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系侍女上位记——附耳卿卿
时间:2019-12-16 10:34:14

  新棠敛目,老老实实答道,“回殿下,久闻大名,但未见过其人。”
  坐以待毙从来不是她的风格,新棠之所以能从一个小小的文秘混到总助的位置,跟她察言观色的本领是分不开的。
  新棠抓住机会表忠心,“奴婢作为殿下的侍女,一心只为殿下着想,先殿下之忧而忧,从未生出过任何叵测的心思,殿下生病,奴婢比谁都难受,况且奴婢上有老下有小,怎么会做出如此糊涂之事,一片丹心向着殿下,还望殿下明鉴。”
  这一番忠心简直日月可表,可歌可泣。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说完这些话后,殿内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应急总算是看明白了,这个叫新棠的宫女是个野路子。明明一大家子被抄斩得只剩个独苗苗,还敢面不改色的在殿下面前说自己上有老下有小。
  他偷偷觑了一眼殿下的脸色,却见殿下几不可察的皱了一下眉头。
  应急瞅着面前这宫女的神色不似作伪,可嘴皮子一翻,舌灿莲花的功夫让人目不暇接,若不是亲眼见到她和宜春宫贵妃手底下的人碰过面,怕是真的要被她忽悠过去了。
  依他所见,殿下的安危最重要,这个宫女留不得。
  可谁知下一秒殿下却问了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你说你一片丹心向着我?”
  “回殿下,奴婢绝无二心。”
  太子似乎轻笑了声,淡淡的做了决定,“既如此,那以后你便来书房伺候吧。”
  什么?
  这消息像是天外飞石一般砸的她眼金星。
  新棠猛的抬头,这一下便撞进了一双漆黑的眸子中,深若秋水却又平缓无波,静得让人看不清情绪。
  此刻这双眼睛直直的望着她,若有所思的带着三分打量。皇室的贵气在他身上显露无疑,仅仅一瞥便能让人感到极强的压迫感。
  新棠直觉这个太子不是个好惹的角色,视线粗粗一碰,随即便又低下了头。
  应急沉声道,“还不快谢殿下的恩典。”
  太子冷眼旁观新棠如同被拔了牙的老虎,漫不经心的抿了口茶,不凉不烫,正好。
  从行安殿出来,应急身边的小太监附耳说了些什么,他点点头,对新棠说了句,“你跟我来。”
  新棠跟着应急一路走到承安宫的后门,那里等着一对夫妻,两人显然是临时被召过来的,袖子还零落的挽着,想上来说话见应急一脸漠然又缩手缩脚的往后退了一步。
  不一会儿,有两个小太监抬着东西过来了,离得近了,新棠才发现是床草席,心里突然间坠坠的,重得她喘不过气来。
  衣砚还穿着昨夜里那身宫裙,脸却被泡得发胀,不见了原本的好颜色。
  应急适时开口,“殿下/体恤,不追究衣砚以下犯上。”接着从怀中掏出一个荷包递出去,“这些银子是殿下的恩典,算是全了这一场主仆情谊。”
  衣砚是太子身边的大宫女,掌管着太子的衣食,是有几分体面的。
  两人叩首谢恩的声音越来越远,新棠呆呆的跟在应急后面,一转身刚好看到夫妻俩抬起衣砚的尸首,裙角的水莲一晃而过,像极了一道催命符。
  新棠做了三天的噩梦,梦里衣砚拒绝了她的请求,第二天的她躺在地上,看衣砚鲜活的站在她前面说可惜了。
  半夜醒来见雪烛的脸在夜色里紧张的望着她,伸手摸了一把头上的冷汗,坐了起来笑了笑,“没事,做噩梦了。”
  后半夜就睡不着了,模模糊糊的想着,如果昨天/衣砚没来的话,躺在草席里的是不是就成她了,可之前那么多次也好好的,为什么偏偏是这次。
  新棠蓦的想起了那朵水莲。宫女不能穿有花纹的衣裙,这是宫规,衣砚不会不知道。
  新棠想到她娇羞的脸,想到了太子,眼睛闭了闭。从白日里来看,太子似乎不是个脾气暴躁、是非不分的的主子,可他把自己调去身边伺候又是什么意思呢,不怕她再次和那个谁见个面,下个毒吗?
  “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与其等着对方出手,倒不如把人放到眼皮子底下。宜春宫觊觎我这行安殿很久了,不给点甜头出去,怎么能得到更有价值的东西呢。”
  应急暗道自己还是短视了,太子毕竟是太子,无论如何都比他们想得深远。
  衣砚的事情过去了几天,承安宫的宫人渐渐的活络了起来,都盯着承安宫大宫女那个肥差,削尖了脑袋想往上爬。
  只是还没来得及把藏得那点私房银子送出去,就发现那个刚刚惹完事的人堂而皇之的把行李搬到行安殿的偏殿,住在了离太子最近的地方。
  原主刚开始到承安宫的时候,丝毫没有存在感。但凡遇到有人的地方,都恨不得把自己缩到八丈远,平时上值也是畏手畏尾,唯恐被人看到一样。
  众人本来对她的来历还有点忌惮,后来见她胆小怕事的紧,也就没人去分心思关注她。
  新棠也是个不愿出头的,原主的这种性格恰恰合了她的意思,若不是这次衣砚的事情带了她出来,她是万万不会在太子面前露脸的。
  行安殿的偏殿与书房之间隔着一扇门,门是从行安殿里面锁上的,要从偏殿进书房的话,必须得从另一边的小门绕到行安殿正门,那才是进书房唯一的路。
  新棠表示这个构造安排的非常合理,如果忽略了某些人防贼一样的眼光,这设计简直是充分保护了她的隐私有没有!
  偏殿地方不大但她一个住是绰绰有余了,东南角还有个单门的窗户,此时黄昏,还能透进来点落日的余晖,光线倒是不差。
  新棠把东西放在床上,转身走到应急身边,略一屈身道谢,“有劳应急公公了。”当下人的还能个间单人宿舍,新棠非常满足了。
  应急看她一脸乖顺的样子总觉得有点辣眼睛,默默移开了目光,硬硬的开口,“这都是殿下的意思。”
  新棠闻弦歌而知雅意,好听的话张口就来,“殿下真是这世上顶顶好的主子。”
  殿下确实是难得一见的好主了,但应急不想听她说话了。
  新棠悄悄抬起眼,门口站着的人不知道何时走了,慢吞吞的关上门之后,兔子一样的蹿了回去,这偏殿跟宫女所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干燥又温暖。
  不管这个太子把她绑到身边是何居心,她都打算既来之则安之,先住够本儿了再说。
  前庭那里,一个太监模样的人跨过庭院,匆匆往内庭走,路上的宫人遇见他停下来叫一声缓公公,可见是极有体面的。
  只是他刚刚转过垂花拱门,旁边便伸出来一双脚,他一不留神,摔了个狗吃屎,“哎哟,是哪个不长眼的狗东西敢暗自你缓爷爷我,看我不......”话还没说完,眼前就出现了应急的脸。
  应缓一见是他,也不叫了,麻利儿的从地上爬起来掸掸衣服上的灰,嘻嘻的凑到跟前,“我说假脸,这么久没见,就送我这么大一份礼啊。”
  应急和应缓是太子的贴身侍从,应急平日里负责承安宫内务,应缓专管人,两人都是这承安宫里除了太子之外的头一号人物。
  应急和应缓的性子南辕北辙,应缓觉得他没有人气儿,私底下都叫他假脸,应急也不恼,平平的说了一声,“殿下要见你。”
  应缓告了假出宫,今日刚刚回来,本来就要去太子跟前回话的。只是到了行安殿之后,却见书房外立着个脸生的宫女,那宫女身姿窈窕,宽大的宫装竟被她穿出了袅袅婷婷的味道,应缓抬胳膊撞了撞应急,示意他看过去,“这宫女什么来头?”
  应急冷笑,“还是多操心下你自己吧。”
  .....
  书房内,太子正看着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经史策论和兵书战记,应缓进来的时候,太子手边已经堆起了厚厚的一沓手稿,全是手绘的战场地形和排兵布阵的纸上沙盘图,从太子娴熟的笔法来看,这些事情显然不是第一次做了。
  太子是有大志向的,应缓一早就明白,遂收敛了目光,静静的伫立在一侧。
  满朝文武谁不知道,太子从来只看水利农桑、诗词游记,与治国有关的兵法策论是万万不能也不可能会出现在承安宫的,建安帝明里暗里透出来的意思是压根没打算让太子即位,满朝上下没有人敢触这个逆鳞。
  太子最是孝顺不过了,万万不会违抗建安帝的旨意。
  因此应缓见太子放下笔之后,麻利儿的把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东西妥善收好,打开了最后一排书架侧边的暗格,小心翼翼的把东西放了进去。
  暗格内别有洞天,里面的藏书比外面的书架多出几倍不止,一眼过去,全是治国策论,兵法要术,甚至连帝王心术都有。这些都是足以让建安帝忌惮的东西,应缓细致的合上暗格,又试探的推了推,确定了无痕迹之后才作罢。
  “左虞那边的情况如何?”
  左虞是临安王世子,临安王左其奉命驻守南边,留下世子在京中为质,近年临安王身体一年不如不一年,南边黎族渐渐开始不安分,建安帝有意让临安王回京荣养,下旨左虞前去镇守。
  应缓前阵子明面上告假出宫,实际上是奉太子的命令和左虞见面。
  “回殿下,奴才已经把信当面交给了世子,世子说......”应缓压低了声音,一字一句道,“世子说,他要好好立功,将来回京给殿下搭把手。还有老王爷......老王爷说,只要殿下您不行差踏错,这南岐的储君的位置谁也夺不走。”
  太子听完,嘴角浅浅的勾了勾,复又冷了下来,临安王常年在外,还是不太了解京中的形势,眼下这种情况,岂是他不行差踏错就能全得了大局的,这宫里宫外等着要他命的人都排到几千里外了。
  太子望着墙上的白虎出神,过了好一会儿,突然说了句,“前庭的花草你不必再管了。”
  .....
  应缓被打了二十下板子,扶着腰慢吞吞的挪到行安殿外的时候,还觉得自己很冤,出宫之前明明就让衣砚帮他好好看着那些花啊草的,谁知道衣砚去了,这个叫新棠的宫女却拔了尖儿。
  随手指了一个太监过来问话,“把这两天发生和事给你爷爷说说。”这个太监刚巧是那天拖人的那两个太监之一,一五一十的把当天的场景说了出来。
  应缓站在远处暗暗观察了一会儿,心中冷笑,宜春宫真是好打算,不放过一丝一毫往殿下身边安钉子的机会。
 
 
第3章 
  太子尚未大婚,平素不与人应酬,因此承安宫的人是最少的。
  一个萝卜一个坑,外人想插钉子进来难上加难,贵妃的动作这么迅速,要说不是时时刻刻盯着这边的动静,打死他都不信。
  应缓找应急商量这件事的时候,应急警告他不要自作主张,“殿下自有安排。”被应缓说烦了,他就板着脸,“承安宫的规矩在这里,该怎么办差就怎么办,别忘了谁才是你的主子。”
  应缓见不得他这种老子天下第一忠心的调调,“我不也是为殿下着想,咱们承安宫都快成了那位的心病了,殿下都退让了这么多看,他们还是不知足,是不是非要......”
  话说到这,突然就没声了,再说就犯了当今的忌讳了。
  当今的皇子众多,成年的只有三个,太子居长,是已故建安帝元后周皇后所生。二皇子李北安乃贵妃所出,三皇子李献淮行冠礼不久,乃中宫嫡子,年纪在成年皇子中最小,也最得圣上宠爱。
  贵妃母家往上属三代都是南岐位高权重的武将,代代功勋卓著,三皇子独占圣宠又是中宫所出。
  自三皇子能独挡一面开始,承安宫的位置便愈发尴尬起来,太子这些年更是深居简出,轻易不会露面,每每看到行安殿烛火到子时才歇,应缓就不由自主的心疼起太子。
  应急的话打断了他的伤春悲秋,“人以后就交给你了,殿下说了,出了什么问题就唯你是问。”
  那个叫新棠的宫女是贵妃派来的人,两人都心知肚明,偏偏殿下还要把她往身边放,主子的想法下人不敢妄自揣测,只好打起十二万分精神盯紧了她,以防她出什么幺蛾子。
  应缓估摸着自己以后没有好觉睡了。看着应急远去的背影,暗啐了一声老狐狸。
  近几日太子不在书房,新棠难得度过了一段“入职”前的适应期,如果身边不是时时跟着条“尾巴”就更好了。
  刚开始的时候,她去打个水,发现拎水的那个小宫女竟然给她行礼,她琢磨着太子身边的侍女是不是都这么大牌,结果小宫女对着她甜甜的叫了声“缓公公”。
  一扭头便见那个叫缓公公的瞪着个眼睛,一脸不善的跟在她后面,并且她走哪儿,他跟哪。
  新棠:......
  新棠友好的上去问安,结果对方给了她一个“你最好不要惹事,不然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的眼神,新棠恨不得对着水自照一下,看看自己脑门上是不是贴了个惹事精三个字。
  这种被监视的情况结束在太子正常上书房点卯、新棠正常当值之后,至于有没有背地里监视不好说,反正别明晃晃的就好了,她胆子小,受不住。
  新棠发现她对太子产生了一种近乎感恩的感情,这种感情支撑着她在得知晚上要上书房值夜的时候无比的顺从。
  行安殿的门合着,新棠曾数次徘徊在门外,最后都是衣砚代她推开了这扇门,其实,她是感激她的。
  如今,她被人推了出来做筏子,怎么佛都无济于事了,既然这样,新棠对着门上活灵活现的雕花深呼了口气,那......那就该干嘛干嘛吧。
  行安殿内点了三盏灯,靠南边是太子日常写字的地方,一个黑色实木足有两人长的大书案,书案后面的墙上挂了一张沉睡的白虎。
  北边到正中央全是一排一排的书架,只在靠窗的地方放了张贵妃塌。
  太子此刻正斜靠在贵妃塌上,饶有兴致的看着殿门上倒映出来的脑袋,手边的《山河志》将近末尾,太子顺手合了书,闭上眼睛小憩。
  新棠推门进来,先是被那规模宏伟的藏书惊了一惊,紧接着便看到了躺在贵妃塌上的太子。虽是松松的躺着,也丝毫不见随意的凌乱,反而更像一幅极有气势的画,贵气逼人。
  突然间的哗啦声打断了她的沉思,一抬眼,太子放在手边的《山河志》被风吹到了地上,新棠和那本书大眼瞪小眼,那,那就先捡书吧。
  轻手轻脚的捡起来往书架那边去,一行行的看过来,大多都是些史书、经书、策论偏文史的东西,没见着哪里是放这些游记的,正打算再找一遍,耳边蓦的响起了一道清泠的声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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