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镔“嗯”了一声,鼓励说:“挺好,就两、三个景点,没那么折腾;老曹可比你麻烦多了。他是新德里,几年前去的时候也是跟团,十日游,每天火车大巴出出入入,光车站就一个都不能少,那才真要命了。”
叶霈羡慕地说,“那他也成功了,真牛。”
“运气。”骆镔感叹说,“前面两关凭实力凭胆量,最后全靠运气。”
我运气如何?“闯宫”不错,七宝莲到手,还夺到两把剑;“一线天”就麻烦大了,希望“捉迷藏”也难不倒我。听前排骆镔笑道“再说,人家三年了,轮也轮上了”顿时有了信心:我很效率了,一点没耽误。
司机是位络腮胡,眼睛很大,不时好奇地望望两位来自中国的客人,当然除了“你好”之外,半句汉语也听不懂。车子在斋浦尔市中心停下,收到小费之后,他友好地挥手“拜拜”。
按照过来人经验,想过第三关,必须和第一次到印度保持相同:比如骆镔,就在他初到加尔各答的某酒店长期居住;像叶霈这样,年初压根没住在斋浦尔,就简单多了。在市中心筛了筛,挑中希尔顿酒店,交通便利,去各个景点也方便。
以往出游还考虑价格,现在就财大气粗了,叶霈挑好高档套房,把行李放进去,和骆镔去餐厅填肚子。
等待上菜间隙,明早就得前往加尔各答的骆镔谆谆叮嘱:这月时间不够,还得忙活樊继昌的事情,下月吧,一起去詹姆说的石洞看看那块古怪石板;等老宋马良白事定下来,回去送一程;出门在外安全第一,别有压力,随时联系真有点像老师。
我又不是小孩子,叶霈心中柔软,拍拍他手掌,点开手机记事本:“先说正经事。”
“第一,先确定硬件。我回忆很久,又问过赵忆莲,2月8日那天早晨到斋浦尔,傍晚离开,返回新德里,没换过衣裳。”
骆镔郑重点头:“对,先把这个定下来,只要看见过一次迦楼罗,就错不了了;穿什么戴什么该照相照相,该记录记录,以后就踏实了。”
还是男人简单啊,也就上衣裤子鞋袜,叶霈伸出两根手指:“第二,也许是司机,也许是游客,也许是大厨。”她朝端着奶茶过来的侍者笑笑,后者职业化地用英语热情招呼。
“只要我穿着正确的衣裳,只要在斋浦尔,只要在我视野中,迦楼罗随时附身在某个人身上,外表变成金翅鸟的模样,也就是我要拯救的人,就叫他a;同时,会有一个一模一样的人被摩睺罗伽附身,简称b。如果我能在a被b杀死之前触摸到他,我就成功了,进入下一步;否则b会当着我的面杀掉a,这次就失败了。”
骆镔身体前倾,双手扶住桌面,神色认真:“对,记着,最多只有三十秒,千万抓紧;有时候也就一眨眼的功夫,b就把a弄死,这个月就没戏了。”
“今年四月份,我在房间阳台喝茶,眼瞧着楼下泳池一个人忽然变成迦楼罗的模样,想跳下去,问题我t在六层。”骆镔无奈地一拍桌面,长吁短叹:“没办法,当时我就明白这次没戏了,只能眼瞧着他被摩睺罗伽附身的一模一样的人杀了。去年从一线天下来到现在,我见过三次,基本都这德行:隔得老远,过去早赶不及了。”
听着既残忍又无奈,叶霈庆幸地压低声音:“还好,即使我们失败了,现实里这个人还没事。”
骆镔点点头。“幸亏死不了,要不然走到哪里,人死到哪里,那不成柯南了,说都说不清楚,早被警察盯上了。”
好吧,总算没倒霉到家。叶霈手指轻轻敲打桌面:“第三,如果我成功了,就会进入一个封闭空间,里面有另外一个我,被摩睺罗伽附身的我。她会攻击我,而我必须在空间崩溃之前把她杀死,才能走到第三尊迦楼罗面前,再把血涂上去,这关就搞定了。”
“对,所以这关叫‘捉迷藏’,我倒觉得还不如‘见自己’”骆镔笑笑,给她倒杯热腾腾的奶茶推过去。
武功练得久了,不少心法招式都能在佛经诗句体悟到。《金刚经》云,‘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即见如来’,前几年大火的《一代宗师》也说,‘见自己,见天地,见众生’。
她慢慢点头,低声说:“骆驼,你觉不觉得,封印之地一直磨练我们,逼迫我们更上一层楼?想活下来,就得拼命,不光武功胆量运气,还得和自己分生死、见真章。”
“可不就这点事,全方位多角度各种考验,就跟《大逃杀》似的,通过的活下来,失败的,也就没办法了。”骆镔摊开手掌,很有点头疼:“一条黑蛇一只金翅鸟,自古就是天敌;明明入了天龙八部,佛经都挂着名,偏偏还和我们这些凡人过不去,图什么啊?”
这就很玄幻了,根本不科学。叶霈抛在一旁,继续补充:“我这里记录,老曹通过一线天之后的第16个月才成功,刘文跃用了一整年,丁原野比较快,十个月”
细细审视队友和“佐罗队”张得心他们通过第三关所用的时间,叶霈非常沮丧:“这也太没规律了,完全凭运气,真受不了。”
看起来骆镔已经不纠结这些,也对,“封印之地”的怪事已经足够多了。
“既来之则安之吧。”他动手切割刚端上来的披萨和烤鸡,分给她一大块,“你好好的,先歇歇,到处走走,慢慢来吧,不是着急的事。”
“哎,就是离得太远,不方便。”他显然说得是加尔各答到这里的距离,提议道:“每周末吧,咱们聚一次,还有大鹏猴子他们;等以后先搞定一边就好了。”
满脑子“捉迷藏”“见自己”的叶霈憧憬着,“这样好了,我们打个赌。谁先成功,就~”
就什么呢?赌钱?太俗;请客?毫无新意;帮另一个人过关?根本无从下手。一时没有思路,叶霈看看面前青绿披萨:像所有印度食物一样,即使完全没有咖喱,依然怪怪的。
“落后的就做饭好了,一日三餐,按时供应。”她朝披萨扬扬下巴,“我见到这里的饭就头疼,桃子又不在。”
这提议令骆镔愣了愣,呵呵笑起来,“我是没问题,别的不敢说,泡面还是可以的,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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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2019年8月27日, 斋浦尔
第一次来到斋浦尔的时候, 叶霈挺期待的:满城都是粉红色, 又叫玫瑰城,听着就浪漫。时过境迁, 再次踏足这座极负盛名的人文胜地, 叶霈满心都是:我的衣裳没问题吧?迦楼罗呢?快点出来啊?
清晨送走骆镔,她就按照初来时的路线, 直奔城北十一公里的琥珀堡。上回旅行社是包车的,现在落了单,只能拼车;好在这种热门景点游客总是不缺的,很快和两位日本游客结成伙伴。
离得很远,一座极具印度风格的城堡就出现在视野里。它巍峨雄伟, 像座雄狮似的盘踞在山峦之巅,颜色却很小清新,比鹅黄浅, 又比淡白色深,倒被玫瑰红覆盖着,怪不得叫“琥珀堡”。
司机很热情, 远方城堡在古代专门护卫斋浦尔, 地势相当重要。他舌头卷着,发音很古怪,好在叶霈也在印度待过一阵,习惯不少,告诉他想看看水之宫殿和月亮水井, 他满口答应。
不等吉普车停下,叶霈就看到湖泊正中那座方方正正的宫殿了。它是鹅黄色的,下层拱形门窗淹没在湖水中,数棵翠绿树冠高出围墙。映着平滑如镜子的湖泊,这座巴洛克风格的“水之宫殿”很像神迹--它是怎么修建在湖水正中的呢?
好吧,没什么异常,叶霈照了两张相。
和上次一样,车子停在山脚,司机懒散地休息去了。绕开大群乞丐和小商贩,交钱排队,叶霈踏着脚蹬爬上一头满脸油彩、披着红毯的母象,摇摇晃晃朝着山顶城堡进发。日本游客有点不忍,顺着山路步行,叶霈却没办法:上次她和赵忆莲也骑了大象。
下次给它带根香蕉好了。
琥珀堡是个庞然大物,大殿外墙金绿为主,浓烈鲜艳,很吸人眼球。从太阳门进去是个宽敞方正的庭院,叶霈回忆着路线,随人流慢慢游览。拱形屋顶、几何图形的窗棂、大理石廊柱、雕着鲜艳花朵的整面墙壁在视野中无处不在,满是异国风情。
一副黑白花朵装饰的浮雕图画围了不少人,上次也有这个,她走过去,看着导游用手掌遮在图画不同部位,露出来的部位有时像蜻蜓有时像蝴蝶,有时还像蝎子,有没有蛇?
简直大海捞针,刚刚走完一半,叶霈就开始头疼。城堡没有遮荫大树,太阳笔直晒下来,只能依靠遮阳帽--也是年初来的那次戴过的。
公众大厅据说有63根廊柱,叶霈可没数过,也没心情数;最有名的象头神门聚拢了城堡最多的游客,她挤不过去,只好旁边看着。
冬之宫的雕花天花板和彩色玻璃非常美丽,上次赵忆莲照了许多相,叶霈也过去逛逛。随后是标志建筑镜宫,四周墙壁和天花板镶嵌着无数指头大小的镜子和宝石,初见觉得别致震撼,现在想想和“封印之地”中央皇宫墙壁有点像。
山下有座叫茅塔的小湖,倒映着城堡很是别致。后山还有座杰伊加尓堡,城墙很有点像长城,堡里矗立着一座高塔。
皇宫附近也有座塔楼,还没去过,不知里面有什么,叶霈有点好奇。
乘大象原路下山,司机正在打盹,旅伴已经到了,买了不少木雕和钥匙链。下次坐大巴更方便,叶霈这么想着。
两个月前在皇宫地底寻找迦楼罗的时候,她就发现岛屿中央那座上宽下窄、被四臂那迦守护着的地窟和斋浦尔郊外的月亮水井很像,今天重温,果然酷似:面前水井有一个广场那么大,犹如倒扣着的金字塔,越往下越是狭窄;站在边缘望下去,大概有三十米深,底部是一个小小的墨绿水潭。
区别还是很大的,水井三侧是一小段一小段错落有致的阶梯,第四面则是一座小小神庙,像所有印度建筑一样有着重重叠叠的拱门和浮雕,底部湮没在幽暗潭水中。
果然没错,所谓“封印之地”,都能在印度找到原型,至于第一道关卡皇宫,就是一座漆黑的泰姬陵么,叶霈深深呼吸。
这里比较冷门,叶霈赵忆莲年初是被当地人指点过来的,此时四处看看,游客稀稀落落,不少人瞧两眼就走了,松鼠、黑狗和鹦鹉倒是随处可见。司机和两位旅伴都在,后者像所有日本人一样非常客气,看上去没有变成迦楼罗的征兆。
回到市里已经过了中午。遵循和上一次完全相同的原则,叶霈前往挺有名气的suvarna ahal餐厅,凯撒沙拉、蜜汁烤鸡、烤羊排、炸奶酪和烤芝士,提拉米苏和冰激凌也一个不少。
美味佳肴嘛,还是很享受的。
五只翠蓝孔雀张开尾羽,犹如五把瑰丽绚烂的羽毛扇,衬着周围乘着孔雀的天女令人敬畏。奇怪,上次来“孔雀门”的时候还照了半天,怎么哪里怪怪的?叶霈歪头打量,突然回忆起“一线天”的情景:孔雀尾羽一枚一枚印章似的花纹既像一只只睁开的眼睛,又和九只吐着信子的蛇头实在太像了。
她有点恶心,倒退两步,头也不回离开。
谢天谢地,千层莲瓣的“莲花门”、翠绿如荫的“春之门”以及娇艳绽放的“玫瑰门”没什么变化,叶霈松口气,走回广场。
城市宫殿不算很大,听说是印度保存最好的宫殿,住在里面的王族才十多岁。站在门口回望,主色调为鹅黄和粉红的宫殿矗立在面前,窗子是翠蓝的,白马拉着朱红轮车载着顾客穿行,几乎像童话了。
太阳朝着西方倾斜的时候,最后一个目的地风之宫殿矗立在面前。依然是粉红色的,翠蓝拱窗重重叠叠,足足五层高,像一堵厚厚的墙,又像一副鲜艳油画,充满梦幻色彩。
有点像迪士尼动画片,叶霈挺佩服,自己国家就很少这种充满少女心的著名建筑。她到宫殿对面的咖啡厅休息,回忆当初情形:赵忆莲逛得脚疼,和自己吹冷气喝咖啡,好一会儿才轮流出去照相,歇过劲儿就打车直奔集合地点了。
空气满是咖啡香,身畔人们谈谈说说,店外川流不息,不少带着单反的指挥同伴摆ose,看不出谁有问题。
今天就算失败了吧?来日方长,今天就是探探路。随手买捧鲜花,叫辆toto车,回到酒店天都黑了。
晚课、洗澡、面膜、给妈妈视频,说好十一回南昌住,又给小琬电话,骆镔却占线,叶霈这才打开微信。
“碣石二队”和“捉迷藏”两个群最热闹。前者足有五十多人,有保镖有客户,骆镔这队的人都在;后者只有二十来人,她、骆镔大鹏、樊继昌猴子,还有一队丁原野王凯强王瑞,以及“佐罗队”的谢岚老陈等人--两队通过“一线天”、没能通过“捉迷藏”的队员都在里头,一个不少。
坐二望三,只差一步就渡过难关。
两队加起来才这么些人么?哎,她以为丁原野和老曹刘文跃一样已经通过“捉迷藏”,原来和自己一个进度。
印度卖花都这么~豪迈?叶霈拎着一大串黄灿灿的金盏花发呆:和藏族哈达似的,只好挂在卧室柜门。红玫瑰就简单多了,先放进矿泉水瓶,明天买几个花瓶。
把今天经历说了,又在“捉迷藏”群里发两张景色照片:“游山玩水,还不错。”
骆镔电话来了。远在加尔各答的他也毫无收获,听起来习惯了:“哎,这玩意没办法,慢慢来吧。你一个人小心点,人生地不熟,阿三地盘还是挺乱的。桃子明天到?”
叶霈点点头,仿佛男朋友就在面前似的:“明天他就来,有陪逛的了。”
絮絮叨叨挂断电话,再翻微信群,早已聊出几百条消息:
大鹏:霈霈一看就初来乍到,满脑子不切实际的幻想,待几个月就美了。
猴子:一哥们搭线,我给马蜂窝供稿呢,专写印度游记,一篇xxx元。
王瑞:猴哥,你还差这点小钱,不能吧?
谢岚:霈霈!老张让我打击你:别说几个月,待一个礼拜就不行了。他当时用了一年多,天天重复那摊事,最后都快吐了。
猴子:不是钱的事,闲着也是闲着。我微博关注都五位数了,没买过推广流量,又不是美女啥的,还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