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曹看了一眼,“行了,从这看吧。”
有点恶心,连蔓越莓蛋糕都变了味道。
这是部以血腥场面为卖点的b级惊悚片,故事传统老套:科考队进入亚马逊森林,遇到居心叵测的导游;于是主角们像所有恐怖片那样依次死去,boss就是那条变异了的巨蟒。
电影到尾声的时候,活下来的两位主角被导游绑架,泼洒鲜血用渔网扣住。巨蟒果然出现了,却张开大嘴将导游活活吞下去
“不行了。”叶霈逼着自己看下去,喃喃说:“美国人是不是有毛病啊?”莫苒勇敢地用余光观看,小白垂着头,瑶瑶和小施波浪卷搂在一起,眼圈都红了。
男人们沉默着什么也没说,不止一个人燃起了烟。
下一部电影是《龙之战》,也是十年前的老片子。主题荒诞无聊,什么龙珠转世的女孩,正义感极强的记者,大场面是两条势均力敌的对立巨蟒相搏;正义的那条得到龙珠,脱胎换骨飞升化龙,邪恶那条自然灰飞烟灭。
蟒蛇这种爬行动物,嘴巴杀伤力一般,身躯缠绕才是最致命的。进入“封印之地”这么久,叶霈自然没少研究,望着屏幕那条长长的巨蟒琢磨,换了是我,怎么对付?
我的焦木剑比普通武器锋利的多,自从得到之后,对敌之际还没吃过大亏;能杀得了那迦,自然也能杀蟒蛇,叶霈信心十足。唉,说一千道一万,要是遇到四臂那迦,那就得逃命了。
她可没忘记重伤骆镔大鹏的那只四臂那迦,自己和猴子、樊继昌、丁原野四人合力才杀掉;皇宫地窟那只潜伏在黑暗中的四臂那迦也令大家吃足了苦头。
回头看看骆镔,他正和身畔大鹏低声说着什么,手里拎着烟头--烟瘾可真大。猴子、桃子樊继昌盯着屏幕,不知谁说句“炖熟了能吃半月”,齐齐发笑。
“行了,基本就这样了。”电影放完了,取而代之的是“封印之地”四四方方的地图,十分之七、八的边缘地带都被红褐藤蔓覆盖,只剩中央空白。“后天一进去,在这里。”
老曹点点地图中央西南角落,那里有两座大些的庭院,又指指稍微靠东的位置:“老张他们在这边。”
“阴历十月十五一直到年关,又叫鬼门关。”老曹收敛笑容,嘴角紧绷,面容阴沉下来,手指重重戳着正西城楼,“一线天”所在之地。“过了第二关的人,城外什么样子都看到了;从后天开始,黑海里的水越漫越高,水里面长虫泥鳅都也都往外爬,就跟鬼子进村似的。”
这比喻并不可笑,叶霈想起黑海中孔雀开屏似的九头蛇和被骆镔砍了一刀的人面蟒,把手中的一次性纸盘捏成团。
老曹朝着后面老队员扬扬下巴,“记着,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想活命,遇到蟒蛇就和它拼了,没什么好说的;这帮长虫也是肉长的,照样怕刀子,能弄死。还有,不许单独行动,一个队一个队搭配着走,遇到那迦直接上。去年也是这样,没什么可怕,再难也熬过来了。”
“这个月和下个月先这么着,到了最后一个月,我看看,明年1月9号。到时候和张得心他们合伙,找北边的人谈一把,看看今年对付,到时候再定。”
“霈霈我好害怕。”小施打个冷战,轻轻靠在她肩膀,瑶瑶也依偎过来,波浪卷眼圈红了,莫苒和小白蜷成一团。以前大家接触少,面子情,见面客套客套;日子长了混熟了,又是同命相连,还帮自己养狗,几个女生说说闹闹满亲切。
叶霈捏着一柄不锈钢蛋糕叉,灵巧地在手指中挥舞:“慌什么,兵来将挡,泥鳅来了,直接拍死。”
战前会议就这么结束了,留给大家满脑子蟒蛇蛟龙,算不上美好。老曹单独留下骆镔,又朝她招手。
大概是“银獴队”的事吧?
果然如此,老曹有点为难地说:“按规矩,得和他们干一场。”
他颇有老大为兄弟出头的架势,却又无奈地望着两人,“可时机不好。往后三个月是最难熬的,那迦长虫满地爬,不能分散兵力:万一你们被拖住,我们这边出点事,弄不好就全军覆没了。”
没错,如果我和骆驼找韦庆丰的麻烦,肯定得带着大鹏、昌哥几个;走了两只小分队,守卫实力大大削弱,真遇到蟒蛇那迦可吃不消,何况还有那么多客户。
骆镔显然早就权衡过,默默望着她,眉宇满是歉疚:上次出事时,他怒不可遏,说过“这事不算完”,打算给对方点颜色。
再仔细想想,韦庆丰派出郑一民五人偷袭,不但没得手,还被自己和小琬打成重伤,两、三个月之内没法参战,算算也不吃亏。
“那~这样吧,先攒着。”她想起执着复仇的崔阳,望着面前男朋友,只见他眉头紧锁,眼圈发黑,显然没休息好。形势越来越危险,他和老曹经常连夜商量,又联系张得心木头和朱利安,压力不能说不大。
她忽然有点心疼,摇摇手指:“等年关过了,我们再找他们麻烦,先记账,到时候算利息。”
骆镔什么也没说,张臂拥着她肩膀,用力拍了又拍,仿佛她是个乖巧可爱的小孩子。叶霈眯着眼睛,心里甜甜的。
老曹吹声口哨,念叨“哎呀,谁没有姑娘啊?”出门找小施去了。
两天之后,双十一不紧不慢到来了,叶霈在“封印之地”睁开眼睛,发觉头顶月亮更红了。
看着不太吉利,她把沉甸甸的背包往肩头拢拢。
看看上次闯入皇宫的几组同伴都在,大家打个手势,悄无声音地朝回路走。上次最后进塔的王凯强仙鹤出来得太慢,叶霈三组人不得不守在皇宫边缘等待,还在他俩突围的时候帮忙拖住追击的那迦,一行人边走边战,好在天色很快亮了。
感觉不太妙,伏在墙顶的叶霈警惕地盯着走街道。这么多?大部分敌人都聚集到城中了吧?以往那迦走过的间隙是五分钟,现在只有三分钟。
猴子河马他们就在前方,得赶紧汇合才行。八人都伸手敏捷,小心翼翼行进,顺利回到上次分手的地方。不等大家靠近,一个黑衣人就从庭院暗影探出头,做个把酒杯送到口边的手势。
自己人。
红月亮朝着天空正中攀升,“碣石队”落脚的庭院就在前方。伸着脖子等候的老曹和骆镔轻轻拥抱,比划几下,老曹留下,骆镔走到门口,朝外观望。
按照事先决定的,行动敏捷的四只小队把守四个方向,发现敌情立刻回来报信;力量型队员和其他人守住大本营,随时准备转移。
以前还分一队二队,现在不少人分散在外,客户也就聚在相邻的两座庭院,利于保护,且人多力量大。
她们人呢?叶霈东张西望,很快找到角落几位蜷缩在一起的女生,正是小施莫苒等人。
走到阴影,东张西望几下,打开背包:珠光宝气立刻照亮女生满脸污泥,后者张大眼睛,无声无息地“哇”一声。其实这些珠宝比夜明珠差得远了,也不能变现,只是好看而已;可她千辛万苦抢回来的,大家当然捧场,轻轻拍巴掌。
把珍珠宝贝分了不少出去,背包总算轻了,叶霈又接过她们编好的藤蔓缠在腰间,还有绷带和纱布。
这些东西的来历叶霈甩甩头,不愿多想。
和几人挥手告别,又拍拍李俊杰肩膀,叶霈紧紧背包,整理好衣服,大步走到庭院门口,四支小队已经等在这里。
又要分开了,她心里难过,不满地戳戳男朋友胸口。早说过一起行动,骆镔却不答应:他和大鹏是冲锋主力,一向迎难而上,正面对敌,并不适合女孩子。
记得他是这么说的:“你跑得快,真出了事,赶紧来接应我,啊?”
她只好应了。
庭院门口的人越来越多,各自热身,活动着手脚。十五,十六,骆镔数数人齐了,回头朝老曹招了招手,握着叶霈手掌大步走了出去。
霈霈可真潇洒,看着就像武侠里的女主角,我当时学学武术就好了,留在原地的小施十分惋惜。进入“封印之地”一年多,她没少补习跆拳道和搏击,天天跟着老曹等人对抗训练,可惜普通人就是普通人,连练习多年舞蹈的谢岚也比不过。
算了,反正有老曹呢,她甜蜜地望向庭院中央:老曹正昂然站立着,不时望向周围高处,四周都有放哨的守在屋顶。
身畔莫苒和同伴小白在阴影里缩成一团,恨不得钻进墙里。猛地一看,就像压根没人似的--她俩很怕“银獴队”吧?小施同情地想。
相形之下,瑶瑶和波浪卷勇敢不少,刀剑就放在手边,时不时摸一把。她俩的男朋友一个跟着骆镔出去放哨,一个留在外头警戒,都不在身边。
背包沉甸甸的,小施靠住墙壁,偷偷把玩藏在里面的宝贝:大部分是霈霈刚刚留下的,珍珠钻石,能带到外面的话都是稀世奇珍,非常值钱;底部一些更加贵重,堪称价值连城,能配得上英国女王冠冕和红衣主教权杖--那是老曹送的。
老曹也是探过塔的嘛。
小施嘴角挂着微笑,望着心上人的身影;只要有他在,就算那迦到来,也算不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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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2019年11月11日, 封印之地
好像没看到什么怪物?“碣石队”正南方数百米外某处庭院,伏在屋角的叶霈像一块扁扁黑瓦, 丝毫不敢松懈地观望四周。
天灵灵地灵灵, 佛祖保佑, 最好别找到我们。按照老曹骆镔的说法,这两个月海水上涨,里面海兽借机爬进城中。它们并不惧怕红褐藤蔓, 四处游走爬进庭院,寻找活人果腹;人们稍微反抗,又会引来那迦, 所到之处伤亡极重。
有点像赌运气, 运气不好的遭遇水兽,运气好的继续躲在黑暗里。
站直身体回望, 借着绯红月光, 叶霈能隐隐约约看到远方某座黑黝黝的庭院, 正是己方大本营。“东临碣石, 以观沧海”曹孟德的诗呢,希望我们运气好些,别被怪兽找到。
每隔几分钟, 她就顺着屋顶朝右手方向匍匐移动,和守在那里的桃子汇合之后,后者毫不迟疑地朝着右手行进,不一会儿就走到拐角之处,看不见了:他会找到另一侧的小余, 最后一人则是樊继昌,原本队伍里的猴子不擅长放哨,留守根据地了。
这种方式有点像“四角游戏”,著名的招鬼术法,据说能在封闭房间招来厉鬼;可惜请神容易送神难,可没介绍送走鬼魂的窍门,还是别招惹为妙。
不过在“封印之地”里面,也就无所谓了,能避免放哨的人们被那迦偷袭,也省得犯困:听骆镔说,以前有人过于紧张,在阴历十四失眠,正日子放哨之时睡着了,险些耽误正事,于是队里定下规矩,采取流动岗哨,也能避免个人视觉盲区。
这边平安,那边也没动静,只见红月亮越来越朝着东方倾斜,伏在庭院门口的叶霈开始乐观:今天能平安度过了吧?
仔细数数,从二月份进入,前五个月不是“闯宫”就是“一线天”,随后对上“银獴队”,跟着昌哥带回莫苒小白,上月又跑到北边给崔阳助威,又去探塔,真是忙忙碌碌,没有时刻轻松。
骆驼怎么样了?她望向对方负责的方向,可惜隔得太远,山高水长,什么都看不清楚。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闹闹哄哄才麻烦,她告诉自己。
过了今天,他就能陪自己去斋浦尔了,叶霈眯着眼睛,就连十多米外机械走来走去的那迦都顺眼不少。话说骆驼那身从去年就不曾离身的衣裳终于能换下来了,按照队里惯例,要专门带回家收藏,美其名曰“战甲”,小施就说过,老曹通过第三关用了一年半,同一套衣裳也足足穿了一年半,袖子裤腿都磨出洞了。
自己那条条纹连衣裙也很麻烦,白天穿出门,晚上手洗,还得晾在露台,要是耗上一年两载,非得洗花了不可
什么声音?前方第二条街道忽然传来声响,有人踢踢踏踏走动:“哎,有人吗?hello?”
是新人!运气还不错,出现在安全地方,怎么过了半夜才冒出来?叶霈来不及细想,猫腰从所在屋角悄悄回到屋顶正中,三位同伴也先后赶到。
得救回来才行,大家比划几下,互相点点头,叶霈跟桃子碰碰拳头,一先一后猫腰走到屋檐,悄无声息地坠到地面。
躲进院门阴影张望,原本沿着街道巡逻的那迦已经寻着声音奔远,盔甲正消失在拐角;斜刺也拐出一只那迦,毫不迟疑地冲过去。
倒霉,反应可真快,好在不用躲着它们了,叶霈这么想着,也一个百米冲刺,大步流星冲到街道对面。想想不能硬冲,两人拐进一处庭院,顺着墙头攀到顶。
一处庭院,没有,又一处庭院,还是没有,我们可没有那迦的鼻子耳朵,偏偏那新人不出声了,这可有点麻烦,顺着屋脊行走的叶霈开始头疼。记得遇到猴子那晚,可是很顺利的接到他本人,立刻撤退的。
“oh,y god,哎哎~”变了调的男人声音从前方传回来,有了!还是个外国人。
可惜敌人也不是聋子,火光映得清楚,足足三只那迦围拢着,如同围捕猎物的鬣狗。这可麻烦了,怎么办?叶霈看到身畔桃子满脸迟疑,自己也咬咬牙:试试看,总不能见死不救。
那里不是庭院,而是几堵隔墙形成的小小空间,有点像叶霈最初藏身的地方。一位削瘦男子正蜷缩在角落,被面前越走越近的那迦惊得牙齿打架:后者满脸黑鳞,不时吐吐信子,像人类似的穿着盔甲,拿着刀剑,令人格外绝望。
“魔鬼?撒旦?”明明是个亚洲人,却满口英文,这位男子显然崩溃了,“god,beg you save ! ”
可惜上帝没有应答,面目狰狞的怪兽却提起长长弯刀劈向他头顶,眼瞧着要把男人斩成碎块;它身后还有三只怪兽,简直像场噩梦。于是可怜的男人放弃求生勇气,喃喃自语什么。
一截漆黑锋利的剑刃陡然从最后一只那迦脖颈刺出,令它陡然停止动作,不敢相信地低头细看;另一把黑剑也狠狠戳进第二只那迦腰间没被盔甲覆盖的部位,伤势足够致命,对方却垂死挣扎,提起长刀往后乱捅。
上帝来救我了!这男人眼泪鼻涕横流,发现救星一身足以融进夜色的黑衣裳,脸庞也是乌黑的,身形婀娜矫健,像个女人--起码是个正常人!
她不是一个人来的,同伴也及时放倒一只怪兽,又和最后一只怪兽灵巧地缠斗着。我有救了,男人双脚发软,由于太过激动有点头晕,被女人狠狠掐住肩膀,可真疼,立刻清醒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