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爱纪——蔡某人
时间:2019-10-25 08:12:42

  关于云昭的事情,需要我帮忙吗
  他眼睛暗了瞬间,随即燃起,她有什么资格再提云昭?陆时城却没有任何发火的迹象,有些事,他的确需要一个隐秘而可靠的伙伴去查,比如,当年的来龙去脉卢笑笑在那个时间线里。利用一切还可外利用的,没什么不好。
  尽管,他也清楚的知道这一切都不再有意义。因为云昭不会再回来,他骨子里就是有如此悲观的一面,哪怕相关人都死了,也不够,因为独一无二的云昭逝去了,不会再有出现在人间的第二次机会。
  可还是要做,陆时城知道自己睚眦必报,他不会让所有相关的人好过。
  终于拨给卢笑笑:“我要知道云昭高考后都做了什么,当年,岑子墨身边有一堆垃圾,你从垃圾查起。”
  语气冷酷蔑然,他丝毫不掩饰自己对学渣们的厌恶和鄙夷。念书那会儿,他轻视岑子墨,以及她身边的一群物以类聚者。岑子墨从不穿校服,周一升旗总被老师单独拎出来,排成行,跟狐朋狗友冲着队伍里的男学生抛媚眼。岑子墨高中时代就格外高挑,一七五,比某些发育不好的男生还要高,爱穿短裙,无聊地露着她两条长腿。
  那个时候,陆时城也不爱穿校服,不过,他会遵守规矩,他静静倾斜目光,去看隔壁队列里那个肥大校服下裹着的清瘦的云昭。真奇怪,他发现穿的严严实实如此朴素的云昭,比任何女孩子都要好看。
  悲哀的是,他娶了自己瞧不起的女人,而且结婚时,不觉得悲哀。
  现在,他更没有半分歉疚、懊悔、或者补偿的心理。
  吃过饭,陆时城思考良久,打电话给张小灿。
  “我会好好对云昭,那件事,不许你说出去,给我在肚子里烂掉,听懂了吗?”
  张小灿打了个寒噤,她问:“可是你有老婆的,你……”
  “我已经在离婚,这件事,我只要你永远闭嘴。”陆时城在威胁别人时,语调寻常,不过有些偏低沉。
  她不说,他也不说,那么云昭就永远不会知道。就这样吧,他对她做的那些不能见光黑暗的事情,属于某个时间点,过去了,就过去。甚至,他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误,时光倒流,他的选择不会变。
  “你会娶昭昭吗?”张小灿知道自己问的天真,还是问了。
  陆时城脑子里想到的是有一年去看了场秀,高定,超模们仿佛把星月银河穿在身上,水波荡漾,那些婚纱着实太美。
  他没回答张小灿,而是挂了电话。
  这个人……张小灿敢怒不敢言,她满腹心事地把手机放好,一转头,被两个男人掐住胳膊,堵住嘴,直接扔进了一辆崭新的面包车。
  根本来不及反应。
  张小灿本能地想逃,却被人大力压制。
  车厢空间很大,对面是一张戴墨镜的脸。
  这女人穿皮草,短裙,手里夹女士烟。两条长腿翘并在一起,什么表情都没有。烟草又混合着香水的味道,甜腻甜腻的。
  “你们……你们什么人……”张小灿不记得自己得罪过什么人,传销?第一反应是要被抓进传销窝了。
  一口烟轻佻地喷过来,张小灿别脸,咳嗽了两声。
  “你不要乱动,否则,”岑子墨藏在墨镜后的眼睛没有笑意,只是嘴唇扯了扯,她拿掉墨镜,假睫毛长的似乎能戳到对方脸上去,“我请这两人好好伺候你一晚上。”
  目光微动,张小灿痉挛地看了眼左右两个块头健硕的男人,脸色惨白。
  “陆时城和云昭的事情,你知道多少,统统说出来。”岑子墨掸了下烟灰,落在张小灿腿上,她抖了抖,岑子墨笑的妖娆毒辣,“那个烧烤店,是你家开的吧?”
  张小灿浑身都要虚脱了,她惊恐地看着对方,直觉告诉她,这是个惹不起的女人。
  可陆时城的威胁,同在停在耳畔。
  “我不认识,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张小灿快哭了,她想拍窗呼救,没用,两只手腕快被人活生生拧断。
  岑子墨睨着她,嫌脏,一看就是畏畏缩缩的苦逼学生党。她都懒得碰一下,觉得掉价,于是很不耐烦说:
  “少装蒜,我没心情跟你耗。”
  夫妻两人不是没有相似之处,傲慢,偏见,都是刻在骨子里的。只不过,岑子墨一直认为陆时城太虚伪,太能装。
  可不是吗?那天在饭桌上前一秒还是二十四孝好女婿,后一秒就是狼心狗肺的绝世大渣男。
  “你现在说了,陆时城以后会搞你。可你现在不说,我立刻就能搞你。”岑子墨耐心告罄,手头香烟都要燃烧完了。
  张小灿眼前一黑,断断续续把事情说了,最后,哭道:“真的跟云昭一点关系都没有,是你老公自己设下圈套的……”
  呜呜呜的,听着人烦。
  她已经默认对方是那个从未露面的妻子,放肆,嚣张,一看就是那种习惯仗势欺人的富贵女人。
  岑子墨却犹自身处震惊和愤怒之中,他疯了,居然为了一个相同的名字就做出这么疯狂的事情来。
  陆时城在感情上向来极端,像那种奇奇怪怪的艺术家,有着可怕的热忱、爱和恨意。
  事情的真相切割着岑子墨只在他身上敏感的神经,顶的人躁动,岑子墨原地凝固一分钟,烟断在手里。
  “她什么态度?”岑子墨不愿意说出云昭的名字,仿佛禁忌,又仿佛只是觉得恶心,怕脏嘴。
  张小灿糊了一脸眼泪,鼻头发红:“昭昭知道他有老婆,是不愿意的,可你老公总是死缠烂打,不信,你自己去问。”
  呵,那天医院里说的居然都是真话,他那么骄傲一人,在女人身上从没受过挫。如今好了,穷酸的女大学生看不上他。
  岑子墨一方面觉得幸灾乐祸,一方面又痛恨云昭:凭什么?你有什么资格看不上陆时城?这个世界上,总有些人,跟长错了骨头似的,自诩清高,博个好名声。
  她忍受不了自己视为荣耀的男人,会被看不上,这简直在侮辱她的品味和审美。
  “不要告诉陆时城,我告诉你,他如果知道了我第一个就先弄死你。”
  丢开张小灿,岑子墨带人回了趟别墅,装修的钱,是陆时城出的。
  她站在冷飕飕的风里,不进去,心道:陆时城,你对我做的一件件,我会一件件还回去。
  几分钟后,在她的命令下,带来的两个男人把别墅点燃了。
  惊得佣人老鼠一样尖叫着窜出来。
  谁也别想好过。
  很快,佣人把电话打到陆时城那里,他刚走出总部,弯腰进车。
  “陆先生,太太……太太把房子给烧了……幸亏我们跑的及时,否则,我们都该烧死里头了,保安打电话让消防员来,她不让。”
  佣人几乎是带着哭腔,岑子墨根本没提前通知,两个陌生男人闯进来,一声吼过,就开始放火。这让大家纷纷打起辞职的念头,虽然在这里薪酬丰厚,可没有人想拿命来换钱。
  他的“妻子”,果然是已经开始发疯的节奏。
  陆时城捏捏眉心,吩咐几句,闭目思考片刻,果断打给了岑子墨:
  “我警告你,岑子墨,想烧房子可以,有什么事都冲我一个人来。还有,想算账是吗?我告诉你,我这里的确有笔账要跟你算清楚。”
  他有直觉,岑子墨会比他想象的更疯。如果,她对云昭做出什么举动来,陆时城觉得那绝对是自己不能承受的。
  电话没挂断,那头传来岑子墨古怪尖刻的笑声:“陆时城,怎么想起来主动跟我打电话了,是怕我去找你的心肝肉吧?放心,我也学你,不打不骂,专捅软刀子,这不是陆大少爷最擅长的吗?你跟我算账,好啊,咱们这笔账我有一辈子的时间给你算!”
  她太聒噪,声音永远高扬。
  “你欠我一条命,岑子墨,”陆时城黑瞳凝定,“你该下地狱,你忘了十七年前自己做过什么,我不会忘。”
  他跟一个蠢货,庸俗毫无底线的蠢货居然能在一起忍受了五年,陆时城忽然觉得可笑,在以前,他认为岑子墨只是蠢俗,被娇惯坏了,远离人间疾苦。
  而如今,他知道了,她不光是蠢,当充满恶意时整个世界都能给搅得天翻地覆。不过,幸好他也不是什么好人。为一己之私,能无情而毫不愧疚地去行动的灵魂,陆时城也有。
  可那边,岑子墨忽然浑身冰透,他在说什么?
  “送我去A大。”陆时城临时改了行程,吩咐司机,随后打给张小灿,响半天,对方也没有接听。
  这个时间点,也许是学生们都在上课。
  出来,我有急事需要见你。陆时城编辑好信息,发给云昭。
  她是在四分钟后下课铃响后,回复过来的:你在哪儿
  远远看到他的车,云昭跑过来,风实在太大,把帽子吹掉。没办法,她又蹬蹬蹬折返,捡拾帽子。
  陆时城看着,不觉莞尔,是的,他只要一见到她心中有万千不快阴影,都会原地消散。
  车里只剩他一人。
  “怎么了?”云昭对他神出鬼没表示不满,“我下面还有课。”
  又怕得罪他,低头不语了。
  他看了她一会儿,美丽的侧脸,漆黑丰盈的发,恬静,触手可及。
  陆时城捏住她下巴,用的虚劲儿,食指稳稳托着下颚:“昭昭,我可能要开始打离婚官司,明白吗?我这场婚姻,没那么好离我从一开始就清楚,所以,如果这段时间有人找你麻烦,要第一时间告诉我,别害怕任何人,答应我。”
  说着,抱歉地看了看她,“把你卷进来,不是我本意,对不起。”
  云昭目光闪动,她甚至忘记害怕:“你跟你妻子提离婚了?”
  “嗯,协议书给岑家了,”陆时城用指腹蹭她的小脸,“也许,岑家拖我个三年五载的心都有。”
  “那你要怎么办?”
  陆时城面色冷肃:“我说过,我愿意为此付出代价,如果得到你需要代价。”
  云昭想摇头,她没有,她只是静静凝视着陆时城。
  “还有,岑子墨找你,无论说什么你都不要相信,答应我,她跟你说的每一字,都只不过是泄恨,想让你恨我。”
  陆时城慢慢告诉她。
  胳膊已经滑下去,把她的手握在掌心:“相信我,我会处理好这些事。”
  云昭望着他,有轻微的晕眩感,陆时城这个人很多面。以至于,让人分辨不清他身上哪部分是真的,哪部分是假的,也许都是假的,但整个人却是真的。
  他哪儿都虚伪,这反倒是最真实的。
  陆时城电话响了,他松开她,当着她的面并无遮掩地接了:
  “移交司法这件事,没得商量,会上我说的不够清楚是不是?”
  他绷着脸,云昭打量他,心想他变脸真的很快。
  “怎么了?”陆时城发现她盯着自己看,笑了笑。
  “你在跟公司的人说话?”
  “对,银行出了点问题。”
  “严重吗?”
  “还好,只是银保监会现在也过来调查。”陆时城的烦心事并不少,集团大,人性参差不齐,他不犯错,不代表能让每个人都从来不犯错。
  云昭像某种软体动物似的,挪自己的肢体,却没有探出壳子。她欲言又止目光闪闪把视线留在他脸上许久,最终,只是说:
  “你千万别做违法的事,那样不行,我是说你的公司。”
  陆时城侧过身,碰了碰她唇角:“是在关心我?”
  云昭不语。
  陆时城便抱了她一会儿。
  云昭始终僵硬,隔着衣服,她不知道陆时城脑子里已经把她剥光,在她说过那句话后。
  “你爷爷什么时候回老家?”陆时城嗓音微沉,云昭没反应过来,轻声说,“我不知道。”
  “我周末来找你。”他觉得自己必须松开她了,光是听她声音,某一处就不可控制地起了变化。
  陆时城忽然伸进她衣服里,动作一番,云昭的脸瞬间漫上一层红,大白天的……她阻止了他:“我得去上课了。”
  “好。”陆时城两只眼火热地锁着她,“亲我一下再走。”
  云昭没办法,亲了亲他的脸颊,飞速打开车门跑开。
  她的身影,除了陆时城,同样被另一个人深深打量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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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1章 
  陆时城三辆车,恰好, 每一辆陆晓都认识。她走过来, 敲敲车窗,陆时城早也看到她, 车窗降下,两人目光对上。
  “你都来学校了,也不说看我,一学期我都没能见上你几回。”陆晓微微弯腰, 双臂一交叠, 趴在窗口跟他像小孩子一样撒娇。
  又在勾引, 眼睛如蛇, 无声在他跟前扭动, 缱绻地拿尾巴扫他一下。
  什么感觉都没有了,陆时城淡漠地看她, 真奇怪,以前对她那种说不出的怜悯和愧疚感到底是从哪儿来的呢?她笑,她哭,她在眼前怎么耍小把戏, 陆时城情感上都不再起波动。
  跟看其他路边的小姑娘没任何区别。
  好像,明白云昭和她并无半分关系, 自己这些年所谓的付出都跟就是无稽之谈--明白这些,只在弹指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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