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眠也心有余悸:“嗯嗯。”
随后时庭深目光掠过笪御,微微眯眼。
刚才笪御的速度似乎有些太快。
时庭深:“表妹刚才反应真快,我都不及。”
笪御羞涩的回答:“儿时顽皮,在乡下像个野孩子,表哥莫要笑我。”
时眠赶紧推开时庭深,瞪了他一眼:“看热闹看热闹!”
哥哥真是,非要在这个时候提起人家的伤心事。
看完热闹后,几人回了府中,下人在院子里燃起篝火,放起爆竹,子时一到纷纷给主家开始拜年。
时庭深准备的赏银很足,下人们一个不落的都拿了。
时南昌却只准备了两个红包,一个给是时庭深的,一个是给时眠的。
他哪里有想到闻啼院的那位祖宗会来,全身上下摸了个遍,心痛不已的将自己的随身玉佩送给了笪御。
笪御:“多谢舅舅。”
时南昌一噎。
这个除夕过得真闹心。
后半夜逐渐静了下来,玩到这么晚,大家都精疲力尽。
时庭深回了自己的院子,通房丫头帮他梳洗更衣。
时庭深闭着眼享受瑶池的按摩,问她:“瑶池,你说一个人小时候很顽皮,身手会不会比旁人快些?”
瑶池□□半露,柔柔的回道:“公子说的有多顽皮?”
时庭深翻了个身:“约莫是个野孩子。”
瑶池:“那定然是会很快。瑶池自幼跟在公子身边,性子娴静,就慢的许多。”
时庭深在脑海中对比了一翻,接受了这个说法。
瑶池软绵的小手沿着时庭深的脊背向下滑去,趴在他的耳边,芳香轻吐:“公子……”
时庭深截住她的手,依旧眯着眼睛慵懒的说道:“我累了,你退下吧。”
瑶池眼底划过失望,却异常乖巧的穿好衣服,去了外间。
瑶池跟了时庭深许多年,她知道,若是不听话的话,明日公子身边便会换上一个通房,不会给她任何机会。
瑶池觉得,有时候公子太过冷漠,对他们这些通房毫无感情;有时候又觉得,公子是在按行自抑,约束自己。
总之,公子对她们犹如对待一个物品,弃之可惜,留之尚可。
作者有话说: 各位女王节快乐!
第12章
时眠第二天穿衣服的时候总觉得少了什么。
她坐在床上想来想去,忽然惊觉:她的荷包呢?!
往日清晨穿衣的时候,时眠都会亲自把荷包系在身上,她还是没有放弃送给笪御。
时眠仔细回忆,脑海中闪过昨夜被撞的那一幕。
心中一叹,想来是被人偷走了。
难道这荷包真的与表姐无缘吗?
也罢。
大渝王朝四十五年,边境已经开始动荡,远在京都的宣阳依旧狗吠不惊,歌舞升平。
热热闹闹的年头一过,冬雪开始融化。
府内的裁缝婆子例行到各位主子那里丈量身材,开始为新的春装做准备。
杨婆子是府里的老人了,对时眠犹如对待自己的孙女一般,见她一年比一年的高,心里欣慰不已。
杨婆子把量尺收起来,笑呵呵的说:“姑娘又长高一节,怕是过不了多久就该嫁人喽!”
时眠小脸一红:“婆婆莫乱说。对了婆婆,你给表姐量过了吗?”
说起笪御,杨婆子的脸一下拉的老长,满是褶皱的皮肤更加皱在一起:“那位表姑娘怎么说也不让老婆子我量,只是拿了他婢子给的尺量。”
时眠对此毫不意外,她知道笪御不喜外人近身的,只是拉着杨婆子的胳膊撒娇道:“表姐她怕生,婆婆你多费心了,眠儿知道婆婆其实最是心软的。”
杨婆子被哄得眉欢眼笑的:“好好,婆婆做事你放心。不过说起这位笪姑娘,老婆子觉得你还是离她远些较好。”
时眠戚眉:“为何?”
杨婆子:“近来府里全是这位笪姑娘闲言碎语。有说她貌丑无盐的,有说她狐媚之相的,还有……”
时眠声音冷了下来:“婆婆不用顾忌我,说完就是。”
杨婆子觉得,能有那种流言传出来,就算这位笪姑娘是清白的,人品也好不到哪去。她是真切希望时眠离她远些,所以还是把最近听到的话都说了:“有人说夫人没有兄弟姐妹,那位不是什么表姑娘,是老爷养的妾、妾室。”
“胡说!”时眠赫然而怒,气的小脸涨红,“那分明就是谣言!”
杨婆子叹了叹:“姑娘,且不管这些谣言是真是假,现在那位姑娘名声有损,你还是注意这些别和她走太近。”
时眠问她:“婆婆,若是有人污蔑我这种谣言,你待如何?”
杨婆子眉毛都飞起来了:“哪个不要脸的说你了,老婆子打烂他的嘴!”
时眠郑重其辞的说:“所以,我也要打烂那些说表姐的嘴!”
许儿慌忙的捂住她的嘴:“我的姑娘哟!这些粗俗的话你可不能说!”
杨婆子也张皇失措的摆手:“姑娘千万别学我这个老婆子,那我就实在罪过了。”
杨婆子震惊时眠对笪御的维护,心中无可奈何。看样子姑娘不会罢休,她能做的也就管好自己手下的人。
杨婆子走后,时眠心中依旧怒火未消,一屁股坐在凳子上,连喝了好几杯冷茶才稍稍冷静下来。
她问:“许儿,这些事你为何不与我说?”
许儿转向蔓枝:“蔓枝,桌上怎么又是冷茶?早就与你说了姑娘喝不得冷茶,还不快去换一壶。”
蔓枝眼里划过一抹慌张,手忙脚乱的把茶盘端了下去。
然后许儿才回答时眠的质问:“我也是昨日才听到的,这些腌臜的事情怎好告诉姑娘。”
许儿确实早就知道了,除了她说的这个原因,其实还有两个。
一则是因为她实在对那位笪姑娘没有好感,二则……那位笪姑娘确实不是夫人的表亲。
当年马惜玉的陪嫁丫鬟不少,许儿是最小的那个,小到连平常的活计也干不了。
她是被夫人逃婚的时候捡回去的。夫人逃的自然不是时将军的婚,而是另一位世家公子。后来老太君没办法才取消了那桩婚约,再后来她就跟着夫人陪嫁了。
最后那些陪嫁丫鬟嫁人的嫁人,遣散的遣散,最后就只留了她。
所以要说时府里谁最了解夫人,恐怕连时南昌都不如许儿。
虽然许儿没有将这件事禀报给时眠,但是她已经开始在私底下查了。就算她再不喜笪御,时府里主子的事也轮不到下人编排。
许儿向时眠解释了一翻,时眠虽然生气,却也没责怪她:“下次关于玉姐姐的事情,你切不可再瞒着我了,不然我就真的生你的气了!”
许儿瞧她巴掌大的小脸上全是认真,一双大大的眼睛眨呀眨的,心中发软,笑着答应道:“好,许儿知道了。”
时眠:“那你查的如何了?”
许儿:“还未查出什么,不过那位闻啼院的确实不是夫人的表亲,能知道这件事的只有从凉安带回来的老人。而凉安回来的老人,除了我,便只有杨婆婆和负责园林的张婆婆。”
时眠一愣,表姐不是表姐?
许儿看她这副表情就知道时眠在想些什么。
时眠几乎没有同龄玩伴,少有的几个不是虚情假意的别家姑娘,就是对她疏远恭敬的下人。好不容易有个让她这么投缘的表姑娘,许儿考虑的许久最后还是决定不告诉时眠。
万没想到竟然被谣言给捅破了。
许儿蹲下身子,握住时眠的小手,仰头哄道:“姑娘,虽说笪姑娘不是你的亲表姐,但是我瞧她是个好的,比那些装腔作势的别家好太多了。若是你说他是表姑娘,他就是表姑娘,何须别人说什么。”
“所以啊,姑娘日后依旧可以和笪姑娘做姐妹,一起赏花吃茶,一起游湖赏月。”
时眠抿唇。
知道笪御竟然不是她的亲表姐的那瞬间,她的确有些不能接受,毕竟从始至终表姐在她心里就是根深蒂固的一个姐姐。
但是转念再想,她本来就不是冲着“表姐”这层关系去对笪御好的。
因为她欠笪御一条命啊!
再者,笪御既和她不是表亲,却能在生死关头为她豁出性命,这份人情就更大了。
时眠捂了捂心口,这里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似酸涩又似愉悦。
她忽然就觉得,她对玉姐姐的感情,似乎超越了亲情,成为了一种更加坚固的存在。
想通之后,时眠坚定的点点头:“恩,许儿说的对,我既已认定他是我的表姐,他就是我的表姐!你去把杨婆婆叫回来,再把张婆婆给我找来。”
许儿看她想通了就放心了,自然下去叫人了。
许儿去叫人的时候,蔓枝端着热茶回来了。
自从上次被罚过后,蔓枝老实不少,她站在一旁踌躇了一会问道:“姑娘,那些谣言……”
时眠吹了吹飘起的水雾:“假的,你是我身边的人,莫要跟着人云亦云。”
蔓枝手指攥紧了,她低下头神情晦涩,隐约有一丝阴沉:“是,蔓枝记住了。”
时眠估摸着许儿快带人来了,于是对蔓枝吩咐道:“蔓枝,我想吃明月楼的小酥饼,你去帮我买些回来。”
蔓枝:“是,姑娘。”
蔓枝踏出门槛,下一刻脸上阴云密布。
果然没过多久,许儿带着人就到了。
张婆子一进屋就跪下了:“姑娘我没说啊!那些谣言不是我传的!”
时眠“啪”的一声将茶杯拍在桌上,吓得张婆子瞬间没了声响。
杨婆子方才从时眠这离开,知道时眠对笪御尤其维护,现在心里也有点七上八下的,她安静的站在一旁,不发一言。
时眠慢条斯理的捏着帕子将嘴角的茶渍擦干,红唇轻启:“婆婆们都是老人了,眠儿相信你们。”
杨婆子和张婆子齐齐松了口气。
时眠:“张婆婆想先起来,地上凉。”
张婆子方才慌张之下跪狠了,她揉了揉膝盖站起身,接着听见时眠的话,给了她当头一棒。
时眠说:“婆婆们想想,有没有跟旁人提起过此事?”
杨婆子想了想摇摇头。
张婆子脸色一白,半晌说不出一个字。
时眠看向她,眼尾挑起,不知不觉渗出些寒意:“张婆婆,你呢?”
许儿看见这个模样的时眠,微微一愣。
这幅模样她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到了,但唯有这次许儿清晰的感觉到自家姑娘身上竟然有戾气?!
时眠不知道许儿现在的心里活动,她等着张婆子的回答。
张婆子哆嗦着嘴巴,开口:“许久之前,我与院中的李婆子说过。”
时眠眉目一眯:“她是谁?”
张婆子:“她是我手下的人,平时跟着我一起修剪园林。”
时眠默然不语,让站着的两人心中更加紧张。
她拎起小壶给自己倒了杯热茶,雾气袅袅上升,遮住了时眠的眉眼。
许儿上前一步,缓缓开口:“源头终究是出在张婆婆身上,但婆婆为时府劳累多年不易,所以这次就扣去张婆婆半月月银,以示惩戒,姑娘你看如何?”
时眠:“恩。”
张婆子出了一身虚汗,编排主家是大罪,虽说她没有参与其中,但这苗头是从她这出来的,现下只是小惩一翻已经是姑娘仁慈了。
她实在感激不尽。
时眠放下茶杯说:“不过有件事情需要拜托两位婆婆。”
杨婆子:“姑娘请说。”
张婆子擦了擦额上的虚汗:“姑娘只管说。”
时眠:“时府需要清净,而我也是真心将玉姐姐当做姐妹。以后若是再有人来问,那你们只管说他就是我娘的表亲就好。”
时眠忽然语气加重:“无论是谁!”
杨婆子/张婆子:“是,姑娘。”
作者有话说: 你们难道就不想和我互动吗?(笑哭……)
第13章
杨婆子和张婆子离开之后,时眠皱眉甩了甩头,昨夜起她就感觉身体有些不舒服。
许儿走到她身后,轻轻帮她按摩太阳穴。
时眠闭着眼,紧紧抿着的红唇崩成一条直线:“许儿,你说玉姐姐她为何要来时府?”
许儿轻声回答:“定是有苦衷吧,不然怎会想着寄人篱下。”
时眠睁眼,琉璃一般的瞳孔中微微闪烁。
“既是苦衷,那就不问。”
杨婆子没想到,她和张婆子刚从时眠那里回去,傍晚的时候就又有人来问这事了。
来人是公子身边的书童,良直。
杨婆子和张婆子十四年前就一起在凉安将军府服侍夫人,这么些年来早就成了推心置腹的朋友,就连住处也是挨着,所以良直一来就见着了两个人。
两个婆子年纪都大了,身材难免佝偻,在良直面前便矮了一大截。
杨婆子背着手,斜眼给了张婆子一个眼神,错步一站遮住她,笑眯眯的问良直:“良直怎么来了。明日才轮到去公子那里丈量身材。”
良直从小陪着时庭深念书,身上也沾染了书生的气息,往那一站也是浑身儒雅:“婆婆误会了,公子叫我来是有一事想请问婆婆们。”
杨婆子:“良直请问,我二人一定知无不言。”
良直:“近日府中多有流言,其中一条便说府中的表姑娘不是夫人表亲,公子特叫我来问一下两位,您二位皆是老人了,想必更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