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煤球。”琉璃惊呼道,昨日她们找了那么久的猫,怎么这会子会在车上出现。
煤球扒着陈青瓷的裙子就奔到她怀中蹲好,抬起头同她对视着。
陈青瓷诧异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她忙让车夫将马车停下,“晓莲,你抱着它回去吧。”
晓莲点点头,想要过来抱煤球,刚刚还安安静静地小猫咪,忽然龇牙,口中不停地哈气,背上的猫也立了起来。
晓莲不敢动手了,“娘娘,这。”
煤球吓完了了人,又伸出蹭亮地爪子勾拉着陈青瓷的裙摆,死活不肯从她身上下去。
“娘娘,这。”琉璃低声道,“毕竟是去康王府,带着黑猫,只怕康王妃娘娘会忌讳。”也只她们府上,自家姑娘养着这只小黑猫,仆从们不说什么,可也不能往旁人家带去呀。
陈青瓷试了几次想要将煤球从她身上抱下去,可都不行。琉璃同晓莲来抱,又都会被小黑猫哈气,像是一副敢动它,它就会挠人的模样。
陈青瓷对它有些生气,可又没办法,总不能将它在这里扔下去,“不如咱们回去一次,反正时辰还早。”
晓莲点点头,向外头的车夫传了话。
出门连一刻钟都没有,小姑娘又乘着马车回来,谢景瑜有些讶异,他亲自接了抱着煤球下马车的小姑娘,同那只极其看不顺眼的小黑猫有了短暂的目光交错,“怎么又回来了?它怎么也在马车上?”
“还不是因为它躲在马车上,还抓着我的裙子不放。”陈青瓷举了举怀中的小黑猫,颇有些无奈。
谢景瑜点点头,两个人走回了正院,刚回到屋中,方才如何都不撒手的煤球跳出了陈青瓷的怀抱,跑到白瓷猫饭盆那儿吃起了东西。
“它呀。”陈青瓷叹了一口气,煤球仿佛就是不让她去赴宴一般,将她带回家中。
“我让人去康王府上说一声,你今日就别去了。”谢景瑜说道。
陈青瓷觉着有些不好,“我昨日接了她的帖子,这会子才说不去,只怕五嫂心里会不舒服。”
晓莲蹲在煤球身旁给它添着羊奶糕,一边说道,“奴婢听说,黑猫带着些灵性,它今日不让娘娘去赴宴,怕是因为瞧出了什么。”
琉璃忙斥道:“你胡诌些什么。”
说完这话,屋子里头众人都有些忐忑,却见谢景瑜似乎赞同了这话一般,“那就别去了,不过是一场赏花宴,瞧着今日天色不大好,一会儿落雨,桃花落一地,你们能赏的不过是满地残花。”
随即他就吩咐人带着他的手书并上小姑娘今日备下的茶点前去康王府致歉。
康王府那头桃树林中已经有些客人到访,只是左等右等却不见慎王妃到场。李茹思神色有些不耐,她如今大腹便便,行动有些不自在。
这场桃花宴虽是以她的名义办的,可却是康王的意思,协助她办这场宴席的更是康王的侍妾,这让她心中如何都有气。如果不是她向来谨遵三从四德的教化,她怕是会忍不住同康王争执一番。
又等了片刻,请的人都到的差不多了,却有婢女匆匆前来,附在她耳边说道:“娘娘,慎王妃的马车到了咱们府上门口,却又回去了,像是他们府上出了事。”
又过了一会儿,又有人来报,“慎王着人前来致歉,说是慎王妃不能来了。”
李茹思莫名地松了一口气,心中还有着不可名状的畅意,她轻瞥了一眼那位如今正得康王宠爱的侍妾,瞧她今日还能如何嚣张。
陈青瓷坐在罗汉床上,撑着手瞧着已经吃了个圆滚滚躺在她身侧不停撒欢的煤球。
过了一会儿,外头却传来倾盆大雨落地叮当响的声音。
“下雨了。“她推开了一点儿窗户缝,外头雨下的急切,片刻就在外头树丛间起了水雾。
“看来你还是有点儿用处。”谢景瑜低着头弹了一下不知何时走到他身侧的猫耳朵。
“喵!”煤球不高兴了,一双蓝眼睛鄙夷的看着面前的男人,到底没有伸爪子。
康王府的桃花宴没有去成,就像谢景瑜说的那样,一场大雨下来,就算是花也都落在地上,沾上了泥土,瞧不出什么景致了,陈青瓷便不觉着遗憾。她絮絮叨叨将不听话的小猫好好教训了一番,这回煤球不跑了,坐在那儿睁着一双眼睛,茫然地看着不停说着话的主人。
谢景瑜一日出去了外书房两回,旁得时间就在她身旁,看着她。
日子就这样消遣的过了,又过了两日,雨也没有停,仿佛是有这要一直下的架势。陈青瓷只好日日都待在屋中,哪儿也去不得。
终于等到育才书院放榜,谢景瑜早就派了人前去看榜,不过片刻,便有人回来报:“三少爷榜上有名,成绩优等。”这就是入了育才书院甲班,明年的春闱是极有可能中榜的了。
陈青瓷十分欢喜,便是阴雨天都不能影响她半分了,她忙写了一封信送往燕京,向家中报这喜事。
“大妹妹,我明日就要去育才书院住了,等书院放旬假,我再回来看你。”陈青城忍着激动,第一时间就来同他妹妹说着要去育才书院住的话。
“好,三哥若在那儿缺什么,只管让杨柳回来找我。”陈青瓷笑道。
他的妹妹却像是长姐一般将他要带去育才书院的日常用品都备齐全,还怕他会不愿回来取东西,又私底下给了杨柳一包银子,生怕他会在书院不够用。
等他到了育才书院,住在他的宿舍时,杨柳方才将那包银子拿出来,还将陈青瓷交待他的话照实都说了。他有些羞愧,却觉着心中暖意满满,日后读书十分用功自不再提。
俗话说春雨贵如油,若是一直下,这雨便不值钱了,甚至还是祸事。
待到三月中旬了,春雨时大时小,却从未停过。
谢景瑜站在书房门口,伸手接了一掬冰凉的雨水。他赋闲在家一月有余,外头那些盯着慎王府的眼睛却越来越多。
“主子,冯绍刚送来的消息,西北军果真乱了。”斯羽从雨中来,匆匆收了手中的伞,伞上的水珠密密切切朝地上滴着。
“钟路带着西北军十万叛军杀出一条血路,如今占据了左庄,他放出了话,是圣人逼得他们钟家不得不反。”
冯绍在边城一直留有暗信,比谢景瑜自己派去的探子还有圣人派去的督军,消息了解的更多。他从燕京回京城后又见过冯绍一次,俩人又重新立下了盟誓。
谢景瑜让他等,等一直按兵不动的钟路是乱还是投。
圣人早已调兵二十万前往边城布防,又有剩下未曾叛逃的西北军,兵力强势,钟路又撑的了多少日子?只怕钟路还有后手。他如果同匈奴联手,当下便只剩下最后一个办法。谢景瑜心中思索着,他为何会将资阳王贿赂京中官员的事情那么早捅出来,除了资阳王,如今可还有三位藩王,当年可都是同他父皇争夺过皇位的。
“密信只怕是已经送到了圣人案前,主子,咱们该怎么办?”
斯羽说的又快又急,如今钟家一家还在狱中,皇后也被囚禁于坤宁宫,便是九皇子也被锁在皇子所不得外出。
朝堂之上如今都有替钟老将军求情的大臣,因为如此,圣人便一直拖着不曾对钟家处决,也一直对西北军按兵不动。拖到如今,钟路终于坐不住了,他没有选择自请入京谢罪,而是带着大半忠于钟家的西北军直接谋反了。
圣人布下惊天大局,难道只为了逼钟家谋反,逼几位皇子急智救国?斯羽心中惊颤不已,却又见自家主子面色平静,转而又安心下来。
“再等两日。”谢景瑜目光沉静,看着院中已经被雨水激荡出了水坑的地面。这一次,总要让所有隐藏在雾气中的狐狸都露出尾巴来。
斯羽低着头,应了一声是。心中却想着,如今康王同端王,俩人都在私底下拉拢着朝臣,他家主子却激流勇退,待在家中一月都不曾外出过,也不见所有来访之人。
雨又更急了,仿佛是在预示着,接下来的事情只怕是动荡难安。
斯羽又回禀了几件旁的事情,便听见俩人身后传来一声:“殿下。”
正是陈青瓷,她从廊下走进,带着好奇看着他们俩人,“你们怎么站在这儿说话,雨多大呀。”
她声音温温柔柔的,仿佛带来了阳光一般,吹散了自家主子脸上的阴雨。
“娘娘说的是,奴才一时回话,就忘了请殿下入书房去了。”他忙赔笑道。
谢景瑜点点头,却让她也看着这场雨,“雨再这样下,今年你的葵花怕是不能长大了。”
这就是斯羽回禀的另外一件事情了,谁都没有想到今年雨水这样大,那些田里头的秧苗被雨水泡着,根都只怕烂了。但他口中却只提了泽园那一片只发了芽的葵花幼苗来。
陈青瓷颇有些忧心,同他一起看着这雨,只盼着能早些停。
作者有话要说: 要是没看懂,我后面会打补丁的。为了日后皇位稳当,只让瑜哥儿说了算,(主要是为了后宫只设皇后,这个超级重要!我不允许!后宫有别人!假的也不可以!)我的脑细胞都要死光辣。
反正我的小年年是不会被虐的。
我好希望评论快点开放啊!然后你们就可以看到互相的评论多可爱辣。
明天见
第75章
阴霾的早晨,窗户略开了一条缝,外头青石地砖铺成的院中小道两旁的泥地已经积水成了水潭,那些淹没其中的花草都被水泡的没了精神头,看着就是奄奄一息的模样。
“姑娘,外头雨大,仔细雨水。”琉璃端了一盆银碳进屋,见自家姑娘坐在窗前拿着一本账簿却对着窗外发呆,略有些担心。她不知其意,上前给自家姑娘批了一件厚衣,免得她吹伤了身子。
陈青瓷回过神来,将窗户轻轻合上,她方才看吴嬷嬷送来的账本时,瞧着这一月府上柴米不知贵了几何,着实有些惊讶。她虽然也是到了慎王府才逐渐学会看账簿,可慎王府人口简单的很,就算养着三百虎贲军,但每月日常所需基本是一直持平的状况,还未有过能比上月多出好几倍的花销来。
“我瞧着账本,心中老是不安。”陈青瓷眉头微皱,担忧之色溢于言表。
琉璃上前来将灌好的汤婆子放在她腿上,她方才听吴嬷嬷报过一回,也知账本内情,只是她没多想,宽慰道:“不过是比上月多花费了一些,娘娘何必担心,咱们王府何至于连这些银子都没有。”
陈青瓷叹了一口气,眉头依旧紧皱着,“琉璃你说,咱们王府如今都用着贵上几倍的柴米,普通老百姓家中岂不是也要花上好几倍的银钱去购置柴米。”
她不是不识五谷之人,今年春雨大,连府上都被雨水淹的不像话,那些农田岂不是被淹的更吓人。那些春天播种下去的种子,被水淹了这么久,岂不就是被淹死了,如何发芽长大呢?
许多人家一时能供上家用,若是这样的日子过的长久了,怕是连柴米都买不上了。
琉璃听她说到这事,想了一会儿,方道:“奴婢是听厨房的人说,如今咱们府上的庄子因着这场大雨,田里都淹了不少,蔬果就有些供应不上。如今府上用的蔬果皆是在外头采购的,外头那些铺子价格一日比一日贵,所以走账就越来越高。”
陈青瓷点点头,将看过的那一页账簿做上了记号,等着谢景瑜从外书房进来时给他看看。
“对了,三哥那头可有问过这月花销可够?”她又想起了陈青城来,书院里头,吃穿住行都是要自己花钱的。
“问过了,杨柳说燕京送了这月的月例来,不差银钱使。”琉璃回道。
陈青瓷点点头,却又说:“如今倒春寒,倒是快同冬天一样冷了,送两床厚实些的棉被去育才书院,免得三哥染了风寒。”
琉璃应下,便去差人去办。
她说完些家务事,就有些恹恹地靠着软枕。短短的三月里,发生了不少的事情。先是那日她没去赴康王府的桃花宴,从那日后过了几日,便听说康王妃不知为何就滑了胎,还是个成了型的男胎。康王怒不可遏,杖毙了康王妃身旁伺候的所有人,还将李夫人请进了康王府照料康王妃。
只是康王虽表面上疼惜着刚失去了一子的康王妃,却在她丧子以后的第五天,上折子将同样怀了身孕的陈侍妾请封了侧妃之位。
这个消息传到她耳朵起,一直都让她有些难受,直到今日都还在想着。
再有一事便是钟路带着十万西北军叛变一事传到了京中,莫说她,便是朝野间所有人都对此有些惶恐。那些在朝上向着钟家说话的大臣们集体噤声,生怕圣人迁怒于他们。端王请命,愿替圣人远赴边城,捉拿钟路。他作为长子站了出来,剩下的几个皇子都站出来,上书请命愿意前往边城捉拿钟路,降伏叛逆之军。
圣人连答了数个好字,却没有定下最终让谁前去。而钟路占据了左庄,大有想要颠覆朝堂之心。
煤球不知何时跳到了罗汉床上来,更是因为她身前还放着熏笼,它一时对着烧得通红的炭火起了好奇心,一手扒拉着熏笼的竹筏子,一只粉色肉垫小爪却伸进了掏着炭火。
琉璃坐在一旁的小凳上坐着女红,闻着毛发烧焦的味道,定睛看去,“天爷。”忙放下手中的棚子,将煤球的爪子给扯出来。
陈青瓷被她惊醒,慌忙看去,却见煤球的爪子毛都已经烧焦,粉色肉垫也被烫伤。煤球却没叫唤,只是弓着腰看着那盆炭火。一时之间,屋子里头因为煤球玩儿火之事慌乱了起来,陈青瓷按住躁动着还想对着炭火上手的煤球,一边吩咐人赶紧去拿烫伤药来。煤球的右前爪小半的毛都烧焦了,因为它是只黑猫,也瞧不出到底伤没伤着里头的肉,她只好拿起琉璃绞丝线的剪子来将那些毛都剪掉。
“小淘气,这下好了,真成了煤球。”陈青瓷颇心疼的替煤球将那些烧焦了的毛用剪子给剪掉,见它不知肉痛,甚至还想要去玩儿的样子,只好板着脸训斥着。
“怎么了这是?”
谢景瑜踏进屋,便闻着一股烧焦了的味道,他皱眉朝着低头不知在做什么的小姑娘走去,见她轻轻的给煤球右前爪认真的上着药。
“殿下,它玩儿火被火伤了爪子。”晓莲在一旁回道。
陈青瓷也嘟囔道:“它怎么就会朝着火伸爪子,殿下,你说它是不是个小傻子。”煤球的肉垫焦了一块,看着就疼。
谢景瑜好笑,当然这是只傻猫了,只是说出来却换了句话,“是淘气了些,不过猫就喜欢贪玩。”还伸出手去将陈青瓷手上拿着的细纱布接过来给煤球的爪子缠上了好几圈,甚至还打了个蝴蝶结,看着甚是滑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