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奸臣数学家——花知否
时间:2020-01-18 09:23:03

  刘禀以为她是问应大人八年都没有再娶的事情,神色黯了黯,道:“自从十几年前,夫人和大少爷、二少爷相继死在金军的屠刀之下,大人便从未想过再娶。”
  “这八年来,小姐您不在的时候,大人都是一个人吃饭的。”
 
 
第33章 献策
  应迦月听说了这件事之后, 心中不免有几分酸涩, 没想到父亲表面看上去开朗豁达, 却有着这么沉痛的经历,想必他心中一定是对金军恨之入骨的吧, 难怪他会成为驻守一方的守将。
  刘禀憨厚的笑了笑:“小姐回了楚州,大人别提有多高兴了,他准备的那些礼物都是属下陪着他精挑细选的,在楚州城里转了好几个来回才挑到满意的。”
  应迦月顿时有一种无以为报的感觉, 忍不住问道:“那你知道我父亲平时喜欢什么吗?”
  “这,属下可不清楚。”
  应迦月若有所思地看了看楚州的街道,在后世, 她并没有听说过“应纯之”这个名字,也许他的名气没有那么大,但楚州在战后依然一片祥和, 百姓安居乐业, 想必也是父亲苦心经营多年的结果。
  一想到五十多年后蒙古铁骑会将这里夷为平地, 应迦月就觉得难受不已, 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些什么。
  在跟着刘禀在城中转了一圈之后,看到那些隔得不远的大湖小塘,应迦月忽然想到了一个主意。
  回到府中的时候,听说应纯之在启延堂, 应迦月便直接朝启延堂的方向走了过去, 刚有人进去通报, 她便听见了里面的高谈论阔, 想来是楚州的大小守将正在里面商议大事,自己出现的有些不合时宜,应迦月便识趣地准备回去。
  可通报的人却将她留住了:“大小姐,老爷让您进去呢。”
  应迦月进了启延堂,里面的人纷纷转头看向了她,有几分困惑不解。
  应纯之是个武将,没有太多礼教的束缚,笑着将她拉到自己身边,骄傲地介绍道:“这是小女迦月,一直养在挚友淮东制置使贾涉的膝下,如今算是回到我身边了。”
  应迦月学着古代闺秀的样子一一见礼,众人接二连三的说笑道:“应大人真是有先见之明啊,将女儿养在临安,出落得这般温婉娴淑,若是养在大人身侧,岂不要成为折太君再世了?”
  众人皆捧腹,应纯之也哈哈大笑了起来:“那可说不准。”
  应迦月放低声音,柔声道:“父亲同诸位大人有要事相商,迦月便不在此打扰了。”
  “无妨无妨,”应纯之很是随意地摆了摆手,宠溺道,“我们在商议如何重建楚州的防御体系,你在旁边听听也是有益,万一金军攻城,心里也好有个底。”
  一旁的官员大多没什么意见,有的倒是颇有微词,无非是一些女子怎可旁听的话,应纯之一概置之不理。
  那些官员和应纯之站在沙盘面前慷慨陈词,分析利弊,无一不是为了楚州的存亡而考虑。应迦月认真听着他们的谈论,只觉得受益匪浅,那一刻,她看到的不只是史书上的只言片语,而是一个个有血有肉的鲜活人物。
  应迦月默不作声地看他们讨论,忽然发现应纯之的眼睛似乎不太好,他每次看沙盘的时候都把头垂的很低,似乎靠近了才能看清楚似的。
  难道他近视了?按照这个距离来看,起码有三百度。
  在这个没有手机电脑的年代,想要近视也挺不容易的,可见应纯之平时有多么操劳。
  在一旁听了好一会儿,大多数都是加固城墙的建议,眼看着马上就要结束了,应迦月终于忍不住小声道:“诸位大人,迦月有一个想法,不知道可行不可行。”
  她的眼睛亮晶晶的,隐约有几分期待,但也难掩忐忑。
  众人纷纷将头转了过来,看向了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姑娘。
  大多数人都是嗤之以鼻,但碍于应纯之的面子,没好直接说什么,只问道:“你能有什么想法?”
  应迦月知道他们定然看不上自己,所以态度放的很谦卑:“迦月见识粗鄙,还望诸位大人不要见笑。”
  应纯之偏袒女儿,直接道:“你想说什么,但说无妨。”
  面对着众人犹疑的眼神,应迦月缓缓走到那沙盘面前,伸手指了指那几片相隔甚近的湖,献策道:“无论是金军还是蒙军,他们的骑兵都有一个弱点,那就是不善水路。我以为,这些大大小小的湖可以通连起来,变平地为天险。”
  一语惊醒梦中人。
  众人皆愣了愣,应纯之倒是第一个反应过来,一拍大腿道:“我怎么没想到呢!”
  应迦月这才松了一口气,她生怕自己提出来就被否决,没想到应纯之竟然认同了自己的建议。
  其实她是有私心在里面的,作为八百年后的现代人,她虽然对历史算不上精通,却也知道南宋联蒙抗金灭了金国之后,蒙古铁骑南下灭了南宋,所以对于此时的楚州来说,不仅要防御金国,更要防御未来的蒙古。
  而蒙古未来的回回炮作为冷兵器时代的巅峰,打城墙就跟玩儿似的……加固城墙基本没什么用,对付他们,水路才是最有效的防线。
  一众官员虽然不想承认,却也不得不佩服:“令嫒真是聪慧过人啊。若是能将这些湖连成一片,接通运河,筑垒湖岸,虽说要花费一定的人力,却可以长期有效的牵制骑兵!”
  “身为女子竟有这等见识,不愧是应大人之女!”
  应纯之骄傲到不行,抚着胡须笑道:“虎父焉有犬女?”
  他随即下令道:“即日起,军民开凿湖荡,既是为了保卫楚州,从此就叫做管家湖!”
  ****
  金军将领孛术鲁答哥躺在榻上,一边听着小曲一边道:“楚州最近有什么动向?”
  他便是那日偷袭楚州未成,被秦九韶打退的金军将领。行军途中还不忘了享乐,也是不可多见。
  底下一副汉人打扮的人恭恭敬敬道:“楚州城内倒是风平浪静,同往常一样在加紧布防。只不过……听说应纯之突然多了个女儿,常常跟在他身边进出。”
  孛术鲁答哥向来好.色,一听便来了兴趣:“哦?此女相貌身材如何?”
  手底下的人答:“曾在城中有幸一观,姿容秀美,楚腰纤纤,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
  孛术鲁答哥坐起了身子,猥琐道:“枉我征战多年,还没有尝过宋国女人的滋味,就算是为了这个美人,我也要一举拿下楚州!”
  跪在地上的手下献计道:“将军,与其攻下楚州再收了她,倒不如现在将其掳来,既可以消磨应纯之的斗志,还能够利用她的身份劝降楚州。到时候,将军温香软玉在怀,何愁不能大胜?”
  “你说的有道理!”孛术鲁答哥忍不住流了流口水,似乎已经看到了这一刻。
  看到手下还跪在地上,孛术鲁答哥直接踹了他一脚:“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去给我抓人啊!”
  ****
  应迦月坐在椅子上已经等待一个时辰了,昏昏欲睡。
  这是一家琢玉的店铺,面前坐着的,正是方圆百里内最擅长揉光的匠人。
  作为应纯之唯一的女儿,应迦月自然是不愁银子的,但她平时也没地方花钱,便用这些银子在街上买了一块透明澄澈的水晶石,找了好久才在城西找到一家能打磨玉器的店。
  没错,她要给应纯之打造一副眼镜!
  准确来说也不能算是眼镜……
  考虑到这个时期如果戴眼镜会被当成异类,应迦月决定做成一个放大镜形状的吊坠,可以挂在脖子上的那种,这样应纯之平时看书的时候可以拿在手上,旁人也不会觉得奇怪。
  “不行不行,你这还是太厚了。”
  应迦月在纸上画了半天,又用手比划了几下:“我要的是这种形状的,大概这么薄。”
  那工匠从来没做过这么奇怪的东西,急得满头大汗,忍不住道:“姑娘,您这要求也太精细了,我恐怕做不到啊。”
  应迦月又递了一张银票过去,为他鼓劲道:“加油!你可以的!”
  ……
  申时,应迦月拿着简易近视镜回了府,直奔应纯之的书房。
  进去的时候,应纯之正在看兵书,眼睛离书不过半尺的距离。
  “当当当当——”
  应迦月将那镶着铜边的水晶片递了过去,直接放置在应纯之眼睛和书的中间,应纯之原本眯着眼睛艰难地看着书,世界冷不丁清晰了起来!
  他大惊失色,差点以为自己在做梦。
  看到应迦月的时候才反应过来,奇道:“你这是个什么东西?”
  “我见爹爹眼睛不便,让人用水晶石磨了这个出来。”应迦月嘿嘿一笑,将绳子挂在了应纯之的脖子上,“以后看书便清晰许多了。”
  应纯之待她好,她自然要待他更好。
  应纯之如获珍宝,将那水晶石凑在自己面前看了又看,不时发出惊叹的声音:“好东西,真是个好东西!”
  他转头看向应迦月,心中感动的无以复加,却又不太愿意在面上表现出来。
  只拍了拍她的肩膀,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道:“好,爹爹知道你的孝心了!”
  此后的日子里,应纯之就连睡觉也不曾摘下来过。
  无论是指挥作战,还是看书,总要拿出这个东西放在眼前,身边的人一开始觉得奇怪,到后来也就渐渐习惯了,至于这个水晶镜片后来在贵族士绅中流行开来,也都是后话了。
 
 
第34章 重逢
  淮东制置使贾涉的大女儿出嫁, 乃是临安城最近的大喜事。
  贾涉在淮河抵御金军的攻袭已经数月了, 捷报频传, 不仅杀退了敌军,更缴获了京河版籍、金银铜印上交临安。
  和金国对峙了这么多年, 两淮战区有这样的胜利实属不可多得。
  皇帝大喜过望,下令大操大办崔愫和贾婉晴的婚事,流水一样的赏赐送进了贾府,听说贾婉晴不幸毁容的事情, 特下旨封她为安淮县主,也算是给足了排场。
  贾涉也没有想到,自己竟用军功为女儿挣回了一个县主的名号, 让她在夫家能够堂堂正正抬起头来。
  而史弥远也给自己的亲侄女添了一笔厚厚的嫁妆,贾涉不在临安,他便负责操办这场婚事。达官显贵们大多忌惮史弥远的权势, 皆备了厚礼来贺喜, 以至于这桩婚事在临安传得沸沸扬扬, 无人不晓。
  赵昀坐在茶楼上, 看着楼下迎亲的队伍,抿了一口茶。
  “真是风光啊。”
  唐见知道沂王曾经同贾婉晴有过婚约的事情,以为他是在可惜自己没有娶到贾婉晴,便出声劝道:“贾大小姐没能嫁给殿下, 是她自己没有福分。”
  “不。”赵昀摇了摇头, 漆黑的眸子里没有一点感情。
  “嫁给我, 才可怜。”
  唐见愣了一下, 有点不知道该怎么接这句话,索性低着头不发一言。
  迎亲的队伍热热闹闹地穿街而过,不少街坊邻居都跑出来看热闹。
  “恭喜恭喜啊!”
  崔愫高坐于马上,脸上洋溢着春风般的笑容,马上要迎娶自己心爱的人,自然是高兴的。
  赵昀将目光从下面收了回来,手中把玩着着一个月牙形状的贝壳,轻声道:“贾涉打了胜仗,月妹妹也该回来了吧?”
  他曾经去贾府找过应迦月,却被告知她随贾涉一起出征了,一开始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赵昀是有些惊诧的。对于寻常女子来说,别说是出征了,就连听到打仗这两个字也是战战兢兢的,他没想到应迦月竟然主动跟了过去,一去就是数月。
  说起来也是佩服。
  她想要做一件事情,于是便去做了。
  而自己少年立志要收复失地建立不世之功,却选择龟缩在临安做一个前路未卜的傀儡,苟且偷安,偏离本心。
  “应该快了吧。”唐见看向了北边的方向,推算道,“最迟不过半月,大军便班师回朝了。”
  赵昀将贝壳轻轻搁下,艰涩道:“你说,我是不是还不如一个女子有担当?”
  “殿下何出此言?”唐见生怕自己说错了话,声音极轻。
  赵昀将头偏了过去,没有再说话了。
  ****
  经过数月的血战,两路金军都已被击败,金兵被斩杀了近两千人,只剩下孛术鲁答哥的一支残余部将还在淮河以北徘徊,再没有要强渡淮河的意图,贾涉便率军返回楚州,而应纯之作为楚州太守,自然要出来迎接。
  应迦月跟在父亲的身后,一看见不远处的军队就满是喜色,探出脑袋张望着,似乎在寻找着什么人。
  很快,她就在一行人中看见了秦九韶的身影。
  这一次,她没有像上次那么冲动,而是抿着唇站在原地等他们过来。
  刚经历了一场恶战的贾涉被人抬下了马车,一看到应纯之,便是老泪纵横:“纯甫兄。”
  应纯之快步走上前去,见对方提不起精神的样子,也是心中一酸:“贾老弟啊,怎么就不知道好好照顾自己,搞成这个样子!”
  数年未见,两个年仅半百的老朋友没有太多的话说,却都在寥寥的几句话中读到了无尽的苍凉。
  秦九韶下马步行,三七连忙将他的马牵了过去,退到了一边。
  应迦月远远地看着,见他全身上下完好无损,没有在这场战争中受伤,才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心中只恨不得立刻奔向他,可碍于周围有太多人,面上还是一副温柔贤淑的样子,憋得十分难受。
  秦九韶自然也一眼就看见了她,扬眉笑了笑,连日的阴霾一扫而空。
  于千万人中无声对视,两人眼底仅剩彼此。
  很快,应纯之便发现了一旁难掩风华的秦九韶,觉得有几分眼熟,皱着眉问道:“这位是?”
  秦九韶一笑:“应伯父,您不记得我了?”
  眼前的人逐渐和记忆中的那个神童重合,应纯之一拍脑袋:“秦九韶?我的个天爷,都长这么大了!”
  秦九韶淡淡笑着,态度谦和有礼:“久闻应伯父在楚州主持边防事务,深得官家信任,年少时曾有幸在伯父身前受教,竟一直没有时间前来拜访,九韶实在惭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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