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周守慎心底那个恨啦!
“我也要考状元!”周守慎连声道,“我要和夫人一起重振家业,光宗耀祖!”
“嘴上说说有什么用!”荣昌郡主对周守慎眨了眨眼睛,抄起鸡毛掸子抽了自家儿子一下,心道:儿啊,今儿你就受受苦吧,聪明人都知道,这时候只有哄着自家儿媳妇儿才是上上策啊!
“母亲,到底谁才是您亲生的!”周守慎会意,立马配合。
“在我心底,见娇才更像我亲生的,只有她时时惦记着我,处处为我着想。替我分忧,给我解闷儿!不会像你这样,整天只知道气我!”
荣昌郡主给周守慎甩一个臭脸子,转而看向见娇,“好娇娇,我知道你是好孩子,不像这个糊涂羔子,可是养不教父之过,这混账今儿喝醉了酒闹糊涂,我给你赔不是,你就看在我的面子上原谅了他这一次吧!”
见娇慢悠悠起身,装作非常通情达理地对荣昌郡主道:“母亲,儿媳也是爱之深,恨之切,见着夫君他不踏实,不上进,心底急的。罢了!我也想开了,纵是夫君行事不稳,但是您对我这么好,我怎么也会和他好好儿过的!大不了夫君不行,生孩子的事情我就再往后面挪挪!”
什么叫“夫君不行?”
周守慎不开心了,今儿翻车已经让他很没有面子了,他可不想连最后的里子都输了!
“走云,取笔墨纸砚来!”周守慎起身,果断而决绝地在椅子上坐下。
“你个糊涂胚子!这深更半夜的你要纸做什么?”荣昌郡主微慌,以为他受了刺激要写和离书,忙对着周守慎又是一掸子。
“我要立个军令状!”周守慎昂首挺胸。
“军令状?”见娇与荣昌郡主齐齐发问。
“对!我一定要考个状元回来给夫人和母亲玩玩!”周守慎拍着胸脯道。
见娇心想,真是仗着平日里读了几本书就开始不自量力了,状元郎就是那么好考的?
“要是秋闱你考中了,我立马停下手里的所有事儿,安安心心给你生孩子!”见娇爽朗道。
“好!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周守慎旋即接茬儿。
“当然!”见娇一挺胸脯,抢过他手里的笔,“我也写个保证书!”
周守慎乐了,看来今儿没有全败嘛!
见娇眉眼弯弯,将他的得意尽收眼底,她才不会说,其实她才是最大的赢家呢!
若周守慎考不中,她正好有机会将全部心思扑在生意上,至于生孩子,那只能随缘了!
若他考中了,嘻嘻……给状元郎生个小状元也不错啦!
只荣昌郡主呆坐在一边,啥意思?这么说,她一时半会儿还抱不上大孙子大孙女啊!
第50章 慎哥哥进青楼(1)
屋外积雪压断树枝, “咯吱”一声断落, 黑夜冷而无声。
屋内众人退去, 荣昌郡主轻轻敲了自家儿子一记, 施施然帮小夫妻关了门出去了。
“军令状我可要保管好!”
见娇眉飞色舞, 周守慎心满意足地看着她月牙白的裙摆在他眼前开成了一朵花儿, 嘴角也跟着飞扬。
他默默下了个决定。
见娇想,周守慎这军令状无疑是她制压住他的一个法宝, 她要妥善保存。于是搬来小扶梯在大橱边靠定, 三两下爬上小梯子, 准备从橱子里将自己平日存放银票的带锁木盒取下来。
手指刚刚触及木盒, 她便觉腰间一紧,一双带着点粗砺的大手掌架在了她腰间。
见娇低头去瞧他,紧接着心猛地下沉,整个身子腾空飞起而后稳稳地落了地。原来是他凭空架着她下来的, 他的手劲儿可见厉害得很。
见娇的目光顺着他的胳膊一路往下,落在他挺直的腰板上, 再下滑掠过他站得笔挺的腿, 最后聚焦到他膝盖上。
没有以往的颤颤巍巍,也没有装腔作势的虚弱。
他立得笔直, 是个顶天立地的好男儿!
见娇从疑惑中回过神来, 她早知道他是装病的, 但是她不想点破,她等着他来向自己解释。可是这会儿,他这样子健康人一般站在她面前, 她倒是有点儿摸不准了!
他这是要坦白?
“娇娇,等等!”周守慎道,利索地甩了甩衣袍,大步流星地从梳妆台前取过一把小剪刀。
见娇不明白他的意思,却见他卷了一小撮头发,干脆利落地剪了下来,举双手慎重地递给了她。
“你这是?”见娇摸不透他。
周守慎收起嘴角的坏笑,敛去平日里所有的轻浮,严肃正经地立在见娇面前,低哑着嗓子道了声:“信我,等我!”
见娇僵在原地!
他话里有话!
烛火噼里啪啦,火苗跳动了好几下,原来是爆了灯花!好兆头啊!见娇想。
修长的身影在烛光下拉长,见娇低声问道:“等多久?”
周守慎帮她将他的军令状与他的头发夹在一起在盒子里摆好,“多久我也不知道,最快是来年八月底!”
见娇默默在心底盘算了下,那时正是秋闱放榜!
他不再说,她便也不问了,他已经用实际行动做了最好的解释,她隐隐感觉,他比自己要辛苦得多!
是夜,周守慎得到了有史以来最好的待遇,见娇同意他睡到了见娇床前的踏板上了!
大红床幔将踏板式雕花镂空架子床与四周巧妙地隔了开来,周守慎双手枕于头下,心满意足!
从地面到踏板,已经是进了很大一步了!既然能睡到踏板上了,那还愁不能睡到床上去吗?
周守慎想,那只是早晚的事儿啊!
*
日子悄然而过,积雪消融,嫩芽爬上枝头。
见娇收到了花独鹤的来信,说是原本订好的进京时间要往后推迟,因为他又接了一笔大单,等这订单完成估计要到八月后了。
见娇对此深有遗憾,可转念一想,花家虽然一直生意兴隆,但这样大的单子倒是少有,为此见娇还在周守慎面前得意了好一通。
可不是嘛,娘家就是自己的靠山呀!现在这靠山越来越稳,他周守慎就得好好上进学习了,毕竟他的军令状还在那里搁着呢!
年后好事不断,曹青山也从关外托人送了信回来,说是沿途卖了不少料子,除此之外他还给她买了个小玩意儿,一对儿带着异域风情的陶瓷娃娃。周守慎见着这娃娃,气不顺了好几天!
小夫妻吃吃醋,小打小闹本是调/情的小事儿,福园众人也没放心上,只道是小公爷吃醋不开心,过些日子夫人哄哄就好了!
可是慢慢地,她们发现事情好像有那么些不对劲了!
小公爷的脸臭摆了好几天,夫人见娇也不是那么爱笑了,二人还时时有点小拌嘴。紧接着小公爷,竟然夜不归宿了!
这可是大事儿!
她们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儿,就听到了见娇在屋子里砸东西的声音。
“该天杀的周守慎,竟然偷了我这么多东西,甚至连我的嫁妆都偷,他读的那些书都喂狗了?”见娇气得脸色通红,两手奋力一甩,搁在案台上的花瓶儿落了地,瞬间粉身碎骨。
“夫人,或许是有误会,小公爷怎么会偷您的首饰呢?”春兰、修竹、赏雨战战兢兢站在一旁。
“怎么不是他?我这首饰盒放在哪里就他一个人知道!”见娇满脸委屈,一抬手又是一整套的琉璃杯摔到了地上,茶水溅了一地,整个屋子一片狼藉。
春兰她们几个从未见过见娇如此发火,一时纷纷不敢说话。
“去给我将夜渚找来,他向来对周守慎忠心耿耿,我就不信他不知道周守慎在哪里!”见娇指着门外气冲冲道。
“是!”
赏雨拔腿就跑,不一时夜渚脚步飞快地赶来,还没到见娇面前,向来温和的见娇生平第一次打了人,一掌扇到了夜渚脸上。
“昨儿我问你,你们爷在哪里,你支支吾吾不肯说实话,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袒护他!”
“奴才不敢!”夜渚低声道。
“好一个不敢!”见娇轻嗤一句,“你们爷天天有信回来说他很好,就不肯说他在哪里,只一味的要银子,你以为我当真什么都不知道?还是你们压根儿没将我这个当家主母放在眼里?”
“奴才该死!”夜渚突然当着众人跪了下来,夜渚与走云一样,都是周守慎的贴身小厮,深受周守慎的信任,在园子里的地位也比其他小厮丫鬟们高很多。
他模样儿生得俊,加上是个孤冷的性子,园子里也有不少丫鬟偷偷地喜欢他。现在见他突然跪地,顿时明白他定是有难言之隐,一定是在替周守慎打掩护!
可是,小公爷到底去哪里了?又在做什么?为什么会惹得见娇如此生气?她们的疑惑也被勾了起来。
“你是该死!”见娇让春兰叫过福园里所有的丫鬟小厮,而后当着所有人的面毫不留情地踹了夜渚一脚,“你们这差事当得好啊,趁着国公爷与郡主娘娘去山里祈福管不到你们,又见我势单力薄,合起伙儿来欺负我!连你们爷去了花魅楼这样的事情都敢瞒着我!”
见娇大怒,夜渚跌坐下去,傻愣愣半晌说不出话来!
福园儿众人倶惊,花魅楼那可是花妓待的地方啊!
“会不会是误会?慎哥儿可向来是最洁身自好的?”周守慎的奶嬷嬷道。
“什么误会!我前段日子就瞧着他不对劲了,总是想着各种办法的问我要银子,后来我不给他,他就偷!我还在他身上还闻到过其他女人的香味!”
“我问你,我不给你们爷银子了,他哪里有银子去花魅楼的,那可是个最烧钱的地方!”见娇对夜渚道。
“是隔壁......”夜渚低声回答。
“好啊!都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他曹不休仗着自己银子多,就可以随便毁人夫妻了?”
见娇一手拍到案台上,眉目清冷,神情肃杀,三两步从床头后侧取出一把长剑提到手里,随手点了十来个家丁,大声呵斥一句,“抄家伙!”
家丁们都受过见娇的恩惠,立马集齐,跟着见娇气冲冲地出了福园儿。
*
曹园外。
“给我砸!”见娇站于众家丁前面,指着曹园门头上“紫气东来”几个字道,“他曹不休反正银子多,既然他多得用不完,那我们就帮他用!只要不闹出人命官司就好!”
众家丁会意,提剑的,射弩的,砸石头的,一时全用上了。曹园守门的小厮不明缘由,瞧见娇他们也不伤人,只砸东西纷纷上前来劝阻。
“识相的赶紧让开!”见娇气红了眼,提剑横到了曹家小厮脖子间。福园儿家丁们瞧见娇今儿是铁了心要给曹不休教训,哪里还敢不尽心,没多久的功夫就将曹园门头上的牌匾“哐当”一声给摘了下来。
正正巧巧不偏不倚,华丽丽落在了曹不休脚下。
见娇一行动静大,没多久的工夫,曹园外便聚集了不少看热闹的人!
“摘牌匾就相当于打脸!花见娇你不要太过分!要不是看在我好兄弟的面子上,我......我也要去摘你家的牌匾!”曹不休气急败坏道。
“打得就是你的脸!”见娇“唰”一声从剑鞘里抽出利剑,“啪”一声将剑鞘扔在曹不休脚下,“我花见娇一不怕吃苦,二不怕贫寒,但是生平最讨厌的就是臭男人逛青楼!”
“你这个泼妇!一个巴掌拍不响,夫妻不睦是两个人的原因,你看看你这母夜叉的样子,哪个男人能和你过得下去!我是男人,我也不要你!”曹不休气恼道。
“所以呢?”见娇提着剑一步步靠近曹不休,面容冷得吓人,一提剑毫不客气地砍到曹不休身旁的石狮子上,石狮子的鼻间儿碎了一小块,“所以你就给银子你好兄弟,请他去青楼!”
“他是正常人,也要泻火,他从你这里得不到,还不能花钱去买啊!”曹不休也是气鼓鼓的。
“看来你们还真是好兄弟啊!”见娇冷笑,提剑对着曹不休的腿砍去。
众人一阵惊呼,幸好曹不休反应快,跳着避开了。
“你个醋坛子,母老虎,男人有三妻四妾不是正常吗?”
曹不休恨得咬牙切齿,只目光忍不住偷偷瞟了一眼园子内,没有见到那个熟悉的小身影,这才放下心来继续与见娇抬杠。
“三妻四妾?”见娇冷笑一声,提高了声音,“好啊,看来我今儿非要连你一起收拾了不可,不能让你祸害了我家,又祸害阮妹妹!”
见娇说罢,提剑对着曹不休又是一下。
一小块衣衫落地。
“我不打女人,你不要逼我!”曹不休抬脚跑,见娇跟着后面追,两府的小厮丫鬟们均不肯让自家主子受委屈,很快也是打成一片。
人群外围,一辆马车缓缓而过。
第51章 慎哥哥进青楼(2)
曹不休, 身段颀长, 自幼山珍海味养大, 师从九门提督李燚, 最爱舞枪弄棒, 为圆儿时心愿, 还开了一家镖局和武行!
他打不打得过一个女人,答案不言而喻!
一个妇人, 砸了人家大门, 追着人家儿子满地乱跑, 人家长辈能不能忍?答案当然是不能!
国公府, 荣喜堂。
国公爷周怀谨、荣昌郡主端坐正堂,一心来为自家儿子讨个公道的曹父曹母坐在他们身侧,曹不休得意洋洋,见娇眉眼里全是恨意。
二房李春阳与周怀瑜还有三房周怀礼坐在一侧, 假模假样忧心忡忡。
“都是那畜生惹出来的祸!”周怀谨一掌拍到桌上,连声对曹父道:”今儿真对不住, 见娇不是莽撞之人, 必定是气极了才会如此。子不教父之过,我先替那畜生给你陪个不是!”
“曹不休是帮凶, 都是他挑唆的!”娇娇狠狠地瞪曹不休一眼。
“母老虎!”曹不休傲娇的头扭一侧。
荣昌郡主心里不喜欢李阳春, 知道她们是来看热闹的, 事情的前因后果她已然明白,她不明白自己儿子为什么会迷恋青楼?也不明白这原本情意绵绵的小夫妻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