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赵珩斌兄弟俩呢?”
“圣上对赵珩斌已经寒心,赵珩钰毕竟还是个十岁的孩子,得慢慢谋划没法操之过急。你放心好了,你和赵竤基哥俩再加上我和大姐,我们加起来在圣上心中能抵半壁江山,赵珩斌兄弟能算个什么东西?”
赵鸣轩总算气消减了一丝丝:“你去给我拿把刀来!”
还真想砍啊,傅归晚叹气,扬声叫护卫给拿刀来让他再砍着出气。在屋里待了会,看那混账砍得起劲便往屋外走,跨出门槛就被师兄拉走了。
涂绍昉拉着她来到走廊尽头,抢先就问那个暗杀的情况。
“是去年底我从蜀地回到隆中后没多久遇上的,我身边有那么多明里暗里的护卫保护,没伤到我分毫,后来追查过去,没想到竟然是赵鸣轩这混账派来的。”
傅归晚叹道:“当时想不通他发的什么疯病,现在把话说开,知道他以为是我害他坠马,怒火攻心之下他会下杀令情理之中,不过那场坠马事故能牵引出这千般后招实在太妙!
害赵鸣轩坠马,再误导赵鸣轩以为我害他,借三皇子害死永福郡主,把我们的路堵死,接下来就该是太子。
永福郡主若已身亡,暗杀东宫这笔账嫁祸给三皇子,再把害永福郡主的账扯出来,赵鸣轩根本逃不掉!东宫出事前永福郡主活着也无妨,让我知道三皇子对我下过杀手必会死斗,他们高坐钓鱼台当然是最后的赢家。”
“倘若郡主没事,他们还可以和郡主合作。只要储君身故,五皇子当然能冒头,比起四皇子选谁显而易见;有三皇子的暗杀在前,你们联手就是稳赢的局面。
甚至可以继续误导三皇子残害他又嫁祸永福郡主的主谋乃东宫,逼三皇子对储君下杀手。他们既然能借三皇子的手杀郡主,当然能如法炮制。”
涂绍昉都快被气得吐血了:“真是要把三皇子和权家算计彻底地令人发指了,还有东宫和永福郡主,真是不把你们榨干不罢休,我都想去把闵老头剁成肉酱啊。”
“还有谢氏借种的根源,劳师兄跑即刻跑东宫一趟,禀告给太子。”
“行,我现在就走,师妹在三皇子府切记要多小心。”涂绍昉叮嘱两句就离开没耽误,在府门前遇到靖国公,没多寒暄,打了声招呼,他就直奔东宫而去。
靖国公进到三皇子府内见到永福郡主,有些担忧地问问殿下的情况。
“正在屋里泄恨,昨天就砍了个下午,估计上午冷静不了,林叔有闲暇就午后再走趟,或者等过两日他能平复些的时候。”
气大伤身啊,靖国公皱眉:“没伤到殿下的身体吧?”
“算是不幸之中唯一的好处。”傅归晚把三皇子能站起来的消息告诉他:“很有可能再过半年就能康复了。”
“当真?”靖国公黝黑的脸庞难得露出发自肺腑的笑意:“二老总算能有个安慰了,小妹在天有灵一定会很高兴,高兴。”
傅归晚再宽解几句,说起正事:“我刚梳理透彻,谢玉颜怀的是赵珩博还是赵珩斌的种没大多妨碍,为何闵氏要许诺这种条件?”
“因为他们最初的计划当中没有二皇子。”靖国公目光异常的冰冷,语调却很平静:“闵氏能让二皇子做个闲散宗亲却不会让三皇子活。”
“是啊,倘若谢玉颜入三皇子府,在三皇子死前要让她发挥出最大的作用就必须有子,当然这不能是三皇子的亲子,否则变数太大。
谢玉颜已经被许诺过这样的好处如何肯再退让,而他们自认为在暗中操控全局,此事不会被瞧出端倪,闵氏当然会答应。”
“环环紧扣,了不得!”靖国公竭力控制着心头暴怒,取出药瓶递上:“医师把药配好了,麻烦郡主送过去吧。”
傅归晚扫了眼,未接,询问道:“这药会让闵斓倾痛苦几个月而亡?老师的回信到了,信上只有两个字。”
“一年。”靖国公说。
“虽然我们还没有办法能令圣上在一年内舍掉六皇子,但既然还有一年,那便叫他们一起上路吧,痛苦几个月总觉得太便宜她。”
“好,我再让医师调整配方,保证能令她痛个够本。”
傅归晚点头,略一迟疑还是问:“林叔知道去年腊月我遇到暗杀的事吗?”
靖国公叹气:“郡主早已查到了吧,二老收到消息也是被吓了一跳,后来猜只能是殿下误以为你要害他,可这事对你与殿下,我们都没法开口说什么,只能这么拖着,希望你们自己能把误会解开。”
“我刚和那大兄弟坦诚布公,可不就是闵谢在误导他,这份机关算尽真是不叫人发指都难啊!”郡主发笑恭维:“林叔你瞧瞧,多么缜密周全算无遗漏的谋划,我一想到这令人拍案叫绝的本事就直想把闵老头父女大卸八块五马分尸。”
靖国公更气,气得把拳头捏得咯吱响,压着暴怒道:“姑母原想过放掉闵家不相干之人,没成想竟是我们心慈手软了!”
“您觉得我适合去圣上那里添把火吗?”傅归晚忽然问,靖国公应道:“郡主想压住,望舒也得要交代,已经拖了半年,恐怕你舅父快忍不住了。”
“成,我也不选日子,这就进宫去,您随意。”
策马来到皇城前,永福郡主先跑东宫找太子,跨进东宫的大门直奔储君的书房,没想到冲进书房看到一室狼藉碎片,储君和他这妻弟居然也拿刀在砍?!
太子妃紧随而至,永福郡主能在宫里遛马,报信的小太监可没马跑得快,她得知时人已经跨进东宫了,想迎也没法,但没迎接就是她的失误。
她刚要给永福妹妹致歉就看到丈夫和弟弟在挥刀,太子妃大惊,这是出什么事了?
“大姐是这样的,我和姐夫刚知道件气得想吐血杀人的事,所以需要发泄,你放心,我们没事,回头再向你细说。”涂绍昉把大刀放下,把姐姐安抚住,再把姐姐送走。
太子殿下问问永福的来意,得知想到圣驾前再添把火,毫不犹豫地领着他们去未央宫。
未央宫
傅归晚禀明情况,提到遭遇的刺杀时还没来得及替那大兄弟解释,昌和帝急忙拉过孩子左看右看,惊怒道:“刺杀,福儿遇到过暗杀,这样大的事你竟然还瞒着?”
“就怕您担心嘛,其实我身边里三层外三层的护卫保护,能有什么事?你不用担心,再说都是半年前的事,福儿这不是好好的吗?”
“那也不能瞒着皇伯伯啊!”昌和帝余怒未消地问大统领:“这么大的事,苏望舒他都不禀告上来?他整日里在做些什么,成天喝酒混日子吗?”
“圣上,并非苏首领不报,而是属下等实在不知该当如何禀告。”
“是我请舅父和大统领先瞒住的。”傅归晚急忙解释:“福儿怕您担心,本想先查清楚,没想到竟查到了三哥哥身上。”
昌和帝一怔:“鸣儿?”
郡主把原委解释清楚再特别帮忙说明:“三哥哥如今这种情况,一旦误信急火攻心之下脑子就不正常,下杀令在情理之中,您可千万别生气。
今早福儿还和他调侃来着怎么没下一批,我可等着呢;没想到三哥哥与我说一次就够了,即便他信是我害他,只要我逃过暗杀他就原谅我,不追究了,他比我还不容易,福儿自问可没这么大的胸襟。”
“造伪证、利用鸣儿来暗杀福儿?”昌和帝垂下眼睑,一字一顿异常缓慢。
“福儿和大哥哥也是感叹当真面面俱到。”傅归晚接话,请师兄把他的推测再禀告遍。
涂绍昉站出来把最新发现毫无遗漏地向皇帝禀明,心中默道或许圣上也得拿刀来发泄了,果然没多久就让他们退下,连永福郡主都没多留,只让大统领好生照顾郡主。
傅归晚带师恩公公回内廷去灵犀宫上香,涂绍昉特别拉着太子问:“姐夫,方才大统领喊得苏首领就是隆中苏氏八老爷苏望舒吗?”
“嗯,苏望舒是父皇的死士首领,父皇在京畿之外的要务大半是他在处理。”
涂少爷一讶:“苏家这位八老爷不是接掌父亲的生意吗?怎会变成圣上的死士首领?”这相差的太大了点吧?
告诉妻弟也无妨,赵竤基边走边道:“那只是在明面上做掩饰的身份,真正在帮苏轻炎打理大片生意的是他小儿子苏望亿和福儿。”
“那苏望舒怎么会变成圣上的死士首领?”涂绍昉纠结的是这个:“他如果要做官,没必要躲在暗处吧?”
这小舅子忒喜欢刨根问底了,问的还那么刁,你管他为什么,人家总有自己的原因嘛!太子殿下也不能说不知道,含糊道:“苏望舒性格不合适。
他的性情比如今的三皇子也不遑多让,喜怒无常阴晴不定还诸多不服管教,在官场上根本走不下去。”
涂绍昉有点意外,惊喜道:“姐夫你和苏望舒很熟啊?”
谁跟他熟啊!赵竤基默默在心底腹诽了下才道:“福儿十岁前,苏望舒最重要的任务是保护好福儿,福儿回外祖家,他就护送回隆中;福儿养在宫里,他就三天两头在宫中晃荡。”想不认识都难。”
“怪不得郡主和这位堂舅关系这么好。”涂绍昉摸摸下巴,这人选应该不是意外吧。
“上辈子修来的。”赵竤基有些不阴不阳道:“福儿从小挨他那么多打,父皇母后和相爷都没想过把他撤掉,福儿长大后还对他那么好。”而他呢,待遇不要太差哦。
“打?”涂绍昉一怔:“姐夫你是说苏望舒他打过郡主?”
“福儿从小挨他打,被打到六岁才停。”赵竤基冷哼道:“也不知他哪根筋搭错了,经常喝酒喝得又哭又笑然后就开始打福儿。
我和大妹或是父皇、母后乃至相爷、我大舅他们带着福儿玩得好好的,他二话不说就上前来拉过福儿打屁股,每每都要把福儿打得哇哇大哭才罢手。”
“……”如果是亲爹会这般打女儿吗?涂绍昉惊讶极了:“圣上不管吗?”
“甭说父皇、母后对福儿的疼爱,就是相爷,福儿小时候打个喷嚏都要大发雷霆,偏偏这位就当着我们的面打福儿。”
他喊一句直接把他无视,连他父皇都无视了,赵竤基说得那叫一个羡慕嫉妒憋屈:“父皇和相爷乃至我外祖父他们只能在一旁劝,劝不住只能事后心肝宝贝的哄福儿,真是上辈子修来的。”
涂绍昉:“……”不可能吧?他都被太子姐夫弄糊涂了,就算是亲爹,敢在圣上面前动手打永福郡主,圣上都会严加责罚,怎会不管?
走出宫门也没把这谜团理顺,烦躁地没骑马,拉着马儿走在街道上,涂少爷望着人来人往的行人忽然灵光一闪,拉住个看着眉眼机灵的路人,赔笑道:“这位大哥,耽误你片刻,小生想跟你讨教个问题。”
“行啊,但我总不能白告诉你吧?”
“明白明白。”涂绍昉从荷包里取出块碎银子,大概有二两,递给他,笑问:“我是想问,如果有很多人都十分疼爱一个孩子,偏偏有个男子能随意打那个孩子,而那些疼爱孩子的人都没阻拦,这是为何?”
眉眼机灵的年轻小伙无语道:“看你长得一脸聪明相,这也能想不通,当然因为那男的是孩子他爹嘛!亲爹打孩子天经地义,天大地天也不能管老子打儿子。”
涂绍昉怔了怔回过神,应道:“是是是,小哥说的是,我受教了,多谢啊。”
作者有话要说: 昉哥儿:我就知道永福郡主的身世之谜一定是被我破解的\(^o^)/~吼吼
第124章
所以, 苏望舒能在永福郡主幼年时对其动辄打骂连圣上也没法阻拦,真的是因为这位是亲生父亲且身份非比寻常,不寻常到连皇帝都要退让吗?
随母姓、先国舅生前令其遗腹子随母姓?!那么苏望舒真的是先国舅池扬的遗腹子?
涂绍昉心跳加速, 走过几步稳稳心神才彻底倒吸口凉气,让自己冷静,那么, 如果苏望舒才是郡主的亲爹, 亲生母亲又是何人?
忽而发现这也不必想, 明摆着的现实,代国长公主!
所以永福郡主会生得像傅大夫人是因为现在这个母亲其实是她的姑母, 她其实真正像的是父亲和祖母,她的祖母是苏家女,故而她能和傅大夫人眼眸一脉相承!
所以圣上会如此疼爱之,因为这个是嫡亲妹妹留下的唯一骨肉,是他嫡亲的外甥女!
所以池丞相能疼爱她如珠如宝超越所有池家儿孙,因为这是他的侄孙女, 尤其这还是他外甥女所生, 在侄儿不能接回池家更不愿意再娶妻生子时, 这将会成为池扬仅存的血脉。
所以,盛老丞相才会说, 永福郡主在能填补圣上心中所有的亏欠和愧疚;他老师才会说永福郡主在圣上心中能抵半壁江山?!
这一刻,在人声鼎沸的街道上,涂绍昉忽然有些无所适从,甚至不知如何是好……这份身世其实有些过于沉重了。
像无头苍蝇般徘徊不定, 漫无目的地走了很久很久,他终是下定决心去找师妹,相告。
来到永福郡主府外,护卫告诉他郡主未回,他和护卫们也算混熟了,不想到花厅里等,打声招呼就让他找棵大树在树荫下避避热晒。
傅归晚回到自家府里,跨进门槛收到护卫长的禀告,转个方向寻去,老远就看到她师兄大咧咧地靠在树下,走进前发现他头顶还盖了片手掌大小的树叶。
“您这是唱哪出呀?”
“千山万水寻根记。”涂绍昉把头顶的树叶拿下来。
得,还拽上文了,傅归晚叹口气,问他午膳吃过没有,得知还没用要请师兄先去用膳,不想被阻住了,有事跟她说?诧异道:“离开未央宫后你有发生什么特别重要的事吗?”
“算是重大发现吧,我刚刚在街上确实的,我不饿也没胃口,那就先和师妹你谈吧。”涂绍昉差点忘记:“师妹你用过午膳没有?如果你也没有,咱们先吃吧。”
“我在宫里蹭完御膳回来的。”傅归晚有点怪异,把护卫长和奴婢们屏退,再一想,把无情也屏退,问他:“究竟何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