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蕊咬着牙,眼神淬了毒一般看着俩人的背影。表哥,表哥怎么可这般绝情的对她。那守灯的宫人目睹了一切,这会子颇同情的看着她,这妾有情,郎无意哟。
“姑娘,咱们走罢。”白蕊的侍女上前扶着她的手小声道,明眼人都瞧得出来,七皇子心里头根本就没有姑娘的。
白蕊闻言,狠狠甩开她的手,“凭什么,我哪点不如她。”
侍女吓了一跳,忙去看周围的人,见没人注意这边,赶紧拉着白蕊离开。这话若是被旁人知晓了,她家姑娘名声还要不要了。
瞭望台很大,又建在高处,陈青瓷被牵着走,不知不觉便到了栏杆处,从这里望出去,能瞧见层层宫墙之外的万家灯火。
花灯铸成了长街,像是在地上绘出了一副合家团圆的画卷,陈青瓷不觉看的有些痴了。两个人便在此处站定,吹着凉风,便是不说话,也十分自得。
待他们往回走去时,灯谜活动便已经到了末尾,此刻正要清点出谁得了猜灯谜的魁首。
何牡丹见陈青瓷回来时,脸上带着笑,哪儿还有之前的失落。便知她与谢景瑜之间该是相处的极好。待她落座了,才问,“弟妹玩的可好?”
“嗯!”陈青瓷声音大了些,见旁人看她,又害羞的点了点头。
“你呀。”何牡丹笑她,不知为什么,陈青瓷就是合她眼缘。
待宫人念出魁首是谁时,陈青瓷眼睛都亮了,“三嫂真厉害。”何牡丹猜中了三十五盏,可不是厉害极了。
众人都看向何牡丹,她落落大方地站起身前去帝后面前接了赏赐,又在众人羡慕的目光中走回了座位。
圣人赏的是一对白玉雕刻的六面花灯,每一面皆雕刻着不同的景儿,端看是巧妙无双。陈青瓷也很喜欢,多看了两眼。
待月亮爬上了半空,宫宴终是散了。陈青瓷跟着众人拜别了帝后,起身一眼就瞧见了不远处等着她的谢景瑜。
“三嫂真是厉害,猜中了那么多灯谜。”两个人慢慢朝皇子所走去,陈青瓷感慨道。
她忽又想起殿下也猜了不少,只是他们没猜几个便去看了夜景。复又忙说:“殿下也很厉害。”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这几章我是想放到中秋写的,但后面水到渠成,就写到了这里。
那我提前祝大家中秋快乐吧,等中秋节到了,我就祝大家新年快乐好了。
还有希望大家不要感冒发烧鸭,小心身体,来自半个月都还没有感冒好全的皮皮。明天白天依旧是捉虫,码完字后看了两三遍也不一定能看出所有有误的地方,希望大家多多包涵。
明天见~等下个榜单开始应该字数就回来了,预告下,明天将进入剧情线,不要抛弃我。
第23章
中秋过了没几日,朝野又因圣人的一则旨意又热闹了起来。
圣人传谕,“朕知命之年,子有十。长次皆夭,朕时伤怀。而余者及弱冠之数,各有所长,朕心甚慰。先祖诏:后十有六者,离宫造府,上听庙堂,下达万民,治国治民,日夜不怠。”
此谕一出,前朝重臣全然不顾圣人三子到七子早就过了十六岁的年纪,皆是叩拜圣人贤明,后宫有子的妃嫔皆无不自喜。特别是德妃、良妃,她们的儿子早过弱冠岁数,圣人迟迟不曾封她们两的儿子为王,一直将其困在皇子所中,便是三皇子、五皇子想做些什么都得在圣人眼皮子底下行动,又因为没封王,无实权。办的差事都是些不触及核心的,这又如何体现他们的才学,让圣人多看他们几眼呢?
所以,封王这件事情是好事,圣人虽知命的岁数了,可身体一向极好,这皇位只怕还要坐上许多年。先太子夭折后,圣人不曾再立新储。这一次,只封王,不立东宫,只怕是要从诸子中择一人为储君。
御史府忙了数日,终将这一批离宫开府的皇子封号及职权定了下来,当然皆以圣人之意办理。
三皇子谢景苏年二十有二,居长,赐封号“端”,理工部事宜。
五皇子谢景尘年二十有二,次之,赐封号“康”,理礼部事宜。
六皇子谢景怀年十八,赐封号“德”,理吏部事宜。
七皇子谢景瑜年十八,赐封号“慎”,理大理寺事宜。
当朝设三公六部同治朝政,其分辖隶属暂且不提。三公六部之外,又设御史府,行监察百官、传达天听,起草诏书之责;又设大理寺,掌刑狱、律法。三公六部、御史府、大理寺互相牵制,共治前朝政事。
含光院前院设香案、从主到仆皆沐浴焚香,跪迎圣旨。
吴嬷嬷听着旨意,眼泪都快憋不住了,终于,殿下终于封王了。
既封了王,自然皇子妃也会封为王妃。陈青瓷跪在那儿听旨的时候,心中还是迷迷糊糊的,她远嫁时,家中担忧她进了京便会成为寡妇,谁能想到短短几月,七皇子封了王,她就成了王妃了。
封王是大事,谢景瑜领了旨意,要前去叩谢圣人,后又去太极殿告慰先祖。而这一切,陈青瓷都不用参与,是而她将接旨时的大衣裳换下之后,终于松了一口气。方才足足跪了三刻钟,大监才将旨意念完。
“姑娘。”琉璃喜极而泣,若是家中知道,姑娘成了王妃,不知该多高兴。
谢景瑜换上了蟒袍玄服,头束五龙蟠顶金冠,跟着御前大监一路行至御书房,他的兄长们皆已在此等候,见他来了,互相见过礼,齐齐走进御书房中,给圣人行礼。
圣人见自己四个儿子如今皆做一般的打扮,看着各个都是顶天立地的男儿了,有些感慨,“朕年轻的时候,也同你们这般。日后,你们不可离心,切记守望相助四字。”
圣人逐一看过去,并没有多看谁一眼。
几家欢喜几家愁,这一回封了四个皇子,七皇子以下年岁皆未满十六,还是光杆皇子。八皇子间谢景泽今年十五,明年自该封王,只这九皇子谢景玉才十岁,封王之日还早的很。等他封王之时,这朝中势力怕是早就被他几个哥哥拉拢了。皇后一想到这儿,头痛脑热便犯了。
“皇上为何要这般对本宫,难道景玉便不是他的儿子。”皇后带着抹额,躺在门窗掩的死死的寝殿内,眼泪哭湿了一整张帕子。旁的皇子都封王了,为何单单落下了她的儿,皇后怎么都想不通。
她那贴身嬷嬷知她钻了牛角尖,忙宽慰道:咱们九皇子这不是年岁尚小,还未到分封的年纪吗?”
“娘娘,且宽心。九皇子可是圣人嫡子,这自古嫡庶有别,九皇子前程不会比前头那几个差。”
贴身嬷嬷又指了指天,“如今圣人身体康健,娘娘不若拢住圣人之心才是,让他能爱屋及乌,多疼咱们九皇子几分才是。”
贴身嬷嬷未说出口的是,七皇子也是嫡子,如今封了王,进的可还是六部之外的大理寺,那个地方可是有实权的地方。九皇子又被皇后溺爱的不成样子,上回当众顶撞圣人,被关到了中秋,若不是嫌丢丑,圣人怕是连中秋都不会放九皇子出来。
“你以为我不想拢住他的心,他心里头除了那个死人,哪儿还装得下我。”皇后忿忿道,她不甘心,人活着的时候压她一头,人死了还是要压她一头。
贴身嬷嬷忙拦住她的话茬,“娘娘,可使不得。”
孝昭皇后大行后,虽立新后,宫中却再未进过新人,连留宿后宫时数都少了大半。人人都说,圣人心中还装着孝昭皇后,一直未曾走出其逝世的伤痛。
“我替他主理六宫这么多年,且不说有功,但也从未出过差错。他怎么就,怎么就不愿意多念着我几分。”皇后暗自神伤,她年轻时进了宫,圣人也曾是翩翩佳公子的模样,她一颗心都挂在圣人身上,可是后宫有那么多的女人,她也只是其中一个罢了。
虽说已经下旨封王了,可这王府还并未完全修建好,在这宫里头还得住上月余。但皇子所里头却热闹的很,整日里都在清点着要搬走的物件。
陈青瓷倒也没觉着有什么差别,只皇后犯了头痛病,她们这三位儿媳需得日日侍疾。皇后作怪,可她是嫡母,拿捏儿媳连圣人都无法说。不过侍疾三日,等从坤宁宫出来,何牡丹揉了揉站了一天而酸痛的腿,和陈青瓷手挽手地往回走。
“咱们再过些日子便能出宫了,端王府离慎王府不远,咱们可得时时串门子。”
陈青瓷抿着嘴点点头,她累的小脸煞白,不知是不是皇后刁难她,她端药,热了冷了都被训斥,一日来回奉皇后用药,都得花上小半个时辰,而她都得举着药碗在一旁伺候着。
“咱们要熬出头了。”何牡丹轻声安慰她道。
可不是?皇后如今能用侍疾为藉口折磨她们,等她们出了宫就能松一口气了,不过一旬才进宫来,又都是王妃了,主理一府之事,皇后想要拿捏她们便难了。
何牡丹未语之言,陈青瓷懵懂之中也有所悟。
虽未迁府,谢景瑜却脚不沾地的忙着前朝之事,如今同她更是深夜了才能见上一回。
有一日,谢景瑜进宫上奏,圣人留下了他,“如今你也要开府了,这后院只有一位正妃可不像样,朕有意,替你纳侧妃。”
端王同康王自不提,早是将一正二侧妃取进了后院,只谢景瑜一人无侧妃了。
“父皇,儿臣有一言,还请父皇挥退两旁。”谢景瑜也不意外,但他早有应对之策。
大监领着宫人退至御书房外听候,不过一炷香的时间,里头唤人,大监忙领圣命去请太医来。
“可是真的?”圣人声音有些抖,眼神一错不错的看着正在问诊的俩人。
又过了两刻钟,里头才宣人进去伺候。圣人坐在书桌后头,人像是苍老了几岁般显出了疲态。
谢景瑜心中有过一丝愧疚,复又消失不见,与太医无声地交换了一个眼神。他不会纳侧妃,也不会让陈青瓷顶着骂名,他自己担着便是。
“父皇,您若不信,还可请国师,国师也曾。”
“罢了,你不用说了,朕知晓了,你回去吧。”皇帝摆了摆手,止了他继续说下去的话茬。他心里是难过的,对于这个他同阿玥唯一活下来的儿子,他本就多看顾几分,他前头两个儿子皆是阿玥所出,可当年朝政动荡,看顾不力,皆早殇。这个好不容易盼来的儿子,也在阿玥去后,变得病怏怏。
圣人念及此,双眼紧闭,思念亡妻。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段圣人传谕那一整段文言文都是我瞎编的(编了十分钟才写出来100字不到,我菜),不可考据。
gogogo 我明天要是写不到三千字一章,我就是个弟弟!
真的!写不到我就是个弟中弟。
慎这个封号是有寓意的,后面解释。
明天见~
第24章
谢景瑜走出御书房的时候,天色已近黄昏。寻常这个时候,连圣人都不批折子,歇着去了。可今日,御书房连晚膳都未叫人传,实在是古怪。
斯羽忙迎上去,他家主子在御书房里头待了一个时辰,期间圣人又是将宫人都打发出来,又是宣太医觐见。他在外头担心的两股战战,生怕是殿下在里头出了事,殿下如今病可未好全。这会儿见着人毫发无损的出来,才定下心来。
“殿下。”斯羽弯着腰唤了一声,跟上了他的脚步。
谢景瑜止住他的话茬,“我无事,回去吧。”他脸色有些发白,却丝毫瞧不出他已在大理寺忙了整日,晚间回了宫中又在御书房待了一个时辰的疲倦神色。
“是。”斯羽低头思索着,既无事,为何会匆忙宣太医来,里头还隐隐传出圣人的怒斥声。只他不过一小小内侍,天家父子家事,他本就不该多嘴过问。
斯羽只记着一件事,殿下自孝昭皇后去后,便与圣人疏远了不少。饶是面儿上看着殿下很是孝顺圣人,但私底下,殿下提及血脉亲人,总是冷淡的很。
要说殿下提其谁时,才会带着不假辞色的温情来?斯羽脑中立马浮现一道身影,如今也只有正妃娘娘一位罢了。
主仆两人各有心事,却不曾再对御书房一事多加交谈。
待走回了含光院,院中才刚刚点了灯,外院的屋子却还是黑黢黢的。只过了二门,淡黄的灯光从纸糊的窗户中透了出来,带着说不出的温馨。谢景瑜抬眼看去,心中那股郁气这才消失殆尽。
“殿下,您今碗的药还未喝呢,奴才这就去熬。”
斯羽说着便告退,这药很是要紧,从来都不假于他人之手,他亲自守着煎熬,等谢景瑜用了药以后,又会将药渣妥善处置,让人瞧不出是何药来。
谢景瑜心思不在这上面,嗯了一声,抬脚朝正屋走去。
此时陈青瓷正在灯下提笔写着什么,就听见晓莲走进内室,脆生生的传话,“娘娘,殿下回来了。”
她忙将笔搁下,那纸上笔墨未干,她没注意,慌乱地将纸塞进抽屉中。由远及近的请安声音传了进来,她走到多宝阁处时,谢景瑜刚巧进门。
“殿下,你回来了。”陈青瓷看着他,露出个乖巧的笑脸来。
谢景瑜听见她的声音,心一软,拉过她的手便往罗汉床上坐下。
待瞧见她的手背上有一道墨渍,便吩咐人打水来擦手。
陈青瓷这才瞧见自己的手,忙想缩回,却被人牢牢抓住。
谢景瑜沾湿了帕子,一点一点给她擦着,动作很轻。
陈青瓷有些羞,她怎么老是在一些小事情上出差池,“殿下,我自己来罢。”琉璃听见此话,想上前来接过帕子,却见谢景瑜挥了挥手,让她退下。
“刚刚做了什么,怎么手上都沾了墨?”谢景瑜低头看她,呼吸之间都带着舒心。
“我方才写字呢。我母亲写了信来,我便想写封回信。”陈青瓷也偷瞄了他一眼,正巧被他看见,闹了个大红脸。实则二太太是给她写的回信,她读完便迫不及待又想将近日里发生的事情挑拣些写进心中送回燕京去。
谢景瑜听她提起燕京,想起她偶尔在梦中会梦呓,皆是唤着“娘亲”“爹爹”“妹妹”的,知她一直是想着娘家的,可陈青瓷从未在他面前提过,她想家了这件事情。
他平日里虽时常提醒自己,一切慢慢来。可今日,大约是同圣人那一番谈话后,触动了他心里头那些不可提及的过去,他便有些吃味。但他也知陈青瓷的心里头,燕京陈伯府的分量如今是远超他的,可能那里的花花草草都被陈青瓷惦记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