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明远:“算是探到了一些,不过你也知道,我如今也算是大半个人都在刑部了,锦衣卫的那几个人说话也只能点到为止。”
“我明白。”
“他们跟我透露了一件事,当日事发之时,守在阁外的叶家下人只有两个,都是叶沐卿的贴身侍女。”
方恒玉略一沉吟,蹙眉看他道:“这不对劲,若真只有两个下人在外守着,以大人的性子,怎么会贸然进去和叶沐卿单独相见?”
刘明远:“正是这个道理。”
“难道……”方恒玉神色一变。
“不错,恐怕他进去以前,门外的确有不少人守着,只不过是等他进去以后被支开了而已,”刘明远眼睛一眯,“这件事,从头到尾就是一个局,分明是有人挖了坑等他跳呢。”
方恒玉心头狂跳:“什么人竟敢如此行事?”
不惜取叶沐卿的性命来陷害王彦,简直是胆大包天、无所顾忌。
“你再想想昨夜的大火,难道真会是下人纵火?哪里又会这么巧,第二日那个下人就畏罪自尽了?打死我我也不信,”刘明远道,“这回遇到的凶手,胆子可真不是寻常的大……可是我怎么想都想不出会是谁要如此害他。”
“若能见大人一面就好了,可惜他眼下是在锦衣卫的牢里。”
刘明远眉头深锁:“上回小丫头去求淮阳……太子,也没能成,如今想要见他一面,真是难于上青天了。”
两人说话间,有侍从急急忙忙地进来禀报道:“二位大人,大事不好,刚刚锦衣卫那边传出消息,说是王大人在地牢染上了疟疾,病情严重,只差没几口气了。”
第92章 拥吻...
王彦重病之事一经传出,皇帝再也坐不住了。他心里头清楚王彦不会是杀人凶手,原本是想拖上一拖,将这个案子查个水落石出,哪知道会出这样的变故。
正好此时司徒晋进宫,请求皇帝把王彦移到刑部收押。皇帝顺水推舟,就允准了此事。
如今王彦病重将死的消息已传遍全城,又经锦衣卫指挥使许藏锋亲口证实,一时间无人不信。
命都要没了,威胁自然也就小了。
如此,朝中那些个落井下石之辈也没有再对此事提出过多疑义。毕竟,王彦这案子还没定案,要到时再查出他是清白,人却死在了锦衣卫大牢里,那这罪过可就落在他们身上了。总归是要死,不如就让他回刑部大牢死得舒坦些,也好撇开这点后顾之忧。
当日,王彦就被锦衣卫转送到了刑部大牢。锦衣卫的人身在刑部毕竟多有不便,皇帝便下旨令太子司徒晋监管此案。
安排好诸多事宜,司徒晋回了从前的淮阳侯府。太子册封礼未举行,他如今还未入主东宫,就仍住在原先的府邸。
此时已是夜半三更时,天幕如墨,无星亦无月。
司徒晋走进院中,立马顿住脚步,目光微凝道:“什么人?”
“自然是你风流倜傥的好舅舅。”一道深影自阴影中悠然而出,此人不是别人,正是许久未露面的赵泽。
司徒晋两手抱胸,斜着眼上下看他,随即嗤笑道:“就你还风流倜傥?”
赵泽眨眨眼:“风流倜傥可能有假,我是你舅舅可不假。”
司徒晋脸上的笑意一顿。
赵泽深深地看他一眼:“狗皇帝鬼话连篇、薄情寡幸,你真要回去给他当儿子?”
“木已成舟,你如今说这些也已经晚了。”司徒晋道。
当日他在恩觉寺被人刺杀,若非语嫣,早就一命呜呼。皇帝知晓此事,雷霆震怒,没过多久就发了那道诏令。
他的身世已经暴露,恢复身份是唯一的对策。
“这么说来,之前你内力尽失,也是被那帮人害的?”
“不错。”
赵泽摇头一笑:“狗皇帝心里想的只有他自个儿,若真个看重你,就不该让你卷进来。当初可是他让你娘顶着侯夫人的身份嫁给旁人……如今倒好,那个什么劳什子的丽嫔竟成了你娘,我呸!”
司徒晋:“那又如何,我娘不在乎这些。”
司徒晋的生母,并非皇帝所言之人,却正是……淮阳侯府出走的那位侯夫人。
侯夫人赵氏,是赵泽的亲姐,原本是江湖儿女,与微服出巡的皇帝偶遇后怀了司徒晋。彼时,皇帝正为子嗣一事烦忧,对这一胎是男孩心存希冀,想到宫内几个皇子接连被害的诡事,就决意将司徒晋留在宫外。
既要令这对母子能够在他掌控之内,又要保全他们,皇帝心生一计,让赵氏名义上嫁给淮阳侯,从此成为侯夫人,而司徒晋也顺理成章地成了淮阳侯世子。
如此,司徒晋日渐长大,成为闻名京城的小谢侯。若非后来他身份暴露,多次遭人暗害,回宫一事多半要再拖一阵。
赵泽:“幸亏你娘看得清楚,走了倒也清净。”
司徒晋并未言语,眼里流露出一丝嘲讽。
皇帝自认为算无遗漏,却没料到,赵氏和老侯爷会真的日久生情。到如今,他都毫不知情。
侯府到处是皇帝的眼线,此二人虽彼此相爱,却连握手都不曾有,十余年间,永远是相敬如宾之态。
老侯爷不曾纳妾,皇帝曾对此也有过疑惑,毕竟赵氏与他只是名头上的夫妻,身为一个男人,难道就真的能如此甘受寂寞?老侯爷当时只道,若自己纳娶别的女子进门,会有不必要的内宅之争,多多少少会波及司徒晋。
皇帝听了这样的理由,反倒愈发慨叹其忠心为君,完全没有想到老侯爷是心系赵氏。
实际上,他不愿纳妾,一方面是因眼中已容不得旁人,另一方面,是不想让赵氏难受。
从前种种,司徒晋从未忘却。
老侯爷和赵氏,虽然从未有过亲昵之举,却仿佛只是相视一眼,或是点一点头,就能知道彼此所想。他还记得老侯爷看他娘的眼神,似乎……只要能看着她就别无所求。
老侯爷去世以后,赵氏就离开了侯府,再没有回来。
这个偌大的府邸已经没有任何能让她留下的理由,就算是她的儿子,也没法让她留下。
“实话与你说,我这几日离开,是去见你娘了。”赵泽忽道。
司徒晋没说话。
赵泽在台阶上蹲下,两手垂在腿间,冲着黑夜笑得一脸散漫:“她过得挺好,你不必多记挂,还有句话要我带给你。”
司徒晋朝他看去,就听他道:“你娘说了,叫你对你亲舅舅好点,别动不动打打杀杀的,你这小子,我可是你长辈……”
司徒晋收回目光:“我就是看在我娘的份上才没把你轰出去……”
赵泽摸摸脸笑了笑:“对了,听说王大人蹲牢里了?”
“与你何干?”
“话不能这么说,毕竟共事过一场,如今他大难临头,我虽帮不上什么忙,看看他的笑话还是成的。”
“缺德。”司徒晋吐出两个字。
“缺什么德,”赵泽不以为意,“王彦奸得很,怎么可能真给这等破事绊住,我跟你赌,他绝对是别有图谋。”
*
翌日早,司徒晋到刑部,过中庭时,看到有个小个子鬼鬼祟祟地在树后徘徊,登时一拧眉头。
他悄然走近,看清此人面目,一愣。
眼前这男儿打扮的人却不是男子,她眉目秀致,肌肤胜雪,两只大眼睛定定地望着不远处的小门,仿佛是在等什么人。
司徒晋看到她怀中抱着一个蓝色锦布裹着的包裹,目光微动:“这是什么?”
一个声音乍然从头顶响起,于语嫣而言简直如同惊雷,吓得她一个趔趄险些栽倒。
她侧头一看,顿时一呆:“侯……不、不对,太子,您怎么在这儿?”
司徒晋看她神色惊慌,还有几分心虚似的,愈发拧紧了眉头:“我为什么在这儿你别管,你就说说你为什么在这儿?”
语嫣抱紧了怀里的包裹:“非得说?”
司徒晋:“说。”
她怯怯地看了他一眼,看他神色端凝,不似往日带着笑,就有些畏惧,只好道:“我……我给王叔叔带了一些鞋袜和护膝。”
司徒晋默了片刻,随后才道:“你是想看看他罢,上回还不够你胡闹的?”
语嫣摇头:“我没那么想,我要是再去,他会生我的气……可是眼下这么冷,他又生了病,我怕他……”说到最后,就垂了头。
司徒晋眉头一挑:“所以你是在这儿等谁来帮你捎东西?你那个刘伯伯?”
“刘伯伯也成,方二公子也成。”
“他俩可都不帮不了你,你王叔叔如今虽然是在刑部大牢,却是锦衣卫在看管,他们两个都见不着他。”司徒晋道。
语嫣怔怔的,突然看向他:“太子殿下,那您……”
司徒晋斜睨她道:“想让我替你跑腿?宋语嫣,你好大的胆子。”
语嫣一听这话,立马缩了头:“不愿意就算了。”
他看她这乌龟样,突然觉得很没趣:“你不是死缠烂打得很么,怎么今儿个我说一句就打退堂鼓了?”
语嫣忍不住道:“我才没有死缠烂打……”
“也不知是谁,我叫她滚都不肯走。”
她瞪了瞪他,抓紧了包裹:“我、我走还不成么。”语罢转身就要走。
司徒晋想也没想,竟伸手一把握住了她手腕:“等等。”
语嫣给他吓了一跳,他立即松了手。
他咳了一声道:“东西我可以帮你递,不过往后你别来了。”
语嫣望着他不言语。
司徒晋脸一拉:“你这是什么眼神,我还会唬你不成?”
语嫣赶忙摇头。
“东西拿来。”他有几分不耐烦道。
她只好将包裹递了出去。
司徒晋拿过东西:“好了,你可以走了。”
他站在那儿,一手提着她的包裹,一手背在身后,目光有些凌厉。
语嫣无法,对他福身道了谢,就转身走上回廊,往外去了。
司徒晋立在原地看着她走远,直到人消失不见才提步离去。
*
虽然与先前所想的有些出入,但好歹是把东西送出去了,语嫣的心便也微微放下少许。
当时听闻王彦在牢狱中得病,她一下子就乱了手脚,还是王老夫人劝慰自己,说他断不会有事。
自上回见了那玉扳指,老夫人就跟吃了定心丸似的,也叫她想不太透。如今锦衣卫都放出消息说他身染疟疾,怎么老夫人倒毫不担心呢?
她一边低头走路,一边想着事,正巧眼前有个弯,还未拐过去,却突然给人一把拉住,身不由己地倒进了旁边的屋子里。
语嫣惊得要大叫,忽的唇上一软。
她浑身一滞,几乎不能信。
那人吻在她唇上,轻柔地触碰,随即不费吹灰之力探入她口中,勾住了她的舌尖。
清雅的淡香弥漫周身,双肩也给人轻轻圈住。
语嫣抬手抵住他胸膛,想要闪躲,却又牢牢给他吸附,难以逃脱。
第93章 屋内...
屋内昏暗,难以看清眼前人的形貌,那股熟悉的气息分外明晰。
语嫣紧紧抓住的手渐渐松了下来,软软地抵在他胸前,温驯乖静,仿佛任他予取予求。
王彦将她软糯的唇含在嘴中,把她的低吟喘息尽数吞没,动作轻柔,却连绵不绝,似乎怎么吃都吃不够。
他来回反复地在那柔嫩的舌尖上吮吸舔舐,不知疲倦地吸取当中的甘甜滋味,动作丝毫也不急躁,沉着有力,稳进有度,更令她无所适从。
她在他怀中,已经浑身瘫软,终于承受不住,整个人往后仰倒。王彦却并没有将她拉回怀里,他顺势将人压到墙上,一只手垫在她后脑,既护着她,又捧着她的头往前,方便自己行事。
语嫣不知他怎么会出现在此地,想等他停歇以后再细问,没想到,她以为的停歇似乎永远也不会来临。这个人就像是世间最有耐心和毅力的狩猎者,吻着她的唇舌,无休无止。
他的面容平和,身形巍然不动,只有那舌,在她口中作怪,仿佛要将她的三魂六魄也一同扫荡了。
王彦此生,从未如此渴求过一种滋味。从前对着她时,就有什么东西在他内心深处蠢蠢欲动,日积月累,愈演愈烈。
求而不得的苦痛,烧心如火,他却甘之如饴。
一声轻吟自她口中泄出,带了几许痛苦之意。王彦一震,骤然松口。
语嫣捂着发胀的唇,感到舌头都有些发麻,恼意上来,伸手将这人一推,作势就要往外走。
才走几步,就给他从后面牢牢圈住。
“您放开我……”
“不是你说要来看我的,怎么如今见着了反要走?”他的声音紧贴着她的耳朵,透着一丝沙哑。
“谁叫您如此……”语嫣在那箍着自己腰的手臂上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您放开。”
王彦分毫不为所动,好像根本就没听到似的,他一只手仍圈着她,另一只手却松开去捉她的手腕:“手上的伤如何了?”
语嫣一听这句,登时忘了挣扎。
她想缩手却不能,只道:“好些了。”
“你这丫头的话不可信,我要亲自看一看才放心。”
语嫣一噎:“那您还问我作什么……真个好了。”
王彦却已不由分说探入她袖中摸去,今回她着的是男子宽袍,他只略一施力,就钻入其中。
温热的手掌顺着小臂缓缓向上,他掌中的薄茧摩挲着她的肌肤,令她一阵发痒,侧身在他怀中微微扭动:“别,痒……”