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你时心稀巴烂——舒虞
时间:2019-11-12 09:03:37

  江汐掀眸看她。
  纪远舟甚至不用她肯定,未等她说话便笑了下:“现在到哪一步了?”
  这种东西向来瞒不过纪远舟,她仿佛一只看清世间百态的千年狐。
  江汐一手撑着下巴,也答得坦荡:“没开始。”
  纪远舟不是很意外:“那就是现在不赶他走了。”
  江汐笑了下:“不一定。”
  她对陆南渡感情很复杂,原本上次决绝断掉后路,在回头之后她便知道什么都是徒劳。
  她很肯定陆南渡当年一定发生过一些什么事情。
  但同时心里疙瘩一直在,她介意当年分手的事,也不确定陆南渡是不是三分钟热度。
  纪远舟哼笑了声,调侃她:“你就是心软,从以前规矩在他这里打破多少次了?”
  对别人倒是心挺硬。
  江汐懒得理她。
  纪远舟下午还有工作,吃完饭很快离开。
  纪远舟一走,江汐拿起手机才看见陆南渡发过来的短信。
  她看了眼时间,大概是凌晨陆南渡刚上车不久就给她发了,江汐回来后根本没看手机,也不知道他发了短信过来。
  陆南渡最近要出差几天,三天后回来,跟江汐约了回来那天中午。
  已经答应人还人情,江汐回了他消息。
  只不过仍没把他号码存进自己电话簿里。
  /
  最近气温又下降了些。
  江汐这天去了趟公司,佟芸有几件事要跟她说一下。
  电梯里江汐收到陆南渡短信,说已经在她家小区外。
  江汐不知道他这么早到,回他短信。
  -要不改天再约,现在不在家。
  那边的人似乎误解了她的意思,以为她故意不理他,直接一个电话打了过来。
  江汐接听,没等她说话陆南渡便问她:“你现在在哪儿?”
  强势的质问里带着焦急。
  平时陆南渡在她面前一般乖巧听话,以前江汐见他强势一般就是她惹他不开心或者欢爱的时候。
  江汐有一瞬间恍惚,几秒后回答他:“没跑。”
  陆南渡那边瞬间似是被顺了毛。
  江汐说:“公司有点事,但应该不会很久。”
  那边安静了几秒,声音恢复往常:“那我过去接你。”
  挂电话后江汐径直到佟芸办公室。
  佟芸临时有事,江汐在她办公室里等了有一会儿。
  中途收到了陆南渡短信,说已经在楼下。
  过了会儿佟芸才回到办公室,佟芸向来办事效率高,连带着跟人说话也不说一句废话,不到十分钟江汐便从她办公室出来。
  江汐走出公司大门,路边停着一辆迈巴赫。
  她目光扫过当初被刮花的车壁,早已蹭亮光滑。
  阴天,天色灰蒙,风吹在脸上刀刮似的疼。
  江汐朝车走去,忽然旁边冲出一人。
  在看清对方拿着一幅画扇过来的时候江汐已经来不及反应。
  下秒旁边伸出一只手,猛地将她扯进了怀里。
  她听到了抄袭狗的字眼。
  同时木板断裂声响起,头顶传来男人一声闷哼。
 
 
第34章 
  画框玻璃随之碎裂。
  陆南渡皱眉。
  一秒后江汐听见他啧了声, 声音有点不耐烦:“操。”
  车就停在旁边, 陆南渡为更好应对, 伸手拉开车门,将江汐塞进车里。
  他没看她,脸色不善盯着那边人,甩上车门:“别出来。”
  那人年纪大概四五十左右, 皮肤黝黑。许是没想江汐有帮手,原本盛怒的火气看到面前男人时弱了大半。
  陆南渡懒得跟他玩游戏,眉间压着躁郁,上前一把攥住男人衣领:“有毛病是吧?”
  男人比陆南渡矮了一截,下意识往后退。
  自从离开校园后陆南渡已经很久没打过架,看男人这个孬样,他笑了下。
  “有病我给你治治怎么样?”
  男人这个时候还不忘虚张声势, 结巴道:“动我一下我他妈告你!”
  “哦,”陆南渡语气散漫, 眼神却不是那么回事,“那你打我就可以了?”
  他咧嘴一笑:“对不起啊, 我好像不是那么大度,有点睚眦必报呢。”
  下秒眼神转冷,一拳狠狠砸在男人嘴角上。
  车里的江汐面无表情,没有因此被吓到, 却在看到地上碎裂的画幅时神色一顿。
  木板断裂,裱框玻璃碎成网状。
  玻璃下是满片的火红色,火焰冲天, 火舌仿佛叫嚣着要从画框里伸出魔爪。
  漫天黑烟,熏成黑色的窗口防护栏已经被剪断。
  身穿橙色的消防员正欲将窗台上一个小女孩和一个小男孩抱上云梯。
  两个小孩嚎啕大哭,小脸沾满黑灰,不要命地往回伸手。
  窗台上的女人却再也不会抱他们了,她还维持着用身体护住他们的姿势,却已经没有任何生命特征。
  眼睛闭着,背部焦黑,火舌燎上她发尾。
  她的孩子们哭着喊妈妈,哭嚎着朝妈妈伸手的小女孩被消防员抱走,紧紧牵着妈妈的手断开,指尖分离。
  画面定格在这一瞬。
  作品名称《静》,右下角标签上作画者:江汐。
  江汐指尖微颤,原本镇静的表情出现一丝裂缝。
  她推开车门下车,没有看见另一个从死角楼道里跑出来的人。
  江汐捡起那幅画,玻璃碎渣扎进她肉里都没反应。忽然啪嗒一声脆响,一个鸡蛋碎裂在江汐侧额。
  粘稠的蛋清蛋黄往下落,滴在画上,纸张被洇染。
  江汐落在画上的眼睛瞬间转冷,稍侧头,目光落在来人身上。
  面前男生大概十几二十,身板消瘦,正是男生抽条拔高的年纪,脸色些许苍白,眼睛里神色格外倔强。
  江汐朝他走了过去,男生沉沉站在车边看她。
  下秒江汐忽然伸手拽住男生衣领,猛地甩到了车门上。
  男生背部狠狠撞上车门,江汐攥着他衣领,眼神很冷。
  男生没因此有丝毫紊乱,仍是死死盯着江汐,而后轻飘飘说了句:“这么爱惜你的作品啊。”
  “可是你不太配,”他一字一顿道:“抄袭狗,你配画这样的画么?”
  说到小三的时候,他的眼神狠厉又决绝。
  《静》正是江汐被指抄袭的作品,她没说话,沉沉看着男生。
  “你的画啊,跟你人一样低贱。”
  前后不过几秒之间,陆南渡注意到这边时江汐已经把人压在车上。
  保安跑了出来,陆南渡将手里的人交给了保安,然后朝江汐那边走过去。
  他听到江汐冷淡的声音:“道歉。”
  男生看着她,似乎觉得这个理由可笑,不屑笑了笑。
  江汐又重复一遍:“道歉。”
  这时又有两个保安跑过来,正想阻止这场争执,插兜站旁边看着的陆南渡抬了下手,示意他们不要上前。
  保安认得陆南渡,问:“不拦下?”
  陆南渡没看他们,手插回兜里,说:“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别管。”
  那边江汐攥着男人衣领的手未松一分,额边碎发微沾蛋液。
  看着男生不屑又叛逆的表情,她说:“不道歉是吧?”
  男生很白,嘲讽扯了下嘴角:“我弄脏的是你抄袭的东西。”
  他一字一顿道:“抄、袭、的,我凭什么道歉——”
  话头戛然而止,江汐一个巴掌甩在他脸上。
  许是没想到江汐真的动手,男生一时没回过头来,舌尖顶了顶腮帮,前一秒还带着戏谑的眼神瞬间变得不善。
  他转回头似乎就要有所动作。
  江汐丝毫不怕他,纹丝不动,下一秒被身后的陆南渡扯到了身后。
  他截住男生挥过来的拳头:“滚远点。”
  男生看见陆南渡:“哟,这是你最近勾搭上的男人?你倒是过得挺滋润啊。”
  这话听着似乎两人似乎认识,陆南渡微蹙眉。
  男生看向陆南渡,眼神里带着嘲讽:“有权?有钱?有势?”
  江汐冷眼对他。
  陆南渡忽然笑了声,散漫往前走了一步,仿佛根本不把面前的人当人看。
  “我的确什么都有,”他稍凑下身,唇角微微上翘,笑意却不达眼底,“所以你信不信我让你牢底坐穿都出不来?”
  他五官好看到锋芒毕露,连带眼底冷意也更为锋利。
  有一瞬间男生神色闪过一丝裂缝,稍纵即逝,很快被很好掩盖。
  陆南渡懒得再跟面前人多说一句,没等他说话便直起身。
  江汐没再说过话。
  佟芸大概是听到消息了,朝这边赶来。
  即使陆南渡不是她上司,但利益相关,佟芸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对陆南渡一向毕恭毕敬。
  这是发生在公司楼下的事,且江汐是她手下的艺人,佟芸多少有点责任,保护手下艺人安全本来就是公司责任。
  “陆总,”佟芸见陆南渡脸色不是很好,说,“不好意思,让你来一趟就遇上这种事。”
  说完想上前盘问男生几句便放人走。
  会做攻击艺人这种事的人性格本来就比常人要偏激,如果跟他较真把人送进警局里,等人拘留出来后只会招来更猛烈报复。
  佟芸刚想开口却被陆南渡打断:“帮我把人送派出所。”
  陆南渡会这么说佟芸也不意外,毕竟这人动了江汐。
  她也不多问,这倒是给她省了麻烦,微笑应道:“好。”
  /
  江汐头发上还沾着东西,陆南渡将她带上车。
  上车后江汐没说话,微低头看着腿上的画。
  这是江汐三年前画的最后一幅画,自此以后她没再完整画过一幅。
  画上被蛋液浸染,江汐下意识用袖子去擦。
  裱框玻璃细碎,陆南渡眼疾手快抓住她手:“会伤到手。”
  江汐这才意识到。
  陆南渡见她不会再伸手去擦,想拿过她怀里的画。
  这次江汐不肯:“我自己拿着。”
  陆南渡知道这幅画对江汐意义重大,随了她了。
  江汐视线掠过自己的画,这是当年她参加一个美术界颇有权威的比赛拿了奖项的画,按理来说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陆南渡恰巧也问:“这幅画为什么会在那人手里?”
  江汐看了他一眼,摇头:“不清楚。”
  她自己也不知道这画为什么会在那两个人手里。
  余光里忽然出现一只手,陆南渡用湿巾帮她擦颊边头发。
  江汐这才想起自己两颊碎发还粘结着蛋清,她伸手去拿陆南渡手里的湿巾:“我自己来。”
  陆南渡没依她,说:“你拿着你画就行。”
  许是今天有些疲累,江汐没坚持。
  车厢里一片静谧,忽然陆南渡问了一句:“你和那人认识?”
  江汐原本正低眸,闻言抬起眸。
  陆南渡对上她目光。
  安静一会儿后江汐移开眸,嗯了声:“任盛海儿子。”
  以前江汐是任盛海身边的学生,任盛海私事他们这些学生的多少知道点,家人也见过面。
  陆南渡没再问她。
  经过这趟折腾这顿饭是吃不了了,陆南渡也没问她意见,直接驱车回自己家。
  /
  江汐画画上有天赋,笔下东西格外有灵性,所以当年自进入大学后便格外受任盛海这位教授赏识。
  任盛海长相颇为书生气,看起来温和慈祥。在美术领域任盛海颇有话语权,历来作品格外有名,再加上性格温和原因平时格外受学生敬重。
  江汐也如此,平时任盛海在学业上帮她不少忙,逢年过节会拎些东西和同学一起上门拜访。
  任盛海年轻时和朋友合伙创建了一家工作室,后来自身名利攀升,自家艺术工作室也跟着名声暴涨。
  美院不少学生挤破头都想在里面谋求一职,因此任盛海工作室入职门槛极高。
  而江汐是任盛海得意门生,在大四还未毕业那年便顺利进入任盛海工作室实习,后来继续读研也靠这份工作维持生计。
  有人天生天之骄子,当年江汐在同圈子里人眼里就是这样的人,天赋异禀,运气加持,一路顺风顺水。
  要说不被嫉妒不可能。
  明里暗里会有很多闲言碎语,江汐亲耳听过不少,只不过她从来不在意。
  太多人不愿意承认别人身上闪光点,也从不给出一句真心实意夸奖。一旦别人拿到自己一辈子得不到的东西,他们会给对方找很多荒谬理由,幸运、不道德勾当、有后台,理由千千万,就是不会打心底里真正佩服人家。
  他们说江汐和任盛海有些说不清的关系,说江汐画画一点也不好看,就是靠着她那张脸迷惑人。
  流言再多也没一句真,听了只会让人觉得人恶意可以有多大,江汐不会让这些东西影响自己。
  读研第二年,江汐参加了一个比赛。
  这个比赛在美术界颇有权威,如果画手凭借自己作品拿了相关奖项,后半生将名利皆收。
  那两个月江汐因为没有灵感日常失眠,笔下画出来的东西尽数进了垃圾桶。
  直到比赛前几天,她翻出了旧画,那是她上大学时花了很长时间画的画,不为比赛,也不为任何活动。
  只是画给妈妈的一幅画。
  江汐和江炽母亲在他们几岁的时候因为那场火灾离开了人世,两个孩子在她怀里安然无恙。
  那幅画是江汐的亲身经历。
  大学那段时间江汐没事便到画室里画画,不求快,每天细致认真地画上几个小时。
  有次任盛海来画室正碰上她画这幅画,层次把握很好,画风细腻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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