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嫡妾(重生)——雪落蒹葭
时间:2019-10-24 08:53:29

 
 
第81章 
  姜苒闻言显然是愣了:“什…什么?”
  白逸修看着那全然不知的模样,也是一愣,他眯了眯眸子:“你当真不知?”
  “你到底是在说什么?”姜苒着实是急了,听白逸修刚才的三言两语,徐贲的死似乎与兄长有关,姜苒的心涌上一片慌乱。
  白逸修看着姜苒如此的反应,慢慢的缓了颜色,他瞧向的姜苒的目光从起初的愤怒慢慢变成担忧。楚彻与秦在西恶战,姜铎突然修书一封送至楚彻营中,说中山愿意出兵同他一起抗秦,楚彻本回绝,可是姜铎说,他征伐秦国是因为姜苒,当年秦琼劫了北上和亲的姜苒一事,一直留在他心中,即便现在秦琼已身死,可中山王室乃至国民对秦国此举依旧耿耿于怀,愤意难平。
  出兵并非是援助他,只是想借此机会,重重打击秦国。
  姜铎在信中说的颇为真诚,又说不同楚彻合军,他从中山北处向秦南进攻,只是想同楚彻商讨对秦的战略。
  楚彻依旧犹豫,最后还是听从了徐陵远和徐贲的劝说,才同意与中山合作。
  楚彻同姜铎交代了进攻秦国东郡要塞的计划,又相互商讨了共同对秦策略,姜铎也是如约发兵北上至淮水。只是谁能想到,本是相互约好的战时计划,姜铎却临阵变卦,甚至倒戈相向。
  徐贲因姜铎突然的背叛,前后夹击,被秦军和中山军队所围,已至战死沙场……
  而那日徐贲所领的军队本应楚彻为帅,因突发急事,才临时调换了主帅,其实姜铎,是朝着楚彻去的。
  白逸修看着姜苒慢慢生了心疼。
  徐贲之死连他都愤怒至极,更何况是楚彻?而中山,若是直接宣战进攻也罢,偏偏是做了这种背信弃义之事。楚彻对中山的心结本就难解,此次肯同中山合作,他与徐贲几人,都觉不可思议,可同时也替楚彻高兴。
  这些年来,因为先王之死,楚彻背负了太多太多的仇恨,从他步步为营执掌大权开始,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便是复仇!这些仇恨虽让他日益强大,却也让他的性子变得日渐冰冷嗜血,这么多年来,诸国的战俘,他从未手下留情过。
  但是这次,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楚彻竟然点头了。其实他们心中也清楚,楚彻肯点头,多半也是看在良娣面子上。
  只是世事无常,姜铎竟突然背叛倒戈,攻伐燕军。与其说姜铎背信弃义,不如说最早,这便只是中山的骗局,竟亏得他们几个像傻子一样为楚彻同意中山的请求而高兴。
  经过此事,莫说是本就对中山恨之入骨的楚彻,便是他们,亦恨不能杀了姜铎为徐贲报仇。
  白逸修将这几日里姜铎的所作所为缓缓的,悉数告诉了姜苒,他眼看姜苒的小脸一点点惨白下来。讲到最后,就连平日一向洒脱的白逸修也不知该如何开口安慰姜苒。
  这已是死局,按照楚彻的性子,一定会派兵南下,杀了姜铎,甚是灭了中山。
  唯一能够牵制住楚彻的,怕也只有这胶着的战事和一时分解不开的兵力。一旦楚彻从战场上抽出闲暇,中山岌岌可危。
  姜苒听着白逸修的话,只觉得有一股热浪直冲头顶,她的脑海一瞬空白。
  姜苒不知呆愣许久,她忽然抬眸,紧盯着白逸修,近乎祈求:“送我去燕西,我要见殿下。”
  白逸修看着姜苒的模样心上一疼,却还是摇头:“我不能送你去。”
  “为什么?你不是说过,只要我想你便能立即送我去找殿下吗。”
  白逸修不敢看姜苒投过来的既无助、焦急又近乎悲凉的目光,他躲开眼神,低下头。
  若是现在他将姜苒送去燕西,等同于害她。楚彻怒意正盛,若是再看到姜苒,白逸修似乎已经能料想到姜苒去后的结果。
  楚彻定不会放过中山,说不定还会牵连身涉其中的姜苒。
  “你去也是无用,说不定还会牵连自身。”白逸修沉默半晌还是忍不住开口劝说:“你若乖乖留在幽州,看在往昔情分上,楚彻未必会迁怒与你。”话虽是如此说,可白逸修依旧心中没有底气,他不敢保证,姜苒乖乖的明哲保身,楚彻又可肯放过她,可肯不迁怒她,可肯还想从前那般待她。
  后者,想来已是痴人说梦了。
  白逸修看向姜苒的目色中,透满了心疼,他又劝:“你乖乖留在这,楚彻回来,我定会尽全力替你求情。”
  姜苒看了白逸修半晌,似有些感动,她看着他:“多谢。”
  白逸修以为姜苒是开了窍,唇角正微微扯动,却听姜苒继而开口:“即便殿下要杀了我,我也必须去燕西,我不能眼看着兄长与中山出事而坐视不管。”
  白逸修听闻姜苒此言,再也冷静不下去:“你可知姜铎最初是冲着楚彻去的?他是想要了楚彻的命!你替姜铎求情,同替要杀自己夫君之人求情有何区别!你这么做,就不怕楚彻彻底心寒,连你也一同……”他怒吼至最后,终是强忍着停顿住。
  “与其白白前去送死,不如好好留在幽州。楚彻心中是有你的,他未必舍得杀你。”白逸修深深叹了口气,随后缓了语气,慢慢劝说。
  姜苒被白逸修问的一怔。
  若是…姜铎当真杀了楚彻,那现在她会是何种感受?她许会被接回中山,享受着父王母后因对她下嫁于燕这些日子的愧疚而格外的补偿,会有中山许多的青年才俊被安排至她眼前,要她挑选驸马……
  可是姜苒想着这些,却都不是她想要的。
  嫁来的时候,姜苒的万分的排斥楚彻,做梦都想回到母国,所以她劝父王图强,让中山不再仰他人鼻息的立于群雄之间。到了那日,她亦可风风光光的被接回中山,离开楚彻这个她恨之入骨的男人。
  可是正同白逸修的那句话,世事无常,谁又能想到,短短半年,她竟变了心。
  她不再想回中山,也不再恨楚彻,甚至她心中的感情,让她在他忙碌时思念他,让她因他接了其他女人入东宫而吃醋,让她第一次毫无顾忌的为他喝醉了酒……让她想同他孕育生子,白头偕老。
  可是现实隔在她们之间,她不知他最终可会放过中山,所以她压抑着自己日渐溢满的情绪。
  姜苒只觉得上天同她开了一个大大的玩笑,她本以为自己看到了曙光,可是中山的此举,却将她打入了更深的万劫不复之地。
  她不能抛弃中山,亦放不下楚彻。她不能对家人母国见死不救,却也不忍伤害她心上的楚彻。
  姜苒沉默了许久许久,她似乎陷入了一个深深的思考,最终她抬起眸,看向白逸修:“送我去燕西,我意已决。”
  她是对楚彻动了心,可那仅仅是她自己。而中山不同,中山有家人与国人,她生为儿女、王女的责任,让她无法因为一己情爱而抛弃他们。
  此生,她负了楚彻。余生,即便受尽折磨,她也会偿还下去。
  可若是来生,她只想自己不再是姜苒不再是中山的王女,她甚至羡慕封明月,来生就做同她那样的世家之女,妻也好,妾也好,只求不再这般折磨下去……
  白逸修终究是拗不过姜苒,他派人安排了马车与护卫,再三叮嘱,将姜苒送上前往燕西的马车。
  ……
  幽州至燕西是一段段漫长而曲折的山路,她们要翻过太行山脉,才能到达楚彻所在的西郡。姜苒一向有晕车的毛病,只是此番上路,却是从来未有过的严重厉害。
  钟娘看着干呕的姜苒万分心疼,可姜苒却不许放缓行程,就这样日夜兼程的赶往燕西,路途才行至一半,姜苒整个人憔悴瘦弱了一圈,吐得也是愈发厉害。
  想着姜铎此举,姜苒更是滴水也吃不下。她能明白姜铎的所为,亦能明白姜铎对楚彻的恨,就如同前世她痛恨楚彻折辱玩|弄她一般,姜铎在燕地为质多年,受尽了屈辱,那是他心上的伤疤,是他此生抹不掉的耻辱。
  身为男子的血性,身为中山的太子的自尊,让他对楚彻恨之入骨,产生杀心。
  可这到底不是万全之策,姜铎此举,一旦闪失,他身死不说,中山亦是在劫难逃。
  距燕西的路途愈近,可姜苒却不知要如何面对楚彻。从前她千里迢迢的奔去寻他,只为中山,可是现在,她却没脸见他。
  姜苒不怕楚彻杀了她,不怕楚彻恨她,她只怕自己此举,会伤害到楚彻。她仍记得,他出征前夕,为了她震慑全宫上下,他还伏在她耳边,对她说,等孤回来。
  可是这么多日子的思念,没有等来他的凯旋,等来却是她母国亲人对他的背叛伤害。
  十多日的日夜兼程,姜苒终于在傍晚时分抵达楚彻军营,她在外等了许久许久,才等来全元。
  全元看着姜苒,似乎带了不忍,他低头俯身,仍是极为恭敬:“良娣,殿下口谕,让您回幽州。”
 
 
第82章 
  似乎是早已料想到的结果,姜苒闻言缓了缓,她开口问:“殿下……还好吗?”
  “身上受了几处伤,倒也无大碍。”全元像是没理解姜苒话中所意,闻言垂头答道。
  姜苒闻言心上一疼。
  楚彻不许她进营,姜苒也无意为难全元,她望着森严巍峨的层层营帐,随后直直的俯身跪地,她对着全元:“烦请再帮我向殿下通传,殿下若是不愿见我,我便一直跪在这请罪。”
  全元眼中满是不忍,他开口劝:“良娣,您还是回吧,这天阴了几日,您莫要着凉伤了身子。”
  姜苒闻言未再说些什么,只是对全元道:“多谢了。”
  全元轻叹一声,他对着姜苒俯了俯身,随后转身回了军营。
  天色似乎更阴了,厚重的乌云黑压压的被风席卷吹来,姜苒着了身玉兰色的素衣,身量单薄如她似乎经不住这寒浸浸的冷风。
  钟娘陪在姜苒身旁,忧愁与心疼交织,连日的奔波她的眼底早布了一层血红。
  同刚刚相比,这次全元很快折返回来,他亲自俯身将姜苒扶起:“良娣,殿下让奴才带您去徐贲将军的灵堂。”
  姜苒闻言心上又是重重一疼,她满心复杂的随在全元身后,悲伤有,愧疚有,无法面对有,错杂交织,姜苒一路随着全元走了许久,全元停在了一间大帐前,他侧身请姜苒入内。
  姜苒停在帐外平息了许久才抬步缓缓上前,正要跟上的钟娘被全元拦住,钟娘只能眼看着,姜苒伸手撩开营前厚重的帘子,随后身影没入营内。
  随着姜苒入内,周遭的光线一下亮了起来,灵堂内白烛明明,晃得人双目刺痛。灵堂内清晰立着三个身影,姜苒却没有颜面抬眸看向他们。她只是低垂着头,一步一步的向正中央的灵堂走去,随后直直的跪在了徐贲的牌位前。
  姜苒眸中的眼泪再也抑制不住,随着她俯身重重磕头而滚烫的滴落至地。
  楚彻坐在一旁的太师椅上,他的目光落在姜苒单薄而瘦弱的侧影上,从姜苒进门始,楚彻便一直看着她,看着她一路走来,看着她走至身旁,看着她跪在徐贲灵前,看着她眼中一涌而出的泪水……
  姜苒重重的向徐贲三次叩首,待她抬起身时,只觉得耳边有急风呼啸而过,她被人重重的扇了一巴掌。
  徐陵娇看着姜苒,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恨意,她冲上前去,用尽全力,狠狠的扇向姜苒白嫩的侧脸。
  楚彻的眸子猛然一深。
  徐陵娇虽是小姑娘,可她却是用尽了全力,长途的奔波,姜苒本就身子虚弱,如今被徐陵娇这一巴掌挥下去,原是直跪的身子摔了下去。
  徐陵娇似乎仍不解气,还要上前,却被连忙上前的徐陵远一把拉住,徐陵远红着眼底大喝:“陵娇!”
  姜苒只是觉得眼前一黑,紧接着是脑袋嗡嗡作响,她缓了许久,才能再次感受到屋内的烛光。
  楚彻紧望着摔倒在地上的姜苒,见她慢慢的缓缓的从地上直起身子。楚彻本僵直的身子慢慢的放松下来,却终究是没有起身。
  徐陵娇虽被徐陵远拉住了手脚,却没有被堵住嘴,她对着姜苒恨骂:“当年就是因为你们中山之过,先王才等不到太子殿下的援助,被害崩逝。如今,你们中山仍觉作孽不够,背信弃义,不知廉耻,设计害死了我爹。”徐陵娇哭骂着,仍不住的要朝姜苒而去。
  徐陵远拉制着徐陵娇,听着她口中的话,徐陵远一把将徐陵娇推开,徐陵娇被徐陵远向后踉跄了几步,远离了姜苒。
  徐陵远连忙对着一旁,一直沉默的楚彻俯身请罪:“陵娇以下犯上,口出妄言,其罪应罚。但臣请殿下看在陵娇年幼又逢此伤痛,谅她之过。”
  随着徐陵远话落,营帐内陷入了深深的寂静,良久,楚彻从太师椅上起身。他看了一眼徐陵娇,路过徐陵远,随后走至姜苒身前。
  他的目光从上落下,落在她挨打的侧脸上,在她白嫩的肌肤上,已经染了一片难消的红肿。楚彻的眉心似乎蹙了一下,他仍旧未有言语,只是伸手将跪地的姜苒拉起。
  他的动作说不上温柔,他拉着姜苒一路出了营帐,营帐外钟娘和全元看着皆是一惊,钟娘想要跟上,却又被全元制止住,全元拉住钟娘,摇了摇头。
  钟娘只能眼看着,姜苒被楚彻拉着一路踉踉跄跄的走远。
  姜苒不知被楚彻拉拽了多久,她被楚彻拉至营中的校场,校场之下陈列着数万整装待发的将士,而在她眼前,不远之处,捆绑着数十个战俘。
  其中姜苒一眼便识出了中山的军装,余下的想来就是秦兵。
  楚彻本是拉着姜苒,他的手臂忽一用力,一把将姜苒从后拉至身前,他将姜苒禁锢在身前,随后大喝:“行刑!”
  随着楚彻话落,姜苒眼看着数个中山俘虏被拉拽出来,随后鲜血喷薄,圆滚滚的头颅落地。
  姜苒看的浑身颤抖,她只觉得胃中翻滚,恶心一涌而上,她撇开头躲避着。
  楚彻感受着姜苒的反应,见她躲开,他的大手从后握住她纤细的脖颈,他紧握着,强迫着她,不许她移开半分。
  姜苒不知看了多久,她终是忍不住那强烈难忍的恶心之感,奋力挣脱开楚彻,她的身子无力的跌坐在地上,姜苒紧捂住胸口,不住的干呕。
  阴沉了多日的天,终于落了雨,毛毛细雨从穹顶飘落,细密如针编织着人间,姜苒感受着那冰凉的雨滴,眼前产生了一瞬的模糊。
  楚彻看着跌落在脚边的姜苒,他眼中的神色也被细雨所模糊,辨不出来。只见他抬头,对着校场之上,整齐以待的军队,大声下令:“整军南下,灭了中山!孤要姜铎的人头,以祭无辜牺牲的将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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