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公主如今还在宫中上书房念着书呢,等二月二过了,这上书房又要开学了,陈青瓷看着她那字一日比一日差,生怕先生知道了,会打她板子。
“虽说公主是枝玉叶,只是这做事总不能这样三心二意,总要有定性。”陈青瓷十分忧心,四公主自来娇养惯了,便是如今收敛了性子,但是秉性也不会是一天两天就能被纠正的。陈青瓷到真的担上了管教之责,对四公主的事情上了心。
“年年。”谢景瑜停了下来,低头看着小姑娘。
“嗯?”陈青瓷也抬头看向他。
“等日后有了孩子,我会成为一位好父亲。”
陈青瓷红了脸,好端端的怎么开始提孩子了,她有些害羞,便安静着听谢景瑜说着话。
“我会教他读书写字,教他如何做人,教他知上进。”
谢景瑜想起那个还不知道在哪儿的小生命,心中一软,自从孝昭皇后去后,父皇虽疼爱他,可毕竟一国之君,哪儿能天天关心孩子。
他不想这样,他不想成为这样的父亲。
“那我也会成为一位好母亲。”陈青瓷抿了抿嘴,看着谢景瑜,认真无比的回道。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昨日的更新,昨天真的很抱歉,我昨天失去了一个很重要的基友,大概是我不够好,忽略了她,你们好好对身边的人啊。
你们可以猜一猜谁才是最终的大boss了,猜中有奖。
皇后不是我故意降智的,她就是个没脑子,靠着父亲军功成为皇后的。
呜呜呜,崽崽真实惨,还没有那什么,竟然开始讨论如何做爸妈了,太惨了。
今晚还有一更的,字数每天都会慢慢补起来。
第55章
坤宁宫中。
皇后哭的泣不成声,她扑在钟老夫人怀中,控诉着皇帝对她的不公,“与我有什么相干,那贱婢自己踩了苔藓摔了跤,没了孩子丧了命是她活该,娘,你一定要让爹替我作主。”
圣人虽口头上答应了钟老将军,没有撤回皇后管理六宫之权,可是如今,却还是让德妃、良妃接过她手上的宫权,替她‘分忧’。
钟老夫人显然比她聪明多了,她虽然心疼女儿如今出不得宫门,可女儿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她如何不知她性子,皇后从前还是姑娘时,便争强好胜,后来入了皇宫,更是想要处处压旁得嫔妃一头,便是当年的孝昭皇后,她都不看在眼里。
圣人因为西北边城战事,纵容着她的性子,那也是因为看在皇后她父亲的面儿上,但是如果真的是她对婉贵人做了手脚,圣人心中难道不会有隔阂吗?
如今钟老将军还在,皇后长兄也还掌握着西北军大权,皇后的位置还能保住,如果有一天,他们钟家丢了西北军权,到时候皇后还能是皇后吗?
“你告诉我,婉贵人的事情,你有没有动手脚?”钟老夫人怀疑的问道,她根本就不相信皇后任何手脚都没做。
皇后心虚的撇开眼神,继续对钟老夫人哭道:“娘,连你都不相信女儿了吗?我是皇后,她是哪个牌面上的人,我为何要自降身份,同她计较。”
钟老夫人一见她眼神闪躲,哪儿还不知其中缘由,她严厉道:“你也是生过孩子的人,难道就不知道女人怀胎,胎儿太大对母子都有影响?我在外头都听说了,婉贵人摔了跤以后,足足生了三个时辰,那孩子长得齐全,是因为憋了气才死的。”
“娘,我山珍海味的给她补着身子,有错吗?是她没福气罢了。”皇后死咬着这句话不松口。
“梅园之事与我无关,不是我干的,我不会认的。”皇后咬牙切齿道,如今宫中人人都怀疑是她,她是想过要让婉贵人过补,这样便是被查到了,她也能一口咬定,她是为了婉贵人好,这个世界上,哪个女人生孩子,不是样样都要进补?难道她还做错了不成?可是婉贵人在赏梅的时候踩到了苔藓摔倒,这件事,确实不是她做的。
可旁人都不信,皇上不信,后宫其他嫔妃不信,如今连她亲母都不信。
皇后有些委屈,“娘,一定是有人陷害我。”
“别人想要陷害你,也是因着你这性子,从前你会忍耐,如今年长了怎么性子越来越急躁,今年你做了多少让圣人不喜的事,你难道不知?如今圣人对你起了疑,你安安分分的,过上一些日子,让圣人相信不是你之过,你再慢慢收回宫权。”钟老夫人劝慰着女儿。
皇后这会儿哪儿还听得进她的话,她心中焦虑的很,“年年亲蚕都是我去的,今年皇上分明是因为厌弃我的缘故,竟让那几个小辈代替我去亲蚕。”
“皇子们不也代替圣人去亲耕了。”
“可是景玉那么小,到时候在前头出风头的是他那几个哥哥,也轮不到他。”
皇后却不依不饶的,“娘,你难道就不知道女儿为何再也忍不下去的缘由?宫中皇子皆已经开始长成,几位年长的更是入朝参政,我的景玉,年纪尚小,岂不是处处都要被他们比下去?他要是立储,这储君的位子如何能落到我儿身上?”
“前头那贱人留下的孽种如今身子也大好,又办妥了资阳王一案,皇上心中岂不是会更加看中他?便是三皇子,五皇子,哪一个如今不都在朝堂上能说上话的?”
她自谢景瑜清醒,一日好过一日之后,心中的不安逐渐增加,在谢景瑜破了资阳王一案后,她心中的不安更甚。
“慎言,你这样说话,日后若是同旁人也这般,谁还能帮你?”钟老夫人面上一寒。
“娘,皇上现在这般行事,难道不是在为立储做打算?”
“我总要为景玉争得那个位置,不然日后我还怎么在宫中立足?我现在是皇后,日后也要当太后,难道别人的儿子当上了皇帝,我还能做太后?娘,我们钟家为皇上守护边疆数十载,没有我们钟家,他岂能安稳坐着皇位?”
“你越发糊涂了,这些话岂能是时时挂在嘴边提的?”钟老夫人颇有些恨铁不成钢,这一回,钟老将军向圣人求情,圣人是认了,可也没有像从前那样一点儿都不介意,这说明什么?说明圣人开始对钟家不满了。可他们钟家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他们的背后站着的可是整个西北军。
“无论如何,现在你得学会容人,外头的事情,一时半会儿有你父亲在,那个位子总不会落入旁人之手。”钟老夫人轻抚着女儿的背,轻声道。若说他们钟家没有野心,是不可能的,数十年前,让女儿入宫做圣人的女人,那个位子可不就是想要争上一争。他们钟家世代忠良,难道还不能与那个位子挂上关系?
她不是妄自菲薄,从前圣人靠着他们钟家才能铲除异己,若不是中间有个孝昭皇后,还有他们钟家的女儿,也就是当今的皇后年纪不够,皇后也不会只是个继后了。
皇后脸上一喜,“娘,您答应我了,可不能反悔。”
二月二龙抬头,正月里还偶尔会下上一场大雪,二月二却万里晴空,天气尚好,万物复苏,便是那些光秃秃的树枝都已经开始冒出了新芽,瞧着那一点绿,煞是喜人。
一大早,陈青瓷换上了今日出门亲蚕所要穿的酒红色大袖衣,花色艳丽,却衬的人姿容无双。四公主早早就出了宫,来到慎王府,就为了与她同行。
“嫂子,今日亲蚕礼结束后,咱们能在外头庄子上多住上两日吗?”四公主纠缠着撒着娇。
“公主可是因为不想上学?”陈青瓷哪儿不知道她的想法,二月二过后,上书房就要开课了。
四公主被猜中了心思,一呆,马上又说:“我又不用考状元,日后也不必帮着父皇分担朝事,读那么多书干什么?”
可是圣人偏偏让她去读书,还要跟她那几个哥哥一块上学,皇子们因着前程,自来就要刻苦些,先生时常抽背功课,她答不上来,会挨板子,实在是太丢脸了些。四公主就在读书上受了许多罪,若是能逃了读书多好啊。
她日后有自己的封邑,可她又不用去,她能住在京中的公主府中,可有什么好需要担心的。可偏偏父皇什么事情都能纵着她,只有读书这事儿,她如何撒娇,撒泼,都不行。
却见一惯对她和蔼的嫂子,努力的板着脸,“公主可知,这世上女子没有几个能同公主一样,能够接受着翰林院的少傅教授学问。”
“那她们可真幸福。”四公主顶起了嘴。
“读书,便能不出门方知天下事。公主就没有想过,若是你什么学问都没有,怎么会这般聪明?”
“便是你哥哥,肯定也希望你能够好好读书的。”陈青瓷慢慢劝着,见谢景瑜吩咐好府上管事,走了进来,忙拉上他做筏子。
“殿下,我说的可对。”陈青瓷拉着他袖子晃了晃。
“自然,你若不读书,连小九都比不过,有什么出息?”谢景瑜牵住了拉着他袖子的小手,淡然道。
四公主平生死对头之一,便是九皇子谢景玉,俩人同岁,偏偏谢景玉比她大上几日,她还得喊哥哥。而且两个人一个仗着是皇上的心头肉,一个是皇后的眼睛珠子,平日里很是不对付,也是陈青瓷嫁进宫后,九皇子因为顶撞圣人被罚了关禁闭,这之后,他们俩才甚少对上。
“我哪点比不过他?他那□□爬字还不如我呢。”四公主被激起了好胜心,又因为在谢景瑜面前,便收敛了些,“我去上学就是了。”
陈青瓷这才夸了她两句,“公主聪慧,便是不考科举,日后读了书也是状元之才。”这就十分夸大了,便是谢景瑜都多看了陈青瓷两眼,他怎么就没发现,小姑娘还有闭着眼睛夸人的本事呢?
四公主倒是被哄得很高兴。
“主子,时辰到了。”斯羽进来回话。
“嗯。”谢景瑜点了点头,牵着人就往屋外走。
四公主拉住了陈青瓷另外一只胳膊,还在讲着条件,“嫂子,我不在上书房读书,让我去育才书院读书吧。”
“为什么?”陈青瓷不解。
“在育才书院上学,我就不用日日都回皇宫了,还能来这儿小住。”尝够了有家庭温暖的四公主实在对着皇宫偌大的宫殿没了兴趣。
“公主哪能日日都往宫外跑。”陈青瓷揉了揉她的头发,安慰道。
“你连宫中的课业都学不会,育才学院你考不上。”谢景瑜无情的打击着她。
“嫂子。”
四公主眼泪汪汪地看着陈青瓷,一时陈青瓷左右为难,两头都要劝慰着。
他们上了马车,因着今日出门依仗十足,谢景瑜要与陈青瓷分开乘坐马车,谢景瑜坐了前头那辆有着龙纹的王爷专属马车,后头的马车是女眷专用的。
谢景瑜将人抚上了马车后,见四公主站在马车旁,也眼巴巴地看着他,他刚想训斥,却听见小姑娘在他耳边轻声道:“殿下。”声音软软的,让他耳朵有些痒。
他这才伸出手,搂住四公主的腰,将人给抱上了马车。
因为上次之事,四公主上了马车,就死死地贴着陈青瓷不放,脸色还有些发白。
“怎么了这是?”陈青瓷安抚道。
“没什么,我冷。”四公主死鸭子嘴硬,不肯说原因。
陈青瓷却恍然,该是为了上月之事了,她也不挑开,只是同她讲起了她看过的地理图志,分散着她的注意力。
亲耕的地方选在了郊外的某个农庄,早就有礼部的官员派遣了人手前来布置场地,此刻农舍前方已经搭上了祭台,等待着众人的到来。
他们的马车到了城门口,这里已经有许多朝中大臣家的马车在此等候,阵仗极大,等所有的人都到齐了,这才重新排好了马车的顺序,向农庄驶去。
四公主从未出过京城,从前亲耕是皇上同皇后前往,她们这些小辈是不用去的,今年还是第一次。
“嫂子,我听说咱们穿的衣裳,有些都是蚕丝做的。”她有些跃跃欲试,一会儿要给蚕喂树叶子。
“对啊。”陈青瓷附和道,若不是现在人太多了,她其实是想掀开窗帘往外头看看的。好容易到了地方,她们下了马车,同左右的妇人们互相见礼,共同站在祭台下方,看着众位皇子们进行拜祭仪式。
待一番祭祀完成,就该皇子们去田地亲耕,几位王妃前往蚕房亲蚕了。
未到蚕房前,四公主还有些兴奋,同陈青瓷小声地说着要多给蚕喂几把桑叶。可人刚进了屋子,却被满屋子簸箕里放着的白花花的蚕给吓着了。
陈青瓷倒是不怕,她还有些好奇,这些蚕是如何做到能吐那么多蚕丝来的。许多年轻的妇人还是头一回见蚕。往日里,这些贵妇人便是只蚂蚁都要怕上一怕,这会子面色便有些不好了,若不是要保持着仪态,她们定会立马跑出去。
何牡丹面色也有些不好,偏她是长嫂,要头一个捡上几片桑叶去喂那些不停蠕动着的蚕,蚕房之中全是蚕在进食的声音,悉悉索索的,让人起着鸡皮疙瘩。
何牡丹忍着这恼人的声音,稍微捋起袖子将桑叶放入了簸箕中,然后得体但迅速地朝后退去。接下来便是该李茹思了,陈青瓷站在她身旁,却见李茹思一动不动,脸色已经白了,手指紧紧捏着衣袖,嘴巴紧紧抿着像是在忍吐一般。
何牡丹见她不动,便轻轻拉了拉她的袖子,李茹思还是没动,她如今怀着身孕,见着此番情形,妊娠反应更加严重了,此刻腹中更是波涛汹涌,但她的理智却告诉她,这会子是不能出差错的,她们的身后还有许多人在看着,她得做出表率来才行。可她对这些虫子着实是害怕的,她恐惧着不敢上前。
“五嫂你盯着地面,别瞧它们。”陈青瓷默不作声地上前一步,离李茹思更近一些,用着她们俩才能听着的语气说着。
李茹思慌忙将眼神移到地上,接过宫人递过来的桑叶,走上前去,只瞄到了簸箕边,便将桑叶丢了进去,做完就逃也一般的往后退去。
接下来便是陈青瓷了,只是四公主拉着她的袖子不肯放手,她便牵着四公主一起上前,接过宫人递来的桑叶,小心放入簸箕之中,随后才缓步退后。
几人之中,倒是她最显得沉着冷静了。
何牡丹说了些鼓励农桑的话,众人便跟着称是。亲桑就算做结束了,蚕房太小,此刻屋中便有些拥挤,大家却极快的一同离开了蚕房。
待出了蚕房,李茹思的婢女忙上前要扶她,却被李茹思低声呵斥了两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