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光旖旎——何缱绻
时间:2019-12-12 09:49:30

  星熠脑袋凑过去,疑惑地打量着贺寒声手中的方向盘和车钥匙:“咦,怎么不动?”
  贺寒声微微前倾,伏在方向盘,回头看着星熠。
  温柔眉眼间,多了考量与探究:“星熠。”
  但星熠看不懂他神情的变化,只愣愣地应:“嗯?”
  贺寒声顿了顿,问:“星熠为什么要贺叔叔当你爸爸?”
  “——喔,”星熠摇头晃脑,认真道,“因为,叔叔对我和我妈妈很好,叔叔喜欢我妈妈!”
  贺寒声抿唇一笑:“是吗。”
  星熠点头:“嗯!”
  “那你妈妈喜欢叔叔吗?”
  “唔……”星熠的世界里,除了讨厌就是喜欢,妈妈没说过像讨厌那个叔叔一样讨厌贺叔叔,那一定是喜欢了,于是点头如啄米,“喜欢!”
  贺寒声低声苦笑,小半晌,又问:“那如果,以后有个人也喜欢你妈妈,也对你和你妈妈很好。”
  他微微眯了眼,直瞧着星熠,语气沉了沉,“或者,他对你说,他是你爸爸——”
  “——不!我就要贺叔叔!”
  星熠打断他,眼睛突然红了,好像他下一刻就要抛弃他和他妈妈一样,直嚷嚷:“我要贺叔叔当我爸爸——”
  贺寒声虚虚勾起唇,看着他这幅小无赖的模样,哑笑连连。
  他不知怎么跟小朋友解释,如果可以的话,三年前就可以了。
  贺寒声如此想着,唇边笑容也有些许黯然了。
  “贺叔叔,你愿意当我爸爸吗?”星熠问。表情很天真,也很认真,仿佛不问到个答案决不罢休一样。
  这么几年这种问题没少问过,贺寒声这一次却有点儿没耐心了。他伸手,佯装严肃,控制好力道,弹了弹小家伙的额头。
  又耐心地,仔仔细细打量着他的眉眼和五官,却答非所问:
  “星熠,有没有人说你和你妈妈长得很像。”
  “嗯——”
  星熠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是有很多人这么说。
  “你看你啊,”贺寒声一手支着脑袋,另一手微凉的指尖儿,缓缓抚过星熠的眉眼,“你眉毛,很像你妈妈,眼睛呢,也像——”
  “嗯……”
  “但是呢,”贺寒声的指尖又从星熠的眉心,滑过他的鼻梁和鼻尖,有些遗憾地说,“如果鼻子和嘴巴,也像你妈妈就好了。”
  “……”
  星熠尚不懂他这样的语气是什么,但出于孩子的敏感天性,这一瞬间,突然觉得,贺叔叔好像不是特别喜欢他了。
  “真可惜。”
  星熠还没用自己的小脑瓜想明白,就听贺寒声最后这么似有若无地轻叹一声,而后发动了车子,奔入雪色之中。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更特别短……
  我写困了,今晚见
  其实沈京墨与贺寒声的性格区分的话
  一个是刀中带柔,一个大概是柔中带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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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保留
  进去前, 陈旖旎在卫生间的镜子前站定, 检查了一下自己的妆容, 再深深舒缓一番呼吸。
  边观察着镜中的女人。
  时隔六年, 她的容貌并无大的变化。
  比之从前刚跟着温烺他们从巴黎一路奋斗打拼到国内的年纪, 棱角与锋芒,都不知不觉地收敛柔和。
  今天在Venus连轴忙了一整天,她眼底有两道如何也忽视不了的青痕, 疲态满满,看起来气色有点差。
  但仍掩不住眼眸清澈, 还算说得过去。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她太紧张了,整个人都有些紧绷。
  毕竟, 今晚即将见到阔别六年朋友们。当初她走得猝不及防,谁也没通知,一声再见都没有。
  如今再见,难免紧张。
  听说温烺和楚觅,都结婚了。
  她深深呼气, 仔仔细细地补了个口红,粉扑将脸上下扫了遍, 再眨眨眼, 明眸皓齿,气色复佳。
  眼角勾着一弯潋滟,转目之间波光淋漓。
  说不出的动人。
  她满意地对镜中的自己笑笑,收拾好梳妆台上的东西向外走。
  高跟鞋声响伴随着手机铃声, 猝然响起。
  贺寒声打电话过来,说他已经接到星熠了。
  陈旖旎看了看表,已经过了六点半快七点了。她刚才还惦念星熠怎么样了,今天有没有乱跑,这会儿才松了口气。
  贺寒声说他带星熠去吃个饭,然后送小家伙回去,晚点过来这边接她。
  LAMOUR与陈旖旎渊源深远,工作未来有的是时间和机会聊,贺寒声想把今晚的时间留给陈旖旎和她的旧时好友们,他也没直接过来。
  陈旖旎推开门,走进去。
  满室光亮斗斗扑面而来。
  灯火葳蕤中,过往一张张熟悉的脸孔,随着她推门进来,都转头过来看她。
  温和善意的笑容,久违地跃然在她的眼前。
  “总监。”
  “是总监来了。”
  “总监,好久不见。”
  陈旖旎在原地站定。
  不知是不是头顶光线太过刺眼,这一刻,她突然就很想哭。
  很小的时候,姥姥在港城经营一家旗袍店,虽做的不大,但在固定圈子中,还是有点名气的。
  她和弟弟从小就喜欢在姥姥的店里玩耍,也只有姥姥最疼爱他们。
  或许也是在那里,启蒙了她现在能够独当一面的设计风格。
  后来姥姥去世,阮慈扔下了旗袍店,游走在各种有钱男人的床笫,直至与沈嘉致东窗事发,家逢巨变后,阮慈就成了她世上仅剩的唯一的亲人。
  可她们母女,可从不亲近。如果可以,彼此都不希望她们之间存在这层无法选择的关系。
  那时恰逢高考结束,陈旖旎拼了命地想摆脱阮慈,摆脱掉这混乱的家庭环境。也是为了继承姥姥的遗志,最终她来到巴黎读书,学服装设计。
  大学四年间,她几乎都在为自己的梦想奔走。
  毕业后认识了温烺这么一众朋友,大家一起辛苦打拼,奔波在巴黎的各个秀场与展馆,起早贪黑地裁制服装,一次次地自荐,也被一次次地拒之门外。
  不知如此周而复始了多久,摸爬滚打过来,才有了后来的LAMOUR。
  陈旖旎现在都说不上,六年前自己离开时的心情是如何的。
  当年,一切都太混乱了。
  于私,她走得两袖不沾风,不惹尘埃,最合理不过;
  于公,却又是极自私的。二话不言,就将那么多年携手并进,跟着她一路打拼过来的朋友们,还有凝聚心血而成的LAMOUR抛之身后。
  或许,彼此心中现在还存怨怼。
  她直至现在,也都不知该如何面对。
  LAMOUR当时所受的浩劫,一半的原因归咎于她没将自己的私事处理妥善。
  她责无旁贷。
  “陈旖旎。”
  温烺的一声唤回了她思绪。
  时隔六年,陈旖旎听到他的声音,非常久违。
  以前温烺就留着一头颇具艺术气息的半长卷发,小胡茬,加之外表不赖还混时尚圈,一看就是渣男的那种长相。
  如今他为人夫为人父,发型没多少变化,一眼就能认出。倒是以前盛气凌人的气势,逐渐被岁月沉淀下来的沉稳代替了。
  “总监,好久不见。”
  依偎在温烺身边的楚觅过来拥抱她,见到她眼眶都红了。
  陈旖旎情不自禁笑话她,现在怎么还跟以前一被温烺训斥,就吓得惊慌失措手忙脚乱的表情一模一样。
  从前她还总因为温烺跟她这个小助理发火,和温烺吵架。
  没想到呢,以前看起来不对付的两个人,居然走到了一起,还结婚了。听说他们的宝宝都一岁大了。
  六年时间,每个人身上都足以发生惊天巨变。
  可陈旖旎,好像还是那个陈旖旎。
  她好像没多少变化。
  依然是那么的骄矜傲慢,眉目间蕴着大气成熟,她本就是明艳的长相,如今一看,更带了些岁月积淀的成熟风韵。
  陈旖旎不是个多么感性的人,如今还是红了眼眶。
  温烺在她眼泪在眼底差点盈不住时,大步地走过来,一把拥抱住她。拍了拍她单薄的肩背。
  “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她也回拥住温烺,笑声中带着些许哽咽。
  陈旖旎没穿旗袍。
  她当初走的悄声无息,温烺这些年也没她动向,想想,她应该也很久没穿过旗袍了。
  以前常一身玲珑旗袍的陈旖旎,可以被称作LAMOUR的活招牌,也是业内一道特立独行的风景线。
  去年Venus在业界声名大噪,温烺瞥了眼那设计风格,一眼认出是陈旖旎所为。
  不过设计师叫做Ashley,陈旖旎以前的英文名不是这个,温烺就放弃了自己的想法。
  温烺忍着鼻酸,放开陈旖旎,将她上下打量一番,笑着问:“Venus的首席设计师——嗯,你这是不打算回LAMOUR了?”
  陈旖旎一一与旁边的人拥抱过去在,最后自然地挽住楚觅的臂弯,跟着一群人往里走,边笑吟吟地对温烺说:
  “我能不能回去,不得你这个总监说的算吗?”
  “关键看你想不想回来啊,”温烺朝她神秘地眨眼,“总监的位置,可一直是你的。”
  “……”
  陈旖旎愣了愣,不懂温烺的意思。
  温烺解释:“你不知道,虽然我们被S&R并购了,但说白了,跟以前没差。就是换了个地方办公而已——我们现在搬到S&R的大楼里了——沈京墨原先持股一半嘛,他把股份全收回去了而已,我们说白了,还是独立的。大家都在等你回来。”
  陈旖旎唇边笑容有几分暗淡。
  温烺看出她纠结,也深知,当年逼她走的缘由之一,是沈京墨。
  他们纠纠缠缠了那么多年,没想到,终究还是落了一场空。
  温烺放缓了一些语气,继续说:“这些年你也在业内活跃,你也没听谁说过,LAMOUR是S&R的子品牌吧?”
  陈旖旎淡淡微笑着,思索一下,最终摇了摇头。
  温烺说的没错。
  多年来,她也有关注业内动态。
  LAMOUR的任何秀展和活动与S&R都是分开的,并没有被对方影响,甚至联动活动都没有过。
  当年一夜之间传来S&R要并购LAMOUR的消息,可真吓坏了温烺一众人。
  沈京墨当时还放狠话下去,所有人都不准帮他们。他们也真的以为他要把LAMOUR给吞并了。
  沈京墨的手段在圈内都是远近闻名的,就是因为陈旖旎二话不说和他弟弟订了婚,他迁怒LAMOUR要踩死他们,将他们逐出业内,估计连碾死一只蝼蚁的吹灰之力都用不上。
  后来他们才知,是秦氏因为沈何晏的事迁怒于了他,他在S&R罹难之际,还顺手拉了LAMOUR一把。
  好在最终全身而退,就是白白扔了一百个亿,想想都怪肉疼的。
  可陈旖旎最终却走了。
  听闻沈京墨最近也在巴黎,不知他们有没有见过面。
  温烺还听说,陈旖旎有个儿子,与她现在的上司贺寒声一个姓,但他们并未结婚,甚至都未谈过恋爱,不过就是关系很好的朋友罢了。
  这一时弄得扑朔迷离的,谁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有什么比失而复得更可贵的呢,”温烺发自内心地感叹着,转手拿来酒杯,对陈旖旎真诚地笑起来,“当时真是吓坏人了,其实呢,从一开始,到这些年,我们也受了沈京墨不少的照顾——”
  陈旖旎迟疑着点点头,几口酒下去,已经有了醉意。
  “陈旖旎你也知道,我这人脾气直,又暴躁,很多次跟以前一样差点儿搞砸了事。没他,你的LAMOUR可能早在我手里毁掉了。”
  陈旖旎笑了笑,淡淡地移眸,看着温烺。眼底与心头,都不自觉地泛起澎湃。
  “我一直是LAMOUR的副总监,这么多年,沈京墨一直把LAMOUR设计总监的位置留给你。不是没有比你能力出色的人,不是——”
  温烺是真的醉了,撞了撞她杯子,扬起手,敬她,好像是有点儿怀才不遇的不痛快,扯着嗓子,大大咧咧地说:
  “不过呢——你也别误会!他为你保留,我也为你保留,我们都为你保留——陈旖旎,大家,都在等你回来,我当个副总监就够了……就够了。”
  陈旖旎睁着醉眼,环视了一圈。
  不光是她,所有人好像都红了眼眶。
  她也不知不觉地喝多了。
  温烺比她还易醉,拉着她,不住地说:
  “陈旖旎,我们当初不都说好了吗——你当总监,我当副的,我为你保驾护航,我温烺,跟你做一辈子的好朋友!我们,一辈子的好朋友!”
  “可是你呢,”温烺轻轻推了推她,情绪决堤,满脸都是眼泪,“我陪你从巴黎走到现在,我怕过吗?你啊……你六年前一句话不跟我说就走,你把我放在哪里,你有没有把我当朋友——你把这么一群陪你走过来的人,放在哪里?”
  “……还有,你走的那天,那天下了很大雪,沈京墨去找你,他开着车出了车祸,在ICU躺了半个月,你知不知道?”
  “……”陈旖旎在朦胧醉意中,听到了这句,浑然一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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