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意浓浓——向阳葵
时间:2020-01-22 08:54:20

  翁季浓眉眼弯弯:“明天再见!”
  翁孟津笑了笑,朝她身侧的元琛点了点头。
  回程的时候因着元琛吃过两杯酒,翁季浓就拉着他一起坐马车了。
  车厢内点了熏炉,是淡淡的撩人的幽香。
  元琛半阖着眼,眼阔深邃,目光落在翁季浓身上,看着她十分殷勤地给他倒茶。
  这小娘子有事儿。
  是想在翁府住两天?还是什么?
  元琛挑了挑眉,眼里闪过玩味,泰然自若地接过茶盅,抿了一口。
  翁季浓手指在他落在软塌上的衣边上滑动,脑子里在组织着将要说的话,心道要慢慢来,清了清嗓子:“哥哥头疼不疼呀?”
  元琛:“我没喝多少。”
  翁季浓回想新婚当日,他满身酒气,神色也是清明的,更不用说头疼脑热了。
  这会儿他身上连酒味都闻不到,肯定更没有事情了。
  看她竟然露出失望的神情,元琛报复性的捏了捏她的面颊,没好气地道:“怎么?希望我头疼。”
  翁季浓赶忙否认,小脑袋摇得像只拨浪鼓儿:“哪里会呢!”
  话虽说出去了,但难免有些心虚,小心觑了他的眼神,见他故意偏头不看她。
  翁季浓勾着他的胳膊摇了摇:“哥哥酒量无敌。”
  元琛被她弄得没脾气,胸膛震出笑意:“说吧,是什么事。”
  “哥哥真是聪明,”翁季浓还在给他戴高帽,“三哥哥都得了两匹骏马呢!”
  言下之意她这个做他夫人的都没有。
  元琛知道她也想要了,不过山丹马场的马都是要做战马的,马身高大,脾气烈,不好驾驭:“那是战马,不适合你骑。”
  翁季浓以为他拒绝了,她也不好意思再开口讨要:“好吧!”
  不过满脸的失望,眼里的渴求都要溢出来了。
  “过几日寻人给你买两匹河曲马,河曲马性子温驯,你骑着正好。”元琛又道。
  翁季浓一愣,随即扬起笑意,激动地搂着他不撒手:“呜~”
  “两匹马就欢喜成这样?山丹马场里的马你虽然是骑不了,但它们可都是你的。”元琛心情舒坦。
  朝廷虽每年都会给西府军播下巨款,但西府军共二十万人,每人得的也就那些,所以他每年从长安来的流水般的赏赐,有一半都贴补到军队上去了。
  山丹马场培育战马用的费用更是全从他的账上出,因此说马场是他的,也是可以的。
  翁季浓嫁给他后,自然也是她的了。
  马车停稳,有元琛在,自然用不上别人扶翁季浓下马车了。
  等他跨下马车,拦腰抱起翁季浓,稳稳落地,翁季浓小脸红扑扑的,冲他傻乐。
  翁季浓还沉浸在自己也得了两匹马的快乐中,咯咯笑得不停,拉着侍女絮叨地说着话,安排着她要如何安置马匹。
  元琛身姿挺拔,穿着黑袍,精悍冷冽,手里却拿了一件海棠红的薄披风,悠哉的跟在翁季浓身后。
  翁季浓走到门口,忽然转身朝他招手:“哥哥,快些。”
  元琛不自觉的步子迈大,三步两步的就赶上她了。
  翁季浓乐道:“等明日去送兄长们的时候,我说与他们听,他们肯定很羡慕我。”
  元琛没回话,笑意都淡了些,沉默地听她说话。
  翁季浓此刻又哪里会察觉到他的反常。
  等到次日,翁季浓收拾了东西,准备出门送人,才被告知,翁孟津他们天还未亮的时候就已经离开了。
  翁季浓眨巴眨巴眼睛,脑子一片空白,她手里还拿着前几日去街上买的小玩意儿。
  昨日回门带的礼品都是有定数的,这些东西不好塞进去,她原想着今日带过去的。
  元琛看她手上的东西,知道这是她要送给她的小外甥的。
  她说她长姐家的小郎君很是活泼,最喜欢这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
  翁季浓眼眶里蓄着泪,硬撑着不让它掉下来,鼻尖泛红,看着惨兮兮的:“怎么就走了呢?”
  她都来不及同他们说句话。
  这一别,她要什么时候才能见到她的家人。
  头一次应对这个场景,元琛也是手足无措,但常年征战的经验让他越是紧张的时候,面上越是不显,只冷着脸色,看起来十分严肃。
  侍女嬷嬷们才来几日,哪里见过他这个神情,心里一寒,害怕她们娘子说出什么惹了这位不高兴的。
  宛嬷嬷温声劝说:“郎君们这样恐怕也是怕娘子难过,这才交代阿郎瞒着您。”
  翁季浓现在哪里能听得进去这话,固执地看着元琛,眼眶红彤彤的,睫毛沾了泪水,粘成一撮一撮的,可怜巴巴的。
  元琛心里慌乱,不知怎么宽慰她,下意识眉头拧起,黑眸沉沉,不经拿起在军队里对付下属的那一套,喝道:“不许哭。”
  这一声,不光是翁季浓,众人也都是心尖儿颤了颤。
  元伯站在一旁,不经扶额,阿郎这是怎么回事?
  夫人又不是他的兵,这口气,活该他现在才娶上妻。
  若不是圣人赐婚,他何年马月才能有媳妇儿。
  如今有了夫人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小媳妇儿,自然是要温柔相待的,哪能这样!
  翁季浓是个吃软不吃硬的,又正是委屈的时候,要是他哄一哄,同她好好说话,她说不准就不哭了,结果他偏这么凶。
  所以翁季浓听他这般严肃的声音,豆大的眼泪哒哒瞬间就往下落。
  元琛话刚出口就知道不对了,看她眼泪更是后悔,但已经来不及了。
  翁季浓吸吸鼻子,伸手抹开眼泪:“我讨厌你,我也要回家。”
  说完头也不回的跑进了屋。
  余下众人垂头屏气等着元琛发怒。
  四周静谧,元琛闭了闭眼睛,弯腰捡起方才被翁季浓丢到地上的瓷雕牛头,幸好前日翁季浓让人铺了地衣,不然摔坏了,她又要心疼了。
  元琛摸了摸牛角,想到她又可惜又生气的样子,牵了牵嘴角。
  春芜瑟瑟发抖的小声说:“我们娘子肯定躲在里面掉眼泪。”
  元琛手掌收紧,默了默,把瓷雕牛头放到翁季浓准备的小箱子里,沉声道:“元伯,备马。”
  看着元琛往里屋走的背影,元伯松了口气,还好,还好……
  进了内室,元琛看到榻上的帐幔被她放散了,知道她在里头躲着。
  元琛掀开帐幔,看到翁季浓像只小乌龟一样,背对着他坐着,用被子把自己严严实实的裹起来。
  翁季浓闷得一脑门儿的汗,捂着嘴抽抽哒哒的。
  忽然榻往下陷了陷,翁季浓止住哭泣,知道是元琛过来了,收紧了抱着的被子,不回头,不理他。
  元琛单膝跪在榻上,张臂把她抱出来。
  翁季浓呜呜咽咽地挣扎着想要从他手里下去。
  元琛道:“还想不想见你兄长?”
  翁季浓立刻就安静了。
  元琛把她从被子里扒拉出来,一股热气袭来,她白皙的面容被蒸得发红,发髻松散,额间粘着碎发。
  看她这模样,元琛因她说自己讨厌的气也散了。
  “你……你……什么意思?”
  她声音软软的没有力气,带着浓浓的鼻音,一句话说得断断续续的,平日里叫得甜甜的哥哥也没有了。
  你呀,你呀的称呼着。
  元琛伸手擦了擦她面颊上挂着的眼泪,粗糙的手指刮在她嫩得像豆腐一样的脸上,瞬间有了一道红痕。
  元琛心中一滞,僵着手,不知下一步该怎么办。
  翁季浓虽然感觉到脸上突然一痛,但如今脑中都是元琛方才的话,暂且没有心思管他,只打着哭嗝扯扯他的衣袖。
  元琛回过神,心虚地说:“现在他们应该还没有走远,我带着你快马过去,应该还能赶得上,所以你要不要去见他们?”
  “要的,要的。”翁季浓红红的眼睛里像是闪着细碎的星光。
  -
  两人共骑一匹马朝城外飞奔而去,两人身下的马是随着元琛上过战场的战马,日奔千里。
  翁孟津他们走的慢,不出两个时辰,元琛带着翁季浓就赶上了。
  翁孟津拿着帕子给翁季浓擦眼泪,无奈又心疼:“这不是胡闹吗?”
  “谁让你们一声不吭的就丢下我了呀。”翁季浓拉着他的手不松开。
  说着说着眼泪又要掉下来,翁孟津忙又哄她。
  另一旁,翁仲涟带着翁叔泽朝元琛道歉:“给你添麻烦了。”
  元琛摇摇头:“这是我应做的。”
  心里却想着还好带她过来了,要不然听了翁家郎君的话,他在翁季浓心里岂不是个恶人了。
  翁叔泽现在对元琛很有好感:“等日后我及冠出仕了,我就来找武威郡找你和妹妹。”
  他们家人多,读书做文臣的不差他一个,他发现像元琛这般做武将也很威风。
  翁仲涟笑笑,也不反对他。
  元琛上下瞥了他一眼:“那你这几年得要好好练练了。”
  翁仲涟挺挺胸膛:“那当然。”
  翁孟津把翁季浓带过来送到元琛跟前:“以后阿浓就交给你了。”
  把阿浓的小手递给她。
  “放心。”元琛大掌包着她的小手,郑重的说道。
  -
  看着翁家的车队渐渐淡出视线,翁季浓转身抱着元琛的腰,把脸埋进他胸膛。
  元琛一下一下拍着她的细肩哄她。
  往回走的时候,就不没有来时那么赶了,翁季浓坐在他胸前,小手攥着元琛的袍子。
  看着路两侧的大树,翁季浓安心的靠着他,突然开口:“对不起。”
  “嗯?”
  翁季浓小声说:“哥哥你一点儿都不讨厌,你对我很好的。”
  元琛这才知道她在为什么道歉,失笑,他看她哭得那么惨,哪里还气得起来:“我没生气。”
  翁季浓抿唇:“大哥哥说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要相互扶持,你对我好,我也对你好。”
  元琛下巴蹭了蹭她的发顶:“嗯。”
 
 
第11章 
  夜晚,翁季浓从净房出来,照例坐到妆匣前涂涂抹抹。
  铜镜打磨得光滑,清晰的照见翁季浓莹白的小脸,眼睛红肿,周围还残留着淡淡的红晕,比这更显眼的是她右脸颊上多出了一道细长的红痕。
  春芜说过会儿要帮她敷眼睛,消消肿。
  翁季浓无精打采的“嗯”了一声。
  春芜又道:“夫人,您脸上这道痕怎么办啊!”
  平日里她们都十分仔细着她们娘子的脸,深怕碰着磕着,怎么出去了半天,脸上多了道伤痕。
  翁季浓皱眉,凑近铜镜,仔细的看了看,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啊!是那个时候碰到的吗?”
  翁季浓看它只是发红,没有破皮,松了一口气:“没事的,过几天就会好了吧!”
  春芜动作放轻,刻意避开那道红痕。
  元琛从隔壁屋子沐浴回来,翁季浓正躺在临窗的贵妃榻上,身上搭了一条薄毯,春芜拿着热巾子帮她敷眼睛,她手里还拿了一只小罐子把玩。
  见元琛进来,春芜便收了东西,退下了。
  眼皮热热的,翁季浓缓了一会儿才睁眼,偏头瞧他,面颊上的红痕太过明显,明晃晃的刺着元琛的眼睛。
  “怎么这么嫩!”元琛俯身看她的脸,情不自禁地说道。
  他记得他只轻轻碰了碰。
  “我哪里知道啊。”翁季浓幽怨地瞥了一眼他的手。
  “抱歉。”元琛比翁季浓更在乎这条红痕,一直盯着。
  又想到她今日骑了马,虽然他往马鞍上垫了厚厚的棉布,但还是担心她颠着屁股了。
  “屁股疼不疼?”
  翁季浓猛地红了脸,虽然知道他是关心自己,但还是被他的话羞到了。
  直起身跪坐着,藏起自己的臀部,哼哼唧唧地摇头:“不疼的。”
  元琛放下心:“上榻吧!”
  “等一等。”翁季浓让他坐下,执起他的手,反过来,隔着毛毯放在自己腿上。
  他的手黝黑,比他小麦色的肌肤还黑,掌纹深,指头掌心上有厚厚的老茧,因着西北干燥,有些地方裂了几道口子,这样一双手实在是不好看。
  可就是着双不好看的手,挽长弓执剑戟,守卫着大晋朝岁岁太平。
  元琛虚握手指,动了动,把手背朝她:“别看,给你打两下出气。”
  他以为翁季浓还在生气他碰坏了她的脸,毕竟他是知道她爱美的。
  翁季浓不理他,强硬的把他的手重新展平:“不要动哦!”
  接着拿起她方才在手里把玩的盒子。
  盒子很漂亮,颜色纯正粉釉瓷盒,上面描画了一幅仕女图。
  打开后,里面是半盒白色的乳膏,还有一股香甜的气味。
  元琛猜到她想要做什么了,忙要缩回手。
  翁季浓不满地看他,泛红的挑花眼多了几分妩媚,元琛一下子就动不了了,僵硬身体随她摆弄。
  翁季浓挑了好大一坨乳膏摸到他的掌心:“这是由天兰葵,洋甘菊、铜钱草和其他一些植物制成的,多涂一些,你的手就不会像现在这样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帮他涂抹,神情认真细致,仿佛再做一件极其重要的大事。
  元琛眉头紧紧的蹙在一起,他个大丈夫涂这些算什么?不成体统。
  他变扭的想要打消她的主意:“老茧没了,握兵器的时候会手疼。”
  翁季浓果然顿住了。
  元琛欣喜。
  结果翁季浓娇声说:“哥哥放心,这个膏子效果没有那么好,只是有些许的作用,你看看你的手都裂开了,吹了风要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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