃就叫喊“不行”,重新给老曹倒满。
  相形之下,叶霈对二队就熟悉多了。
  昨天才赶回来的骆镔晒黑了不少,带了些咖喱和茶回来,还有些木雕手镯、大象之类小玩意。他频繁踏足印度肯定和第三关有关,叶霈想,看样子不像有什么进展。
  大鹏也到了,自从3月底入队那次,叶霈还是第一次见到他;这人依然爱搭不理的,好像别人欠自己很多钱,喝酒倒是异常踊跃,几杯下肚就躺下了。
  老杜是二队除了骆镔、大鹏之外唯一通过“一线天”的,听起来他去年就到了,比骆镔还早。这是个开朗幽默的高瘦男人,没事爱和女生斗嘴,只要有他在就热闹极了。
  至于桃子、樊继昌和猴子、老宋众位新人,叶霈熟的不能再熟;接连在北京老曹这里吃吃喝喝练练配合走走独木桥,默契一日千里。
  李俊杰、程序员则相对低调许多。做为今年新加入的客户,他们既不像刘文跃等人,和老曹骆镔等有深厚情谊,又的确需要别人的保护才能生存下来,压力自然不小。刚到傍晚七点,他们就满场敬酒了,有点像公司年会。
  芝士扇贝很鲜美,叶霈又往盘子装了两个,端一杯橙汁、盛一大块黑森林蛋糕才回到客厅边缘。
  桃子故作惊讶,“叶霈妹儿这饭量,一般人养不起。”叶霈自顾自吃的开心,“我自己有钱,用不着别人养。”桃子嘿嘿笑:“换了我家冰冰,那就是过午不食,知道不,过了中午就绝食!她绝食就绝食,还拉着我也绝食,谁受得了?”
  “所以你就躲在北京不回家呗?”冰冰是桃子女朋友,叶霈是知道的,翻过餐叉戳戳他,“小心人家查岗。”
  桃子翻翻白眼:“来就来,老子清清白白,还能挣钱,怕啥?”
  对于“碣石队”来说,出差是个长盛不衰的话题,叶霈身边大部分人都选择这一借口,比如桃子,比如老曹和李俊杰;单身汉骆镔、樊继昌倒是无所谓,猴子这种土著也简单多了,早出晚归便是。
  端着烤猪肘的猴子凑过来:“桃子你和你媳妇什么时候办事?我先把份子准备出来。”
  桃子脸色不好,半天才说:“算了,就这么处吧,别把人家耽误了。”
  覆盖着鳞片的扁平面孔,时不时吐出红信子夜十二点闭上眼睛,日出时分能不能醒来?叶霈心中黯然,连黑森林蛋糕也吃不出味道。
  猴子拍拍他肩膀,喷着酒气说:“我打算跟我媳妇说开了。”
  “你媳妇能信么?”普通人是看不到大家后背的金鸟黑蛇图案的,叶霈怀疑地说,就连端着一盘烤肉、拎着酒瓶坐过来的骆镔也反对:“算了,说了有什么用,你媳妇又帮不上忙,还不够担惊受怕的。”
  三十几岁的猴子眼角发红,掩饰地从骆镔盘里拈起两串烤培根,边嚼边说:“今早我媳妇给我煮面条,我就想,怎么也得说一声,别到时候她受不了。”
  只有小琬知道我的事,妈妈,妈妈昨晚打电话,另一端弟弟满地乱跑,嚷着儿童节去动物园,妈妈笑着答应;这端叶霈舌尖发涩,什么也说不出口,最后只吐出句“妈我想你了。”
  叶霈一声不吭起身,大步走出别墅。师傅说过,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如果我死了,正好陪陪爸爸,也没什么不好。用手背抹抹脸颊热泪,草木清香随着暖风拂过,她索性弯下腰。
  抱着一大束新鲜的红白玫瑰回到客厅的时候,门口遇到正聊着什么的骆镔和瑶瑶,像是喝了不少酒出来透透气;骆镔黑衣仔裤,瑶瑶一袭长裙,明亮灯光照出来颇为养眼。叶霈绕过他们,把玫瑰分了分,插在壁炉两侧的瓷瓶里,嗯,这回漂亮多了。
  客厅不知谁把卡拉ok音响拎过来,于是喝得醉醺醺的人们开始发泄。小施波浪卷合唱首《凉凉》,博得一阵掌声,紧接着就被刘文跃的《山丘》压下去了。
  回座位的时候,叶霈远远便发现猴子和桃子正挤眉弄眼,拉拉自己裙摆躲远些。“喝多了?外面吐啊。”
  猴子一拍大腿,“唉~”一声。什么意思?叶霈有点奇怪,冷不丁背后传来一声鬼哭狼嚎,吓得她一哆嗦,回头望去,正是醉眼迷离的老曹高喊“我真的还想再活五百年”
  其实大多数时间,曹队长还是挺正经的。
  比如第二天下午,他就满脸严肃地站在客厅中央,扫视着面前五十三名队员:“得了,哥几个,吃也吃了喝也喝了,该干活儿了。”
  “俩礼拜之后,6月17号,阴历五月十五,封印之地闯宫,有不明白的没有?”他昨晚喝多了酒,此时有点话痨,不厌其烦地重复着:“一年就这一回,错过了就明年六月见;只要过了这关,背上那只鸟就长出来了。”
  好像哪里怪怪的,叶霈低着头,身边队友们都发笑。
  老曹自己也笑。“丑话说前头,这关过不了,下关一线天也只能往后推,没什么可说的。”
  他操作几下,一张名单被投放在荧幕上。“都看清楚了,现在是保镖,干活儿的:周安国,吴磊,郑凯旋,王思羽,王凯强”
  这些有功底的新人都是去年七月份到今年五月期间被莫名拉入“封印之地”的,个别人等待“闯宫”已经等待大半年了。
  一队也才八个人?叶霈有点头疼,这可不是好事。其他人都已经通过了?还是彻底放弃,只图浑浑噩噩混日子?
  就像骆镔上次统计的,二队也是八个干活的,叶霈看到自己、桃子、猴子、樊继昌和老宋等人的名字。
  下一张图片中,搭车的客户可就少多了,除了李俊杰、瑶瑶和波浪卷之外,两队只凑出九个人,其中就包括上月跟着叶霈骆镔冲到皇宫边缘的两个男的。
  “真没人了?机不可失,时不再来。”老曹有点像卖保险的,看着客厅左侧程序员等人,“来得晚的都知道吧?封印之地这块地界儿,虽说进来的莫名其妙,泥鳅四脚蛇满地爬,也不是一点希望没有:以前有一拨人,三关都过了,背上迦楼罗和摩睺罗伽颜色一样深,真出去了。”
  这件事像棍子上的胡萝卜,钓钩上的鱼饵,勾的人心痒痒。叶霈几人没少讨论研究,咨询骆镔等人,答案便是:先把“闯宫”和“一线天”过了再说。
  程序员苦笑着:“曹老大,拖家带口的钱不够,能不能打个折?”
  老曹却没笑,双手抱着胸脯:“不是兄弟不帮你:我一毛钱不收,大家团结互助,小学生似的你帮我我帮你,可能么?人家周安国吴磊在前面挡着泥鳅,你们溜进去?四脚蛇冒出来,桃子霈霈上去玩命,你们往外跑?说起来不合适,对不对?远的不说,我,骆驼,王瑞,原野,前两年也是这么过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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