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光旖旎——何缱绻
时间:2019-12-12 09:49:30

  等磨到他要等的人回来,那时舒绮菡的耐性估计也被磨光了,那时他要跟谁结婚,舒绮菡也不好多说什么了。
  可现在,对方没回来不说,在巴黎碰见了,已然是另一番模样。
  听说陈旖旎还有个儿子,四五岁大,不是他的。那孩子还随她新老板贺寒声姓,可她和贺寒声又没结婚。
  弄得扑朔迷离的,谁也不知到底什么情况。
  甚至都有人说,她跟贺寒声是情人关系,未婚先孕,给贺寒声生了个儿子。
  他们也不结婚,就这么拖着,也不知道在拖什么。
  这么多年,舒绮菡那边,也大致知道他还心心念念放不下谁。
  当年沈京墨与舒绮菡深谈过一次。
  从ICU出来,他就在她面前替那位陈小姐好好地道了个歉,解释清楚了旗袍那件事的前因后果——他本打算等舒绮菡从澳洲回来当面详谈的,有的事,面对面的才说的清,有的伤痕,也不是三言两语就能抚平的。
  可谁曾想,舒绮菡从澳洲回来,早已物是人非。
  走的走了,他还出了趟车祸,差点儿没从ICU中出来。
  想想沈京墨从小到大,还真没因为别人的事向谁道过谦,也没因为什么人,敢与她抗衡这么多年。
  磨耐性这一点,他是赢了。
  以他的个性,这是一锤子买卖的事。他等的人不回来,他就可能真的永远不结婚。
  但该劝的,舒杨还是要替舒绮菡劝劝他的。
  “说句不该说的啊——姨妈有时候说话直,你别介意——现在有的事,你也看到了,已经是事实了,再耗下去,真对你没好处。”
  沈京墨自然也知道舒杨暗指的是什么事,有点烦躁,打开车窗想透气。
  “你也知道,且不说跟谁在一起,结不结婚,”他每一次听到这话,就用沉默应对,憋得舒杨上火,“人家不都有孩子了吗……”
  “哎哟——”
  一声清亮稚嫩的声音飘过来。
  路上行人寥落,雪势加急,这么一声,一点都不突兀。
  沈京墨却鬼使神差地循声望过去。
  接着就,微微眯了眸。
  那个穿着洁白羽绒服,像个小团子一样的小家伙,骨碌碌地一滚,结结实实摔在了雪地里。
  这一边人行道的地面铺着光滑的地砖,难免滑倒摔了跤。
  然后小家伙很坚强地,手脚并用地爬起来,也不哭,自顾自地拍了拍身上的雪。
  继续向前走。
  舒杨也有点儿急了,“你不也听到那小孩喊Venus的贺总‘爸爸’吗?说句不好的,这是巴黎诶,又不是中国,百家姓就那么些,撞一撞就有一样的姓氏……”
  是,他记得。
  他叫贺星熠,贺寒声的贺。
  沈京墨淡漠地朝那边望了眼,就收回了目光。
  感冒了,他鼻子也有点儿堵,深深呼吸着,平复着心口盘旋的不快。
  “再打扰也不好吧,你这孩子,我真替你着急。”舒杨喋喋不休的,“你如果早点儿想通啊,估计孩子也差不多这么大了。”
  车开的很慢,沈京墨收了会儿目光,却还是不由自主地透过侧面的车前镜,去望后方。
  小家伙单薄的身形没在汹汹雪色之中,快要与雪幕融为一体。
  就快看不清了。
  然后他眼见着,他又摔了一跤。
  爬起来,继续向前走。
  再摔。
  再爬起来。
  再摔。
  “倒车。”
  沈京墨突然出声。
  前方的司机与电话里的舒杨同时“啊?”了一声。
  “京墨?”
  “沈总……”
  “——倒车。”
  他继续命令。
  同时,心底有个声音告诉他,不该同情,不该停留,也不该打扰。
  这是她与别的男人的孩子。
  可自己的唇,好像在被一种莫名其妙的力量牵动着。
  那简单的两个字,从他唇边不由自主地滑过,仿佛也再简单,再自然不过。
  没等舒杨再问他,他就挂了电话。
  “沈总,这是单行道……”
  “倒车。”
  他的语气不容置疑。
  “……是。”
  路上没多少行车,车身一点点向后倒过去。
  不知摔了多少次,摔得膝盖都疼了,星熠再从雪地爬起,发现眼前突然出现一个庞然大物。
  他吓了一跳。
  拍了拍身上的雪,小手和脸颊都冻得通红通红。
  抬起一双跟黑溜溜的玻璃珠子似的眼睛,直对上,从降下来的车窗边沿露出的那双瞳色相似的眼睛。
  “——喔!”星熠瞪大了眼,抬手指着,小嘴张得圆圆的,“按电梯的叔叔!”
  作者有话要说:  2更凌晨,明早来看
  _(:з」∠)_
  我真的只有晚上思路好……
  真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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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嫉妒
  星熠与沈京墨在车外车内对视了一会儿。
  沈京墨看他裤子上都沾着雪, 小手没拍干净, 身上那件洁白的羽绒服也摔得脏兮兮的。
  他不自禁地牵起唇角, 注视小家伙的眸色都柔和了几分。
  还有他的那张小脸, 鼻尖儿都冻得通红, 一双眼睛大而明亮,眼尾上扬,眼眸黢黑。
  与陈旖旎很像。
  其他地方, 却不是很像她了。
  沈京墨这么想着,笑意在唇角淡了几分, 稍带落寞。
  可看到小家伙,摔成这么一身雪的模样,一直摔跤、一直不断地起来, 他就不忍心再向前走。
  是因为是她的孩子么?
  “叔叔。”
  星熠见车中的男人朝他还算温柔地微笑着,也咧开嘴,笑了起来。
  粉色的牙龈上露出两个白色的小尖芽儿,新换的门牙还没长出来,可爱极了。
  “冷么, ”沈京墨依然微笑,向他发出邀约, “上来吧。”
  “……”
  前头的助理和司机双双倒抽一口凉气, 惊疑不定地对视了眼,同时愣住。
  他们老板,平时可不像这么好心的人。
  “啊,可以吗, ”星熠眼前一亮,忽然却又落寞下来,他有点儿犹豫,眨巴着眼,“可是,我妈妈说……”
  沈京墨眯了眸,沉声地问:“你妈妈说什么?”
  “……妈妈说,”星熠低头,攥紧自己冻得冰凉的小拳头,有点想上去,却还是犹豫,“妈妈说,不让我和陌生人……”
  “……”
  沈京墨动了下唇,没说话。
  是了,他对于他,的确是陌生人。
  星熠又解释道:“妈妈说,外面坏人很多,会抓走我,关起来……”
  沈京墨眉目舒展开,轻笑着问,“叔叔像坏人吗?”
  小家伙认真地看着他,点头如捣蒜。
  “……”
  沈京墨笑容凝住。
  司机跟助理在前头掩着嘴偷偷地笑。
  “叔叔。”星熠仰起脸,又喏喏地出声。
  “嗯?”
  “叔叔认识我妈妈吗?”
  沈京墨静了须臾。眸峰聚拢,凝视住车外的小家伙。
  小朋友眨眨眼,看着他的神情很认真,在耐心地等他的答案。
  好像是如果确认了他是他妈妈认识的人,他就可以上他的车。
  沈京墨蓦然想到,前天晚上,陈旖旎那句冰冷至极的“不认识”。
  字字顿顿,如尖锐冰冷的钉子,钉在他心头。
  他不动声色地皱了眉,调整一下情绪,却依然维持着微笑,嗓音清朗:
  “认识。”
  眼见着刚那小孩儿都觉得他不像好人了,现在他这么一副笑面虎模样,简直像个人贩子。
  前头又传来窸窸窣窣的偷笑。
  沈京墨一转眸,冷冷扫视过去。
  “……”
  鸦雀无声。
  “那、我可以上来——”
  星熠这会儿好像没多顾虑了,重新恢复笑容。
  然而他刚向前迈了几步,不留神,“哎哟”喊了声,又一脚滑倒,一脑袋就栽进了早晨被清洁工人清扫了拢起来的雪堆里。
  好像是撞到什么,登时就有了哭腔。
  “啊叔叔,好疼……”
  沈京墨脸色变了变,立刻打开车门下去。他怕车门刮到他,手臂还收了一下,只开了一半。
  “叔叔……”
  星熠捂着被撞疼的脑门儿,抬头看着蹲过来的沈京墨,眼睛都红了。
  “好疼……”
  这双眼睛跟陈旖旎很像。即使眼眶红着,眼泪却都掉不下来,像是在逞能,又好像是,觉得在不熟的人面前哭有点儿丢脸似的。
  真的很像。
  小家伙憋了半天,泪汪汪的,却只是不住呜嘤,
  “疼……”
  沈京墨一时也慌了手脚,他尚不懂如何哄孩子,僵持了一会儿,也听小家伙哭嘤了会儿,他才朝他不自然地伸了伸手,“撞到哪儿了?”
  “呜……”
  星熠冻得红红的小手松开,露出额头。
  沈京墨微微心惊。
  那光洁白皙的脑门儿上磕了挺大的一个包。眼见着他刚栽进去的那块儿雪地,明晃晃一块大石头。
  “过来。”
  沈京墨朝他伸手,扬了扬手臂。
  “呜……叔叔。”
  星熠带着哭腔,又去捂额头,还有些犹豫要不要过去。男子汉被磕一下就哭了,好像很丢人。
  沈京墨不等他过来,顺势将他抱起,不由分说地托在自己臂弯里,站了起来。
  “喔……好高!”小家伙跟着惊呼,“叔叔,你好高啊——”
  沈京墨见他语气陡转得这样快,不由地笑了笑——听到自己低笑出了声,才意识到自己居然在笑。
  他好像很久没这么发自内心地笑过了。
  却又抿了抿唇角,敛去笑容。
  也没准备去弄明白这个小家伙到底在惊讶什么,只听他一直惊呼:“叔叔,你好高啊!比我妈妈都高好多好多。”
  沈京墨笑的同时,听他提起他妈妈,心仿佛被他那一声一声推着生了皱。
  小朋友身子轻,不重,他轻松就能抱稳,直接抱着上了自己的车。
  拉上车门,将风雪与严寒阻隔在外。
  一瞬温热。
  他将星熠抱着放到自己腿面,小家伙似乎全然忘了自己脑门儿上还有个明晃晃的肿包,还沉浸在刚才被他突然一瞬托高、抱起来的欣喜之中。
  沈京墨自己也不知道他在做什么。
  明明他可以直接乘车走开的——就算停下了,他问他认不认识他妈妈时,完全可以像他妈妈那晚一样,冰冷地说一句“不认识”直接走开。
  互不打扰,互不干涉。
  何况这个孩子,是她与别的男人的结晶。
  说到底与他无关。
  真是多管闲事。
  可小家伙刚才在雪地里一直摔跤,一直爬起来,又一直走,如此周而复始,后面又狠狠跌了一跤,撞肿了额头,虽呜呜嘤嘤的,却半天也不见眼泪掉,明明很疼了。
  坚强到让人心疼。
  “叔叔看看。”
  沈京墨伸手,要去触碰他。
  星熠刚才哭哭嘤嘤了一通,觉得自己好像是给他添了麻烦似的,这会儿伸手想去挡。
  “别动,叔叔看看。”
  沈京墨的语气虽作出了大人的威严,但对于这么个小孩子,还是温柔的。
  这般温和的语气,好像是有魔力似的,不知怎么,星熠就松开了手。
  那只手很大,几乎要包住他一整张脸。
  也是那么的修长漂亮,如他本人,笔挺又修长,那天傍晚的电梯里,他还帮他按了楼层。
  刚才还抱起了他。
  将他抱得好高好高,就像那天他在打针,隔壁的小朋友哭闹不止,被他爸爸抱起来,抱得很高,当时就不哭了。
  这个叔叔也不是那么像坏人啊……
  星熠这么想着。
  沈京墨凝眸,看了看他额头的包。
  肿大一块,伤的可真不轻。也不知这么小的孩子,那么磕碰一下受伤的程度如何。
  沈京墨想起那天晚上,他要抬手去抚陈旖旎的眼角。那时他在她眼底,看到了眼泪。
  她当时好像是在与她的孩子打电话,边着急边安慰。
  他那时收回了手。
  可此时,看到小家伙脑袋上这么一个包,他不自禁地去触碰一下。
  星熠没躲,用双漆黑的眼睛直盯着他。
  沈京墨看他一脸认真,就跟刚才肯认他是个坏人似的,微微牵起唇,笑了笑,用手去揉他的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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